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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34-恶魔奏鸣曲  :世界文学之旅网文大赛一等奖得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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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学院的人认为阿静有可能滞留在了美国,因为反正国内他已经没有了亲人,他们找到我,想知道他是否和我联系过。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异常反感。音乐学院是有不少学生为了出国留学而中途退学,但他们不了解阿静,又凭什么以他们的想法来这样推测呢?我告诉音乐学院的人,阿静在酒吧演奏时,就有客人提出希望赞助他去国外的音乐学院深造,但他都拒绝了。这确有其事。他想的只是弹奏钢琴。    
    但我宁愿阿静能够与我联系。倘若他能与我联系,至少说明他没有发生意外。我觉得,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他还活着,他迟早会跟我取得联系。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始终杳无音信。我越是相信他会与我联系就越是感到绝望。我的相信使我不得不面对另一种越来越确凿的可能。    
    我去酒吧找提琴少女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天晚上她身穿一条素白的连衣裙,在酒吧里不太明亮的光线下看来,全身上下所有的一切都安静得近似透明。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眼睛里也没有太多内容。我想问阿静有没有和她联系过,但始终开不了这个口,也许她并不需要我的安慰。有几次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看,仿佛我的存在让她无法理解。后来她撇下我,登台拉奏起小提琴。她拉奏的是巴赫的《小提琴曲》,琴声里却带出了凄楚孤单的韵味。听了四首短曲后,我离开了酒吧。    
    之后的两个月我没有再去过那个酒吧。两个月时间里也没有阿静的任何消息。我感到自己日常生活里忽然空出了很大一块空间。    
    我每天都和英语系的女孩待在一起,听着她的摇滚乐磁带。可是对我来说,听到耳朵里的摇滚乐并不是我真正想要聆听的音乐。    
    六月底期末考试之前,提琴少女来国际贸易学院找过我一次。室友传话说有个女孩在宿舍楼下找我。下楼一看,是她在等我。她虽然知道我在这里读书,以前却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所以我感到有些意外。    
    提琴少女是来请我跟她一起去音乐学院取回阿静留在那里的东西的。阿静的个人物品已经被整理过,装在一个纸箱里。打开箱子,里面有几件衣服,一些琴谱,十几盘古典乐磁带,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纸箱里的这些东西很难让我联想起真实的人来。真实的人一旦消失了,就显得不再那么真实了。    
    我告诉提琴少女,复兴路的房子里还有阿静的一些东西。她凝视了我一会,慢慢摇了一下头。我帮她把箱子拿到汾阳路上,叫了一辆出租车,把纸箱放进后座。她微微一笑,握了一下我的手,大概是表示感谢的意思。她的微笑就像小提琴的琴声一样有一股不着痕迹的婉伤,虽然很动人,但我不想看见她这样微笑。    
    等我考完试再去衡山路的那家酒吧的时候,提琴少女已经不在那里演奏了。她的情况我并不熟悉。以前都是阿静送她回家的,我不知道她所在宿舍的具体地址。酒吧里也没有人知道。她仅仅留下了一个无法打通的联系电话。    
    随着阿静的消失,提琴少女也消失了。他们都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与他们一起消失的,是钢琴曲和小提琴曲,是一直以来都陪伴着我的音乐。    
    英语系的女孩在七月初飞往多伦多看望她的父亲去了。暑假开始后,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常常独自一人待在复兴路的洋房里,坐在阁楼的琴房里茫然注视着眼前的黑色斯坦威。音乐会已经不存在了,三角琴因此落寞不堪。钢琴孤单到伫立在房间的中央,但是弹奏它的人已经不知去向。弹奏它的人去了哪里,我不愿去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得太多了。想得越多,越是难以避免得出自己不愿得出的结论。    
    我一个劲地回想曾回荡在这幢房子里的琴曲,回想那梦幻一般优美的旋律。渐渐地,我觉得自己与这台斯坦威钢琴没有了区别。我们都同样沉默,也同样孤单。它在默然考虑什么,我也在默然思索什么。在沉默中,我化身成了钢琴,钢琴化身成了我。在沉默中,钢琴依然是钢琴,我依然是我。    
    七月底,我去了海南的三亚,并在海边的度假村里一直住到了暑假的结束。    
    新的学年开始了,我如同梦游一样地坐在教室里,躺在寝室的床上,往往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辨认出一张张原本认识的面孔。    
    英语系的女孩说我是听多了古典音乐变痴呆了。从加拿大回来后,她跟我讲了许多那里的事情。从躺在温哥华海滩上度假的人们的打扮,国会山上飘扬的红色枫叶国旗,到周末夜晚港口附近的焰火表演。这些极其美丽的,充满异国风味的情景由她讲来无不栩栩如生。但这些栩栩如生的内容并没有真正进入我的头脑里。加拿大可能的确是个既美丽,又干净,而且人口又十分稀少的国家。可这些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听过卡罗尔•;金的歌吗?”她问我。    
    “哪一首?”我问。    
    “《IT MIGHT AS WELL RAIN UNTIL SEPTEMBER》。”她说,“《还不如一直下雨到九月》。”    
    “没有听过。”    
    “在加拿大的两个月里我常常听这首歌。我的心思就像歌词一样。”她轻轻哼着歌词,“The weather here is as nice as it would be ; Although it doesn’t really matter much to me 。 For all the fun I’ll have while you’re so far away 。 It might as well rain until September。 (这儿的天气依然很好,可这于我毫无意义。你离开这么远,我得不到一点乐趣。因此还不如一直下雨到九月)。”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九月,而且天上也没有下雨,但我只能保持沉默。她轻轻地哼唱声让我难以自制。我十分渴望得到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迫切想要得到她的身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渴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得到了她以后会怎么样我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现在只能考虑自己。    
    “你怎么了?”她惊讶地问。    
    “我想要你。”我说。    
    她默默凝视了我很长时间。很久以后,她还是拒绝了我。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人谁更为此而伤心。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却勉力不让泪水流出眼眶。可是我没有办法去考虑她为什么而难过,只是漠然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并不爱她,虽然以前我觉得自己可能是爱她的。对我来说,她只是工具,获得自我满足的工具,和播放音乐的录音机没有任何区别。这正是我自私的地方。


第二乐章 巴黎第一节 遗嘱(1)

    三月二十日清早,我提早来到了机场,验过签证取了登机牌,坐在候机大厅里等了一会,飞往巴黎的法航班机就开始登机了。    
    我坐的经济舱位于客机的最后一节,这节经济舱里,中国人占了大多数。多数都是些学生模样的少男少女。法航的乘务员不时经过我身边的走道。走道尽头是卫生间和贮藏室。再往里去大概是乘务人员休息的地方,她们越往那里走脸上越缺乏表情。    
    舷窗外一架客机腾空而起,在视线里缓缓地凝缩模糊,摆脱宿命般地消失在了晨旭里。天空上留下一条气流曲线——那是飞机的人生轨迹。一个巨大的圆弧,一条一去不复返的路,一个不知道降落在哪里的明天。气流曲线很快就了无痕迹了。透过舷窗看机场停机坪上的飞机,简直像些奇妙的模型玩具。然而有许多人已经,或者即将钻进这个奇妙的玩具里去往异国他乡。玩具飞机载着种种不同的人与种种不同的人生在天际滑翔。具有悲剧色彩的人往往有着悲剧性的人生,可是具有喜剧色彩的人却并非就一定背负着喜剧性的人生。人生总体来说比飞机更为奇妙。    
    在我看着舷窗外面的时候,一名年轻女子沿着通道走到了我身边,把一个手提皮箱放在了行李架上,然后坐在了我右手边的座位上。她的座位靠窗,晨光正好透过舷窗映在了她的侧脸上。女子向窗外看了一会,从衣袋里拿出一本书静静看了起来。    
    我也从外套口袋里拿出《礼拜五或太平洋上的虚无缥缈境》默读起来。乘飞机旅行也许更适合读圣埃克苏佩里的《夜航》,但图尔尼埃的寓言式小说大多有着我所喜爱的窖藏葡萄酒般的隽永蕴味。    
    客机起飞时,我感觉自己缓慢而迅速地离开地面,从城市的上空扫过。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笼罩心脏,空荡荡的感觉慢慢地消失了。不久之后,飞机到了固定高度,稳定下来。窗外能看见的只有厚厚的白云。机舱里有一股循环空气特有的气味。    
    我放下小说,打开触摸屏电视。有十几个频道可供挑选。几个频道在放就消磨时间来说效果不错的影片,影片里的歌曲像口香糖一样只有一次性的甜味。我关掉电视,继续阅读小说。    
    邻座的年轻女子一直低头看书,她看的好像是一本法语诗集。从我的角度来看,她相当好看,但瞩目处不在漂亮。女子二十来岁,衣着普通,穿一条旧得发白的牛仔裤,白衬衫不带一丝皱折,外面套了一件银灰色的泡棉外套,脖子上轻松地环绕着一条浅紫色的丝巾。有两个地方我很中意——浅紫色的丝巾超出实用范畴的长,其长度足以让人想起伊莎蓓拉•;邓肯的死(注:美国著名舞蹈演员,一九二四年在法国尼斯外出旅行时,因围巾绞进车轮而被勒死);还有就是她读的是诗集这点。    
    缠绕浅紫色长丝巾的女子阅读诗集,两者合于一体具有一种永恒性质的美感。    
    女子专心读书的神态让我想起帷幕降落大地,世界轻雾弥漫的情景。她大概在默默吟诵着诗句。二十岁之前我也喜欢过诗,读过龙沙、缪塞,喜欢兰波、阿波利奈尔。她读的是谁的诗句呢?我留神听了会儿,没有听她的哪怕是只言片语,她完全没有声音。从上飞机开始她就一直寂然无声。    
    我想起了记忆中某个人的寂然无声。像她那样轻言寡语的人世界上少之又少。况且她沉默时的微笑十分动人。现在我已经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喜欢她的微笑还是沉默。也许都喜欢。    
    乘务员开始送上中法文对照的菜单,她从菜单上点了一份三明治套餐。我要了份法式牛扒套餐。饭后我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接着读图尔尼埃的小说。    
    飞至西伯利亚上空,客机遭遇到了乱流。遍野雪光照得机舱内异常明亮,舷窗结着冰霜,冷意不觉来临。行李柜没有关好,掉下了两件行李,还好没有伤到人。机身颤动的时候,邻座的女子用力握住了我的右手。我向一旁看去,正好碰上她的目光。她的目光并不显得慌乱,似乎更像是在询问我什么。过了会,她闭上了眼睛,手略微松了松,随后又更紧地握住了我。    
    好像过了很久以后,客机才摆脱了乱流。机身不再无节奏的抖动,恢复了平稳。机上广播用法语和普通话各播报了一遍飞机已恢复正常飞行的消息。客舱里有如释重负的喧哗。几名乘务员在整理零乱的客舱。透过舷窗往外看去,阳光将云流漆得流金烁银,如同明信片的画面一般亮丽。    
    我解开安全带,弯腰去拾掉在地上的小说。座位下有两本书,除了图尔尼埃的小说外,另一本是阿波利奈尔的诗集。诗集的扉页上用蓝色墨水笔写着 “Violetto”,笔迹柔顺娟秀。我拾起诗集,把它还给了邻座的女子。    
    “谢谢。”她轻声说。    
    “不用谢。”    
    “刚才,请您原谅。”    
    “原谅什么?”    
    “遇到乱流的时候,我有点紧张,不小心握住了您的手。”她似乎非常介意,“我一紧张就容易抓住什么不放。”    
    “那没什么。刚才我也很紧张。”    
    “可是你看上去好像非常镇定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摇了摇头,“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碰到乱流。”    
    她微笑了一下,抬起左手把垂落的鬓发拨到耳后。这个动作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大概所有留长发的女孩都有这个习惯动作吧。她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了一条马尾辫。马尾辫的末端稍稍翘了起来,那翘起来的方式很难使人不心生好感。    
    女子低头翻了几页诗集,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起头,问我:“您是去巴黎旅行吗?”    
    “基本上是的。”我说,“你也是吗?”    
    “不,我是回家。”她说,“我住在巴黎。”    
    客机再无广播响起,显然飞行状况良好。舱内显得十分安静。按旅程来算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达地理意义上的欧洲。从窗口向下看去,一望无际的平原被道路线条分割得整整齐齐,红色屋顶的矮房像蛋糕上的果脯般点缀其中,油画似的景观。    
    邻座的女子看见我读的是法语原版小说,于是问我是否会说法语。我说曾经学过。本来以为她和我一样是去巴黎旅游的中国人,交谈过后才知道她是法籍华人,她的父母都是移民欧洲的中国人,到她这里,连名字也彻底法国化了。诗集扉页上写的就是她的名字,Violetto。 在法语里这个单词是“紫罗兰”的意思。有趣的是,她又姓Rolland,罗兰。因此,她的名字翻译成中文可以说是:紫罗兰•;罗兰。这让我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称呼她才好。    
    “叫我薇奥莱特好了。”她说。    
    “你的普通话的发音比我还要标准。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是中国人。”我说。    
    “以前说得可不怎么样。”她把诗集抱在胸口,说,“在巴黎读完大学,我专门去学了半年的汉语。加上现在的工作又要经常说中国话,才慢慢好起来的。”    
    “你的工作要经常说中国话?”    
    “我在一个中法文化交流中心工作。不过不能算是政府机构,只是社会性的。交流中心的经营范围包括教育留学、文化交流等等。我做的就是这方面的工作。”她停了停,“你呢?”    
    “我?”    
    “你的工作和文化交流有关吗?”    
    “我的工作只和音乐有些关系。”我说,“主要是写一些关于古典乐方面的评论文章。”    
    “古典音乐?”    
    “是的。”    
    “古典音乐我听得不多。从兴趣来说,我更喜欢绘画艺术。”她说,“业余时间都花在逛美术馆上面了,这个现在也成了我的工作。”    
    “逛美术馆?”我问。    
    她点了点头。    
    “交流中心和中国国内的几家电视台有合作关系。作为文化交流的一部分,双方希望拍摄一些介绍巴黎美术馆的电视记录片,向中国国内的艺术爱好者介绍巴黎的博物馆和艺术馆现状。这次我来中国就是和制片方商讨合作的细节问题的。”    
    “顺利吗?”    
    “还可以,只是回巴黎后要制订一份详细的艺术馆导游日程表。就是说,我要先去各个美术馆浏览一遍。”    
    “很有意思的工作。”我说。


第二乐章 巴黎第一节 遗嘱(5)

    拨打电话后的半小时内,我接连喝了三杯咖啡。心里不踏实,只有继续看书。    
    第二杯咖啡时,有一对老年夫妇因为爱犬离家出走而来报案,据说已经出走了整整四十八个小时。看样子警官十分为难,但还是受理了案件。他推测那对夫妇的爱犬因为进入发情季节而暂时离家寻找性伙伴。推测显得极有见地。劝走了寻犬夫妇后警官陪我喝了第三杯咖啡。    
    咖啡难说好喝,杯底满是咖啡残渣。看来即便是巴黎也有味道糟糕的咖啡存在,我硬着头皮喝完了咖啡。无论何种情况发生——就算是那位斯堪的纳维亚司机用左轮手枪顶着我的脑袋,我也不想再喝一口了。一肚子劣等咖啡哐嘡作响,和着胃酸顶到喉咙口。我勉力压下胃里翻上的一阵阵恶心。    
    恶心感稍去后,尿意接踵而来。去洗手间释放的与其说是尿液,不如说是过滤后的咖啡。喝下去的咖啡几乎丁点不剩,腹中空空如也,似乎能听见回声。    
    我毫无办法,只得返回办公室继续读书,与荒岛上的鲁滨逊感同身受。小说剩余部分已经所剩无几,大部分文字估计已经转化为饥饿意识潜入腹中。当饥饿意识超过身体所能容纳的感觉上限后,不知不觉间与原来的各种感觉同化为一种全新感觉。身体如同被注射了镇静剂,头脑明晰空洞,世界纤毫毕露,但是看到的每一件东西都像是从凹凸镜反射回来般的微微扭曲、变形。听觉也灵敏了许多,各种声响汇聚耳廓内形成嗡嗡耳鸣。    
    在饥饿感带来的敏感状态里,我读完了小说最后一页。    
    我慢慢合起了书本。几乎与此同时,薇奥莱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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