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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九雅奇怪地左右看着他,“心里的声音?”
“恩。本来我以为是蛊术,或是幻像,可其实都不是。”
“那是什么?”九雅担心地伸手覆在他心口。
“不知道。”夫墨有些失神地道,“和土神、虎斑兽谈了几句,虽然总是语焉不详,但我也大致猜到一些。”
“恩?”
“我想,我该是当年的幼兽转生吧。”夫墨闭了下眼睛,随即睁开,目光已清明,“然而前世今生的事我都记不得,如今我转世为人,不该背前世的包袱,就算我做这些事,心里也没什么歉疚。”
“……你自己想得通就好。”九雅安慰地拍他的手背,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莫名地哀伤,然而九雅对这些事说不上话,也知道自己的安慰什么都不算。
“恩。”
“可是,你怎么转世后倒当了圣山的弟子?”九雅道,“也太奇怪了。”又问:“圣山的弟子怎么当的?怎么选的人啊?”
夫墨不语,半晌站起来:“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给灵兽调理一番……这里很安全。”
“我也去。”九雅说着已经站起来。
“别去了。”夫墨伸手拦她,“那药池里的药有几味对你不好,闻多了恐怕有事。”
九雅回想起来,似乎挨着那池子就头晕目眩,只好放手,又细细叮嘱:“可要小心些,一定要治好它。”
夫墨点头,回头去了。
九雅目送他走进椰林,直到黑色的衣袍隐然不见,才回头望海。她坐在海边的巨大方石上,上面有台级可坐,水淹不到。默默看了一会,百无聊赖地伸手把玩,这才发现,十片圆润的指甲全成了红色,有细细的红色血管在皮肤下隐隐起伏。
九雅倒吸一口冷气。
她原以为这血纹消失了,百合被捉了,自己跟着夫墨,又是喝药导气的,这些应该好透了的。怎么会这样?她怔怔望着手上,半晌撩起袖子往手臂上看,还好这里还是一片白皙。稍松口气,准备等夫墨过来就给他看,他肯定会救自己的。
九雅长呼口气,跳下石墩准备往回走,然而一落地就被一股大力往海里拽,她忍不住大叫出声:“啊~谁?”
无人回答。只有拖行的大力,令她迅速沉进水中。她食过水神珠,在水里意识不失呼吸无异,反而便于动作。只是那力道还快就消失无迹,她原处转了几圈也没见到人。
“怪事。”九雅心里觉得怪异,她并不是很警醒的人,如今却觉得全身生寒,马上扭头就要往岸上游去。然而很快就被绊倒,缓慢地往水底沉去,头仰上看,清澈的水面湛蓝的天空慢慢被血色染红。
九雅知道,有什么不同了。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响应这炽热的火红,落到滑软的海底,她已恢复了力气,脚尖一点人已凌空而起,跃出水面落到岸边。
抬手看,十指纤长,十片朱红尖细的指甲,她的头发本不算长,只及背脊,如今已长到膝弯,且又蓬又多,风一吹,一头乱发就像刚经过的草房子。
九雅呆呆地看了半晌,想哭,可心里又有种怪异力量,反而觉得挺满意的。两相综合,她哭丧着脸走了几步,慢慢也就觉得还不错,这样就这样吧。
她自己以为只是水中一刻,其实落水时日在中天,如今夕阳西下,已过了半日有余。她这番顾影自盼全落在林边一人一兽眼中。
“……放手,我要去看九雅。”小兽气力不济,被夫墨拽着动也不能动。
“等她过来,看她的本事。”夫墨道。
“你……”
“她已入魔。”
第 59 章
“她入魔了怎么样?”小兽面现哀伤,“难道连她你也要杀?”
夫墨皱起眉,目光紧紧地望着那不住按着散乱长发,满地想找个什么捆头发的少女,良久,摇了摇头:“……不。”
“你不杀她,啊,那就好。”小兽悄悄松口气,攥紧的拳头松开,这才敢回头再去看九雅。
夫墨的目光越过九雅,叹了口气只看向大海,然后掏出怀中的百合,这些日子里,百合的精神调养得好了许多,如今淡淡地对着夫墨笑,既不会把他惹怒也不让人小觑。
“这是怎么回事?”夫墨问。
旁边小兽一见,眼红目疵,挥拳就要打过来,被夫墨轻松格开:“不想九雅活命么?”
“……魔族……的……极……化血咒。”百合被夫墨的手指掐得几乎断气。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夫墨皱着眉,目光冰冷,“她入魔后,我留不留她的命还是个问题呢。至于你,你想怎么死?虽说死是一样的,你真不怕我的手段?”
蜷缩在他掌心的百合闭眼一笑:“我死她死,你要狠心就来杀我吧。”又一笑,“不知道是谁对她说过喜欢喜欢,如今翻脸真快。”扯嘴一笑,满是讥讽。她躺在夫墨怀里,两人说的话自是听在耳里。
夫墨最终还是把它收起,和灵兽对望一眼,小兽欲言又止,回头去看九雅:“九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的血乃是神血,魔咒,她完全没有抵御能力。”夫墨道。
“可九雅心思单纯,又没有遭过大的变故,怎么可能入魔?”小兽低吼。
“不是她的本心。这东西施咒时用的是自己的一魄魂灵,我用仙草导气,为她压制过,可她只是凡俗躯体,受不得我的功力,没奈何……”
“你也救不了她?”小兽半带绝望,它知道一些魔魄上身的古事,知道那魄能支使宿体,等于是夺舍,然而又不像普通夺舍那样好对付,因为是共生共亡。“那怎么办?九雅她……难道你能眼睁睁看她入魔,以后万劫不复?”
夫墨摇头:“我不会。”
红瞳的少女终于束上了头发,左右顾盼一番,就看见了夫墨和小兽站在林边树下,不知为什么,竟不想走过去,然而看着小兽眼里不能掩饰的哀伤,心里还是动了一动,犹豫两下,慢慢朝他们走过去。越靠近两人越有愉悦的感觉,鼻子轻耸,嗅了几下,眼睛就盯住了夫墨怀里。
“九雅的头发一下长好长了。”小兽不觉喃喃,不仅是头发变长,脸上的轮廓也加深一些,原本总是睁得溜圆的眼睛如今微弯,红眸里充满了诱惑味道。
“夫墨。”九雅走上前来,歪一歪头,仿佛还是以前的模样,指一指他怀里,“这是什么东西啊?给我看看。”
“你见过的。”夫墨不动声色,“百合。”
“哦,她啊。”九雅恍然大悟一样点头,其实她早知道不是吗?“给我好不好?”
夫墨冷冷摇头。
“夫墨,给我吧。”九雅不知为什么就是很想要它,心里像有什么在搔痒一样,避着她再去讨要,“给我吧给我吧……”说着说着,竟泪流满面,无限凄楚。
“夫墨……”小兽先看不下去,大着舌头转来帮着求。
“你想叫她万劫不复吗?”夫墨面无表情地问,伸手疾快地扣住她的双手,不顾九雅受惊一样挣扎不已尖叫连连,替她切脉,“还好,心肺皆未受损,还能到圣山去。”虽然话语冷得像没有感情,面色却松懈不少。
“那,那,那……”小兽被九雅的一连串尖叫挣扎弄得迷糊晕头,加上身体极度虚弱,如今耳鸣晕眩险些站立不住。本来它就该躺床上休息的,只是夫墨想着九雅必要见它,又不想她偷偷跑去药池边,就顺手拎来。
“现在就走吧。”夫墨道,想了想硬起手在九雅后颈上一敲,立刻怀中人软了下去;又取两根银针在她后脑上扎下。小兽看着牛毛一样的针直末进脑,急得想去抢人。
“别胡闹。”夫墨一甩手把它扫开,“对付魔族我有办法得多。”那银针只是封脑止行,让她不能乱动,对身体无害。九雅虽然入魔,然而对那一领域懵懂无知,真实的她应该是躲起来了吧。
夫墨想着那孩子的魂魄不知缩在哪个角落,在那疯魔乱舞的场所一定胆怯心寒,会不会在等待着自己的救援?心越想就越软,然而对于那未知的领域,他也束手无策。即使对着这不是九雅的九雅,他也狠不下心来,最后一手虚托着她一手祭出两支羽箭,一拎灵兽的后颈甩上左边一支,自己抱着九雅坐上另一支。
“疾,走。”他食中双指往天空一指,随即默念长串咒语,随着最后一个耳语般的咒符落下唇齿,两箭飞驰而去。
“夫墨,夫墨……”九雅不久就睁开眼睛,一动不能动,只能噘着嘴别扭地看他。
夫墨不语。他知道这人半是九雅半不是,只要自己一给好脸色,那一魄魂灵必会马上巴上来。
“我们去哪里?”
“圣山。”
“咦?”九雅微微一惊,眼珠子转了又转,最后还是小心问了出来,“我,现在也能去圣山啊?”
夫墨便知道她是百合那魄魂灵,冷冷看她:“怕了?”带魔族血液的人是不能接近圣域的,即使进西方神域,百合都是携着木神元珠遮蔽自身魔气。
九雅一噘嘴。
“不用跟我装。”夫墨冷声道,“你放心,不会让你逍遥多久。”
“那我和她同归于尽。”九雅垂下眼帘。
“也好。”夫墨冷笑一声,“她活着,死了,我都能接受。”心里仍是微微一抖,想把她掐在手里挤出那邪灵,然而这是九雅的躯体,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她永陷魔域。
“那我现在就去死。”九雅似是看出他的犹疑,不由翘起嘴角得意哼道。
夫墨修目一眯,危险气息立刻弥漫开来,又慢慢消散:“你不敢。”
原本以为圣山是辽远无人烟的地方,会一走经日。然而并不是那样,次日傍晚,不过一日一夜的路程,两支箭羽便在一苍茫林海前停下。
夫墨伸双手,像推启某扇神秘无影的大门,慢慢眼前的时空扭曲,绿色浩瀚的原始森林渐渐扭变成白色苍茫的不毛大地,温暖干燥的空气急剧降温,身周不知何时已变得寒冷潮湿,左右回顾,已进入另一世界般,再没有来路。前路苍茫,后面也是广袤无边,头顶上仍有太阳,却感觉不到一星温暖。
在如此苍茫辽阔的疆域上就只余这两人一兽,坐在停滞的箭羽上,九雅和小兽面面相觑,唯夫墨的红色衣衫在风里起舞。大风吹白雪飘,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透明冰域。目光身侧的目光所及处是一座座连绵的巨峰,每一座都是奋往天长直立雄奇,在众山之中托起一座山中山,空中阁,掩在一片无垠的雪色里,那里还闪烁着冰冷银光,让人看了遍体冰寒。
虽然看起来那山离得并不远,实际上要到那里,还需要几日的飞行。
单调的日复一日的行程,终于在四日后结束。他们终于到了圣山的山脚下。
“好高好雄奇的山脉。”灵兽打着寒战错着牙齿极目仰头赞叹。
九雅身上披着夫墨的外袍,背后是他抵着的温暖掌心,头歪在他胸口,不管她现在是谁,都眼含笑侧靠着,唇角有微笑,倒有几分温柔神色。
第 60 章
夫墨面无表情,仰头往上看去,那里山尖直刺向天宇,厚重的积云遮住了一半的天空,另一半天空上是淡黄色的太阳,几丝流云飘渺,一边下雪一边又有阳光,诡异的地方。他继续驱箭往上盘旋而去,在众山之上云浮着一座冰山,隐约可见其上有灰重的恢弘房宇,越往上行还能听见隐隐的唇语般的吟哦。
“这是什么声音?”九雅不由问出声,她好奇地瞪大了眼睛,被那声音扰得心神不宁。
“佛吟。”夫墨搂紧了她,微微一笑,“放心,只是些声音的碎片,什么用都没有。”
“什么是声音的碎片?”
“许多年前众神飞升时的符乐,因为这里还有神力,就一直流传下来。其实不过是多年前声音的回音,什么用都没有,听久了也就习惯了。”
“哦。”九雅点点头,眼里满是梦幻般的神采,“这真是梦一样的地方,完全与世隔绝,这声音也是。”身体慢慢适应这哼吟的声音,不再急噪上火了。
与他们并驾齐驱的灵兽探头来担心地问:“九雅,你冷么?”
九雅看了它一眼,哼了哼不语。
“不是九雅。”夫墨代她答道。看灵兽一瞬间伤心起来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情竟然好起来,然而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
小兽回过头,仍是半晌平复不了心情。
两支箭羽扶摇而上,终于来到浮山之旁。有一小小平台留待人来,其上盘绕着上千级台阶,直蛇攀向灰色的屋宇。隔得近了还能看见一边的山峰空无一物,孤伶伶地只余一望台。
夫墨带着九雅飞落平台,又拽下灵兽,伸手收箭。
“走吧。”夫墨当前抬脚,向那漫天的风雪中去。
“这就是圣山?”九雅面含笑意,伸手兜雪,然而那雪花落在手里虽然冰寒入骨,却半点不化。她也不以为意,任那刺寒下骨。倒是一旁的小兽打掉她手上的雪,冷冷地看着它。九雅冲它一笑:“小乖?”
“走吧。”小兽推着她,即使知道她不是九雅,也对着那张脸狠不下心来,反而自己的话语里先软了下来。
“这么多的阶梯……不如你背我?”九雅挽着它的臂膀,嘿嘿地说。
“不行。”小兽摇头,指指夫墨,“快走快走。”
“哼。”九雅甩开它抓紧长袍往上爬。
小兽落在最后,望着九雅的背影呆了半晌,才塔着肩捂着胸口往上走。它的伤虽然好了许多,却没留时间休养,如今又是长途行路,虽是一动不动坐着,却更累人;何况这里的气候阴寒并不适合养伤……然而已经到了这里,再无退路。
山顶上孤兀着一座高大建筑,依稀看得出些白墙红瓦,不过已被岁月与恶劣天候搓磨怠尽了颜色。人站在其下,不过是极小的一颗。夫墨手举一颗巨大夜明珠,带着九雅走进去,当先一间就是间巨大书屋,满室墨香书味,书柜高可及顶,每过几步就有一架很长的扶梯,尽头隐在极高处,要仰头到最大才能隐约看见。柜上满是雕花的沉香木匣,里面放着防虫干草。
“这是珠玑阁。”夫墨低头对九雅道,“我幼时常在这里。”
一排排的书柜,从门口走到另一扇门,几乎走了一天那么久,所看到的都是书,那么多书!九雅和小兽掩不住心里的惊讶,睁大了眼睛左右看,所有的柜子一模一样,如果一个人走在里面,是会迷路的吧。
“这些书你都看完了?”九雅不由问。
“不敢说看完。”夫墨摇头,“有许多我没兴趣。”
“这里的书,太多了,像大海一样。”
“没那么多!”夫墨失笑,“几代人所积,到了我这一代倒不想在这上面费心思,可能会断,看我的弟子吧。”
“已经很多书了。”
“恩。”
过了珠玑阁,是一条风雪小径,弯曲的小路两边满是银白色透明的叶片,趴伏在地,空旷的地上全是这些植物。
“这个?”九雅指着那植物停下,眼里闪着光。
夫墨惋惜道:“可惜你不是九雅,她知道这是什么。圣山上唯一的可能会开花的……也可能不会开。它没有什么用,只是会开花。走吧。”看九雅那闪光的眼睛,就知道她在动心思,必以为这又是什么仙草灵药,不过,这白莲的确是什么用都没有。
“没有开花?开花了是什么样的?”九雅仍然问。
“很小一朵。”夫墨道,又推开另一扇大门,那里凌空悬浮着无数的神兵,有弓箭有刀枪,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有的古朴厚重有的轻灵纤细……一排一排整齐悬列着。从其中一列中间经过,刀剑争鸣,嗡嗡作响,无上的气势从中出来。
这三处地方所占面积极大,走完这几处,日落日升又是一日。夫墨再推开一道门时,一阵比寒冷更寒的气息扑来,几乎要把九雅和小兽冻在原处,夫墨及时伸展双手,把那寒气挡住:“你们跟着我。”
那是一间冰屋,一具具地横放着冰棺,也不知放棺人以什么排序,从前置的玉碑上完全看不出什么,第十八代门主与第七代并列一起,第三十七代和第二代摆在一起……
夫墨径自走到一座棺木前,闭眼静默半晌,然后又直走到最前一棺前。
九雅和小兽一进来就发现那是与众不同的。它不和任何一坐棺木并列,位于最高处最中央,颜色也带着冰蓝。夫墨往前走,要受他的气场保护就不能离他过远,九雅也只好跟着走上前去。
那座棺木如有魔力,走到其中一处,要再往前走一步就浑身刺软,排斥着她的靠近。她强自咬牙,一步一步抵御着那无形的怪力,然而很快就被进入身体的异力搅得生死不如,身体被力量撑得几乎要爆裂开来,她抱着头忽然就跪倒在地,半声都发不出来。
“怎么了?”夫墨感觉到了,回头问。九雅捂着心张大嘴,脸上纠结成疙瘩。
“夫墨……救我……”她颤抖无力地向夫墨伸出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