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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闺风云录-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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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一日不把衣裳重新送回浣衣房清洗,金贵元一日都不安心,害怕我会向皇帝吹枕边风,于是笑道:“金公公放心,等会我就会差人,把衣服送到浣衣房。”

  金贵元松了口气,千恩万谢,那两个太监抬了金蝉,一同走了。

  宫里都知道,宁宝林是不能得罪的了。浣衣房的金蝉,就是因为得罪了宁宝林,被打了几十大板,至今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出现这样的事,并非我的本意,但是事已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既然她们传说,宁宝林是心狠手辣之人,我也无从解释,只能让她们传说了罢。我只是暗自担心,我已经被冲上了风口浪尖,只怕对付我的人,不知道哪一天,就会从某个角落出来,放出一支冷箭,让我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我记得孙柔对我说的话,“过于急躁,无异于饮鸩止渴”。可是,我有后悔的机会么?我有后退的可能么?没有!没有!即使是吃了毒药,那又如何?我只有防备着罢了。

  我本以为,凌层安会为金蝉一事,借题发挥,惩戒我,甚至捅到胤綦处。忐忑了几日,凌层安竟似不知道一般,并没有找我的麻烦;乔伊静、孙柔等人,竟也没有任何动作,每日不过按班就步地过着。

  宫里异常的平静,平静得让我不安。

  也许,胤綦是吸取了教训,不再专宠某人,而是轮流到宫中各嫔妃处,暂时安抚了众人。也许,这是暴雨之前的平静,谁知道呢?霸气书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以命相博探君意
夏荷枯了,残荷满塘,菊花开了,残留的菊花还未完全凋谢,孟冬的寒风,已经让我感到瑟瑟的寒意。

  京城的天气是干燥的,风呼呼地吹着,把我的脸蛋吹得红扑扑的,连萧慎之配的“红颜膏”,似乎都抵挡不住干燥的北风。

  我生在南方,第一次在京城度过冬季,这种干燥而早寒的天气,让我很是不适应,可是,冬季的貂皮大衣,棉袄,还没有送下来,我只得穿了几层的秋衣,把身子紧紧地裹着,蜷缩在清芳堂中。

  胤綦来到清芳堂中,他只加了一件较厚的夹衣,见我,缩成一团,觉得有些好笑,过来搂了我,笑道:“远儿,你怎么怕冷到这个程度?”

  我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道:“臣妾从小生活在南方,十月份天气还是暖如夏日,没想到京城的天气这么寒冷,有些不适应呢。”

  胤綦摸了摸我的脸蛋,又握住了我的手,皱了眉,怜惜道:“手怎么这么冷?怎么不穿些厚点的衣服?”

  我笑了笑道:“冬衣还没有送下来。是臣妾自己太怕冷了,想必其他人可不想臣妾这般怕冷的。”

  胤綦脱下自己的衫子,披在我身上,道:“把衣服穿上,可不要着凉,得了伤寒。”

  我吓了一跳,连忙挣脱,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胤綦的衫子,道:“臣妾不敢,请皇上保重龙体,若是皇上龙体抱恙,臣妾那是罪该万死。”

  胤綦扶起我,把我抱在膝上,将衣服披在我的身上,道:“好好的,怎么又跪了呢。朕让你穿了,你就穿了罢,再说,朕就要生气了。”

  我搂了胤綦的脖子,靠在他胸前,喃喃道:“皇上……”胤綦紧紧地抱了我,抚摸着我的一头长发,道:“待会朕让徐福全把冬衣送过来。可不要动坏了。”

  胤綦的怀抱,很是温暖,还有龙涎香的味道。我闭了眼睛,暖暖地道:“皇上对臣妾真是好……”

  胤綦道:“远儿,清芳堂偏寒冷,若是住不惯,不如朕为你单独换个宫堂,可好?”

  我心一跳:只有封作三品婕妤以上的嫔妃,才可能单独住一个宫堂,胤綦这是在暗示,要加封我。

  我心里一阵暖意,之前的怨恨,在这一刻,似乎已是烟消云散,心道:他是皇上,他要处理国务,也要处理后宫之事,之前冷落我,也许是有他的缘由罢。其实,他心里还是有我的,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笑着应道:“谢过皇上。不过臣妾还是喜欢住在清芳堂。”

  胤綦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我,惊奇地问道:“你不想有自己的宫堂么?”

  我轻声道:“臣妾知道皇上的好意。不过,臣妾真的喜欢住在清芳堂中。皇上,臣妾刚入宫不久,若是现在就换宫堂,恐怕要招来他人误解,岂非又要让皇上为难了?臣妾不愿皇上为难。”

  其实,在我心里,我不知多么地想加封,可是,我却拒绝了胤綦。

  一来,我知道,我进宫不久,即使加封,也不可能连升三级, 封到二品,按照规矩,至多连升两级,升至三品的婕妤。

  二来,历朝历代,封至婕妤的嫔妃,不知为何,都难再进一步,甚至郁郁终老, “婕妤”这个封号,甚是不祥,我也有些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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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来,我不过是希望以退为进,给胤綦留下贤良淑德,毫无野心的印象,以便日后更进一步。

  胤綦还似不信,带了些讥讽的语气,道:“你是故意说给朕听的么?就如生日那天一样。”

  我心里格登了一下,吓出了一声冷汗:胤綦这话,什么意思?是了,定是他对我在生日那天,特意说给他听的祈福语,怀有疑虑。

  胤綦果然是多疑的,我那点小把戏,看来道行尚浅,瞒不住他的眼睛,他已经有八成的怀疑了。我知道,若是我不做些姿态出来,恐怕是消除不了他的疑虑。

  我心里一急,眼泪竟也流出来了,我呜咽道:“皇上……如果连你都不信臣妾,臣妾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突然把头上的金钗拔下来,抵住喉咙,流泪道:“皇上,臣妾只有死了,才能让皇上安心了。”

  胤綦眼里流出一丝不忍,道:“远儿,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把钗子放下来!”

  我知道,金蝉一事,虽然之前风平浪静,其实是暗涌不息。应该有人向他耳边吹风,颠倒黑白,说金蝉一事,是我主使。胤綦最害怕野心勃勃的女子,若是他怀疑我有野心,不要说我不能得宠,或许还要被铲除了。

  与其让他因为此事怀疑我,不如我自己说出来,表###志。我哽咽着,说道:“皇上让臣妾死了吧,臣妾活在这宫里已经没有意思了……之前,金公公打了金蝉姑姑,有人却说臣妾心狠手辣,毒打下人……若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诬蔑臣妾,又让皇上为难……不如臣妾自行了断了吧……”

  胤綦现出惊异的神色,好象诧异我为何会自己说出此事。我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也是他心中的疑虑。

  我用金钗,对着咽喉稍稍偏左一些的地方,举起手,就往下刺。

  我是用命在赌,赌我此举可以打消胤綦的怀疑:赌赢了,我就可博得他的怜爱,更进一步;赌输了,我就香消玉殒,一败涂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胤綦一把捉住我的手,喝道:“放下!”我的手一软,金钗“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哭泣不止,抽泣着说道:“为何皇上不让臣妾死了算了,臣妾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个个都诬陷我……”

  胤綦叹道:“远儿,你这又何苦。”而后,他一把搂住我,捂住我的脖子,失声道:“你的脖子流血了。来人……”

  徐福全、梓菊、玉暇,小海等人,悉数冲到房中,徐福全道:“皇上,奴才在。”玉瑕跑到我身边,急道:“宁宝林,发生了什么事?你受伤了么?”

  胤綦有些怒气,道:“还不赶紧传太医!站在这里做什么!” 徐福全赶紧应道:“是,是,奴才这就去。”

  我叫道:“徐公公,慢着。不用请太医了。”胤綦瞪着我,怒道:“你流血了,为何不请太医。”

  我哽咽着,说道:“臣妾不愿此事张扬,臣妾不过是皮外伤罢了……臣妾最怕的,就是皇上为难……”

  胤綦愣了愣,放开手,看了看我的伤口,果然不是很深。他低声说道:“幸好只是划破了皮。若是深了,恐怕就难办了。”

  我抹了抹眼泪,道:“皇上,让梓菊和玉瑕帮我上些药就行了,不碍事的。臣妾只望皇上不要为难。”

  胤綦望着我,感叹道:“远儿,你真是深明大义。”此时,徐福全已经识趣地退下了。梓菊和玉瑕等人,也出去帮我拿创伤药。

  我哭得肝肠寸断,胤綦搂了我,道:“现在朕知道了,远儿对朕,是一片真心,你放心,日后朕定会加封你的。”说着,将脸贴在了我的秀发上。

  这次豪赌,我是赌赢了。但我的心,却完全没有一丝欣喜,反而如同冰冻在腊月的冰霜中,原来,我们一直都是互相猜忌的,一直都是互相试探的。
贵妃有喜闻惊雷
梓菊和玉瑕仔细地帮我清洗了伤口,又上了药。

  梓菊有些责备的神色,道:“宁宝林,你怎么这么傻?若是一个不小心,那……”

  玉瑕神色惊慌,道:“宁宝林,你下次可不要吓我了呀,我当时看了,差点吓死了。”

  我轻轻笑道:“在宫里,本来就是赌博,不是赢了,便是输了。你们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徐福全已经让人给我送来了几件冬衣。玉瑕给我披上一件披风,笑道:“其实皇上对宁宝林还是真是很好的,知道宁宝林冷了,就让人送来冬衣了。”



  我不置可否,笑了一下,拉了玉瑕的手,道:“这北方的气候,真是有些难适应,玉瑕,你冷么?若冷的话,先穿了我的衣服罢。”

  玉瑕摇摇头,笑道:“我以前在家时,经常做些粗重活,身子骨好着呢。”

  我又道:“你去问问月容,她的衣服够么?我们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家乡可没这儿冷。”

  玉瑕笑道:“是了,宁宝林就是操心。”

  梓菊走过来,帮我整平了披风上的领口,又仔细看了看裹住的伤口,道:“宁宝林要当心伤口,就怕留伤疤了。皇上对宁宝林好是好,可是,荷花都凋谢了,北风也起了,只怕莲子没有收成呀。”

  玉瑕有些不解,疑惑道:“莲子?姑姑怎么突然提起莲子了?”

  我的心突突地跳起来,不由想起孙柔的话:“莲花再美,可总有变‘残荷’的一天,若是能结得莲子,莲藕,人们才会记得这莲花当年的一丝美态,若是颗粒无收,恐怕要将这煞风景的残荷拔掉,才拍手称快啊。”

  我已进宫五余月,一进宫就被召了伺寝,虽说胤綦并非日日来了清芳堂,但是却也来得不少,怎么我的肚子,却不见一丝动静?

  自从我要用金钗自刎,才能表###志,我就知道,我的地位是风雨飘摇:胤綦多疑,凌层安虎视眈眈,乔静远随时会反咬一口,孙柔敌友不清,也许随时就会放枝冷箭。

  若我没有子嗣自保,不但地位不稳,恐怕还有生命之忧。我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身上一阵寒意袭来。我问道:“依姑姑看,这该……”

  梓菊轻声道:“宁宝林,未雨绸缪呀。”而后,在我耳边,压低声音道:“依奴婢看,请萧太医过来看看吧,再作打算。”

  对着萧慎之,说那产子、有喜之事,我竟有些别扭,有些慌乱。这些事情,跟一个男子说了,总归是一种羞耻。我偷偷看那萧慎之的神态,并无异样,甚是庄重,满是认真的神色,我也强自定了定心神,保持了平静。

  萧慎之仔细为我把了脉之后,轻轻把手拿开。我急急问道:“萧太医,这是……”

  萧慎之恭恭敬敬地说道:“臣已经为宁宝林把过脉,宁宝林身体无恙。只是,宁宝林的体质虚寒,所以导致宫冷不孕。”

  我有些惊慌,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萧慎之温和地说道:“宁宝林,不用着急。臣为宁宝林写了药方,对症下药,待到开春之时,相信即可缓解,有受孕的机会。”

  我点点头,梓菊将药方收了。萧慎之又说道:“宁宝林体质偏寒,不适宜吃寒凉的食物,特别是冬日,可多服用温补之品。”说着,将一张方子递给我,我一瞧,上面些了:附子煲狗肉、当归羊肉汤、鹿茸炖公鸡、核桃煲猪腰、鸡子糯米酒、黄芪牛肉汤云云。

  我将方子递给了玉瑕,让小海拿了一锭金子,笑着对萧慎之道:“萧太医,让你费心了。”说着,我将金子放在放在萧慎之手中。不小心,我的手碰了一下萧慎之,不由一抖,那锭金子“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萧慎之弯腰捡起那锭金,双手托着,道:“宁宝林的知遇之恩,臣没世难忘。宁宝林不需赏赐臣,臣也定当竭尽全力,为宁宝林效劳。”

  知遇之恩,知遇之恩,我心下很是感动,笑着说:“萧太医如此尽心尽力,该我谢过萧太医才是。这小小意思,萧太医就不要推辞了。不然,我心中不能安心呀。”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我穿上了貂皮大衣,呆在清芳堂中,依旧觉得寒风入骨。梓菊和玉瑕,每日都熬了萧慎之的汤药,还有那温补的汤水,让我吃了。

  可是,这汤药吃了,却依旧不见肚子有动静,我有些忧心,道:“怎么吃了这么多剂药,却依然不见效果哪?”

  梓菊柔声安慰道:“这药效,总要一些时候,才能发挥作用的,这事,急不来。宁宝林,现在养好身子,待到春暖花开,定会有喜事传来的。”

  听了梓菊的话,我的心略略平静了些,可是依然不安:在宫里,没有子嗣的女人,恐怕没有一个是心安理得的。如今皇帝子嗣稀少,若是谁能抢了时机,怀了龙胎,生了龙子,那地位可是大大的不同了。特别是中宫之位空缺,谁不想坐上去呢?

  玉瑕端了杯红枣桂圆茶,进来道:“天气冷了,宁宝林喝口热茶吧。萧太医说了,体寒之人,不能吃性寒的东西,所以,宁宝林不能喝龙井了,改喝红枣桂圆茶吧,补血养颜的。”

  我笑道:“是了,知道了,就你爱操心。”说着,端起那茶,喝了一口,果然又香又甜。

  正在说笑间,忽然小海慌慌张张地进来了,脸上挂了一层霜,又像蒙了一层灰。我很少见到小海有如此慌张的时候,不禁有些奇怪,笑道:“小海,怎么这副表情,到底怎么了?”

  小海望着我,嘴巴颤抖着,磕磕巴巴地说道:“宁宝林……凌贵妃……凌贵妃……”

  我的心抖了一下,知是出了大事,急忙说道:“不要吞吞吐吐,凌贵妃到底怎么了?”

  小海咬咬牙,低了头,道:“奴才刚从麟趾宫得了消息……凌贵妃……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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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层安有喜了……凌层安有喜了……我的头一晕,手一抖,那杯又香又甜的红枣桂圆茶,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满地开花。

  梓菊和玉瑕,也呆住了,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我用手撑着椅把子,突然站起来,瞪着小海,一字一顿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小海见我的模样,全身都抖了,颤颤地道:“凌贵妃……有……有喜了……皇上正在麟趾宫……”

  梓菊和玉瑕连忙过来,扶着我。梓菊柔柔地说道:“宁宝林,哭出来会舒服些,不要憋坏了身子。你还年轻,要孩子,时间还多着呢,也不急在这一时,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竟然是凌层安抢先怀了龙种,若她日后生了皇子,那她便大有可能入主中宫,登上皇后之位!那时,我何止无立足之地,恐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我咬着牙,握紧了拳头,事情总有转机的时候,我不哭!我绝不能哭!没到最后一刻,我都没有输!

  
惊见冷宫断根草
凌层安的胎儿,能怀下去么?我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梓菊对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道:“宁宝林,奴婢有一事相求,请宁宝林成全。”

  我未曾见过梓菊如此郑重其事地相求,也知道非比寻常,于是应道:“姑姑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若是我能做到的,定会尽力的。”

  梓菊道:“恳请宁宝林赐些被子,冬季的衣物,奴婢想去探望一位故人。”

  我心里觉得奇怪,梓菊要被子、衣物,清芳堂里并不缺,尽管拿就是,又何须说“赐”呢?恐怕不是要些衣裳被子这么简单吧。故人?不知是哪位故人?怎么之前没有听梓菊说过?

  我试探着说道:“姑姑,若是需要,尽管拿就是,何必如此客气?就不知这位故人,是姑姑何人?”

  梓菊道:“这位故人,宁宝林并未见过,若是宁宝林愿意,奴婢恳请宁宝林一同拜访。”

  我心道:恐怕让我去拜访这位故人,才是你梓菊的真正用意吧。就不知这位故人是谁,梓菊竟如此郑重其事地让我去拜访。他是宫里的人,为何还要送去衣物被子,难道他没有么?于是,点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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