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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的都市生活教我们学会狡猾,人和人之间互相猜疑,彼此伤害。于是,我们常常缅怀失落已久的童年,也只有童年是不容记忆篡改的。它像个刚告别子宫的婴孩,骨子里散发着干净清朗的气息,在早春的阳光下含泪带笑。
一直以为,在八十年代,迷恋巷战的孩子是迷途于人间的天使。他们狂热地舞动着双手,挑着棍棒在空中劈打,口中念念有词,变形的人声响彻逼仄的小巷。武器自然是随手拈来,脱毛的扫帚,折断的竹棍,连居委会大妈的小红旗都能派上用场。他一个左勾拳,我一个回马枪,扭着屁股墩儿,自我满足,咿咿呀呀。闹腾得厉害了,连巷尾龇牙咧嘴的公狗都进来撒欢,吓得一帮小毛孩蹬起两脚丫子猛跑。战斗嘛,就得划出个道儿,讲究些江湖规矩。你扮齐天大圣太久了,得换个角色,孩子头就颐指气使地打发你演个半夜三更偷鸡的周扒皮。还有一些面黄肌瘦的小不点,被分派饰演忸怩的摩登女郎。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们,偷偷摸摸地从家里揣出两个蒲坨子塞到胸前,还故意细着嗓子翘起个兰花指,朝你脑门上一戳,乐得我们在破席子上猛打滚。可是我们吵得鸡飞狗跳的,就会引起一些老阿婆的不满,她们故意作出一脸愁苦状,倚在门槛边骂骂咧咧。这老人家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指望她干吗呢,就像下雨天里揍小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童年就只有一次,也不能光打巷战啊,我们得把那些易碎的激情提炼出来。也幸亏那时候有了街机,我们就这样,一头扎入了火热的生活。记得古龙曾说过,解决事情最古老的方法是用拳头,而那时街机最流行的就属格斗游戏,真正是靠双拳打天下。任天堂在八十年代初就推出了《玛利奥》和《DonkeyKong》,它们可算是动作类游戏的佼佼者。但《街头霸王》一出,天下谁与争锋!在《街霸》中,有速度高,招式利落的春丽;有样子丑陋,但速度惊人的Blanka;有昂藏七尺的摔交高手Zangief;有深谙瑜伽之术,手脚能够随意伸缩的Dhalim;有招式豪迈,发型超酷的Guile;还有日本的相扑高手本田……我们晃着手柄,豆大的汗珠甩落下来,一个王者的身影在眼底飞驰纵横。那会儿一个币只要两毛钱,我们这群穷孩子可真是欣喜若狂,五毛钱往收银台上一摔,装得像个脑满肠肥的大爷。游戏厅里往往机子少高手多,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全是人。我们这些小孩子被惹毛了,耍赖的功夫都用上了,你不让我玩我就跟你死嗑,最终都能杀出条“血路”来。想想当初的疯狂劲儿可真是惹人爱,人就那么单纯地为自己活着了!
可是,也有段日子口袋里实在掏不出个钢蹦儿,我们就自己去找乐子,跑到广场上去跳霹雳。那时满大街流行着迈克尔·杰克逊,一伙人瞪大了眼睛看他踩着月球步向后滑过电视机屏幕……经常有些女孩子穿着宽腿牛仔裤和绷得紧紧的上衣招摇过市,男孩子们则穿着运动衫或当时还少见的T恤衫,露出肌肉,炫耀他们的身段儿。我们晃着通红的脸,双腿劈着叉儿,在嘈杂的广场上欢呼而过。我们自伤却又自恋,果敢地呐喊着,在荷尔蒙的海洋里,展示着我们的欢乐和苦痛。刺耳的音乐,癫狂的人群,火热的太阳照在我们身上,大家对着天空伸出了臂膀……
打巷战、玩街机、跳霹雳,这三段式就是城市生活的血肉,它们可能不够惊心动魄,但我们却真切地知道,自己是怎样平凡而勇敢地生活过。
在八十年代的路上跑八十年代街头的一道风景
八十年代街头的一道风景——书摊
回到八十年代,我们也许都还是些孩子,正在发育和懵懂地成长。大家身上缺少的是现代精神,每天为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算计着一日三餐的伙食。小孩们连看一场电影都是很奢侈的事,所以,我们所谓的精神食粮就只剩下摆在街头或者蜷缩在旮旯里的书摊。
守摊儿的多半是个老头,面容干瘪,手上一圈儿老年斑,身上还漾着股廉价的香皂味儿。摊底用发黄的塑料薄膜垫着,要不然揣几个敞开口的纸壳箱,大大咧咧地摊在地上,杂七杂八的书就像些没喂饱奶的小孩,光着膀子满面尘土地躺在里面。
那书摊儿倒像个膏药铺子,“阳春白雪”和“文化垃圾”比翼齐飞,只要你想得出,啥货色都有。老爷子半眯着眼睛,咧着嘴儿,坐在摊边招揽顾客。他倒是不着急,晃悠着两腿儿,守株待兔般,等着你自投罗网。
我们自然是不能抵挡这诱惑,两毛钱在手心里攥出了汗,趿着双拖鞋屁颠屁颠地把钱递过去。在预备好的小凳子上坐定了,大家伙儿便任着性子一溜儿地翻找起来。
那会儿的书摊可是良莠不齐,泥沙俱下。高雅的《读者文摘》跟媚俗的“大腿”杂志比肩;严肃的《呐喊》《彷徨》等入世的作品和多样的养生无为的册子同台;国内外经典名著共俏,散文诗歌小品齐名;证券、股票、集邮指南,底下还搭了本新武侠小说;在书摊上既可以翻出大部头的哲学原著,艰深晦涩,佶屈聱牙,也有充斥着色情、凶杀的“洋鬼子”和“假洋鬼子”的下流货色。
当然,咱也就小老百姓一个,山珍海味消受不了,就到这小地摊上打打牙祭,消遣消遣。有人笑谈,物质的食物有高低贵贱之别,燕窝鱼翅之类,尽可以登堂入室,大饼油条则见于街头小摊;精神的食粮也莫不如此,进入艺术圣境,我们见到的是光辉灿烂的名字和思想,而徜徉街头,我们亦可见精神上的风味小吃:地摊文学。
不可否认,书摊里流淌着许多无聊和猎奇的文字,如“无头女尸案”、“拐骗妇女案”、“大贪污受贿犯某某秘事”……可在一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它带给我们的快乐是纯粹的。
而且,那价格也是便宜,花两毛钱坐一个钟头,就算你磨蹭一下午,那老爷子也顶多一笑而过。书刊杂志可都是打五折的,如果你舍得磨嘴皮子,出手的钱还会压得更低一些。更打紧的是,蹲在街头看书,可以边看风景边享乐子,那种感觉别提有多爽了。迎面走来一个穿绣花对襟短褂的女子,几个小人儿会傻呵呵地低着头,红着小脸评头品足一番。
不过,最好是别下雨,那滋味儿可不好受。老头儿会焦急地抡几片破麻袋没头没脑地罩下来,在雨水的“滋润”下,他脖子上的肉刺纤毫毕现。我们自是抱着脑袋四下逃窜,脸上满是怀念的表情。那老人家可是怪可怜的,顾得了这头又抛不下那头,本来就旧得脱页的书全“泡汤”了。我们在屋檐底下耷拉着眼皮,扬着小脸儿假装很忧郁地看着天,没劲透顶。终于撑到雨过天晴了,大家又欢欢喜喜坐下,放开了喉咙哼两嗓子,继续翻看起被雨水打湿页角的书来。
我们不熬到吃饭时是决不舍得走的,当母亲们手执短鞭的身影出现在街头时,大家才乖乖地作鸟兽散。回过头去向老爷子挤出个鬼脸,看着书摊和他单薄的身子,一起消融在淡淡的夕阳里……
在八十年代的路上跑八十年代祝福的方式
八十年代祝福的方式——写信、电报、明信片、点歌
在八十年代,车站里送别的哥们儿常说,嗨,到了家就给回封信。而现在他们会说,到了就给一封“妹儿”。那时,写信是最常见的交流方式。想念了,疲累了,需要倾诉了,就洋洋洒洒地写下来,再塞进邮筒寄出去。在八十年代人心里,白纸黑字意味着一种承诺,拿起笔时哪怕片言只语也要字斟句酌。心境与现今看电邮时大不相同,笔尖落纸留下的每一线条都是心灵的跳动,书者的气息与体温也随之附于墨香。如今的年轻人已很难体会,那些书信寄出后甜蜜的思念和焦急的等待,还有收到久盼的书信时那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喜悦。那时,我们常手持素笺,一遍一遍地细读其词句、咀嚼其内容、回味其含意,悠长的欢乐在心底儿化开去。有人说如今是一个即使爱得焦头烂额也不会静下心来写信的时代,年轻一辈将会迷恋键盘超过迷恋笔杆,他们擅长用高科技去获取成功——包括爱情。而那些十多年前迷恋书信的孩子们,早就学会喝着清茶坐在电脑前,倾诉自己的思念。
而如今电报也是可怜得要送入博物馆,快要绝种的物什。那天偶然看到一条新闻,大陆发往澳门的电报由初始的浩浩荡荡锐减到现在的每日一封。这时代变化可真叫大,让人骑驴打马都追赶不上。那时的电报是按字儿给钱的,发的当口得左算计右估量,生怕一不留神多打了两字,可别让人给赚大了。说白了,那会儿就是穷,没钱,换到现在谁还有那工夫瞎计较。看过最经典的电报是这样的:“一别之后,两地相思,说是三四月,却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穿。”那可真叫绝啊,汉代的《两地书》给盗版成那样,那种当时还很奢侈的东西,是最能拍合心上人的温情感动。电报里因为字字珠玑,吝惜笔墨,收发的两个人常常像在玩猜谜或者打双关语游戏。面上一层意思,底下儿还藏着另一层意思,双方一来二去地周旋。也幸好这样的时日并不久长,在现代通信工具的胁迫下,电报迟早会变成故纸堆里的古董。
要说那时祝福的方式,自然少不了那纤细颀长的家伙——明信片。现在只要我们手指轻轻一点,各式各样的电子贺卡便立马在网路上漫天飞。如今不是讲究注意力经济吗?那花花绿绿的电子贺卡倒是挺能抓牢我们眼球的。不过,脑袋随着电脑屏幕晃荡的同时,却少了当年那份心情。呵,套句书面语,那可真叫往昔不堪重提,怀旧而来的伤感只能留给后人咏叹了。又想起,我们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过年过节,兜里都揣着好不容易从父母手里弄来的钞票,欢欢喜喜地奔到街上去买明信片。那么寒的天,冷得人都能掉泪的,却还在一张一张的翻捡,想着那个除夕夜能收到它们的人,心里就似藏着一炉火。也有的实在拿不出钱,就握住彩笔自己动手在硬纸板上绘,一笔一划,思念之情不绝于缕。那一刻,我们潮湿的心情被一种热切的希望鼓舞着,明信片成了牵扯彼此唯一的红线。
对了,“送祝福”还不能落下了电台点歌这事儿,在那个电视仍不普及的年代,点歌自然是我们袒露心事的首选。很多时候,明知对方听不到,还是怀抱着一点小奢望,忐忑地把沉甸甸的祝福送出。而你所祝福的那个人,可能正在某个隐秘的窗帘背后,也可能在某个繁华街道的深处。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接受者,会在这城市的一个角落,倾听着空气里飘飘悠悠的声音,轻轻地轻轻地停下来,感动得无以言表。不是有人说吗?生活就像一桌家常晚餐,沾满了油烟味儿,但在生活里摸爬滚打的人们,总会找寻到一个倾诉的渡口——比如点歌。当那些清丽如斯的歌声和祝福,从老旧的收音机里飘出来,我们柔软的神经,顷刻间便被它俘虏了。
昔日各种祝福的方式,在现代化通信的压榨下毁了旧模样。如今的人们一离开电脑和邮件就会变得手足无措,一天不摸键盘就活不下去。就像那歌中所唱的,究竟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这世界改变了我们?!
在八十年代的路上跑八十年代的精神偶像
八十年代的精神偶像——张海迪、赖宁
那是一个五四青年节前夕,一向低调的张海迪上了央视的《艺术人生》节目。有人问她,如果你能站起来的话,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她说:我想我试试跳舞,真的。这是我内心深处的一种最大的愿望。虽然我这么多年没有跳过舞,但是我一直没有停止生命的舞蹈,我想生命的舞蹈可能比现实的舞蹈更美丽。
这就是张海迪,一个在八十年代声名显赫却有血有肉的人物。她也和常人一样,为了短暂的快乐,愁苦经年。她写小说、画油画、拍电视、唱歌、读硕士……即使前路是荒途险滩,她也没有停止过歌唱。
张海迪三分之二的躯体没有知觉,还得了大面积的褥疮,但她还坚持着写作,一次次扼紧着生命的咽喉。
她曾被誉为“当代保尔”、“八十年代的新雷锋”,并成为中国改革开放后第一个全国典型。她生活不能自理,却自学完了小学、中学全部课程,而且还自学了大学英语专业。后来又坚持学习日语、德语和世界语,翻译了16万字的外文著作和资料。除此之外,她还潜心钻研了《人体解剖学》《内科学》《针灸学》等十几种医学书籍。她用学到的医学知识和针灸技术,为周围群众治病达一万多人次。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坚持!
如今,张海迪已经快五十岁了,从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迈入了沉稳的中年。她自豪地说,我很痛苦,但我一样可以让别人快乐。而有谁想过,这个八十年代的楷模,曾是多么艰难,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她第一次听说自己得了癌症,甚至感到欣喜,她想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她曾说过——我最大的快乐便是死亡。但是,在经历那么多常人无法忍受的苦难之后,她却活了下来。这,就是一个奇迹。
与此同时,我们还应记住十多年前的另一个精神偶像——赖宁。无可置疑地,这个只活了十四岁的少年,是我们那个时代的英雄。
1988年,石棉县海子山突然发生山林火灾,为了扑灭山火,挽救山村,保护电视地面卫星接收站的安全,赖宁跑到山上,挥动松枝奋力灭火。高达二三十米的火焰,狂烧猛窜,赖宁和他的伙伴却一次次地冲向火海。这时天色已晚,现场指挥救火的县领导,命令用汽车将参加救火的学生强行送下山。赖宁、周伟、王海等同学也被拉上了车。在车上,有人遗憾地说:“唉,今晚看不成电视剧《再向虎山行》了。”赖宁却风趣地说:“那我们就再向火山行!”一车人都笑了。山间的火势越来越猛,烧焦的枯枝败叶在火焰的冲腾下漫天飞舞,发出噼啪的爆响。天黑了,山陡路滑,风助火势,野火更猖獗了。“我要下去,我要下去!”赖宁跳下了车,王海和周伟也跟着跳了下去。三个人手拿松枝,又一次去迎战烈火。山上的狂风左一股,右一股,撩拨得火焰东奔西窜。9点钟左右,天全黑了。赖宁、王海和周伟三个同学被大火截住了退路。忽然一阵狂风刮来,把离他们10多米的一片大火呼地吹到他们身边。风向一变,赖宁就和同学们失散了。赖宁独自在火中向山上攀登。他的双脚迈开弓步,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一棵小树……
大火终于扑灭了。3500余亩森林保住了,卫星电视转播台和石油公司仓库都平安无事了。14日上午,人们在海子山南坡的过火林带中,发现了赖宁的遗体。他,右臂紧紧挽着一棵小松树,额头靠着山坡,眼镜丢失了,左手撑着地,右腿还保持着向上攀登的姿势。
其实,赖宁不仅仅是一个少年英雄,他更是一个孩子。他只是亿万个普通少年中的一员,“对生活充满热情,个性和好奇心极强,酷爱读书和探险,喜欢恶作剧,内心又隐藏着某些痛苦”,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却影响了中华大地上一亿三千万的少年。
在赖宁去世后的二十年,社会一直没有停息过这样的讨论:我们究竟应不应该教育自己的孩子,无论发生何种灾厄,都要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假如,那只是精卫填海?假如,那只会造成更多无辜生命的陨落?
是的,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而任何无谓的牺牲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扛起一个时代的重任,懂得道义与担当,使赖宁身上的光华一代代薪火相传,让他的精神在烈焰中永生。
也许,这终究是个告别的年代,我们义无反顾地抛弃了旧有的生活秩序,就连英雄本身,也因为太重的神话色彩让人无法留恋。但我们还会珍藏曾经有过的感动,那些八十年代的精神偶像,像一幅幅沾染过时代芬芳的老照片,褪去了崇高,却依然是真实无比。
在八十年代的路上跑八十年代过年的记忆
八十年代过年的记忆——压岁钱、年夜饭、看春节晚会
过年可真是孩儿家的盛宴,不仅一年来肚中的饥懒之虫喂了个饱,口袋儿都连带着沾了光。那发红包的开场白通常是这样的:“哟,小孩子可真乖巧伶俐,来,红包拿好,快快长大。”这当口儿可是最见小孩家的功力,他会装出忸怩的样子,不情不愿地摆着身子。当大人的立马就急了,你不拿可不成,过年过节的,得有个好兆头。接着便是象征性地推推挪挪,一来二去的,搞得双方都有些不甘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