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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无法割舍,至死不弃。
“早该明白,一潭污泥和一钵清水,你会选后者。”月释别开头,语气幽冷,“你本清溪,清溪既便注入污潭,也改变不了已经肮脏的潭水。”
“月释……”
“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你走吧。”
月释又一次背过身去,那一幕长发垂在脑后,黑得如同子夜里那寂寞的天穹。
突然想起影月湖的船上,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那个伫立在船头的孤单身影。
也是这样长发披散,也是这样一动不动,也是这样让我挪不开脚步。
我不知道他那时的忧思是为何,却知道他现在的寂寞是为我。
心剧痛起来。
驿站外的初遇,他那霸道而激情的吻让我迷失;温泉里的顽耍,他故意捉弄的坏德性让我在不知不觉中接近;暗夜里的找寻,他的脸他的声音都让我安心;鑫城的斗争,他失控破碎的神情让我心痛。还有他遇险遭伏时我的担心,他突然认真时我的退缩和迷惘……
马背上,他装作无意,帮我挥去被忽视的烦恼;繁星楼里,他确认我心意,笑自内心;还有那辆一模一样的马车……
那日,在镜城的街头,他对我说:“不要轻易放开我的手,小溪。”
眼泪终于流下来。
月释!
“小溪,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药岛。那时,我刚刚找到我娘,刚刚看到她疯的样子。一群小孩在欺负她,是你走过去,把小孩从她身边带走。”
听着月释低低的述说,我忘记了流泪。
那个疯女人,是月释的娘?昔日的芳华楼第一名妓,居然是那样的破落不堪,皱纹横生!
我在码头那边才呆了十天,那次遇到她,纯属偶然。我招呼孩子们和我一起玩“丢手绢”,把他们从她身边引开,其实……是因为我怕她发疯,伤到这些孩子。
心里有愧,我不敢看月释的背影。
“第二次见你,是在延城郊外。你穿着一身艳丽的蓝衣,在那辆更加艳丽的马车上弹唱。那时突然很想接近你,想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可是那里还有个武功高强的人在看你,眼神纠结。为了避免卷入纠纷,我走了。”
月释讲着讲着自己轻笑起来。
我怔怔的想着那时偷看我的月释,眼前浮现他坐在树上、宽眉浅笑的样子。
“第三次见你,是在贡城红南街。你失魂落魄地游荡街头,好像还有些醉酒。不过,你喝了酒的脸一点不红,反而白得吓人。”月释转过身来对我笑,“那次我是准备打招呼的,可是你跳进河里去了。”
呃,那样糗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说啦。我低下头去,脸皱成一团。
诶,虽然技术烂点,月释不是也会游泳的么?肯定是嫌河水脏!而且,肯定还把我也嫌脏了一回!这洁癖男!我忿忿地看着地面——如果眼光也能折射,月释一定被无数“光”箭射穿了。
“第四次,是在火月边境临近驿馆的路上。你穿着男装,肆无忌惮地又唱又跳。这次不仅仅是我,跟着我的两个侍卫也被你折服了。”
不用想也知道,那时躲一边偷看的月释,肯定是一副玩味的表情。天哪,受不了了,这个人怎么总是躲一边偷看?这这这绝对是癖好问题!他当我在演连续剧啊,每次都看得不亦乐乎!不过——我怎么觉得月释的口气越来越调侃了?
疑惑地抬头,却看见月释学我的样子,摸着额头仰天长叹:“到了驿馆,却发现你居然喜欢秦铭。想我一翩翩佳公子,居然也落到嫉妒别人的境地!唉——”
我看着月释,哭笑不得。
是哦,那样自我自负的月释,也会嫉妒。是因为嫉妒,才有初见时那个突然的吻么?这么说,那个吻不是即兴的轻薄……
心湖里仿佛落进一滴蜂蜜,悠悠地甜开来。
突然明白了。
月释的爱,不是那样深沉,也不是那样华丽,而是带着霸道也带着胆怯,那样的——“拙”。
噗哧一笑,真不知道我怎么会把这个词用在这个自命风雅的“翩翩佳公子”身上。但我可以知道,若是被“佳公子”知道我现在的想法,我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居然在最不该笑的地方笑了。你还真是不给我留一点面子啊,小溪。”月释不知何时已站到我跟前,脸上笑眯眯的,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好了,今天这么晚了,姑且就先放你回去吧。”
月释拍拍我的头,转身向门外叫道:“一侍卫!”
一个年轻人应声而入,单膝跪下:“在。”
“把这位姑娘送回兰阁。”
“是。”
一侍卫起身抬头,却在看见我时明显一怔,又快速低下头去。
莫非他就是驿馆边,陪同月释偷看的两个侍卫中的一个?
求证的看向月释,那狐狸又露出标准的诡异笑容,我只能扶住额头,汗颜地往门外走去。
走了十几步,才想起自己忘记道别了。
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又是那个一动不动的背影。
原来,他讲故事,只是为了让我笑。他不愿我哭着离开,所以又把我逗笑。而他自己,却是一边在心里苦涩,一边在脸上微笑……
心里堵得慌。
我扭头狂奔,像一只发疯的小兽。
直到跑出皇宫,我才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
没想到一向讨厌跑步的我,居然也会靠它来发泄满腔的情绪。我歉意又尴尬地对紧跟一边的“一侍卫”笑笑:“我……锻炼身体,锻炼身体……”
“一侍卫”别有深意地看我一眼,垂下头说道:“马车就在宫门口,请王妃上车。”
我已没有心力再去管他叫我王妃,低低应了声,就由他带着往马车的方向而去。
一路无语。
到了兰阁门口,我谢别了“一侍卫”,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叫着“景祺!黛黛!”迈进门去。
一楼的大厅里,摆着已经冷掉的饭菜,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整理
我恐慌地大叫:“景祺——!”
没有回应。
找遍了上下三层,还是没找到一个人。
景祺,你去哪儿了?我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里无比地空寂。
“希,你回来啦。”
这把锈涩的声音,此时对我无疑胜于天籁。
我看向门口的蓝发少年,那水晶般的眸子一如既往地空灵透彻。
心里有暖泉涌出,我笑着向他迎去。
“菜凉了,我去买了新的。”景祺提起手里的食盒,对我微笑。
“景祺,你一直在等我回来吃饭?”我接过食盒,拉着他一起坐下。
“嗯。”景祺还是那样,笑得无邪。他把菜拿出来摆好,把筷子递给我。
“景祺,你难道……就不怕我不回来吗?”我垂下眼帘,并没有动筷。
“不怕。我会一直等,等到希回来。”
我心里更加惭愧。
当初景祺把我踢出结界时,肯定也是这样的心情。为了不束缚我,为了不让我难过,他宁可自己孤单地想另外的办法。他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而他自己因此吃的苦受的累,却从未放在心上。
“希,我不苦也不累。和你一起,很高兴。”景祺又看穿我的想法,在成功的偷袭了我的额头后,他笑得像个孩子般满足。
我很快用筷子在他额头上反攻回一记:“居然对一个饿得不行的人笑得这么灿烂,这不存心让人吞口水嘛。”
两人笑着吃饭。
心情就这样又一次奇异的安定下来。
只要我开开心心的,景祺也一定会开心。而对着景祺,那些负累的想法都显得多余。所以,我才能如此的坦然和宁静吧。
“黛黛他们呢?”饭饱的我终于良心发现的想起那两位白金搭档来。
“去逛夜市了。”
呃?黛黛和阿沐逛夜市?脑子里浮现阿沐抱着一堆东西的样子,我忍俊不禁:“黛黛是不是说:‘木头,我要去夜市,你一起去帮我拿东西’?”
“嗯!她就是这么说的!”景祺惊奇地猛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唉,我说你这匹劣马这些天都在干些什么啊?黛黛和阿沐那样好懂的人,你整天和他们住一起,居然连话都不说一句。人家老实的阿沐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景祺看着我发呆,好像在想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能通到景祺的内心,虽然没有他知我那么准,可他的想法,我总能隐约地明白。
“喂,坏马,不准对我说谎哦。你心里那点小九九,可是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的。”我故意龇着牙,还举起拳头示威一番。
“这几天,我都和青青在一起,给她续命。”景祺迟疑了下,还是说出了口。
“青青?!”我跳将起来。
对哦,景祺是认得青青的。镜湖边的两个月,他可是一边看美女图一边听我唠叨,想不熟悉都难。
景祺顿了顿,我知道这是还不怎么擅长言语的他在想措词。算了,与其让景祺受累,还不如我来“审问”一番。
先是最关键的一个:“青青现在有没有事?”
“没事了。”
呵,没事就好。只要她人平安,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再是最让我好奇的一个:“你说给她续命,怎么续?你会医术?”
“我把我五成的命渡给她,让她活下来。”
我又一次跳起来。命都能分一半给人?莫非我眼前的不仅仅是一匹长得像马的独角兽君,还是个拥有神力的大仙?
景祺看着我笑开,脸上的表情仿佛再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我是白国的九世神兽,当然有神力。”
神兽?神力?
虽然奇幻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动漫里到处都是,可要真发生灵异事件,我还是要不可思议一番。
不过,“不可思议”过了以后,我一把搂住景祺,对他的“玉脸”又拍又摸:“我的景祺居然是这样一个宝贝!真是太好了!你会什么神力?点石成金对不对?或者可以把我变成超级大美女?不要告诉我你的美貌和好皮肤都是自己变出来的?”
景祺被我的胡闹弄得七荤八素,只好又用暴力的“蹄子”来解决问题。
我捂着额头瞪他,他却淡笑着说道:“希,神力不是变法术。还有,神兽的能力也是有限的。比如我把‘速水’的力量给了白渊,我自己就没有这个力量了。”
“素水?”我抓抓脑袋。
“就是像水一样,可以在空气里泥土里流动,快速的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景祺有些费力的解释。
我想起鱼涟的凭空消失,马上就明白过来。看来“速水”就是遁术,看来鱼涟就是白渊!
那么,“速水”就是白渊和景祺的“交易”么?不对,白渊在这之前就有这个能力了。
明白我心中疑问的景祺又一次解释道:“希出去那天,我一人在这里。白渊来了,让我给他速水的力量,说这是三个条件里的一个,我就答应了。”
三个条件里的一个么?真是奸诈的白渊,用条件得到了力量,又用这个力量来做另一笔交易!那么,这另一笔交易,就是救青青了?
算了,既便他不提出这笔交易,景祺也会救青青的。
等等!景祺把命分了一半给青青,那就是说,他自己只剩下一半的生命?!
我第三次跳起来。
“不要担心,希。”景祺安抚地笑笑,“我只是把我剩下的生命分出一半。我本来就不知道自己的寿命,既然是未知,多一半少一半也没有感觉。”
我哀怨的看着景祺。再大的事情,到了他那里都变得云淡风轻。是因为突然少了一半生命力,所以他才会这么累吧?
“不要这样看我,希。”景祺笑着捂住我的眼睛,“我累是因为每渡一成的命需要九个时辰,为了在五天里渡完五成,就没有睡觉。”
“干嘛非得五天渡完啊……”我嘴里念叨着,突然又想起什么,抓住景祺的袖子:“那青青在哪里你知道喽?”
景祺的表情黯淡下来,他歉意的对我说:“她已经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
“她没说。她只是让我转告你……”景祺的眸色逐渐变深,可见他心里正矛盾交缠。
“青青要转告我什么?她说了什么?”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可是我不能逃避。
“她说……她不想见你。”景祺声若蚊蝇,听在我耳里却如平地惊雷。
青青,真的讨厌我了么?
我垂下头,咬住嘴唇。
“希……”景祺摸摸我的头,“如果你想找她,我会陪你的。”
如果青青不愿见我,我找到她又有什么用。何况,种下这一切苦果的,就是我自己。是我不配有青青的友情!
眼泪落在胸前,在那块天蓝的布上砸出一颗颗深色的晕点。
或许,我们三人注定是这样的结局——注定要纠缠十年,也注定要各奔东西。就像三个相切的圆,在这一次生命的轮回里,就只有那一个切点。
不!我不要这样!我不想失去这十年的友情!
心里的郁气终于爆发,我又一次趴在景祺背上,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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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谈天因我的情绪失控而中止,今天白天,我重新问起景祺白渊和白国的事情。
昨天午夜,我已在月色下发誓不再逃避,不再因为过去而执念。从今天起,我不要再懵懂随性的过日子,我要主动地去珍惜和保护现在。
一边喝茶,一边说话。天黑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
白国皇室有三大巫灵:神兽、风鸟和冰鱼。
神兽最为难得,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会转世一次,也是三灵中神力最大的。景祺原名白溶,是白水创始至今的第九世神兽。神兽的神力要和所爱之人交合后才能显现,而景祺在十五岁时还未有爱人,前任白王为他指婚也遭到拒绝。恼怒的白王下令封印这一世无用的神兽,而实行封印的,是当时的第一百零七代冰鱼——白泠。
冰鱼一族世代掌握着预言和封印的能力,这个能力代代相传,传女不传男。
而风鸟司管天气变化,力量的单一化让这个力量异常的强大,所以风鸟的影响力非同一般。虽然风鸟也是百年难得一遇,但是因为风鸟通常脾气刚烈,甚至有些极端,所以白水皇室对三十一世风鸟白沐的降临喜忧参半。
白国皇室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规定不能和外人通婚。如果要和外人通婚,必须先放弃皇室的身份。但是冰鱼一族的女人,一旦继承了冰鱼的力量,就连放弃身份也不被允许了。
而前任白王打破了这个规定,娶了一名茶红色头发,来历不明的女子。这名女子给白国皇室带来了第一个血统不正的皇子,就是白渊。所以白渊的蓝发里夹杂着一缕缕茶色,并且继承了他母亲的卷发。卷发和茶色成为白渊在皇室的耻辱,他从小就性格冷僻怪异,不随便与人接近。
至于白国皇室规定未婚男女见非皇室血统的人都要带面具这个说法,这纯粹就是白渊临时胡诌的。我昨晚静下来后想想就觉得不对,难道白国皇宫里就没有非皇室血统的丫鬟护卫什么的?如果要带面具,恐怕睡觉也要带着面具了。连这样的谎话都懒得去辨别真伪,可见白王在其他两国人眼里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是啊,一个皇位都来得不明不白的王;一个只用了一年半载就让白国陷入惨境的王;一个把亲人扔在城外换取国家的王,不论哪个,都让人不屑。
晚上,我躺在三楼的露台,听着风铃的乐声,一遍遍的细细梳理着脑里的信息,并把发生的事情一点点串联起来。
首先是白渊在镜城抓到赤烬,那时他就用红衣和血腥做药引,可见那时他已经知道月释和青青的婚事。因为怕伤到青青,所以加了血腥这条引子,却不知道青青居然在那天受伤,并因此大出血。白渊的计划破败,月释才能登上王位。
正因为白渊在月国的阴谋落空,他才会以运送骨灰为由,将阵地转向火国。以白泠的才智能力,应该可以抵挡一阵,就是不知道最有战斗力的风鸟是否站在白渊一边。如果是,情况将会很不乐观。
按景祺的回忆,风鸟白沐和白泠白渊的感情都很好,而白泠虽然对白渊很冷淡,对景祺也礼让得有些疏远,但是这个美人对白沐却是从小呵护有加,亲密无间。
如此看来,白沐应该不会和白泠作对才是,但我若能和景祺到白水游说白沐中立,必会保险许多。
其次是那个重要的人证——“神威”。只有他知道青青的腹上为什么会插着一把刀。“神威”在酒席上的失落和抱着青青出来时的恐慌都能看出他对青青的感情,可见不是他害青青。或许,他提前离席是为了去看青青?更远一点想,他之前在码头的追杀也是因为青青要嫁给月释?再加上他是月释的哥哥,也就是上官凛的儿子,他的亲生父亲就是被月释杀害。这些都加起来的话,他很有可能怨恨月释而对他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