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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道里很黑,只见酒吧里惨白的荧灯,里面传来慢柔的音乐,像是那一个经典电影里的插曲,给我一种走进黑社会地下酒吧的战战兢兢的感觉。我慢慢地走进门,眼前豁然一亮。一片黑黑的酒吧里,舞台上月光一样洁白,只见一个美女孩,轻轻地柔柔地舞着,荧光洒在她身上,全裸的玉体洁白地像石雕,飘飘的舞步随了音乐,有节奏地四射着无尽的美丽。我看呆了,没有我想像的“坏”的感觉,只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美感,只觉这有一种对美的崇拜和敬仰。我慢慢走近、更近,眼睛没有离开台上的舞女,便坐在了前台。眼睛习惯了黑暗,也就看出了周围的环境。整个吧厅中心是一个大舞台,紧挨着舞台有椅子,坐下就可以近在咫尺地看舞女的一切美姿。然后就是周围的小桌子和围绕的椅子。
我坐下,抬头看,从她的修长的玉腿看上去,那随音乐扭摆的细腰肢衬了那如月的双乳,圆圆地涌出两颗樱桃来,那双月也舞了,同玉腿柳腰一起柔柔地和谐、漫漫地美丽。再看上去便是她大大的碧眼和长长的金发。她舞过来,我就见了别人拿出一美金的钞票,她走近,蹲下来,长发飘在那男人的脸上,手把了那人的头,就将那美美的双月拥到那人的面上。他便使劲嗅她的体香,然后便将一美金别到她大腿上的一个丝带下。
她来了,走到我面前,低头看我。我盯住她的蓝眼,她笑了,随意而自然。我便拿出五元钱来,她蹲下来,我还是看了她的眼,摇了摇头,将钱笨拙地别在她的大腿上。她真的笑了,很甜,便弯下头,在我耳边轻声说:“谢谢你。”我便说了:“谢谢。”她慢慢地起来,不顾其他人手里挥着的钱,在我面前轻舞起来。
我从夜总会出来,晚风吹出了凉爽。街上的车少了,路灯漫不经心地照着街,而街也是漫不经心地躺了,向前无聊地延伸。我也就漫不经心地开着车子,心里却有了一种突来的坦然。
人生不就是一种交易么?我们恋呀,爱呀,不还是自觉不自觉地放了天平里称一称么?家庭,学历,相貌,年龄,工资收入,房屋财产。那传世的才子佳人爱情故事,不是那才子最终也要中举,成了高官么?那大家闺秀不是最终也门当户对了么?为什么一方面装腔作势地唱高调,而现实还是一样地黑暗而自然。为什么我们不能真实地面对真实的现实,公平地同现实交易呢?
这一元钱就买了一元钱的温柔美丽,不是很公平么?我们为什么要为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而怨,而恨,而伤感呢? 其实这就是现实呀,我们自己不也是这样现实么?美国人就把这一种现实做成心平气和的交易,不是很有效率,很合情合理么?我丢失了我所决定丢失的,为了得到我想要得到的,这是我同人生的交易。我有什么怨言呢?这不是很公平么?
我们为什么要下看红尘女子?世界上还有什么职业更诚实呢?她们用自己最珍贵的身体给任何人以温暖,显了自己的美丽给任何人看,不顾年龄,不管相貌,不问社会地位。从此以后我便同任何人争辩,她们是出卖身体,可是谁人不是出卖自己?出卖自己的身体或身体的一部分?演员不也是出卖身体么?演技不是身体的一部分么?教授是出卖脑力,运动员是出卖体力,政治家连灵魂都会出卖,那出卖最纯美的玉体为什么就比别人低下呢?特别是在这金钱和欲望泛滥的今天,多少人为了金钱在卑鄙地出卖着自己。你去看《新语丝》的“立存此照”专栏,甚至几多科学家都在大胆出卖。而这种纯净的,公平合理的出卖不该是可以尊敬么?
我便开上高速公路,任自己胡思乱想地感慨,也任夜晚的宁静把自己的感慨埋没。我把速度提快,心里有一种尽情的感觉。我便想了很多,想了很深。
我悄悄地跟命运和解了。
也许因为没有得到,才显得更加珍贵;也因为时间和空间的久远,才显得那样地纯净美好。也许她是对的,我们就没有缘分,或许只有这留给记忆的纯美的缘分,诗一样多愁的缘分,并没有柴米油盐的俗缘。这不是也很好么?为什么有情人要终成眷属呢?世上又有几多有情的眷属能终生有情呢?而我的这一幅油画不是更加永恒么?那永恒的爱不是挂在博物馆,就是写在书里。
这不是爱的悲剧,我试图告诉自己,也试图说服自己感到悲哀的心情。
我不是很幸运么?有这样一张价值连城的小小的油画,在我的记忆里永远地显示纯净的光彩。是的,我是很幸运。
第一辑 人生漫谈——美国女人和中国女孩突然便有了要成家的意念(1)
那年初就做了两个新年目标:结婚,拿博士学位。
那时有很多同学结婚。因为在美国的中国女孩很少,我们这些学理科的书呆子就都回国去找老婆。大多是家里亲眷朋友给物色,找了或三位或五位女孩,有的甚至更多,然后回国去周游相亲。这种先包办后自由的方式就很成功。同学都是携了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回来。然后大家聚来,做一场婚礼热闹一番。看了这个同学家有娇妻的美满样子,有时也是羡慕。可自己又做不来,总觉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平等,总觉像是没有脸面。虽然自己只是姜太公钓鱼一样地等不来一条傻鱼,可总不能因为你一个学位,一个在美国的什么绿卡,就像超市里买衣衫一样地选人家如花的女孩。这不但太不浪漫,而且不能显了男子汉的豪气来。于是下决心非要自己找一个家室来。
就开始真的追来。可是周围的中国女子不是别人的太太就是他人的未婚妻,根本就没有可追的目标。终于有一个女孩子从北京来,也终于跟她约会。便也很说得来,很欢快地出去几次。但后来就不要跟我出去。
原来是有一个蓝眼的男子竞争进来。当时便很伤感,并非是什么感情的伤害,只是觉得自尊心受伤。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追的对象,却被洋人抢了去,真真的太岂有此理,不管自己并不觉得能跟她相爱。男人便有这样傻气的自尊。就仿佛要争这口气,把她抢回来。其实理智上知道她做得对,我们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
那时却有很多中国女孩子同美国小伙子约会,就有情卡、玫瑰,然后就成了美国人,其实也都很快活。
于是就买了啤酒,跑到最要好的同学那里尽情地喝了一回,胡乱地发了一回牢骚,回来也就想通了。
公道地说,并非女孩们都是崇洋媚外。西方的男子,特别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男子,很懂得如何讨女孩子欢喜。在那西方绅士风度的熏陶下,西方男人都是在细小的地方让女士感到受宠。进门先开门让她先进来,进了门后为她脱大衣,进汽车先为她开门,然后再为她把门关上。喜欢上一个女子,便又是鲜花,又是辉煌的爱情卡片。去遛玫瑰园,去看百老汇就有……
种种让女孩感到浪漫的方法。那浪漫的环境原本是对女孩子的致命诱惑,所以中国女孩也就很容易为西方的浪漫情调所倾倒。而我们中国男子却全然不懂。
中国男子以不拘小节、不修边幅,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为荣。我们对酒当歌,我们道貌岸然,我们目不斜视,认为那一种西方浪漫太不男子汉,太像法国人的无耻。当然女孩嫁给外国人为了绿卡的也还是有的,可是大部分我所知道的女孩子,却都是被外国男子浪漫了去。
后来懂得了,原来女孩子所喜的是感觉,是气氛和细小的宠爱。她们是感觉和知觉动物,只要感觉好,明知是假的,也倾心,也动情,根本不管什么理智。一位朋友的夫人说过:知道那甜言蜜语是假话,可是还是很受用地听。我们诚实的中国大男子汉,哪里懂得这么多虚虚假假的奥妙?西方文化就造就了那一种使女子丰感富觉的绅士风度。那绅士风度里就无不包含对女性的奉承,如温柔而礼貌的甜言、女士为先的社交风格和那无微不至的社交场合对女士的照顾和看护等。中国男子便没有经这些社交细节的培养,对阿谀奉承之事又深恶痛绝,就不会讲夸张的甜美谎言,我们也就在情场上甘拜下风。
终于也就得出了“中国男人不浪漫,中国女子不性感”的结论。就因为美国有太多的性感女郎,而那不性感的淑女形象却更吸引人。那浪漫的绅士风度刚好配文静淑女。
性感在英语里是非常的褒义。美国女孩子们从小就玩性感的巴比娃娃,给她变换着来穿性感的衣裳。那巴比娃娃修长的腿,金发碧眼,丰胸柳腰,其实是超现实美丽性感。这样的超现实美丽性感,就自幼给了女孩美丽性感的榜样。一旦她们成熟来,就把那成长的胸袒露来,把那玉腿也尽可能长地露出来,想实现自己对巴比的美丽性感的梦想。不久前就有一个小女子,花钱作整容,偏偏把自己做成一个跟巴比一样的形象来。前几年有人说巴比太不现实,哪里有那么细的腰肢、那么修长的腿和那么丰满的胸,叫女孩子们都幻想不现实的美丽和性感。于是就有人作了普通人样的巴比,比原始经典的巴比略胖一点。可是销售就是赶不上经典巴比好。可见女孩子们和家长们还是喜欢超现实的美丽和性感。
即使迪斯尼的儿童片,也不免充满成熟性感的女孩形象。
于是美国女孩们成熟了,便把了自己一切性感的美丽尽情地显露出来,觉着这样很自然。女中学生读的杂志上的性感女郎到处都是。美国女孩从小追求火辣辣的外在性感的美丽,而不怎么向往内在的温柔和似水柔情。纯情似乎从中学就不存在了。所以她们外表的修饰尽善尽美,而内心的修养却较低。
而性感在中文里总是有着一丝淫色的意味,叫人不很舒服。中国小说电影里都是贤妻良母般温柔的美丽和美丽的温柔。少女都是如水的纯情,如波的爱意。来情去意,一往情深,温情脉脉,儿女情长,都只是一个情字,都是情感的追求,没有性感的喧嚣。
其实西方人的浪漫和性感真的只是外在,而我们中国男女真的有千古的内在的浪漫的血液,这也真的不是自吹。有多少西方女子见过情诗?又有几多西方女子享受过这种若即若离的似水柔情?希望中国女孩都读这本书,也就都能看出来中国男子骨子里的浪漫不是几朵活不长久的鲜花所能比拟,也不是玫瑰园和百老汇而能取代。真真的浪漫出自于真真浪漫的心底而不是表面。中国女孩的如梦柔情绝非那表面火辣辣的性感能够比拟。
后来还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好像她说过我“出手很高”,因为我没有怪罪她。她还说了如果……也许之类安慰的话语。我却真的没有计较。
于是又有同学结婚,又有一大堆乱说的玩笑。 同学的婚礼以后,便写了如下的玩笑文字。给了《密友》,那是当时学生会的刊物。
却不知怎么,同学们胆大包天起来。先是老朱开我的玩笑:“不如《密友》上登一则广告。。” 我也只嘻嘻哈哈:“高招,高招。”
在这同学的婚礼上,我最好的小老乡(我只有一位老乡)走上前来:“嘿,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直教我觉着万分亲切。然后却一针见血:“我看你就是眼光太高,我看得很准。”我却灵魂出壳地想喊冤叫屈,我眼光低到地下三尺,可见一个未婚无友的女子来?可老乡却不要听,县官般地走去了。
后来便是那“下一个就是你”的玩笑。倘若一人来说,也便罢了。大家都对我讲,而且都是一百二十分地肯定,便使我莫名其妙起来,好像是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我背后策划着。
回家来左右不睡、思前想后地自我检查。别人我却不睬,无论同学如何策划,决不会定了日子将一歪咧嘴牙的女子强嫁与我,即使歪咧嘴牙也未必不是福分。只是那“两眼泪汪汪”的小老乡的批判却叫我不能等闲视之。
自己很少信什么,但唯对中国的古训坚信不疑。总以为那“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教诲千真万确。可读书半世,未见有黄金屋的倒影,更无触如玉颜之发尾。思来想去,顿时大醒大悟:古时候年轻人只要“之乎者也”起来,那媒人便蜂拥而至。官帽子边尘土般地飞向头顶。怎不睁眼一看,如今是何许年代,这里是何处土地?如此洋世界里,中国女子比那写对子的红纸还要千倍地难找,谁人不是见了便你死我活地去抢来?如此自由世界,崇尚自由竞争。况且还有高鼻蓝眼的小伙子一同竞争,哪里有独往独来的书呆子的天下?
思来想去,是了不得了。突然觉得那护照上的年龄像是被人篡改。不然这么年轻的我怎么有这一大把子年纪?也自然想起每一封家信母亲忧虑的口吻。高兴了便寄一张照片回去,写一句笑话:“这么精神的小伙子决不会打光棍。”不高兴便不理睬。中国的母亲就是想不开。
一时里怪那最不好的小老乡,把这许多陈谷子烂芝麻统统勾了出来,便咬牙切齿地将她翻天覆地地骂了一回。想一想就只有这一个老乡,虽在这不兴皮章的地方当不了皮章来用,可终究是泪汪汪的父老乡亲。还是自我检查,有则改之吧。
罢了、罢了,既然都开玩笑么,我还是大方起来得好。老朱的道理千真万确。这世界知名度重要之极。可口可乐若不是大小广告地做着,哪里有这许多人饮?如用姜太公钓鱼的经营方式,非破产无疑。还是采纳老朱的建议,《密友》上登广告,张网捕鱼乃为现代化经营方式。
行文需不落俗套,作人亦当如此。还是标新立异吧:
“姚宏人,我奉王母娘娘之旨,见你《密友》办得出色,责令你于《密友》上开一‘觅友’专栏。或诗,或谜,单联争对,独花寻偶,不落俗套地为落魄他乡的男豪女淑牵线连丝。若你等心诚功倍,王母许你二子各一。”
哈哈,哈哈。
第一辑 人生漫谈——美国女人和中国女孩突然便有了要成家的意念(2)
可是想了我那“姜太公钓鱼”的年月里,其实还是真的有一条傻鱼上钩。自己却没有留意,也没有用功,只把一条漂亮的鱼放跑。可那鱼也并没有走远,等着再一次咬那没饵的秃钩。
一天系里有讲座,我们就从实验室跑到系里。也就在上楼之前遇到了她。她满面春风地走来笑着:“嗨,陌生人,你好吗?”还是那样快活,声音由于惊喜而更加动听,眼睛亮亮的,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照回来。我停下来跟她搭讪,心里就有甜甜苦苦的复杂感觉。
晚上突然接了她来的电话。聊了一回旧事,总觉着有一种情谊,同她的友情成分像是地平线,把那过去大起大落的情感稳稳地定住。同她的友情总是欢快,总是无话不说,总是玩笑连天。而后她约我出去吃饭。我却冷冷地说没有时间。
后来睡不着,前前后后地乱想。我向往旧时小妹的那一种温情,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惬意迷人,也像山泉一样柔顺。很不习惯她这样非火即冰的,没有中间过渡的情感。回忆起来同她的交往,友谊像是大地,平坦而坚实,情感呢像是大峡谷,高如天,低如狱。可是那一种大起大落的情感又是这样地吻合我的“但求大起大落,不图平庸安逸”的哲理。想了自己的年纪,真真是该为结婚而约会了。如若娶了美国媳妇,她如何同父母相处?生活习惯能否和谐?我又如何同她家相处?我知道她家祖籍德国,德国人骄傲得认为自己是上帝。对其他种族都不放在眼里。算了,算了。
春节之前,手里多了一张学生会举办的联欢会票。在实验室里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人去,便想到了她。就给她打电话,她便一邀即到地同我去了,玩得很开心。大部分物理系的中国同学都给她做过助教。所以她就很高兴地跟大家聊天。同学们邀请她去打排球和羽毛球,她便高兴地答应。
就好像这两年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还是像过去一样开心玩笑,她还是那样讲起来没完,我还是偶尔逗她一两句玩笑。这一种友情是这样的坚稳,像岩石,好像没有任何情感的波涛可以摧毁它。而她真真地显得温柔了许多。去打羽毛球的那天,她在车上吹牛,说乒乓球她打不过我,可羽毛球我绝不是对手。我大笑,等着瞧。她却一脸认真地笑了说:我跟你打赌。我更笑了:你赌什么吧?“你赢了,我让你吻我” 她说得很随便的样子。
“好呀”,我并没有注意,不加思索地说好。一想不对,扭头看她,她看了我柔柔欢欢得意地笑。
这时也就到了停车场。我停了车,下来给他开车门。她出来,我看她的眼,亮亮地闪着情意。我便一下子冲动地将她拥在怀里,热烈地吻了她。这就成了开闸的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