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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6717
Title:家
作者:万志为
出处《读者》:总第131期
Provenance:《水仙的心情》
Date:
Nation:台湾
Translator:
母亲发上的颜色给了我
又还为原来的白
父亲眼中的神采传了我
复现旧隐的淡然
一个很美的名字
我过分依恋的地方
当灯火盏盏灭尽
只有一盏灯
当门扉扇扇紧闭
只有一扇门
只有一盏发黄的灯
只有一扇虚掩的门
不论飞越了天涯或走过了海角
只要轻轻回头
永远有一盏灯,在一扇门后
只因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
就有了海的宽柔
Number:6718
Title:晨归
作者:伊达洛·卡尔维诺
出处《读者》:总第131期
Provenance:《青年参考》
Date:1992。2。14
Nation:意大利
Translator:许组光
斯苔芳妮娅早上6点才急匆匆地赶回家,这可是第一次。
车子没有开到门口,在前面的街角就停住了。是她让福奈罗这么做的,因为让门房看见可不好。丈夫出门在外,一大早让一个毛头小伙子送回家像什么样子呢?
真没想到大门还锁着,而她却没有钥匙。就是因为没带钥匙她才在外面过夜的。下午出去的时候,她原想着要回来吃晚饭,就没去拿钥匙,可那些久违的朋友硬是拖住不让走,在这家吃饭,又到那家跳舞,一帮人一直闹到半夜两点,这时候再想起没带钥匙还有什么意义呢?当然,她心里也有点儿爱上了其中的一个小伙子,就是福奈罗,不过也就是有点儿爱他,不太多,也不太少。
她孤零零地站在紧锁的门外,街上空无一人。早晨的阳光异乎寻常地明亮,似乎有人用放大镜把这条街弄得格外清晰。
在外面过了一夜,她并不内疚,良心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因为在最后的关头她记住了夫妻间的责任,抗拒了诱惑,保住了贞洁。尽管如此,她还算是纯洁的吗?斯苔芳妮娅心里犹疑不决。她徘徊了几步,双手统在大衣袖子里。结婚两年来,她从没想过要背叛自己的丈夫。不过,生活里总好像还缺少点什么。她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但她时时感到苦恼,因为在丈夫面前,在这个世界面前,她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或者,是个影子,还需要按他们的期望去塑造自己,然后,仰着头等他们拍拍后脑勺。总是不能平等地看他们,这真难受。她要冲出这种感觉。怎么办呢?是不是需要再来一次感情历险,找一个情人,比如福奈罗?
街那头有家咖啡馆,卷帘门已拉了上去,真想马上喝杯咖啡,滚烫的。
她走进咖啡馆,里边的凳子还叠放在桌上,地下有一些锯木屑,只有老板一个人坐在柜台里。虽然这么早光顾,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心虚的。谁会往那方面去猜想她呢?她可能喜欢早起;可能要去赶火车;也可能刚下火车。没人会知道她在外面过夜的。这样想着,她高兴起来。
“来一大杯浓咖啡,要很烫的。”她用一种老熟人的口气说,似乎这里她常来常往。老板应道:“稍等片刻,咖啡炉正在加热。”他又幽默了一下:“其实这炉子要是跟男人一样就好了,一见到你这样的小姐,浑身早就热了。”
她笑了,藏在竖起的衣领里笑出了声。
咖啡馆里还有一个顾客,站在那边的角落里,看着橱窗外面。他转过身来,斯苔芳妮娅才注意到他。她又慌乱起来,好像有别人在场又突然把她唤回到刚才在街上的体验中去,她又觉得被推到了放大镜前面。不,别紧张,没人知道你在外面过了一夜。顶多脸上有些倦容而已。她打开手提袋,把化妆盒拿出来,悄悄扑了些粉。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外套,白丝绸围巾,露出里面的蓝毛衣。他向这边走过来,嘴里说着:“在这个时候,清醒只属于两种人还没上床的,和已经起床的。”
斯苔芳妮娅微微笑了一下,又打量了他一眼,这张脸介于聪明与愚笨之间,是那种对自己对世界都无所谓的男人。
“那么我们俩呢?是还没上床,还是已经起床了?〃
“那又怎么样呢?”她用一种看穿了一切因而并不想逗乐的口吻回答。她早就看出来了,这家伙是个夜猫子。他们这类人故意要借此显得与众不同,唯恐别人看不出来而小瞧了自己。这让她很不舒服。她想作弄他一下,故意问他:“那么,你是属于哪一种呢?”
“我吗?当然还没有睡觉。一贯如此。”他急忙说明:“怎么,你没看出来?”他干笑了一下,像演戏一样,用一种心不在焉的语气说道:“是啊,阳光驱赶着我,我就要像蝙蝠一样藏进深洞里了。我一直在寻找这样一种女人,她们……”
斯苔芳妮娅不再理他,站起身,走出了咖啡馆,她想看看大门是否已经开了,但还是没有,仍然锁得紧紧的。他也跟了出来,见斯苔芳妮娅又折回头进了咖啡馆,也想再跟进去,犹豫了一下,终于泄了气,干咳几下,走了。
“有烟吗?”她问老板。也许她回去以后想抽两支,烟酒店还没开门呢。
老板拿出一盒,她接过来,付了钱。就在她要跨出门槛的时候,一条狗窜进来,差点撞了她。牵着狗的是一个猎了,背着枪,挎着子弹带和背篓。
“这条狗真棒!”斯苔芳妮娅抚摸了狗一下,“是塞特种吗?”
“布莱顿种。”
猎人很年轻,说话的口气有些粗鲁,看得出来这主要是由于在青年女性面前不自然的缘故。
“你要去很远的地方打猎吗?”她问。
“不远,开车去一会儿就到了,十点还可以赶回来上班。”
斯苔芳妮娅很想把谈话继续下去,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就问:“那地方,漂亮吗?”
“那是一个小山谷,挺纯静,长满了低矮的灌木丛,早晨一点雾也不起,可以看得很远。”
“要是我也能十点钟上班的话,那我肯定要睡到九点三刻。”老板感叹地说。
“我也喜欢多睡一会,但是,当人们还在沉睡的时候,在那儿,吸引我的是一种强烈的……”
“我能理解。”斯苔芳妮娅接过话来。
“是吗?”猎人这会儿才注意地看了看她,突然发现刚才自己这么热切地谈论狩猎,只是由于有她在旁边听着。这么一想,他有点明白了,也许自己一直要寻找的快乐是些别的东西,狩猎并不能给他带来的。他像是努力地要说点什么,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真的,天气这么好,空气又干燥,又新鲜,猎狗肯定会很卖力。”他喝完咖啡,付过钱。猎狗早就下了台阶,只想拉着主人快点离开。而他仍然站在那儿,犹豫了一下,笨拙地说:“姑娘,你,你想不想一起去?”
她笑了,温和地说:“下次吧,下次我们再遇上,就约定一下,好不好?”
“嗯……”他又站了一会儿,想看看能不能再找到接近她的机会,“好吧,再见吧。”
一个工人走了进来,要了一小杯烈酒,然后举起杯:“为早起的人干杯!首先是为漂亮的小姐!”他已经不很年轻了,但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也为你的健康干杯。”斯苔芳妮娅也很高兴地回答。
“早晨我们总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人。”
“晚上就不觉得了吗?”她问。
“晚上嘛,可不太妙。”
老板走了过来:“我呢,早上尽想些一件接一件的倒霉事。”
“所以呀,都要跑跑步才好。要都像我,一清早骑着摩托上班,冷风呼呼刮过去……”
她接过来:“把烦心事都刮跑了。”
“对呀,这位姑娘懂我的意思。”他把酒一口喝干。
斯苔芳妮娅一个人,在这些男人中间,在这些各种各样的男人中间,她很平静,很自信,一点不安、局促、或者不自然也没有。对她来说,这个早晨让她起了一种新奇的变化。
她走出来,看看家门的方向。那个工人也出来了。他跨上车,戴上大手套。
“你不冷吗?”她问。
他擂了两下胸脯,发出报纸的哗哗声:“我有护胸铠甲。”他又用方言说了句:“回见吧您哪。”她也用方言道了别。他发动起摩托,走了。
跟这些人在一起呆了一会,斯苔芳妮娅体验到了一种全新的感觉,又好像重新认识了自己。在他们中间,那个夜猫子,那个青年猎人,还有咖啡馆老板和这个工人,他们全对自己有好感,自己不但讨人喜欢,而且能够平等地、自如地同他们交往。这多么好啊,她再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胆怯的小姑娘了。至于福奈罗嘛,她可是完全把他忘了。一个人,跟这些男人在一起,多愉快啊。
大门已经开了。斯苔芳妮娅快步走了进去。那个看门人并没有看见她。
Number:6719
Title:生命如花篮
作者:周勇
出处《读者》:总第131期
Provenance:《青年人报》
Date:
Nation:
Translator: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次聚会上,她与一位朋友同在一个公司共事。严格说来,她算不上漂亮,也许还有几分孱弱,使我注意到她的是她朗朗的笑语和漾在脸上的如春花般绚丽的笑容。我惊异于这笑容的坦然和随意。
一个春日的夜晚,朋友们相约去跳舞,在一群妙龄男女中又是她的笑声最响亮。朋友们调侃地问:“你永远都这么高兴吗?”“是的,永远。”笑声如银铃。
舞厅里彩灯闪烁,曲声悠扬。我发现节奏较快的舞她从不跳,即便是一曲沉稳的中三步,同舞伴回到座位也显得异常疲惫。趁她又步入舞池的时候,我问朋友:“她年纪不大,身体怎么这么虚弱?”
“因为患病的缘故。”朋友回答,“至于年纪,你可不要估错,她比你我都要大。”
一曲终了,她在我们对面落座,一面轻轻喘息,一面用微笑的眼睛看着我。
“你很像我弟弟。”
“他在哪工作?”
“外地。”
“很想念他吗?”
“是的。”她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这时,响起了一首慢四步舞曲,那旋律流畅舒缓,生动而富有韵味,宛如淙淙的山泉静静地从心田流过,又恰似野山的薄雾迷醉清新,悠扬起伏,我惊异于音乐的神奇与幻惑。同伴们纷纷步入舞池,我抬头望去,她正凝神听这首田园诗般的曲子,我忽然发现她敛笑沉静的时候也很动人。
这是我第一次和她跳舞。她的舞步很轻盈,正如这首舞曲一般。不知为什么,她一直不说话,为了打破沉默,我随意找了个话题:“这首曲子真好听。”
“知道它的名字吗?”
“不知道,叫什么?”
“《生命如花篮》。”
说这个曲名的时候,她脸上很有神采。我由衷地慨叹:“这首曲子不仅曲调优美,曲名也很迷人。”“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她说。
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是一年以后。
也是一个春日的夜晚,朋友们相邀去跳舞。还是那处不算富丽的舞厅,舞曲一支支地飘过,朋友们一圈圈地旋转,在大家兴浓意未尽的时候,音箱里响起了一首我熟悉的曲子,它唤醒了我沉睡中的记忆,“《生命如花篮》,”我在心里默念着曲名,也搜寻着那幅微笑的剪影。朋友在我身旁坐下,我急急地问起她的消息。朋友满脸的笑容马上幻变成深深的沉重,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我的脑际。停了片刻,朋友悲惋地告诉我,她已告别了这个世界,永远也不会再来跳舞了。一种酥麻的感觉在我身上扩散,像电流般神速,我感到身心的振颤。
她患的是癌症。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身患绝症,奇怪的倒是她一如往昔,倩笑依旧。
她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从不恋爱,不论这种情感是出自别人,还是出自自己,也许这算不上崇高,但没有人否认这是一种牺牲。她是躺在她妈妈的怀抱中离去的,她要她妈妈抱住她,虽然形容消瘦,精疲力竭,但一直把惨白的微笑和低声的呢喃带到生命的终点。
后来,我从朋友那里得知,她没有弟弟在外地工作,除了一个妹妹外她别无兄弟姊妹。如果可能,我真想告诉她,我非常高兴能有她这么一位姐姐,也非常乐意陪她跳出一个花篮般的人生,尽管这人生很短、很短……
生命于人,无论他是高贵的,低贱的,富有的,贫穷的,都只有一次,这一次可能是悠长的,也可能是短暂的,无论是怎样的一次生命,我们都要善待这一次,美丽这一次,灿烂这一次。
Number:6720
Title:人生一瞬
作者:刘心武
出处《读者》:总第131期
Provenance:《新民晚报》
Date:
Nation:
Translator:
赴公款宴请的半路上,他的小汽车抛锚在路边,司机下车排除故障去了,他隔窗望见了当年大学的同学,那位老兄正站在快餐车旁,躬身歪头吃着炸羊肉串,他不禁怜悯地想:“五十出头了,还没混到高档宴会的桌子边,唉……”而吃羊肉串的那位,也瞥见了车内的那位,他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边怜悯地想:“仁兄啊,你一天到晚赶赴公费宴会,恐怕早就不懂得平头百姓街头品尝小吃的乐趣了,唉……”
板壁那边传来新婚之夜的声息,使她难堪,也使她欣慰:总算把一间房子分成了两份,她心甘情愿在那小小的一份中安身;当年儿子只占据她子宫十个月,如今她仿佛缩回了生命的子宫中,愿永远将宽阔和方便奉献给年轻的生命;她在那小小的空间中蜷缩着,在令她难堪的蟋蟀声中默然地流出甜蜜的泪……
窗外磨盘碾动般的西北风,使她从梦中醒来,本能地走到女儿床前,为她盖好掀开的被子、掖紧边角,这才恍然大悟:那逝去的双亲所给予她的最深挚的爱,常是在她灵魂沉睡时降临,她浑然不觉,而他们绝不索报……窗外呼叫不停的风啊,你怎懂得?
从十楼的阳台望去,远处楼顶的那霓虹灯广告显得神秘而瑰丽,多少个夜晚,当他到阳台上远眺夜景时,都不禁浮出许多的联想,亲切而甜美……他终于购得一架高倍望远镜,这晚他激动地举镜去亲近那远处的霓虹灯,他感到有东西破碎在了心中望远镜清晰地告知他,那是一种痔疮栓的广告。
父母都不在家的时候,他终于侦察明白,爸爸总是一个人悄悄在灯下翻看的,是一本墨迹消褪、粘着若干发黄的旧照片的厚皮薄,而妈妈总是一个人偷偷在屋角望着发愣的,是夹在一本旧辞典里的压得扁扁干干的玫瑰花……一颗心从狂跳恢复平静后,他感到自己的童年到此结束。
聚会中,在我那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客厅中,我们这些当年的“兵团战士”,不知是哪位挑的头,突然唱出了一句现在不仅绝对没有人再唱按内容也不该再唱的歌子,一下子,我们全体本能地跟上去放开喉咙齐唱起来,震得屋子轰轰响,一口气唱完以后,我们面面相觑……我们当中无人再信奉那歌里所唱,然而,我们被歌斧所伤的灵魂永带着那样的伤疤,这就决定了我们与弟妹一辈的总体差异……
又一次经过那家商店,她发现那件她试穿过许多次的外套仍然挂在那里,心中不禁又一次冲动,忍不住又一次试穿,穿衣镜告诉她,那衣服真仿佛专为她而缝制,但她又一次想到别人都看不中它,可见它不怎么样,于是宁愿再一次遭到售货员白眼,她仍没有买它。
姐姐,外边有个人要见你,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报上登那么个征婚广告……你问他从哪儿得到这个地址的,其实他根本不用打听这个地址;你说只让姑妈代收信件和照片,不要人家访问,他说事情坏就坏在总不敢开口说话上……其实你经常在电梯里跟他紧挨在一起嘛,他就是跟咱们住同楼的洪哥……请他进来吗?
满脸皱纹的她,一边织着毛线衣一边不停地倾诉,天哪,那全是她内心中的隐秘,从五十年前的初恋到对当年给她刷过大字报的某同事的不可消亡的厌恨……听者默默无言,那是一只趴伏在她腿前的板凳狗。
每回走进百货公司,他总忍不住要对着门里的大镜子照上几秒钟,用手指顺顺头发、抻抻衣领,没有人注意他,他却先在转身时感到羞愧……今天走进百货公司,不知不觉中他又在那镜子前驻足,一瞥之中,他发现另外一位与他同样已入中年、同样其貌不扬的男子恰在他一侧对镜拂发自顾……他第一回在转身时感到坦然。
Number:6721
Title:蒋经国与高尔基
作者:
出处《读者》:总第131期
Provenance:《自立晚报》
Date:1991。11。16
N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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