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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她知道堇色是调香师,对这些或许更有兴趣。因着她的善意,堇色对她总是会亲近些,即使心里晓得Linda也并不是毫无来由地纯粹对自己好。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又怎么会没有些勾心斗角的小心思呢?Linda摆明了与现任古太太有芥蒂,大约无论是哪个女孩子来,又很得古永年钟爱,她都会热情相待,即使只是为了令古太太不舒服。
对此,堇色自然是装作全然不知,别人对自己好,她也礼貌诚恳相待。虚伪?不,堇色并不以为这样做是虚伪,能令身边的人都感受到自己善意,便是善待自己,太过棱角分明的人大抵活得不自在。试想,谁能碰到完全纯粹的友情和爱情?如果因为一分杂质而全盘否定,那还不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大事上坚持原则已经需要花费很多力气,如果琐事上也时时执拗,就会丧失悠闲与恬静。
此时,堇色打开那瓶Linda送的香水,洒了一点点,涌上的是感慨,自己对这类香水不待见是有理由的,过分清甜的香味,也只适合那些穿着白色纱裙的小女孩子用用罢了。可是这样的香味却成了引子,令堇色在许多天没有接触香味后,分外地想念那各色的气味。看来是要尽快获得自由恢复正常生活了,否则,鼻子都会钝掉。
正在房间里胡乱想着的时候,有人敲门,是一个仆人,说:“池小姐,老爷请您到客厅。”
堇色答应了,穿上鞋子走了出去。
刚走到楼梯口,堇色便喜出望外,顾不得危险地一步几个台阶冲了下去,奔向了一个单只那样站着便已经足够给人温暖的怀抱。拥住她一会儿,似乎这些日子来损耗的勇气和力量都要借由这个拥抱来补充一下。终于,堇色抬起头来,轻轻喊了一声:“吴妈。”语气里一时百味陈杂。
吴妈明显清瘦了,往日总是乐呵呵白净的脸庞,此时因为瘦,生出了许多褶子,显得苍老了许多,但是一双眼睛仍然精神,含了见面的激动与默默的悲伤。她絮语般说道:“阿堇,孩子,我到底是见着你了。你不知道当日小姐多着急地想见到你呢?还好你平安。”
堇色听了这话,又伤感地问:“外婆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吴妈想了想,说:“小姐那时,倒是昏迷的时候较多,偶尔清醒时也很宁静,告诉我,只要你平安喜乐,她也就没什么牵挂了。”说着拍了拍堇色的手,以示安慰。
这时候,古永年开口:“阿堇,还不与吴妈坐下?两个人见面高兴是应该的,可是也别尽站着。”
堇色这才拉了吴妈一起坐下,感激地向古永年看了一眼,说:“谢谢您,我不晓得,真的可以让吴妈那么快就过来。”
古永年只是微笑着,显然心情也不错。可是,旁边一道冷冷的目光却打断了堇色的微笑,是古太太,她不满地说道:“到底是池小姐本事大,不光自己是古家的娇客,连带旁的人也能在古家住下。”眼睛不冷不淡地扫了堇色与吴妈一眼。
感觉吴妈的手紧张地动了一下,显然是局促不安。堇色心里顿然不快,古太太看她不顺眼,大约是因为她丈夫对别的女孩子过于关心,又或者那女孩子与丈夫前妻的女儿太过亲密。但是,她既然嫁了那男人,便不该不信任他,即使有猜忌,发作的对象也应该是自己的男人,不该牵涉到旁的人。更何况她并不是与古永年有什么暧昧,长辈与晚辈的关系,难道她也信不过?而说到与Linda走得近惹她不快,那更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当家主母身上,再不是亲生的,Linda也总是女儿,即使没有感情,面子上也总要过得去,如现在这般拿着旁人与Linda斗气,只不过白白丢了身份。
可是堇色也并没有反唇相讥,一来是怕惹吴妈担心,二来要顾及古永年的面子,再怎么说,他对自己的关照却是不假。
转头看向吴妈,她也没有言语,如她这一类宽厚的人,大约更是不善于口舌之争。这一眼,让堇色发现,在吴妈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子。梳着一个马尾巴,低着头,脸是饱满的鹅蛋形,脸颊圆润丰满。感觉到了他人的注视,女孩子抬起头,碰到了堇色的目光,于是瞬间睁大了眼睛,圆滚滚的甚是精神,随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吴妈注意到了堇色的目光,指着那少女说:“阿堇啊,这些日子我都住在表侄女家里,这是她的小女儿,吴盈兰。”然后转头对少女说:“兰兰,来,见过堇色姐姐。”
少女起身,虽然不是太高,但因为年轻,肌肤紧绷,带着的一点婴儿肥却只增添了青春气息,并不难看。她走到堇色面前,叫了声:“堇色姐姐。”
堇色起身,大方地说:“不必,叫我堇色就可以。我以后也就直呼你盈兰。”
吴妈这时好像想说什么,却又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想来是刚才古太太的话令她不安。堇色看了看这情景,明白了几分,说:“吴妈,看盈兰的年纪,应该是还在上学吧?”
吴妈点点头,观察了一下堇色的脸色,见无不耐,才说:“我那表侄女倒是个厚道人,虽然长年未见,待我倒很周到。她这个小女儿也是个机灵的孩子,有长进,听说我要来美国见你,说什么也要一起来。也指望着能在本地升学,大约前途总会好些。”也没有遮掩,直白地说明了吴盈兰的来意。
没想到古永年此时却率先表示:“喜欢读书是好事情,我会叫人去打听哪里有合适的学校。”
堇色却立刻接口说:“古先生,我这里有些积蓄,您找到学校后,学费我来出。”她心里明白,这些钱对古永年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旁边有古太太虎视眈眈地看着,如果接受古永年的馈赠,还不知道背后被她说成什么样。这女孩子本不应当在自己还是被囚禁身份的时候来,可是总算是吴妈的亲戚。既然来了,自己虽然算不上富有,工作这几年倒还小有积蓄,供这个女孩子读书应该不成问题,大可不必再欠古永年人情。
这时,吴盈兰怯怯地说:“堇色姐姐,不必了,我来之前妈妈给了我一些钱。”
堇色冲她微笑,说:“钱你留着,女孩子有点私房钱底气才足些,你若要真想读出点成绩,在这里的时间还长着呢。”
然后为了阻止古永年再与自己争执,对他肯定地说:“古先生,就这样定了吧,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古永年看着堇色微笑但是坚定的神情,叹了口气,说:“好吧,你这个孩子。”然后对旁边的仆人说:“帮吴妈和吴小姐安排两个房间。”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正待散时,门口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大家奇怪地向门口看,不一会儿便有几个人走进来。最前面的是古沧海,但即使是深灰色的西装,也遮不住他肩膀处的血迹。
“沧海,你怎么了?”古太太惊呼着上前,想要查看究竟。古沧海却说:“没有大事,我回房间。”
古永年口气略带责备:“总是搞得一身是血的回来,长这么大也没有长进。还不去找医生看看,自己到房间里有什么用?”语气严厉,却暗含着关心,但古沧海显然无法感知到这关心,并不理睬,只是径直往楼梯口走。
堇色想,这父子俩倒是完全不知如何相处。忍不住对古永年建议:“古先生,或许可以叫上次来的那个医生给看看?”
堇色的声音很轻,可古沧海还是听见了,扭头看向她,神色不辨喜怒。苍白的脸色更显出他眼睛的深邃,似乎想从堇色的脸上读出点什么。堇色的目光与他碰撞,却见他挺了挺腰身,竭力让自己保持一贯的身形。堇色从不知道,一个人还可以在受伤后忽略掉疼痛,而能保持一贯的优雅和气势。那必定是要消耗掉巨大的身体能量,也必定要有巨大的忍受痛苦的能力吧?但堇色很快惊醒,自己都在想些什么?有些不自然地扭过头,心加速跳了几下。
虽然只是一瞬间,可两个人的神情却没有逃过众人的眼睛。古太太轻轻哼了一声,吴妈不知所措地轻轻握住堇色的手,而吴盈兰的眼睛,看了看堇色,又看向了古沧海,带着惊羡和深思。直到古永年开口:“去叫约翰医生来一下。”仆人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而堇色再看向楼梯时,古沧海已是大踏步上了楼,只留下沉稳的脚步声。
堇色没有兄弟姐妹,突然多出来吴盈兰这样一个年纪差不太多的妹妹,有些不大习惯。她并不是一个冷漠的女子,但是也不会与人太过亲密。也只有与吴妈有类似于亲人的感觉,当初与外婆,虽然心里亲近,表面也是恭谨的。所以,她对吴盈兰无太大感觉,客气相处也就罢了。
吴盈兰倒是很容易与人亲近,大约是她那娇怯的模样,总能勾起人的保护欲。很快,古家上上下下无论男女,都对她很是喜欢。就连当初对吴妈和吴盈兰的到来不甚欢迎的古太太,因着不喜欢堇色的缘故,更是一力抬举起吴盈兰来,有事无事便唤她一起聊天吃茶。
对此,堇色虽然明白,却并不打算说出来。吴妈是不大清楚状况的,刚开始曾为自己与吴盈兰的到来是否会给堇色带来麻烦而担心,现在看到吴盈兰还比较受欢迎,而且学费并没有依赖古家而由堇色负担,也便放宽了心待下来,只是心里对堇色疼爱之外又多了一份敬重,恰似当初对她的小姐一样。
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对吴盈兰抱以好感的,Linda就是一个例外。某天她来看望古永年的时候恰巧碰到吴盈兰放学回来,两人都大大吃惊了一下,不知道为何会有个陌生人出现。Linda先开口问她是谁,吴盈兰没有回答,却反问她是谁。大约神色也是不大礼貌,待到Linda说明了身份后,吴盈兰方又露出招牌的可爱笑脸。但她不知,此刻的微笑,为时已晚。
当然,这只是后来Linda私下对堇色的描述,也可能失于偏颇。但Linda从此对吴盈兰大大地不以为然,用她的话说,就是太过急功近利,心计形于色不免沦为下品。Linda的意思,年轻的女孩子,尽可以用手段追求些什么,或名或利,甚至是一个男人,但是切不可失去做人基本的原则。而如堇色这般荣辱不惊,才是难得。
对于她对盈兰和自己的评价,堇色没有表示什么,但内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欢喜。何必,以别人的言语踩另一个女孩子来增长自己的自信。本质上,她与盈兰并无不同。她是不得不在这里,盈兰是因为目前还不独立,必须依托这里,皆是寄人篱下而已。
时光依旧,那日古沧海受伤回来后,一连许多天都不见踪影,堇色虽然奇怪,却不好打听。这天是周末,一大早John便来了。与堇色两人在古永年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才一起出来。
走出房间,堇色说:“John,陪我到外面走走,我有事情想问你。”
John笑着应声:“难得你主动与我聊天,我的荣幸。”做了个中世纪绅士的弯腰礼。
堇色拍了他一下,被他的神色和语气逗笑了。两人谈笑间向外面走去,刚出门却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吴盈兰。堇色知道他们并不曾见过面,正欲介绍,就听到John夸张地说:“你就是盈兰了?果然很可爱。怎么样,你们学校的男生是否都被你这位可爱的东方姑娘迷住了?”
说完,笑嘻嘻地看着吴盈兰。吴盈兰脸上立刻有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堇色拍了John一下,说:“John,不要拿你那种洋人的习气对盈兰。”然后对盈兰说:“这是John,中文名叫李杰恩。是古先生的外孙。”
吴盈兰这才微笑着伸出手,说:“你好,以后请多关照。”
但John看到她伸出的手,竟然只是轻轻碰了碰,说:“以后可以叫我John。”
待到吴盈兰走以后,John才说:“堇色,如果是以前的我,大约总是要在那手上吻一下的。”
堇色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了John,笑着说:“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收敛。我知道你一贯的脾性。”
John做出委屈的表情,说:“我感觉你并不喜欢男人太过轻浮才收敛的,你竟然不领情。那好,我决定不再委屈自己。”说着,突然拉住堇色的手,做亲吻状。
堇色虽然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想到这是在客厅门口,随时会有人过来,还是觉得羞涩,边挣扎边对John说:“哎呀,快点放手,我可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些女友。”
拉扯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堇色吃惊地回头,原来是古沧海。他似乎很疲惫的样子,下巴上长出些许胡茬,显得有些落魄,此刻的眼神隐隐包含着怒意。堇色本能地想抽回被John抓着的手,可是平日看似温和的John,却反常地更加抓紧了她的手,竟然挣不脱。
一时间,堇色被一个男人狠狠地盯着,手却被另一个男人牢牢地拉着,心里忐忑不安,感觉分外尴尬。
John笑着说:“小舅舅,我要跟堇色去园子里逛逛。你看起来很累了,快些去休息吧。大概肩膀上受的伤还没完全好吧?您的事情那么繁忙,还是身体要紧呢。”说完便拉着堇色往外走。
可是,在与古沧海擦身而过的时候,古沧海突然拉住了堇色的手臂,说:“晚上到我房间来。”
堇色一怔,还未回答,旁边的John先问:“为什么?”
古沧海却并未理他,只是看着堇色,意味深长地说:“关系到你的自由问题。我想,你最好还是来。”
堇色想了想说:“好吧。”然后挣脱了古沧海的手,随着John走向了花园。
走入园子,John刚才嬉笑的面孔却收了起来,看着堇色犹在沉思的脸说:“你不用太担心。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把握能跟古沧海抗衡,将你救出去,但是你放心,我总会有办法的。”
堇色听了他的话,却摇了摇头,说:“John,谢谢你。虽然我不太清楚古沧海的势力,但隐约觉得事情不会太简单。目前他并未对我不利。况且,我还有吴妈和吴盈兰在此,为了她们,也不可妄动。”
John落寞地低下头。堇色又问:“现在外面情况到底怎样?警方还在关注那起谋杀案吗?”
John回答:“我一直在关注这个事情,现在警方似乎还没完全放弃,可是,又没有确实的证据,双方僵持。但我刚得到的消息,古沧海现在真正的对手还不是警方,而是他杀的那人的帮派,在千方百计地刺杀他。我想上次肩膀的伤,便是他们的杰作。而这两日他疲于处理的,应该也是与那个帮派的争斗。我这些天没有着急救你出去,也正因为怕你出去后,会遇到危险。在古沧海的监视下虽然不自由,安全却还没有问题。”
堇色听了,点点头说:“怪不得!我每日不出大门,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他这样整天在外面,岂不是很危险?”
John听了,凝视着堇色轻轻地说:“我现在开始后悔了,或许,我应该冒险将你带出去。”想到刚才见到古沧海时,堇色急于摆脱自己的样子,心里更是不舒服。
堇色听后,奇怪地望向他。
John叹口气,说:“我在你的话中,听出了你对他的关心。”眼睛里,一时有些受伤的神色,很是动人。
堇色脸色大变,别过脸去。
John却又自嘲地笑了起来,说:“嗨,看我在说些什么。古沧海那个老男人有什么好?John才是唯一能照顾好池堇色的人。”
堇色看着John,听着他直白的话,想说点什么,却开不了口。
下午时光过得很快,与John聊着天便到了晚饭时分,John告别离开。
一顿饭吃得无味,古永年是一贯令人送到卧室内吃,而古沧海难得吃饭时分在家,却仍然不出来吃饭。因此只剩堇色、吴妈、吴盈兰以及古太太一起吃饭。桌上,吴盈兰不断地与古太太聊天,起先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后来便慢慢谈到了古沧海,以及刚才来又离去的John。
堇色不赞同吃饭时喋喋不休,照例不说话。可是,这并不妨碍她仔细聆听别人的谈话。古太太大约对于自己为古家添了古沧海这么个儿子很是自豪,不断讲着他小时一些琐事。吴盈兰认真地听着,适时配合或喜或忧的表情,两人在一起倒也称得上有声有色,相得益彰。
可是待到吴盈兰好奇地问John与Linda的身份时,古太太却脸色巨变,不再答话。堇色在心中叹息,再亲近的人,有些事情也是不能问的。更何况在这个家里,古太太必定与前任古太太,也就是Linda的母亲,有着长久的纠缠。这样过往的事情,不管结局如何,总是不大光彩。吴盈兰冒失地问出来,好不尴尬。可是,吴盈兰到底是聪明的,看出了苗头,立刻将话题岔开,后面倒也将古太太敷衍得很好。
一顿饭,让堇色感到疲劳。于是想,以后也可以学着在自己的房间里吃饭。但又觉得只能想想罢了,毕竟不是主人,别人给面子唤一声池小姐,可自己又怎可矫情到那样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