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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狗仔,跪下!你说你为什么要当叛徒?”
唐狗仔开始不肯跪,被小贾推了一下才跪倒在地。对苏干事的审问他先是以沉默应对,后来见苏干事问得急了,才委屈地叫唤起来:
“各位领导,我冤枉!那天我脚受了伤,被白狗子抓了,但天地良心,我决没有出卖任何人,决没有当叛徒!”
唐狗仔说完,偷眼看了看在条桌后面坐着的那些人。他们正静静地看着他,无言中有种泰山压顶的威严。
苏干事不说话,他慢条斯理地从条桌上拿起一张纸。纸有些破败,但上面的字迹仍清晰可辨。苏干事把字条捅在唐狗仔面前,严厉地道:
“念。”
唐狗仔惶惑地摇摇头:“各位领导,我唐狗仔自小给地主老财打长工,没有念过书。参加赤卫队后上过几日夜校,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苏干事猛地推了他一把,扬手举起那张字条:
“看看这是什么?是你签的名字对吧?喏,下面我念给你听:‘我唐狗仔是下山窝人,今年19岁。前段时间被###洗了脑,参加了赤卫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现在我改过自新,反水为国军效力,也希望其他的后生向我看齐。为国军效力的人每年可以多领三斗口粮,年终得架子猪一只。’这种纸条红白拉锯的乡镇都贴了,你瞒得过哪个?你说你是不是叛徒?”
唐狗仔听罢委屈地怪叫一声,转而争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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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领导,我真的没出卖同志!当时他们说要割我的卵子,让我绝后,我这才签字的。他们告诉我这是领白米的条子,哪个晓得是在诓我呢?再说那次陈队长牺牲也不是我告的密啊!我是冤枉的,求求你们,让我回家。我娘守寡带大我,今年69岁了,是瞎眼佬,现在生病起不了床,我不回去她会饿死的。”
红翻天 第六章(5)
唐狗仔说着抹起了眼泪。苏干事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扳起他的脸让他仔细看方梦袍。
“上次你讲有人和你一起当叛徒,看清楚些,是这个人吗?”
唐狗仔用那只好眼瞄了方梦袍几下,很困难地回答:“不是他,不是他!真的,我也没有反水……”
苏干事一听来气了,踹了他一脚,将他推到方梦袍跟前,用一种富含暗示的口吻逼道:
“再看仔细些,那天是不是他告的密?”
“我,我不晓得!……哎哟,哎哟,是,是他。”
唐狗仔说罢凄厉地喊叫起来,苏干事手一松,唐狗仔立即倒在地,捂着腿翻滚起来。
“朱部长,你们听见了吧?就是他告的密,不然他怎么能活命?”
苏干事请功似的跑到条桌前,对坐在中间那位中年汉子说。
这个朱部长负责白区工作部,常常会同政治保卫处查处变节分子。他的身体特别壮,很少去医院,起码没在方梦袍手上看过病,但方梦袍听说过,他是一个很有工作经验,也很有水平的同志。
苏干事审讯时朱部长等几位一直未插话,他们表情严肃地审视着现场的每一个细节,倾听每一句回答,一副铁面金刚的模样。
苏干事小声和他们说了几句,朱部长又和周围几位交换了意见,这时他道:“小方,我看这样吧,先委屈你在这里待几天,把事情经过写成一个详细的书面材料。记住,要如实写啊!小苏,你先送小方过去,对,安排在左跨院的东边小房间,决不能动他一个指头啊,尤其不能动他的右手,那是拿手术刀的手。”
朱部长这番话说得方梦袍嘤的一声哭了。他刚才一直挺着,保持着适度的冷静和尊严,可这会儿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泪水哗哗地涌出来。
泪眼中,他看见朱部长仔细审看那张字条,接着起身走到唐狗仔身边。唐狗仔以为要下令杀他,吓得失声尖叫,不一会儿他听见朱部长柔和的话音:
“唐狗仔,你再仔细讲一遍事情经过。”
唐狗仔像抓了根救命稻草,边哭边说,朱部长认真地核对着自己的笔记。方梦袍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比反AB团那阵子了,中央再不会随便把自己的同志推向敌人的阵营,更不会随随便便镇压。他相信自己的问题迟早能够得到正确解决。最后,朱部长又仔细地询问了一遍方梦袍,再让小贾把他带下去。
走到跨院的转角处,趁苏干事在墙角小解,方梦袍低声央求小贾给红云捎个话:“小贾,麻烦你了,就说我很好,让我妻子红云不要牵挂。”
小贾还没来得及表态,苏干事回来了,他不高兴地推了一把方梦袍:
“说什么哪?告诉你,不要以为朱部长给了你台阶就清白了,你想搞名堂?没门!我老苏干革命这么多年,最讨厌的就是叛徒了。快走!”
苏干事又推了方梦袍一把,方梦袍没站稳,一个趔趄往地上栽去,小贾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并捏了捏方梦袍的手,方梦袍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答复,心里不由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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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 第七章(1)
“姐,你说我们会被老狗发现吗?”昏暗、摇曳的火光中,紧靠着门板的牛牯喘了几口大气,亦正亦邪的眼中满是疑惧。穿着咖啡间米色柳条旗袍的房秋心,秀丽素净的脸上掠过抹近乎羞怯的表情。她淡淡地朝牛牯飞了个眼风,拽过他粗壮的胳膊轻抚着:
“放心,他不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能知道什么?再说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万一不行,我们还可以那个呀,咯咯……”
房秋心浮出一串轻笑,混合着芝兰芬芳的气息令牛牯沉醉。夜是那样安静,一弯疏月照不透围屋内的昏暗。牛牯用那双鹰目四下睃巡了一遍,见没有异样,便一躬腰将房秋心背起来,快步走进了那间陈设华丽的房间。
搂着强健的牛牯,房秋心眼前浮现出周国富衰老佝偻的躯体,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有时她想,命运真是个奇怪、恶毒的巫婆,老是给人出乎意料的打击。上天赐予了她花容月貌,却让她幼年失身,流落烟花。自从13岁被人“破瓜”起,她美丽的胴体不知快活了多少男人。倘若体液有颜色的话,她觉得自己漂亮的肌肤早该斑驳不堪了。所幸老天爷有眼,给了她一副天使的模样,尽管已是残花败柳,但每每总让人以为是一朵新荷,否则周国富这样一个搓粉团朱的老手,怎么会光顾一次妓院就被她迷得三魂出窍,最后花巨资把她赎出?
初嫁周家时,她本以为此生找到了归宿,可以从良了,谁知天下乌鸦一般黑,周国富和其他有钱的男人并没什么不同,照样见异思迁,始乱终弃。她过门没几年,老东西便续娶了几房妾,平日里见到长得好的客女也一样不手软,偷摸成性。开始几年她沉浸在妒火中,不过后来想通了,古语不是说过吗?以事人,色衰则爱弛,她又怎能免俗?最好的办法是敛财。她无亲无故,这辈子能与她不离不弃的也只有金钱了,所以她想通后不但不再吃醋,反而主动帮周国富物色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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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富占有的女人虽多,奇怪的是那些女人被他霸占后躲着生下的孩子,无一例外都是女儿,把想崽想出痨病的周国富气得半死。房秋心想,这可是老天对他的惩罚,谁叫他不把别人的女儿当人?确切地说,除去春霞外,周国富确实不把自己的女儿当人,在他的指使下,那些生下的妹子全给丢进尿桶里浸死了。
每念及此,房秋心的心火便噌噌地烧起来。她猜周国富这样做,是因为他惧怕原配瑞玉和周春强与周春霞两个,这三人是房秋心嫁进周家后压在她心上的巨石。特别是那个瑞玉,别看她整日劳作,打扮也老实,似乎不懂男女之情,可她温和、从容的性格,却备受族人爱戴,就连老东西周国富对她也礼让三分。老东西不在她屋里留宿,但让她去收租、结账,这让房秋心气恼。她也曾和周国富提过这个要求,当时周国富摸摸她的肚子,摇摇头走了。
房秋心明白他是气自己生不下崽为他壮家声,所以留了一手,起码家中的实权没给她。为此她恨极了瑞玉,也恨对她从不正眼看的周春霞和周春强。
相比之下,她与周春强的关系还过得去。房秋心只比他略长几岁,刚嫁过来时还曾诱惑过他几回,使周春强对她有一种奇怪又复杂的感情,这些感情中有厌恶,也有非分之想。后来随着年龄渐长,非分之想明白地写在周春强的脸上,这让房秋心暗自得意。如果他后来不是去了军校,房秋心肯定会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周春强这个人胆子不小,也许还会为了她和父亲闹起来呢!正因为有了这一层关系,房秋心对周春强多少存了几分好感。
对周春霞她就不能容忍了。这妹子仗着父亲的宠爱,从不把她放在眼里,处处和她作对,那种蔑视的眼神和表情让房秋心恨得直咬牙。她时时祈祷菩萨显灵,让周春霞母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天不遂人愿,前不久周春霞竟带着马丽回到了五堡,而且是被周春强的贴身团丁护送回来的,明摆着要在家中常住!
女儿回来后,瑞玉苍白无华的脸便像水发的木耳,恢复了平润与光泽,老东西眼中也多了几分慈爱,便连这两年和她偷情,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里的牛牯,脸上也漾出了一片隐隐的春情,这更激起了房秋心的妒意,恨不能把周春霞扫地出门。好在她回来的当晚就因逃婚冒犯了周国富,老东西一气之下把她关了禁闭。
红翻天 第七章(2)
开始马丽并没有和周春霞一起吃禁闭,周国富总说她是故交陈查理的客人,不好失礼,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从男人堆里爬出的房秋心哪会不明白?她知道老东西看上了马丽,又动起了歪心思,便毫不犹豫地把马丽送到了周春霞身边,理由很简单:怕周春霞一个人关在里边闷不过,到时会寻死。
周国富平素蛮宝贝这个女儿,一听这话,自然不反对,恰巧他有事要去赣州,也就由得她作怪了。老东西的心思她知道,他是想等自己从赣州回来再慢慢地收拾马丽,文火熬汤才出味嘛。
死老狗,想得美!
那几天房秋心夜不能寐,除了切齿痛骂老东西外,便是不断使唤她从苏州来的王妈。王妈五十来岁年纪,一副苦瓜相,对她还说得过去,又炒得一手好菜,还会缝衣制裤,手巧得让她不忍辞退。
这王妈和她一样无亲无故,见她在周家逐渐有了一席之地,特别是近几年周国富禁不住房秋心的枕头风,在县上镇上新开了几家赌馆和烟馆,并偶尔让她收租之后,对她伺候得更是上紧。那几晚房秋心左唤王妈烧水,右唤王妈热酒,一会儿让她捶背,一会儿让她捏头,折腾她够戗,可王妈照样不见一丝愠色。
房秋心脸上温婉地笑着,嘴里甜甜地夸着,心下却咒王妈不得好死。她知道王妈其实一点儿也不老实,曾偷偷勾引过老东西,只是她太瘦又太丑,老东西对她没有兴趣罢了。还有她死要钱,手脚不干净,房秋心几次发现她私下里翻箱倒柜地找自己的私房钱,所以平日里挺防她。
前几年,她无意间在楼下的房子里发现一个活动的神龛,推开后里面有扇夹墙。据观察,周国富、瑞玉、周春霞兄妹都不知道这个秘密,于是她安心地把细软放进了夹墙中,从此她对这所巨大的围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听人说,周国富祖上很有钱,埋了不少宝物在围子里,对这个传闻她可没有一笑置之。周家产业那么大,她相信这些传闻不是空穴来风,故而只要周国富不在,她便像蝙蝠似的出没于围屋各处,这里敲敲,那里摸摸,希望能发现新的秘密。如果有一天她捡到了满窖黄金,她会一把火烧了这围屋,然后带着牛牯远走高飞,做一对世上最平常的夫妻。
当然,这只是房秋心偶尔的幻想。尽管她和牛牯有染,但她却看不懂这个从老鹰寨出来的土匪。说他好吧,他曾经杀人不眨眼,说他坏吧,他有时又天真得像个孩子。她不知道牛牯是否爱自己,也许他只是利用自己打发时间?
房秋心之所以勾引他,一则迷恋他的年轻强壮,二来也有自己的目的。她怕万一哪天老东西对她腻歪了,或者周春强当家后对她下手,把她逐出家门,她便可以把这个男人变成利刃,在最适当的时候给周家致命一击。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重创周家的机会那么快就到了!
事后想想,她当时让牛牯把那几个扩红的女红军抓起来,其实只是出于强烈的妒忌,她妒忌牛牯对那些女红军的温和与手软。
果然,牛牯一经她挑逗,就中了她的圈套。可当他把女红军抓进屋子后,她又后悔了,她害怕周国富回来无法交代。和红军正面冲突,这可不是周国富对待红军的方法。正考虑周国富回来该怎样取得他的谅解和支持,那个念头闪电般劈进脑海。这可是个一石几鸟的妙计,当她想到未来的一切都将被自己操纵,一时兴奋得几乎颤抖。
这天黄昏,五堡围屋突然热闹起来,空气中飘着肉香和酒香。天刚断黑,团丁们住的地方便亮起了火吊,接着传出乱哄哄的猜拳声。难得打牙祭的团丁们兴奋异常,狂吃滥喝。
正喝得晕乎乎时,伙头老谢敲响了铜锣,说春霞娘和另一个伙头唐师傅正在柴火间里乱搞。被酒精烧得筋络着火的团丁们狂奔过去看热闹。房秋心施施然走来,笑着数落春霞娘。别看她表情安然,语气温婉,可句句话都是软刀子。
就在这时,春霞娘披着蓑衣从柴火间里冲出来,揪住她的头发一阵暴打,打得她晕头转向,一时乱了方寸。腰间扎着稻草的唐师傅也从屋里跑出来,见人便撩起额发给人看他头上的伤口,说自己冤枉,是被人打晕后抬到柴火间的。
红翻天 第七章(3)
房秋心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开始对春霞娘和唐师傅破口大骂。在骂声中,牛牯闻声赶到,他三下五除二将唐师傅打晕,一条绳子给绑了,又将春霞娘推回她的住处,锁了起来。团丁们回到酒桌上,就着春霞娘和唐师傅的“奸情”,继续喝酒,而且越喝越有味,而后便一个个瘫软如泥,五堡变得异常安静和空旷。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牛牯没有听从房秋心的吩咐,不但忘了把兰英一并锁了,还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黑漆漆的巷子口。
也许是做贼心虚,房秋心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小心,反复交代应该派两个家丁去守周春霞住的院门。牛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哼了几哼后只把一个叫刘罗仔的人安排了过去。
房秋心和牛牯都想不到,刘罗仔是春霞娘从雪地里背回来的一个孤儿,和春霞娘很亲,如果不是刘罗仔值班,就算兰英肯帮忙周春霞她们也无处可逃。不过,让她们在五堡乱成一窝蜂的时候逃走,又是房秋心计划的一部分。
夜半时分,那几个女红军带着周春霞、马丽如愿离开围屋,房秋心那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关上围屋大门后立马又和牛牯厮混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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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那只西洋自鸣钟敲响了,房秋心估摸十二时到了,忽然叹口气,点亮油灯穿起了衣裳。在她身上折腾了半宿的牛牯尽管疲累至极,仍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从枕下摸出了那把驳壳枪。
“我想还是去看看大娘吧。她身体不好,我怕她出事。”房秋心扣着衣衫,小声道。
牛牯露出一缕讥讽的笑意:你倒挺关心她啊!不能等到天亮吗?
房秋心温婉地一笑:“不行。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大娘在哭。她也可怜。唉,谁叫我们是姐妹呢?”
房秋心说着,柔软的手在牛牯手上摸了摸,牛牯心里一颤,两条腿不由自主地迈了出去。
春霞娘十多年前就和周国富分居了,住在一个单独的院落里,她长年吃斋念佛,有专门的厨房和佛堂。本就是一个僻静之处,加上往日巡逻的士兵皆已烂醉,他们一路行去鬼也没碰上一个。牛牯刚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酒香便扑了上来,熏得他们直打喷嚏。
“难怪老爷说进了这里会呕呢,原来味儿这么难闻。”
房秋心说着炫耀地嗅了嗅自己的手腕,她的手腕、腋下常年点着周国富从赣州、广州、韶关买回来的花露水,走哪儿香哪儿,仿佛一棵正值花期、会行走的桂花树。
“唉,酒坛怎么全破了?多好的酒啊!”牛牯看见春霞娘的房子里一片狼藉,四处是碎了的酒缸和淤结的酒,大吃一惊。又叹道:“唉,大娘也是命苦,有老公像没老公,有儿女像没儿女,过着孤老一样的日子,何必呢?”
春霞娘平素对牛牯不错,经常帮他缝补浆洗,还诚心实意地给他介绍过对象,是个本分人,因此对她心生了几分怜悯。看着灶间那溜打破的酒坛,牛牯心里有些慌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春霞娘太孤单了,她平日不吃饭,只是大碗大碗地喝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