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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有了接下去的事情,百恭受伤昏迷,也不知道后来那白衣男子怎么放过了他们,等到有知觉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天玄门。很快,姬绍熙也到了。
白衣男子……剑童……
突然想起那个叫做“白天枢”的人,不知道是否仅仅是个巧合。
我问,这个傲雪山庄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连天玄门的人也敢惹?
百恭笑了,青衣人也笑了,刹那间整个房间像拨云见日般温暖异常。
百恭道,我只知道这是江湖上顶尖的武林世家之一。家族庞大,英才辈出。虽然武林盟主不是世袭,但近几十年来连续三代都是傲雪山庄庄主的交椅。
我说,既是武林盟主,为何还要招惹天玄门?莫非天玄门也有意角逐这种虚名浮利?
青衣人道,自然不会。
那傲雪山庄只管抓牢他的武林盟主地位便好,何来许多空招惹是非?
殿下,很多事情便是这样,你虽无过无心,别人却不一定这么看。你从小在宫廷之中长大,这种事情应该比在下看得更透吧。
我说不出话来,只因我想到了隆。隆对姬绍熙可有这样一份想法在?这般平平的姬绍熙竟然能让他觉得威胁,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青衣人接着道,傲雪山庄虽然想要除去天玄门,却也不敢明目张胆,自许为武林正派的往往有此通病,只因师出无名便邀不到各路英雄相助,气势上先矮了一大截。
那这次又为何要伤青茗?
这兴许便是青茗的错了,傲雪山庄的人一向自恃过高,四处招摇,极容易辨认出来。这次,定是青茗先认出了那人,出言挑衅,这才动起手来。
我看着青衣人,怎么也想不通青茗挑衅的原因。
他的语调沉重了起来,……只因青茗姓青——是青家最后的血脉。
百恭道,你所说的青家,莫非就是曾经的四大家之一,十年前被灭门的青家?
青衣人点头。
那么,现如今的傲雪山庄便是……
傲雪山庄便是当年的白家,“青白两立”的白家。
辰旻,这两家的事情现在很少有人说了吧?
少年微微一笑,当年的争斗虽然很少有人提起,但关于青家的宝藏却众说纷纭。当年白家人诬蔑青家勾结异域魔教,发动所有武林正派人士前去围剿,血洗之后却发现青家原本财产都不知去向。青家最后一代只有三个女儿,前两个早逝,小女儿便是青茗。她被送到天玄门里,因为江湖上也只有天玄门不屑武林盟主发出的号令。后来,天玄门也传出了宝藏的说法,所以江湖上猜测天玄门的宝藏便是当时随着青茗一同入天玄门的。关于这宝藏的传说神乎其神,引得全天下的人都蠢蠢欲动,后来天玄门的那场浩劫,据说也是因此而起。
宝藏?无非金银财宝,就算天下有十成中的六成会被说动,那原本便实力雄厚的世家豪杰,又岂会放在眼里?
可也有另外几种说法。有人说天玄门暗藏的是武林至尊秘籍,得而习之,便能天下无敌。
我笑,无敌又如何?他能以一敌百,却不能以一敌万。好吧,就算十成中的两成的年轻俊才会趋之若鹜。
少年点点头,是啊,不过也有人说,宝藏里面藏的是丹药,由异域魔教炼制,食之便可延年益寿,返老还童,青春永驻。
我又笑,好吧,貌美的女侠垂暮的大侠的确也会心动,再去掉十分之一,还剩下十分之一,不知道还有什么有意思的说法吗?
少年略带深意的笑了一下,最后的传说,是天玄门藏着一样上古传下的至宝。谁拿到了便能知晓国运,洞察龙脉,号令天下,扭转乾坤。
我大笑,竟然有这等神奇的宝物,还是上古传下的,说不定是开天辟地之时的神器,着实抵得上之前所有宝藏加起来的分量了,辰旻,这宝物可有个叫法?
乾坤伏龙尊盘。据我所知……是一个尊盘。
我还在笑着,手却不自然的缩紧,手心里依然攥紧那截断木。
少年笑道,为什么不说话?莫非你也成了这最后十分之一的人?
我无奈的笑了一下,辰旻,莫要忘了我也是这天下之人啊。
20
我从没有在宫外待过这么久,虽说是借着编纂《方外从览》的名义堂堂正正出宫的,但一个皇子在民间流连多日决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古籍中有太多对此类玩物丧志疏于政事的批驳,父王则一定更为严厉。虽说调任照玄寺少统后我便借故不再上朝,却也难保我出宫多日不回的事情不会传到父王的耳里。
在天玄门的第四日晚,我们终于决定告辞。
青衣人得知,晚上备了酒菜。
即便在席间,他也依然带着纱笠,叫人看不清容貌。虽然如此,我却没有因此而产生疏离感,我和他相处多日,最欣赏他与世无争的恬淡。以前空远曾告诉我,若一个人没有了执念,他的心便能大得承载整个世界,世间不再有任何事情能够撼动他半分,现在看来这青衣人正是最好的例证。
他举起酒杯敬我,殿下,在下日前多有得罪,实因情势紧迫,还望殿下恕罪。
我极少被人这样称呼,听着总觉得奇怪,好像这叫得人不是我。人家毕恭毕敬,我却浑身不自在,就从这点看来也知道姬绍熙实在不是当皇族的料。
他又举起酒杯敬百恭,何公子已然复原,实在令人可喜可贺。大恩不言谢,公子既于天玄门有恩,来日定当相报。
此话当真?
百恭立刻接口,我和青衣人都愣了一下。我用眼神询问百恭,他却只是狡黠的朝我眨了眨眼睛。
何公子有事只管开口,在下即便赴汤蹈火……
我可不要你赴汤蹈火。百恭笑嘻嘻的说,我只要你做一件事,别再叫什么“殿下”“何公子”的了,听得人难受。绍熙,你觉得呢?
我立刻点头,道,宫里那套措辞我受够了,若你再这么客套下去,这里和宫里又有何不同?
青衣人犹犹豫豫,那……殿下以为如何是好?
直接叫名字不行吗?他是百恭,我是绍熙,至于你么……
在下草姓司鸿,单名一个尘字。
我忍不住击掌道,司鸿,这个姓实在曼妙得很,泓者,鹄也。司鸿鹄者,又是何等轻灵。俯瞰众生百态而超然于世,自由随意畅快淋漓。从今日起,我便叫你司鸿,可好?
他点头,在纱笠后,淡淡的笑了。
就这样,我有了人生中的第二个朋友。如果说百恭是明媚的春日,那司鸿便是轻柔拂面的春风。其实他只大我三岁,却已然是堂堂天玄门的代掌门了。虽然他说自己不过是做些琐碎的事情,但年纪轻轻便能胜任英才辈出的天玄门的代掌门实在是叫人吃惊。
我在席间好奇的打听各种江湖上的奇闻轶事,司鸿也不厌其烦,娓娓道来,听得我又惊又奇。百恭有个志向高远博古通今的大哥,他自小耳濡目染,知道的自然比我多些,然而有些个中曲折也不清楚的,自然也是兴致勃勃。
可惜天下无不散宴席,我们谈了一晚,天亮时,只好就此别过。
司鸿送我们出门,我正觉着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似的,突然,人影一闪,我顿时醒悟过来,赶快追了上去。
那人影飘忽不定,想避开我。我身无功夫,自然跑不过,追不上。既然如此,便不跑不追了,我站定,稍稍喘息片刻,深吸一口气,放声大喝道,是哪个说“要打要骂都请自便决不还手”的啊!青茗,你给我出来——!!!
那人影一僵,只得乖乖转身,站定。
我边走边道,那日你所说可是真的?
少女咬着嘴唇道,天玄门人所言之事,岂有反悔的道理。
你虽为女流之辈,但若不小惩大戒,实难平我心头怨气。
那就动手吧!
你当真不还手?
决不!青茗咬着牙狠狠赌咒道,若我躲闪一下,就叫我终生报不了大仇,让白家奸人逍遥一辈子!
我冷冷的笑着,扬起手来。
青茗竟也不躲,只是闭上了眼睛。
然而,巴掌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本应落在青茗脸颊上的手,轻轻落在了她的头顶。
她睁开眼,怔怔的看我,满是不解。
你和我妹妹一般年纪,又是女孩子,叫我如何动手?而且百恭受伤是他自愿为之,他的性子我知道,你一个女孩家,他既然看见又怎么会见死不救?……更何况,连累他受伤,你自己心底也很难过吧?
我说着,曲起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看,眼睛还是红的,这两天都没睡好吧。我听司鸿说了,百恭的药是你特地摘来的吧,心里难过得要死了,却还硬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啊……
青茗垂下眼睑,咬着嘴唇不说话,突然一转身便跑开了。
这少女单纯可爱,定是忍不住要流泪,却怕人笑话,故而躲开。她这样逞强的性格,倒是和姬绍熙有几分相似。
我轻轻的摇头,笑着,一回头,便看见百恭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
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我说,百恭,我们回去吧。
民间恬淡仅五日,然而在这五日间,宫中的变化却叫人捉摸不透。
我向守卫出示令牌时,还有些战战兢兢,生怕父王已经知道我假借编纂《方外从览》的名义离宫多日之事,然而守卫们随便看了一眼,便放我和百恭进门。
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宫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太监宫女们行色匆匆,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百恭人缘向来不错,随手抓了个相识的小太监来问。才得知父王正将废置已久的栎馨阁重新修葺。
我站在百恭身后,听见他们这么说起,忍不住奇怪的问道,好端端的翻新栎馨阁干吗?
这太监顺口道,自然是有新人进来啦。
他大概是说完这话才看到发问的我,表情在瞬间僵硬。
我皱眉,烦躁的骂道,什么好怕的!
四殿下恕罪!四殿下恕罪!他立刻跪下,瑟瑟发抖。小的该死!明知道那栎馨阁以前是四殿下母妃的寝宫,还在殿下面前说什么新人旧人的!小的真该死!
我还什么都没说,他便左右开弓扇起自己的嘴巴来,我生平最恨这等没骨气的阉竖,矫揉造作,趋炎附势。我没有情绪再看这太监如何作践自己,赶忙拉着百恭走了。
百恭,刚才你也听见了。我竟从来不知道,栎馨阁曾经是母亲的寝宫,而现在,很快就要易主了。
绍熙,你是舍不得,还是为你的母亲不值?
我摇头,都不是,我只是觉得可惜,这么多时候,竟然从未想过去那里看看。若是以前知道,去了,说不定能知道一点别样的东西。我从未了解过母亲,我对她的认识,只限于她在冷宫里疯癫的样子。阿姆说她曾经备受父王宠爱,父王年轻时,曾经为了争夺她而和胞兄发生过剧烈冲突。那个时候的母亲,应是何等的耀眼动人,风华绝代。
百恭说,现在也不晚啊。
啊?
他拉起我的手,我们就去栎馨阁探一探吧!
就这样,我们趁着天色昏暗偷偷摸进了栎馨阁。
短短几天,前庭竟然已经被修复完整,镂花青石板,间以白色细沙铺垫,而院中满栽是种不知名的植物。阔叶,形似吉祥草,尚在抽芽,想是夏季开花。百恭看着满园的植物,却微微蹙起眉头。
百恭,你知道这是什么花?
嗯,这是土秘螺斯,又叫晚香玉。
晚香玉?……没听说过。
这花原本产自塞外,你不知道也很自然。
我心中诧异,既然是塞外的花,弄来培植必定很费功夫,究竟是什么人,竟会让父王如此大费周章?
我们走进屋中,幸好这里的修缮尚未开始,百恭很仔细的推门,小心着不让灰尘倾落在我身上。由于多年来一直被废置,房子里充斥了霉变的潮湿味道。
屋子里黑得吓人,我下意识的抓紧百恭,幸好他早有准备,取出火石和蜡烛,就地点燃。有了亮光一切就好多了,我一边慢慢的踱着步子,一边仔细的环顾四周。
母亲曾经在这里梳妆,在这里宴宾,在这里逗弄她的鸟儿,在这里眺望月夜下的庭院……
一切都褪了色,随着母亲的离去,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绍熙。
百恭唤我,我回头,看见他正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指向角落里的东西。
直到走近我才敢确定,这原本是一张精致的小床,木质结构里面是亚麻编制的篮子,篮子里面一层层的铺着上好丝绸。
百恭一边用手比划着篮子的大小,一边笑,他说,绍熙,原来你小时候只有这么丁点儿大啊。
我不服气道,刚生出来的孩子都这么大,你不也这样?
哪儿的话,我出生时可比你大多了。
我不信。
是真的,我出生的时候对这个世道有太多的不满没出发泄,只能一个劲的生闷气,气多了,自然就鼓起来了。
我失笑,哪有你这种道理,当我小孩骗啊。刚生出来的小婴孩浑浑噩噩的,哪懂得什么生气不生气。
百恭摇头,绍熙,仇恨这种东西有时候是深刻的烙印在血液中,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便开始的。
他说,这你是不会懂的……我也但愿你永远不懂。
我有些恍惚,隐约有种预感,仔细想想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出来了。正要发问,却听见他叫我。
绍熙,你看,这是什么?
我定睛一看,他正用手指挟着一条方巾。那方巾正中破了个洞,颜色也怪得很,黄|色的底上大块土褐,赭石一般。百恭嗅了嗅,犹豫了片刻道,这是血迹!
我禁不住汗毛林立,为什么母亲的寝宫里会出现染满鲜血的方巾?
你看这里……上面还绣着字。
他边说边把已经僵硬的方巾翻过来给我看,上面金线绣制的“曦”字还清晰可辨。
至于这个洞……看两边切口边缘整齐,极有可能是被锋利的剑所穿破。
剑……染血的方巾……曦……母亲的寝宫……
百恭看着我,绍熙,你这般表情,可是想到了什么?
以前隆曾经告诉我,我所住的开阳殿,原本叫曦昭殿,过去有位皇叔住在那里,因为被赫连氏的恶灵迷住了心神,才被父王斩杀。|乳母也曾经告诉过我,为了争夺母亲,父王曾经和胞兄激烈争斗过。
莫非……莫非……其实……
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闯入栎馨阁——!!!
外面突然传来侍卫的叫嚣声,抬头一望,栎馨阁外已经被燃着火把的大内侍卫包围了。
我头痛,我懊恼,也无济于事,只得乖乖走出来。
却没想到出来后,变得越发头痛,越发懊恼了。我曾经想过多少次不要再见面就好了,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却没想到还是碰了个正着。
隆半眯缝着眼傲然绝世的笑道,四弟,好雅兴啊。
21…23
21
我赶忙行礼,参见太子殿下。绍熙不懂规矩,擅自闯入栎馨阁,还请殿下责罚。
四弟,你真是太生分了。这栎馨阁原本就是你母亲的寝宫,你想要来看看也是人之常情,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而则罚你,难道为兄是这么不通情理的人吗?
他虽笑容和蔼故作亲切,却越发叫我心惊肉跳。因为我分明看见他身后的淳露出鄙夷的神情。
隆和淳总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淳身为跟班,虽然行事阴险毒辣,却总好过隆这样的笑里藏刀。若没有隆的授意,淳也不敢张扬什么。
淳揶揄道,要看就趁现在吧,等永宁侯住进来了,再要进来,只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永宁侯?我心中疑惑,朝廷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淳见我这般表情,趁机奚落道,永宁侯是父王前些天刚封的,你那时想必正在宫外逍遥,不知道也是自然。
我赶忙请罪,绍熙知错,实在不该擅自离宫。
隆轻轻笑着,道,倒不是要干涉四弟什么,只是四弟要出宫好歹知会一声,不然叫人放心不下。比如这几日吧,宫中事务繁多,正是为父王分忧的时候,却哪儿也寻不着四弟,实在不好交代。
我立刻明白隆是在质问我这些日子的去向,虽然不知道是否是父王授意,回答时还是要万分小心谨慎。然而,我虽借《方外从览》的名义出宫,却未想到百恭受伤耽搁了这么多时日,要想寻个借口还真是困难。
起秉太子殿下,绍熙这次出宫是为编纂《方外从览》收集史料去了。
淳嗤笑一声,还有什么史料是宫中没有还要特意到民间去寻的?只怕你收集史料是假,起了玩心去民间游历才是真的。
我暗暗皱眉,就怕淳这话传到父王耳朵里会惹来更大的麻烦,这借口若不寻得高明些,实在很难叫人心服口服。
绍熙不敢欺瞒,这些时日去了栖霞寺斋戒,同时查阅藏经阁中的经文。只因人微言轻,不敢惊动住持,是以即便空远大师也并不知晓。
这可巧了!隆笑起来,这些日子栖霞寺还真是忙碌,没想到除了永宁侯他们一行,连四弟也去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