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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会儿,又问道:“她平日里,还会说些什么?”
月容顿了顿,道:“似乎什么都说……哦,对了,有时也会说到姐姐你的!”
我故作平静的模样,笑着道:“哦?你们还说我么?说些什么?”
月容道:“其实也没什么,有时候她会问问,姐姐你喜欢吃什么,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之类的。就像闲聊似的。”
我又问道:“那你如何作答?”
月容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目的……所以,只是说,虽然我和姐姐是一同进宫,可是却不是从小认识的,也不是很深入的了解姐姐你的习性。”
听月容这么说,我心道:月容虽然不算心思非常缜密,不过,平时倒也是小心翼翼的,总算没有被程薇套出什么。
我点点头,赞叹道:“好!愉美人的目的么,恐怕真是值得怀疑,千万不要让她套出你的话了!”
月容问道:“姐姐,那日后,我该怎么办呢?”
我想了想,道:“你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她要接近你,便让她接近罢!只是,千万要小心,她这人,精明之极,切记不要着了她的道。她要套你的话,你就给她来个似是而非,便也是了!”
我暗想:程薇接近月容和木晨颜,居心叵测。木晨颜病了多年,向来不得宠,程薇想接近她,不过是个幌子,以免做得过于露骨罢了!她真正想接近的是月容,再通过月容打听我的事,恐怕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好,既然你来了,那我便看看,你还想做些什么!
又说了许久话,我这才让玉瑕送月容回去了。今晚胤綦要来漱玉宫,我赶紧让梓菊给我梳洗打扮,挑了一件浅金桃红二色滚边缎面宽身衣裳,桃红马面裙,上面松松地束了根豆绿宫绦。想了想,让梓菊替我在发髻上,绾了支金莲流苏挂珠钗,又在髻边,插了朵桃红月季。
“皇上,近来国事繁忙么?臣妾看你,像是疲倦了许多!”胤綦搂着我坐下,我见他浓眉深锁,疲倦之极的模样,不由地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头。
胤綦抓了我的手,勉强笑道:“近来国事确实繁忙,不过,朕还能应对得来。远儿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略略带了些嗔怪的神色,柔声道:“皇上,国事留待明天再想罢。今晚就好好休息一会儿!”
胤綦笑了笑,点点头,道:“朕自有分寸,好,明天再想罢。”
我夹了块桂圆炖鸡给胤綦,道:“这是臣妾宫里的侍女做的,臣妾觉得,倒不比御厨差呢!”
胤綦笑道:“是不是叫什么玉瑕的?朕吃了好几回了,手艺真的不错。”
我点点头,道:“正是玉瑕。皇上好记性!快吃罢。”
胤綦虽说对玉瑕的厨艺,大为称赞,可是只是略微吃了一点儿,便放下了筷子。我知道,胤綦近来为凌桂琦等人的事烦恼,但又不愿说出来。当下,我也不提,只是斟了酒,递给胤綦,道:“今日的菜肴,定是有些油腻,不和皇上口味。下次,我让玉瑕做得清淡些!”
胤綦接过酒,一口喝了,重重地放了下来,没有说话。我站了起来,走到胤綦身后,轻轻说道:“皇上定是累了,臣妾为你揉揉肩膀,可好?”
胤綦这才笑了,握住我的手,道:“远儿最体贴了!不过现在你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再操劳了,陪朕说说话就是!”
我宛然一笑,道:“臣妾现在每日都是吃了睡,睡了吃,虽说有了身孕,不过并不觉得劳累!”说着,我走到他面前,张开手,道:“皇上你看,臣妾的身子,还不是很累赘呢!”
胤綦拉了我的手,将脸贴着我的肚子,听了听,笑道:“让朕听听孩儿在做什么!这小家伙,真顽皮!肯定是个儿子!”
我笑得如沐春风,神清气爽,道:“这孩儿天天在肚里折腾,有时都让人不能安睡呢!”
胤綦拉了我坐下,道:“远儿呀,这些日子你可要乖乖的,要吃什么,用什么,派人说一声就是!”
我抚了抚肚子,抿嘴笑了笑,道:“谢皇上恩典!”见胤綦心情好了许多,我又试探地说道:“皇上,你近来可有去凌宸妃处?”
凌层安原先住的麟趾宫,已经被乔伊静住了,她被封作宸妃之后,胤綦便赐了华清宫让她居住,并改名作宸佑宫,并且连夜赶工,重新修葺一番,以作隆重其事。之后,更举行了盛大的加封仪式。加封仪式当日,乔伊静虽然挂了满面笑容,似乎并无不妥,可是,那笑容看着,总觉得有些怪异而勉强。孙柔倒是还平平静静,像是不关她事似的。
胤綦冷不丁地,听我提起凌层安,刚才还向上弯起的嘴角,立即耷拉了下来,皱了眉头,冷着脸,道:“怎么?你也对册封宸妃一事不满么?”霸气书库 www。87book。com
公主下嫁仿昭君
我见胤綦心情不快,隐隐有些怒气,连忙说道:“臣妾怎么会对皇上不满呢!皇上对宸妃娘娘有情有义,当真是大丈夫的所为!”
胤綦的眉头,稍稍缓和了。我又趁机说道:“皇上对镇南王,恩宠有加,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胤綦笑了笑,有些苦涩,嘴里却说道:“镇南王怎么说,也是开国功臣之一,朕自然是应当善待功臣!”
我又装作无意地,说道:“嗯,臣妾听说,本朝四个异姓王:镇南王,平南王,靖西王,安西王,都是大功臣呢!可是皇上对镇南王最好,为什么呢?”
胤綦道:“当年高祖打下大梁朝的天下,镇南王带兵归顺我朝,功劳最大,自然受的恩宠最盛了!”
我撅了嘴,装着迷茫的模样,带着撒娇的语气,道:“真是不公平呢!大家都是打天下的,为什么就数镇南王功劳大呢!真是的!”我之所以敢这么非议镇南王凌桂琦,自然是知道,胤綦对凌桂琦不满。胤綦听了,最多便不过是认为,我吃凌层安的醋罢了。
胤綦伸出手指,点了点我的嘴唇,笑道:“哦?不公平?那依你说,怎样才叫公平?”
我咬了咬嘴唇,装作寻思的模样,道:“凌宸妃是皇上的妃子,那镇南王自然就是皇亲国戚了。依臣妾看哪,什么平南王啊、靖西王啊、安西王啊,也得了这样的恩宠,那才叫公平!这才叫人服气呢!”
胤綦望着我,露出疑惑的神色,重复了一句,道:“让其他三人也得了这样的恩宠?”
我装作猛然惊醒的模样,急忙说道:“哎呀,臣妾又在胡说了!皇上恕罪!”
胤綦饶有兴致地,笑着说道:“你这个说法,朕倒觉得很有意思!你再说说,应当如何?”
我连忙推托道:“臣妾只是信口胡言!怎么敢干预非议朝政之事?”
胤綦笑道:“这算什么朝政之事?皇帝的后宫,跟小老百姓不也一样么?总有各种琐事纷争罢!你说些见解,又算什么干预朝政了?”
我弯起了嘴角,笑道:“臣妾刚才就是随口说的,现在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呢。皇上,你先喝些酒罢,待臣妾想到了,再跟皇上说!”说着,我又倒了杯酒,递给胤綦,说些没有干系的杂事。
其实,我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了。可是,我就这样贸贸然直接说出来,恐怕胤綦就要怀疑,我是另有所图了!喝了一会儿酒,又说了一会儿话,我忽然问道:“皇上,先帝的福安长公主,还没有招驸马爷罢?”
福安长公主梁从珂,正是先帝仁宗最小的女儿,胤綦最小的妹妹,今年年约十二三岁。她的母妃,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与赵奕筠勾结,害死杜鹂音,之后又被赵奕筠铲除,被追封为贞太妃的赵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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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綦突然醒悟,道:“远儿不说,朕倒是忘记了!福安……嗯……今年快13岁了,也是时候给她招个驸马了。”
我笑道:“皇上国事繁忙,这些事,一时半刻自然记不得。不知道皇上可有什么人选?”
胤綦想了想,道:“与她年龄相当……身份地位相当的少年……远儿,你有什么好提议?”
我故意不立刻说出来,而是装作思量了一会儿,念叨道:“能配得上福安长公主的,身份地位年龄都要好好考量一番……臣妾好好想想……”说着,我扳指数道:“王丞相的公子王畅,地位倒是相当,只是已经娶妻了,年纪也有三十好几了……兵部赵尚书的大公子赵元奕么……年纪倒是合适,只是听说此人终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是个纨绔子弟……”
停顿了一会儿,我又说道:“嗯……还有……平南王张熹的六公子张君衡……只有17岁,是个出众的美少年……对了,皇上,你觉得平南王六公子张君衡,如何?”
胤綦思索了一阵子,道:“张君衡么……朕也听说过,据说面如冠玉,文采斐然,很是出众……”
我虽然不耻赵萱的为人,但是福安长公主梁从珂,我是见过的,倒也是个乖巧的女孩儿。她母妃死的时候,她不过三四岁的模样,什么也不懂,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母妃的为人。
我虽然想将福安当作棋子,帮助胤綦制约凌桂琦的势力,可是,却也不愿做得过分绝情,所以便选择了张君衡:张君衡是平南王之子,身份高贵,年纪相当,相貌出众,原本就是个合适的人选,可谓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我见胤綦也甚是赞同,便笑道:“既然皇上也觉得合适,不如将他招为驸马,如何?”
胤綦却扬起眉毛,眼睛一亮,道:“朕倒想着,还有另一个人选更合适!”
我一时愣住了,问道:“哦?不知是谁家公子,比平南王家的公子,还得皇上青眼?”
胤綦神采飞扬,笑道:“靖西王杜训庭的世子杜伯隐!”
我大为吃惊,杜伯隐这名字,起得倒是风雅,可是,人却不是一个风雅之人!年纪已经三十有六,这也罢了,听说,此人性格粗暴,极为沉迷女色,喜爱四处搜寻美女,府第美姬众多,不输皇帝的三宫六院。福安嫁过去,恐怕……如跳入火坑,羊如狼口了。
我小心翼翼地说道:“听说靖西王世子已经三十六岁,早已娶妻,这个似乎……”
胤綦笑道:“这个朕也考虑过。不过,平南王六公子,与靖西王世子相比,还是靖西王世子的身份,与公主更相称!至于世子原来那个夫人么,当然不能与公主相比,让位做个侧妃,朕给她补偿就是。”
我心如明镜,清楚得很:靖西王杜训庭的权势,比平南王张熹,要大得多,拉拢杜训庭,自然更容易牵制凌桂琦。至于福安长公主,嫁过去如何,自然是放在其次了!
虽然我心底同情福安,但是,嘴里是不能说出来的,只能笑着说道:“还是皇上英明!臣妾只想到了表面,却没有像皇上那样考虑周详!”
胤綦笑得甚为欢畅,道:“易得无价宝,难得解语花。远儿,你真是朕的解语花呀!”
我装作娇羞的模样,道:“皇上真是过奖了。臣妾不过就是替皇上想想后宫的杂事罢了。长公主有了好归宿,臣妾也算是为皇上分忧了。”
我知道,胤綦称赞我是“解语花”,是因为我替他想到了一个离间凌桂琦、杜训庭等人关系,制衡他们势力的方式。而我,扮作茫然不知,只是一心一意替公主找驸马的模样,胤綦自然也就不起疑心了。
我替胤綦斟了杯酒,笑道:“既然福安公主有了个好归宿,那皇上也该放心了!就是不知道,公主与靖西王世子,是否合得来?”
胤綦不以为意,道:“世子身份高贵,成熟稳重,不失为大丈夫。福安是朕的妹妹,与皇家结亲,靖西王感激还来不及,一定会好好善待她的。只是西部地处苦寒,要委屈一下福安了。”
我附和着,笑道:“汉有昭君出塞,今有公主下嫁,都是一段佳话!”
胤綦端了酒杯,微微一笑,说道:“远儿,你看,这届状元袁清扬如何?”
袁清扬?一听这名字,就如同有人用尽力气,一拳捶打在我心口!我端着酒瓶的手,不由地一抖,赶紧放了下来。胤綦突然间提起清扬,这又是为什么?我不敢看胤綦,便含糊地说道:“上次在御花园,臣妾坐得远,也没有看清。皇上怎么突然说起袁状元了?”
胤綦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刚才说起福安的婚事,朕便想起永安。袁清扬这人,朕觉得不错,年轻有为,朕有意将他招为驸马!”
胤綦要将清扬招为驸马?清扬要做永安的丈夫?
永安公主蕙仙,也就是赵奕筠的女儿,胤綦的大公主。这个女孩儿,当日在凌层安的生日宴会上,我是见过的,虽然不是天姿国色,但也是长了一副美人坯子,身份又无比高贵。这样的女孩儿,配了我的清扬哥哥,可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可是,我却仿佛觉得有一只手,伸进我的胸口,将我一颗心,死死的捏住,又揉又搓,难受得无欲言表。
我本该高兴才是,为何我却有种失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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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敢表露什么,只得勉强地牵起嘴角,笑道:“皇上,永安公主,比福安长公主还小,还不到12岁呢。皇上就这么急着招驸马,当老丈人?”
胤綦朗声一笑,道:“永安今年就12岁了,嗯……确实小了点,那明年罢。明年13岁,正合适!朕决定了,就将袁清扬招作驸马!”
我犹自不死心,试探着,勉强笑道:“皇上想招袁状元当驸马,恐怕人家早已娶妻,那可怎么办呢?”
胤綦笑道:“朕已经问过了,他并没有娶妻。朕问他为何不娶,他说是为了学业为重,所以一直未娶。真是难得!”
他竟然一直未娶?以学业为重?我心里忽然隐隐有种欣喜之感:他还是记着我的!他一直未娶!我又追问了一句,道:“若他真早已娶妻,那皇上……会让他休妻娶公主么?”
只听胤綦又笑道:“若他真有妻子,那朕也无可奈何了!朕还不是那种棒打鸳鸯的昏君,只能替永安另挑丈夫了。”
我心里酸楚难当,脸上却笑语嫣然,又替胤綦倒了杯酒,道:“臣妾恭喜皇上,喜得贤婿!”
我用脸上的微笑,掩饰心中的苦楚:唉,若是当年,我真的嫁与了清扬,没有入宫,又会是琴瑟和谐,举案齐眉的一番景象么?
也许,他真的会一心一意的爱我!一心一意地对我好!
可惜,若言离更合,覆水定难收!
覆水难收离更合
我坐在轿中,轻轻掀开帘子,向外望去。深秋了,天也凉了,一场秋雨过后,将蓝天洗得越发晶莹剔透,也将夏季郁郁葱葱的花木,洗出了一层金黄。难怪文人墨客,总爱对金秋时节,吟诗作画一番。
我轻轻唤道:“停!”
轿子在御花园前停住了,梓菊掀开布帘,小心地扶了我出来。梓菊一手搀着我,一手扶着我的腰,道:“娘娘,你想去哪里走走?”
我托了腰,笑道:“随便罢。太医说了,现在稍稍走动,对胎儿有好处!”
梓菊道:“是,娘娘小心!”梓菊搀着我,慢慢地走了一会儿。忽然,我涌起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奇异感觉,嘴里突然说道:“到千秋亭去罢!”
千秋亭上圆下方,是一个组成十字形平面的多角亭,纤巧秀丽,旁边奇石罗布,攀满了古柏藤萝,甚为奇巧。远远看去,只见亭中站了一人,背着手站着,身形修长,身长玉立,却不知道是谁呢?
梓菊自言自语道:“奇怪,除了皇上,后宫之中怎么会有其他男子呢?难道是哪个皇爷过来了?”
我的心,几乎要停止了,一口气,似乎就要提不上来。我连忙用手按住胸口,死死咬住嘴唇,这才忍住,没有让自己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心,不断地催促自己,赶紧离开!赶紧离开!可是,一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动。
为什么?我的身心,已经不受控制了!
“奴才参见娘娘”!“奴才参见娘娘!”那些太监见了我,纷纷行礼,但我充耳不闻,径直往前走着。那人听见声音,转过头,望了过来。我如同坠入深渊,仿佛溺水之人,胸口,脑袋,都嗡嗡发痛,不知所措,却无法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那人见了我,一愣,脸色又是一变!
我该走,还是该留?进退两难,该如何是好?僵持着!僵持着!一切都像是凝固了,身旁的人,在做什么,在说什么,我是一点也没留意,天地之间,仿佛只有我和他。
那人终于缓缓过来了,我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晕厥过去!他向我行了礼,语气严肃,道:“微臣袁清扬,参见娘娘!”
我……我该怎么作答?免礼?袁状元不必多礼?耳边只听梓菊说道:“哦!原来是袁状元!不知袁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