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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上部)(出书版) by: 罪化-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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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丝君解释道:「野地受了寒,需要保暖,禁不起冻。」

  说着,又仔细地把小常露出来的手挪回袖子里。

  一番体贴,直看得小季目瞪口呆。

  做完这一切,垂丝君又回到车里,慢慢搬出一具精巧的软木棺材来。

  「打理遗容并不是难事,只是颇费时间。」

  三人坐回屋里,小季听了来意,便笑着打保票道。

  「已经萎缩的部分虽不能复原,但我自有办法让你看着满意。」

  垂丝君知道他手段高明,然而此事非同小可,于是又提议道:「或许你该先看看具体的状况,再对症下药。」

  小季看了他一眼,笑中带着不悦:「你知道我最不待见他,上次的药汁已经是看了千年冰虫的面子,这次的帐,还不知道怎么算呢。」

  垂丝君知道小季的脾性,越是亲切之人便越不留口德,更何况自己正有求于他,不能大过计较。

  即便如此,面上还是薄露了几分的不豫。

  常留瑟看出两人龃龉,连忙咳嗽了两声,打圆场道:「此次来得仓促,未曾准备酬礼,不如欠着,你也该相信垂丝君的信誉吧!」小季闻言,笑嘻嘻搭上来道:「我才不稀罕那些宝贝,要不这样,小常这几日白天都来陪我聊天解闷,这样可好?」边上垂丝君末作反应,常留瑟便露了几分的胆怯,小季知道他是在提防那条花蛇,抿着嘴指了指不远处一堆大红色棉被「都在里面睡觉呢,天寒地冻的,拖都拖不起来。」

  这时候垂丝君道:「小常他有伤在身,需要静养。」

  小季笑道:「你且别急,我也粗通药理,小常于我处待着,自然会熬些药汁替他进补,总好过那些客栈里稍水饭菜。」

  说完,也不再去听垂丝君的意见,直接拉了常留瑟的手臂问道,「你愿意的吧?」常留瑟心中其实早就思忖好了,便也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

  余下垂丝君再没有立场反对,心中无端泛了一股酸意。

  将陆青侯的薄棺留在义庄,垂常二人依旧去到上次留宿的客栈。

  第一天稍作休整,次日晨起小常便往义庄去了,连早膳都在小季屋里吃的。

  开头是蟾蜍水蛇粥,专为彻底驱除小常体内的余毒,过了两天换成防风粥,细细调理,甚至晚上也煲了汤叫他提回客栈。

  如是一句之后,常留瑟大有起色,颊上也渐红润。

  小季便偶尔与他外出游玩,至于处理陆青侯遗容的事,则被放到了晚上进行。

  这期间垂丝君也想过要看陆青侯的状况,却都被小季找了借口推托,更不让他跟着小常出现在义庄里。

  于是男人便常去僻静处练功,偶尔也能与季常二人一同出游,却依旧是神不守合的模样。

  常留瑟知他秉性如此,也不愿再与自己的身体呕气,一面领受着调养,心里又开始盘算如何更进一步,好将陆青侯整个儿地从垂丝君心中抠出来。

  狠狠地,也让他痛。

  这日冬阳暖暖,两人在后院闲坐。

  小季突然提出了那天在常留瑟背上反反覆覆画着的四个字。

  他问:「可曾有所了悟?」「何止了悟。。。。。。」常留瑟笑道。

  「已经彻悟了。」

  季子桑眼中闪出瞬间的复杂,随即又笑道,「果然是比我更厉害的人物,我若这么做了,这世上恐怕早没垂丝君这人了。」

  常留瑟瞪道:「此话怎讲?莫非小季也对垂丝君。。。。。。」小季冷笑道:「我早说过喜欢他的,就你不往耳朵里去。」

  常留瑟顿时觉得手脚发凉,原以为难得有个可以相商的人,没想见竟是与虎谋皮,心里不觉沉重起来。

  小季见状,又劝慰道:「你且别着慌,我与垂丝君向来只是朋友,往后也绝不可能有什么动静。

  看他一人,才会想着指点你去和他作伴。」

  常留瑟定了定神,又想起来他刚才说的话,「难道你有什么理由不能接近他?」小季苦笑了一下,揉着眉心道:「有人扬言,要杀掉我喜欢的所有人,一个不留。」

  这话说得惊悚,隐约又透了些固执的霸气。

  小常吐一吐舌头道:「这该是结了多大的梁子才发的狠话!」小季却摇了摇头。

  「恰恰相反,是全天下最爱我的那个人。」

  话音刚落,常留瑟便冲口而出:「是归尘主人?」季子桑不再回答,只望着檐角的远天。

  常留瑟一面惊讶,心里又暗暗萌生出一种羡慕,不禁想象,若自己也能如此霸道地左右垂丝君,彼此之间又会是怎样一番局面。

  他没边际地想,倒是又联系上了另一桩事儿,突然问道:「那你也喜欢尸陀林主么?」小季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噎了一下,反问道:「这话怎么说?」小常便把归尘主人要杀尸驼林主的那件事告诉了小季。

  季子桑抿着嘴角听完了,脸上复杂地变了几种神情,最后冷笑了一声:「他终于还是要动手了。」

  又对常留瑟说道,「他求他的,你可别忘了自己的初衷,不要轻举妄动。」

  常留瑟点头,两人把话题又转到了陆青侯的尸体上。

  原来小季用的是移皮补尸的方法,修补本身并不困难,麻烦的是将从别人尸体上得来的皮肤防腐、改色。

  然而即便是追求天衣无缝的工艺,十多天的时间也就足够了。

  「趁着你还没走,我再助你一臂之力,听我说。。。。。。」小季又媚笑了,与常留瑟一番低语,「如此这样,试探一下垂丝君如何?」他也算是一番好意,却没料到常留瑟却提高了嗓门极力反对道:「要不得,这伎俩我早就要过了!」小季扯了他的胳膊,将人摁在椅子上。

  「试过了,那结果如何?」常留瑟怨道:「当时没有什么反应,只不过后来带我去了妓院。」

  小季诡笑:「上次是上次,难道这里时间就没有点改变么?再说了,你和他做过几次,其它时间就不需要发泄?是男人就都会明白,只不过想看看他的反应是不是有点紧张你了。」

  常留瑟依旧不肯,却被小季拿了尸陀林主的事来威胁,于是只有咬牙切齿地应了。

  事情就定在明日黄昏,垂丝君按惯例来顿常留瑟回客栈的时候。

  次日黄昏,垂丝君未至,义庄第三进长屋也尚在布局,地上烧得温暖的地龙,榻上难得铺了张上好的白裘褥子,常留瑟脱光了躺着竟不觉寒冷。

  同样赤裸的小季散了一头长发,仅披着一床暗红色被面在雪似的肌肤上,更显得邪魅惊人。

  两人在榻上相对无言,一个叹气,另一个却暗中得意。

  如此枯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谁压住了谁,竟突然纠缠了起来。

  西时初,垂丝君到义庄去提人。

  自从小季那里不再煲汤,他便带小常去药膳馆进补这已经成了习惯。

  虽然有早有晚,但都不出西时前后。

  这天他自认有些迟了,原以为常留瑟早该在门口等候,然而一直走进后院,都不见半条人影儿。

  他正在奇怪,突然看见长屋靠里间门窗紧闭,地龙膛里却有火光,但未听见有人说话。

  垂丝君猜到屋里有事,于是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其实并非无声,而是一种轻微的、极不寻常的声音。

  垂丝君点了窗纸往里面看,顿时血液逆流。

  薄红褪去后,脸上唯余一片白霜。

  暗红的被浪下,两个白玉捏似的身体绞缠着,不知谁的长腿屈了又伸,暗红寇丹的五指揉乱白裘长毛,黑发密密地织着。

  似曾相识的一幕。

  垂丝君记起从前在空盟山上,也曾撞见小季与小芹要做那档子事,当时的想法已不可考,而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胸中郁闷,竟渐渐升起一股厌恶之情。

  窗内的淫艳景象,他不想看第二眼。

  而漫天满地的旃檀香气却叫人移不开脚步,他听见屋里啧啧的亲吻声,小季咯咯地笑,榻也晃着,发出粗嘎的声响。

  这其中,唯独缺了常留瑟的声音。

  他犹豫了一会儿,但耐不过好奇,依旧去看,一番分辨之后才看见小常被压在小季身下,眼睛上恰好被布巾遮了,看不出神情。

  唯见一张比平日艳红数倍的薄唇,微微张阖,倒真有几分浸染了情欲的意味。

  这一眼看得垂丝君心中愈发拥堵,他硬遇着自己回走了几步,却总觉得手里空空,像是漏抓了什么东西。

  正细想着,却听见门里传来了小声的嘤咛,「大哥。。。。。。嗯。。。。。。大!哥。。。。。。我。。。。。。」半空着的双拳霎时抓紧了,像是在回应,他转身而回,猛地推开了屋门。

  在小季面前,常留瑟从来不用作出任何决断。

  这一次同样,只是几次翻滚之后,便被压到了身下,一阵异香之后,也就觉得浑浑噩噩,全然不知在做些什么。

  那小季本就是个生冷不忌的人物,好端端的豆腐放在面前,自然是要真真切切地吃上一回。

  这边胡乱亲着嘴,一手就已经摸到下面做起了动作。

  常留瑟恍惚之中还懂得挣扎,却敌不过那高超的指技,心中正在矛盾煎熬,却被小季拿一块布巾盖住了双眼,又叫他假想着垂丝君的模样。

  这招果然奏效,常留瑟很快便漫淫于快感中不能自拔,那小季见他面前的昂扬已经垂下泪来,便沾了前液要去润泽后庭。

  末料到常留瑟口里竟喃喃地唤起了那人的名字。

  而接着,那人就夺门而来。

  常留瑟被垂丝君从床上扯起来,慌忙不迭地穿上衣物。

  小季依旧半裸着身子躺在床上,看他们一前一后地离开,心里一派清明。

  垂丝君从前不曾属于自己,日后也将永远与自己无缘。

  他有些感慨,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飞禽振翅的声响。

  小季披了锦被推门出去,正见归尘主人的雪枭落在一根枯木上,嘴上白闪闪的,却是叼着一捆错时开放的菊花。

  雪枭见了小季,乖觉地低头将花献到他手上,小季无声地笑了,转身去拿饵食作犒赏。

  垂常二人一路无语,这般沉默着直接回到客栈,也没人开口要点些饭食。

  入了后院便各归各房,甚至比往常还要生分。

  常留瑟心中忐忑又迷茫,竟不明白垂丝君这番举动是有「情」。

  在屋里枯坐了一会儿,只觉得闹心,于是推门而出,恰见满月当头。

  看着那明镜似的圆盘,光华一线笼罩千里,却也照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常留瑟不禁也起了些酸腐的伤感。

  他又不会吟诗,便想着取剑一舞,刚转了身,就看见垂丝君也推门出来了。

  两人照面,依旧有些尴尬。

  垂丝君甚至犹豫着该不该转身而回,最终是小常带着些懊恼地叫道:「垂丝君。。。。。。」男人应声停住,犹豫一番后还是准备离开,却又听见了另一声软软的称呼。

  「大。。。。。。哥。。。。。。」垂丝君浑身惊了惊,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一声大哥所唤醒。

  他猛地转身,正对上常留瑟的脸。

  「大哥就真的。。。。。。不在乎我这个契弟?」小常声音是软的,面上却在愠怒,垂丝君还没有明白这愠怒从何而来,整个人就突然被扑倒在了地上。

  「我问你!」压抑的声音在喉间打滚,常流瑟用力扑在垂丝君身上,「契弟对于你来说究竟是什么?」垂丝君心头一震,却又有了种云开月明的感觉。

  他揪住了小常的衣领,想先拽下来再作解释,反而又被小常猛地抵住了鼠蹊。

  「契弟这种东西。。。。。。我这个人。。。。。。」将红唇凑到了他耳边,常留瑟问道,「在你心里,是奴仆?是小丑?还是一把死的刀子随便扔在哪里无所谓!」垂丝君被顶住要害,虽然清楚常留瑟不会下重手,却又有了别样的顾虑敏感的地带,正因小常的碰触而起了变化。

  或说,该是从义庄时就已有些异状。

  「放开我,不要逼我动手。」

  他低声告诫道,「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体统?」常留瑟重复这个词,吃吃地笑起来,「契弟果然是不合传统的,恐怕你也从未当真只有我这傻瓜,明明被你丢在山里,被人伤得半死,还拼命爬回来,没了人样。

  倒像一跳狗!」这话说得凄厉,垂丝君急忙否认道,「我没有。。。。。。」然而常留瑟早气昏了头,帮在他身上,摁住了嘴低头就是一阵啃咬。

  院中昏暗,看不清吮出的红痕,小常便伸出软舌细细地舔了,感受那特别的热度与微凸的触觉,甚至沿着喉管一路咬落,留下一串濡湿。

  「够了!」垂丝君痛痒不已,一怒下甩手将小常推到了地上。

  谁知那小常红了眼,又豹子似地扑了回去,一口咬住垂丝君的肩膀,也不看周围的动静,双手只顾着撕扯男人的衣襟。

  垂丝君吃痛,忙卡住小常的下颌,外袍却已经被扯到了腰间。

  蛇一样软滑的手伸进了亵衣,在平坦结实的胸肌上游走,拒挖着那两点深色的红缨。

  垂丝君不意,竟被撩出了些许欲火,忙要阻止,正巧月门外有个小二经过看见黑压压两个人影滚在地上,顿时吓得「啊」地一声跑了出去。

  常留瑟方才回神,有了些理智,立刻被垂丝君抓着塞进房里,摔到床上。

  男人摔了他,又走回去关门,常留瑟便抓紧了时间,将桌上的茶水淋了一点到脸颊上。

  垂丝君走回床边,正对上常留瑟脸上的泪痕,心头的怒气竟消减了一半。

  「你哭什么。。。。。。拖沉着脸,突然想抹掉那些碍眼的泪珠。

  常留瑟怕他发觉破绽,慌忙躲避,不防一头撞到了墙上,顿时痛出了真的泪来。

  「你不要管我!」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要是来惹我,我就一定缠死你,总有一天嚼烂你。」

  他说话的时候,泪痕未干,双眼却荧荧发出凶狠的光芒。

  「你。。。。。。」垂丝君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将他圈进怀里上外疼惜地替他揉着渐起的肿块,一个不提防,又被小常压在了身下。

  床的帷帐在挣扎与扭动中落下,哗剥的灯影里传来一阵劈劈啪啪的拳脚声,最后是常留瑟的一声闷哼,接着就有两人的衣物被一团团丢了出来。

  床架子原来是歧嘎乱晃的,现下里逐渐变成了颇有韵味的摇摆,交织着两人愈见沉重的喘息声,小常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叫骂着,却一次次被尖锐的呻吟打断。

  月白碎花的帷帐振起了波浪,其间探出一条玉白长腿,无奈地探寻着支点,旋即又被一只大手扒回帐内,只隐约可见足趾露在帐下,蜷缩挣扎。

  连带着帷帐颤动,布面上的碎花都似乎要被抖落了。

  突然,帐内喘息加急,二人之声交迭,似是到了极致之处,那长腿又情不自禁地探出了帷幔,一直露到了腿根,悬空无力地颤动着,接着贴到了床沿上。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那只大手又从帷帐里探了出来,轻轻捞起常留瑟的白腿,仔细地归讲棉被中。

  然而小半个时辰之后,常留瑟又不甘心地摇动了床帷。

  这天后半夜,下了场难得的大雪。

  早晨竟还薄薄一层。

  小季正拿着排笔将梅树上的残雪扫入瓮中,后门口进来一人,却不是常留瑟。

  「料到了是你。」

  小季微笑,立在原地等垂丝君过来,只一瞥便见了颈上的淤痕。

  咂舌道,「你竟然叫他吃了?」垂丝君瞪了他一眼,反诘道,「你最好再去看看他的模样。」

  小季被他这句话噎了,反倒笑得花枝乱颤:「难得听到你有这种口气,该不会是被小常转了性儿吧?」垂丝君挑了浓眉,无意与他计较,四下里环顾了,便将此行的目的提了出来。

  「已过二旬,陆青侯的身体早该修补完毕,现在就让我看了,满意的话,我与小常也该启程回山了。」

  「看尸?」季子桑忽然敛了笑,「你昨天夜里才与小常交合,今天一早就跑来看陆青侯的尸体,不知这两边,哪一个会被你的深情所感?或是你躺在床上的时候想着陆青侯,对着棺材的时候,又想起了小常?」他言词激烈,竟比之常留瑟更为不忿,然而话中情形,又的确是垂丝君近日心情的写照。

  直说得男人脸上阵红阵白,最后终于又沉下来,定定地念道:「我对陆青侯,和对小常是不一样的!」然而究竟有什么不一样,他却又说不上来。

  见到垂丝君默然,季子桑也不打算深究。

  陆青侯的遗体确实已经拼补齐整,他也不愿再多照料,于是就领了垂丝君去前屋。

  依旧是那口软木棺材,里面躺着的人神情恬淡,哪里还有半点褐黄委缩的模样。

  而眉眼五官,又确实与生前毫无二致。

  垂丝君凝视半晌,终究没有半点瑕疵,不由得佩服道:「果然神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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