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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殇(完结)-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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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嘴的大徐听到这笑了:“你这说的哪路笑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你认得我们,不认得洋哥哥?你可别说你这叫跳跃性失忆,这年头拍电视剧都不兴这么狗血了。”   
  Moo跟她对看一眼,回头来接着跟我说,表情严肃:“雅柔,你五年没回来可也没跟我们断联系,有什么事你犯不着瞒我们,你跟洋哥怎么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甩开她:“什么怎么了?我倒想问问你们认不认识我了?一直洋哥洋哥的连句解释都没有,到底是我不正常还是你们不正常?”   
  “你不正常!”四个人异口同声。我整个身体凉了一大半,开始只是担心说话方式思维跟不上她们,现在却发现连内容都有些奇怪。我缩回坐椅上,任她们怎么问,再也不发一言。   
  天黑的时候,车子稳稳驶进我家的小区,大老远就看见爸妈站在台阶上招手,及至走到跟前,我一下哽住了声音。背井离乡加上那个恍若隔世的梦,他们并不知道,我对他们的思念感远不止五年。“妈……”我止不住掉下眼泪,妈妈摩挲着我的脸,眼睛里亮闪闪的。   
  “好了好了,赶紧拿着东西上楼去。”爸爸在一旁说,又转向悠悠她们,“辛苦几个丫头了,都进去,饭早就好了,你们陶伯和伯母都在里面呢。”   
  悠悠她们一起看了看我,笑着说:“王叔,我们就不掺合了,过两天再来找您‘要饭’,今天让小柔好好歇着吧,她可是累坏了。”几个人说完钻回车里走了。   
  爸妈帮我拎着东西上了楼,一开门,陶伯母的笑脸迎了出来。长辈们拉我坐到桌旁,问长问短。这时陶伯问了一句:“洋洋还没有电话么?他什么时候回来?”   
  陶伯母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说:“应该快了吧,洋洋肯定比咱们着急。”   
  我的筷子停在半空,洋洋?洋哥哥?陶家二老是我爸妈至交,怎么这个名字又会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看看爸妈也丝毫没有差异的表情,我越来越困惑了。咬了咬嘴唇,我想起Moo的表情,呼之欲出的疑问在喉咙转了又转。   
  “好,后天我一定加班把那份资料赶出来,肯定不耽误。”楼道里传来低沉的说话声,门铃同时响起。我死死盯着门口,只见妈妈笑吟吟地过去开门,一个三十岁上下,修长偏瘦的人从门外闪进来,淡眉笑眼薄唇,略尖的下巴,长相有几分像陶伯。他进了门便收起手机,向每个人打了招呼之后就转向我,笑意加深:“小柔!”轻唤从他口中吐出。   
  我立时被震在那里一动不能动,思想完全乱了套,只有一点我还明白:我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每一个人熟识,但是我敢肯定,在我之前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   
  夜很深了,我还坐在房间地板上胡乱翻着箱子。“这么晚了,还收拾东西呢?明天再弄吧。”妈妈走进来,拉起我的手,“小柔,这么热的暖气,你手怎么这么凉?”   
  我反握住妈妈的手:“妈,那个陶洋是什么人?是陶伯的亲戚么?怎么你们没有一个人跟我解释解释?”   
  “小柔,你这说的什么?妈妈怎么听不明白呢?”   
  “我问那个陶洋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他,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人你们都不跟我说说来龙去脉么?”我心里很急,梦醒之后十几天的混乱加在一起都抵不过这一天的。   
  妈妈显得很惊愕,好半天才摸摸我的头:“小柔,你怎么了?你陶伯的儿子,你洋哥哥,你怎么说不认识呢?”   
  “不对!妈妈,我从来就没见过他,陶伯,他什么时候有的儿子?妈,怎么你们也认识,悠悠她们也认识,只有我完全不知道这个人的任何事情!”我脑袋开始疼了,晕晕乎乎的。   
  妈妈一把把我搂过去:“小柔啊,你到底怎么了?吃饭的时候你一句话也不说,脸上连点笑模样都没有,好不容易现在说了话,说了这都是什么?陶洋和悠悠她们一样,跟你一块长大的,从小就要好。你一去五年,两人都老大不小了,早就说好了这回回来到十一咱们就办婚事,你现在怎么说不认识了呢?”   
  要好?婚事?一块长大?这些词语一个个在我耳边炸开,我挣脱妈妈,重新在箱子里翻起来,好不容易翻出旧时的一堆相册,刚打开第一页我就呆住了。我的照片,从我蹒跚学步到考上大学,每一张都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几乎每一张都多了一个人。真的有他,他出现在我从孩提到成人的所有纪录里,而我却完全没有印象!   
  含糊地劝走妈妈,我抱着那些相册反复地想:这跟那个冗长的梦有关吗?是不是说明那一段时空穿梭的经历根本就不是梦?未来还会不会有更多我没有印象的事情发生?或者说,他们口中的小柔不是我,我真的穿越了,可是却没有恰好回到原本的世界?!   
  这样的认知叫我毛骨悚然,从醒来那一刻起,充斥我的就只有不安和陌生,现在面对这样的境地,对现代生活的感情全都变成深深的恐惧了。我从前心心念念的空间已然面目全非,这里的朋友,父母家人很可能就不是我原来的父母家人,那么我生活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揉着额头,晚饭时那双笑眼跳进我脑海里,陶洋?说不定,我要想明白这一切,只能依靠他了。   
  第二天是周末,那个陶洋一大早就跑到我家来,我表现不出热络却也勉强应对,妈妈见状没再提起昨晚的话题,只是在陶洋提出带我出去的时候露出一点担忧之色。   
  “去哪?”陶洋抻着安全带问。   
  “随便吧,主意不是你出的么?”我看着他,希望找到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陶洋听了这话,原本握上方向盘的手又滑了下来,扭头皱着眉头看向我说:“小柔,昨天她们没告诉你我为什么没去接你么?我是临时有事,昨晚饭桌上我一直解释,可你就是这副表情,跟不认识我一样。”   
  “你说对了,我的确是不认识你。”我盯着他的眼睛,脱口而出,说完了才发现这话不太合适。   
  “小柔!五年没见,你那大大咧咧的样子跑哪去了?我是说过喜欢你文静点,但是没说让你小心眼儿!”他双手环胸,有些不耐烦。   
  我一下子找不到话接,只得缄了口,顺手抽出一本地图胡乱翻着。他一把攥住我左手,强迫我转向他,表情很恼怒,口气仍然温和地说:“说吧,想去哪逛逛?上回打电话你不是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吃它一整天么?要不去看看哪家影楼好,前几天王叔和我爸还说起十一叫咱俩办婚事,趁你还没吃成猪赶紧先照相吧。要不走远一点……”   
  “去哪都行么?”我在他说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死命抽回自己的手,插嘴问了一句。   
  陶洋的手还保持握着我的姿势,犹豫地点了下头:“今天回的来就行。”   
  我把刚才那本地图摊给他,手往中间一指:“就去这里,远是远了点,保证回得来。”   
  时近深冬,群山包围下的云溪水峪已然下过了雪,斑斑点点的白色附着在广阔的黄土地上,渲染出荒凉的色彩。通直的三里神道仿佛望不见尽头,顺着它眺望过去,稀疏树立的牌坊石碑还在证明着历史,庄严在破败中挣扎。踏着泥泞的路往西走到石碑前驻足观望,这里跟我初来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却还是给了我一种很强烈的归属感,碑刻上每一个字迹都紧抓着我的视线不放,像要把曾经被我怀疑的记忆重新真实起来。我闭上眼,风居然有些暖,轻轻拂过我的脸颊,耳畔,久久徘徊。   
  “胤祥,我好像迷路了。”我在碑前低语,风大了些,盘旋着将我围在其中,如同听懂了一般回应我的无助。   
  身后传来陶洋的声音:“没想到你出国几年,还是最喜欢逛这些地方,不过这一趟可是够远的。”   
  我没回头,盯着碑文说:“你说,到底有没有灵魂?”   
  陶洋走上来跟我并肩站着:“我相信一些灵魂之说,不过这个陵墓主人的灵魂肯定是不在了。”   
  我回头看他,很认真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抬手指了指远处:“这年头也太久了,再说你看看这个样子,便是有灵魂,谁还肯留在这呢?”   
  我重新闭上眼,陶洋闲适的态度叫我不舒服,我懒得再回答他,只静静地听风,希望再得到一些证明和揭示。   
  一缕幽香飘过,我的心跳立刻加速起来,“你有没有闻到香味?”我扭头惊喜地对陶洋说。   
  他很诧异,使劲吸吸鼻子:“什么香味?   
  “没有?这么重的味道!”我没有瞎说,那味道真得越来越浓烈,我狂喜地围着石碑寻找,试图要找到它的源头,可是香味似乎绕在石碑周围,离远了便没有,就像是从石碑渗透出来的一样。我紧贴着那碑,潸然泪下。   
  陶洋过来拉我:“你找什么呢?别这么贴着,叫人看见了以为你破坏文物呢。”   
  “我认得这香味,这是‘风雨同舟’的味道。”我不理他,嘴里只是重复着。   
  “什么香味?我怎么闻不见?你,你哭什么?小柔?”他用力拽着我的胳膊,试图把我带离石碑。我使劲甩手推他,却被他更大力道的从后面拥住。周围和暖的空气瞬间冷冽下来,一股没来由的厌恶从我心底涌出,我狠劲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箍的并不紧,很容易就被我挣开,我重新靠回石碑,怒瞪着他。   
  “雅……柔?”陶洋眯缝起眼,脸有些抽搐,“你……你这是……”   
  “我不认识你。”我被这香味浸泡着,衍生出直截了当的勇气,“我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反正,我没见过你,不知道你是谁,要不就是你见过的不是我。”   
  陶洋像石头一样僵在那里,我舔舔嘴唇,索性接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能让你听明白,反正从昨天看到今天,我没有从你身上得到一点熟悉感,我可以肯定我的记忆里没有你这个人,所以什么婚事,还是别的什么的请你不要提了,至于我爸妈他们认识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   
  “说清楚?就说你刚才说的这些语无伦次的话?你不把他们吓死才怪呢!”他往前挪了半步,见我一直躲,他只得停住,对我伸出手,“小柔,有什么事你明着说,你跟我从来都不会拐弯抹角的,什么事都行,只要你说出来。”   
  我的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一步,也就不能不继续了,于是我抱膝坐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把那一段前因后果讲给他听。从清穿一梦到正位嫡室,从水火不容到携手天涯,还有夺嫡、兵围,还有煊赫生涯,养儿育女,一直到最后时空的再度眷顾以至阴阳永隔。长长的故事伴随着我的唏嘘和泪水娓娓道来。对面陶洋的脸色从青到黑再到白,不错眼珠地盯着我,等我终于停下不说了以后,他还是纹丝不动。   
  “就是这样了,我知道可信度挺低的,可你就是证明,我看到你的时候很惶恐,却也让我确定了一点,这一段经历不是梦,它只是出了错,而且这里一直不散的香味可以让我更肯定。”我说着站起来,他这才跟着回过神来。   
  “很好!”他面带讥讽,“我早就说你有当作家的潜质,故事编得天衣无缝,可是你不觉得太玄幻了点?就算把我拉到这么个环境也不能就说它是真的,是不是?何况你从刚才就说什么香味,我就什么都没闻见!”   
  “那就对了。”我转过身抚摸着碑刻,“那不是给你的暗示,你当然感觉不到。你看这些字:忠敬诚直勤慎廉明,我上一次看到它们的时候,它们还刻在一块匾上。其实要我说啊,这些字都不能概括他,唯一可以代表他的只有两个字——胤祥!胤祥,我本该也睡在这,可你不会等上三百年的,现在要我怎么办呢?”我失措地仰望,阳光刺痛我的眼睛,泪一颗颗从两颊滚落下来。   
  “够了!”陶洋两手把我扳过去对着他,眉头皱成一团:“王雅柔,你有心么?”   
  我垂下眼:“有过。”   
  “有?我看你根本就是个没心没肝的女人!我奉劝你一句,下次掰谎也不要掰这么离谱的!二十年的情分,我从你五岁等到二十五岁,你给我句什么?你不认识我?好,无所谓!你给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我可以自己回去慢慢消化。可是你有诚意么?你用这么一大篇鬼话寻谁的开心?”说到这他低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抖,“求你认真点说,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者,是什么人?”   
  他眼里亮闪闪的光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是我抢占了别人的躯体还要试图抹掉别人的过去,甚至也开始鄙视自己那无法令人信服的故事,可我只有这个故事,任他怎么不能理解,也只有这个。   
  我口气软和了些:“对,对不起,要是,要是我说是变心了,王雅柔变心了,这样你能接受么?”   
  “是谁?你在国外认识的?一起回来了么?”   
  “干,干吗?”   
  他微微翘起嘴角:“不干吗,问清楚了,如果他也回来了,帮你看看他可靠不可靠。说吧。”   
  “都不是,我是说,刚才跟你说的,如果你接受不了,那么就当成我变心了,变……”我话没说完脖子被他一把扼住,我拼命张着嘴,看见他快要瞪出来的眼睛射出恼羞成怒的光。   
  不远处有人经过,他狠狠甩开我,手指点在我的鼻子上:“好,真好!亏我有工夫陪你在这编聊斋!我懂了,你被送回好几百年前,然后我就成了透明人,这么站在你跟前你都不给句实话,偏偏跟我说你变心变给了这地底下的死人骨头!”   
  “扑通!”他被我使劲推倒在地。我浑身哆嗦着,阵阵寒意从脚底碾上脖颈,融合心头的火苗一起化成哭喊释放出来:“你把你的话收回去!你立刻给我收回去!他不是死人骨头!他每一个样子我都知道的……其实,我也是死人骨头,我为什么不是……”我哭得很伤心,也很痛快,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淋漓尽致地哭出来,足足有三百年。   
  陶洋坐在地上,一直等我声音慢慢变小,情绪慢慢平复才爬起来,到我面前说:“走吧,不早了,我送你回家。”见我不动,又甩下一句,“我学不会你说的故事,你自己回去跟你爸妈说!”说完自顾自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我仍然站在神道碑下,脚步挣扎。爸妈这两个字的确触动了我,可我仍然很怀疑我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价值。除了我被迫呼吸的这口气以外,我的心神,意志,爱情和灵魂,都被一同压在了这座碑下。再次被错位的时空选中,我却早已不是当初无牵无挂的王雅柔了,如今的我,只不过是一个被抛却于无边旷野中了无生趣的失心人……   
  一直萦绕不绝的香味开始变淡,最终渐渐散去,徒留一点存于我的指尖,寒风吹过来,好像在催促我离开。我回头再望一眼夕阳下的荒凉遗迹,终于迈开步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天很快就黑了,可以看见万家灯火的时候,我对着车窗外说:“胤祥,我真的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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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10:11:31 PM《穿越文合集》第四十七章 殊途     
怡殇作者:凛冽       
第四十八章 存续       
  那天回来后一整个星期,我没有跟任何人说一句话,已经四十岁的心态再去装二十五的年龄实在困难,反正我要说的别人也听不懂,别人说的我也听不进去。陶洋中间来过我家几次,都只听到他在客厅说话的声音,谁也没再见过谁。婚事的话题就在沉默中被压了下来,听陶伯说,陶洋对此绝口不提。他们问不出话来就只好来问我,没想到我也是这副样子。我爸妈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在眼见我日渐萎靡时开了口。   
  “小柔,没吃午饭,喝口汤总行吧。”妈妈端着一只大碗,在我对面坐下,浑浊的眼睛装满担忧,我有些歉疚,只好接过大碗。热气扑在脸上,闻不出味道,盯了半晌,仍旧是摇摇头放下。   
  妈妈见状,挪到我旁边问:“闺女,咱这是怎么了?有不痛快就说出来,去了几年,爹妈都成外人了?”   
  我笑了笑:“没事,妈妈,我就是不饿,您不是知道我一直胃都不好,在外面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见我开口说话,妈妈明显松了口气,搂着我的肩说:“胃不好才得养呢,你这孩子看着皮实,内里毛病多的是,原来性格还好,整天笑嘻嘻的,现在又变成这个样子,小柔,跟妈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是跟洋洋的事不痛快了?”   
  我有点冷,不自觉往妈妈怀里缩了缩,壁橱的玻璃门映出我们的影子,慈爱的母亲轻拍着她的女儿。我的心跟着妈妈的手影一下下有节奏的起落,耳边恍惚响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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