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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目(那年月目翳阴晦者多)。如此等等,丧家哪有不满意的?
当初我曾怪J君如此这般媚俗欺世,愚弄乡人。J君颇不以为然,他说这是“君子成人之美”,留一帧美好的遗容给后人,后人都会因之而高兴,否则将会为之沮丧的。我佩服J君的聪明,我同时哀叹世人的弱点,人的所好往往就是人的弱点,包括我,J君本人就难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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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 : 7579
Title :云冈一片云
作者 :及巨涛
出处《读者》 : 总第 140期
Provenance :《文汇报》
Date :1992。10。12
Nation :
Translator :
初来时,看云冈也就是一道冈。临别时,方知云冈是一片云……
沿冈脚儿自东而西,我们踏响八月鎏金的正午,去窥探四十五座洞窟,拜望五万一千尊佛神。心知那冈岭委实厚重,便着意悠悠忽忽地,如一片流云飘然过冈。所幸同行者都是遗弃了“使命感”的玩家,是约好不谈艺术不扯学问的;于是大甩手玩开去,佯作闲云野鹤状,也得清趣。
游路尽头处,回首再阅云冈,顿觉所谓得清趣者恰属自鸣清高。越经佛祖的超然、菩萨的恬静、飞天的飘逸,短短的二三里路,已使我们的步履这样浊重。云冈本是一片神佛之林,浏览顾盼中的,都是你无从躲避的性灵之树;云冈本是一篇洋洋洒洒的天国大文章,说出道来的,却只是人间凡情。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无从潇洒哦。你可以不信佛,也可以无视天国神界的诸般景致;但你又怎能同时离尘于人间且超脱于凡情呢?是的,你不是一片云,你浊重得飞不过云冈。
云冈是没有香火之盛的。不知是香客们敬不过来,还是佛众们不喜香火。同行的玩家们总算玩出点意思来,说那褒衣博带的佛祖少有威灵,衣裙轻盈的菩萨实可亲近,持乐奔舞的飞天又类我辈,“人无敬畏之心,焉生礼佛之举?”是的,云冈的佛众们从不给你些许的精神压迫,也不诱你生涅 羽化之绮念,而只是让你尽可能地贴近它,以便说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私房话儿。善善恶恶,是是非非;一缕灵智,一派天籁。随即,风一样逝去了。这时,你才发现自己竟如香烛般地穆立佛前,情思有冈岭样的凝重,而身形却已轻捷了许多。遍访名山大寺以至乡野小庙,你何曾找到过这样的感觉?
我说,所谓敬畏之心,礼佛之举,都源自人心的脆弱处,而非佛性如此。云冈的佛众们拒收香火钱,云冈的佛众们栉风沐雨而不塑金身,那正是佛心的自在之处,是一种纯正人格的必然遭际。玩家们笑我违约。我说善哉善哉,出家人不打诳语。于是一片默默。
于是一步一步地折返,细细品味云冈的蕴涵:佛传,本生,因缘;石窟,拱壁,莲台;殿宇,楼阁,塔柱……一千五百多年了,一切都在时光的剥蚀中斑驳漫漶,所留下的,或许只是恒久的佛心。踱来荡去间,趋退俯仰时,总见云冈的佛儿在平视着你。但这并不表示一种平等,而是在询问你有没有平视佛的勇气。你平视了吗?你躲闪了吗?你赧颜了吗?你惊恐了吗?总之你听到了心跳,是你的,也是佛的。佛心无非是人格的升华。
我由此想起,在云冈,在古国中华,佛的被废毁,往往与社会人格的沉沦连结在一起。这似乎说明了点什么。我想,一个身心健康的社会或人,当会微笑着面对佛的平视为它的无嗔无怨,为我的无愧无悔。但要反过来说呢?
我不愿说,只愿为云冈也为我们作最好的祈福。
临别云冈时,看同行的玩家们也都有了心事,沉沉郁郁地,坐化成遍布佛众的云冈。再看云冈,又恍若一片悠悠的云,飘越灵台,飘向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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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 : 7580
Title :有这样一个投资者特写孙立哲
作者 :霍秀
出处《读者》 : 总第 140期
Provenance :《人民日报》
Date :1992。9。17
Nation :
Translator :
孙立哲,前些时候《北京晚报》曾登过一则名人寻踪,询问他的下落。我知道他在哪儿。他是我中学同学,也是我常挂在嘴边的能炫耀的几位熟悉的名人之一。
在上山下乡的大潮中,在几千万知识青年群体里,他曾是五位全国性先进人物之一。那时候能得到这种殊荣,绝不亚于如今获得奥运会金牌的光彩。
他的10年插队生涯神乎其神,新闻界广泛宣传,事迹被编入小学和中学的语文课本,他作为中国青年代表团的成员访问欧洲及非洲……
他是赤脚医生,当年他就在插队的窑洞里练着给乡亲们治病。几年中竟做了“洞中手术”1000多例!
1973年,北京医学院和北京第二医学院由院领导亲自带队,组成一个专家考察团,以严谨的科学态度和高度的负责精神,深入到孙立哲所在的农村进行实地考察,竟认定他的医疗技术水平达到了文化革命前大学毕业的、有了两三年临床经验的正式医生水平!那年,孙立哲才21岁。
医学界、舆论界哗然。1975年,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德高望重的黄家驷教授不顾年迈体弱,亲赴陕北考察孙立哲的医疗技术,并亲自打手电帮助孙立哲做手术。考察的结果使老教授感慨万分,激动万分,他破例邀请这个老乡们提起来都掉泪儿的大孩子,作为他与吴阶平主编的《外科学》一书的正式编委。
孙立哲忍不住也掉泪儿了。
1979年,这个初中没毕业的“土造儿”竟创下另一个奇迹,在全国报考北京第二医学院(今首都医科大学)研究生的考生中,以总分第一名的成绩考上院长戴士铭和外科教授龚家镇的硕士研究生,他没有读过大学,而直接考上了研究生。
1982年,他出国去读博士生……
等我今年再见到他,已认不出了,胖胖的,戴个眼镜。人们恭恭敬敬地向我介绍:这位是孙立哲总裁,美国芝加哥万国图文有限公司及美国万通科技国际有限公司总裁,在美国拥有两个独立的企业法人和三个分公司,是爱国人士,回中国投资来了。
“立哲,是你啊!”我兴奋得大叫大嚷,与他握手拍肩。他也高兴,全忘了穿着总裁这件外衣。
细细聊来,方知他这10年“洋插队”经历不凡。先跑到澳大利亚,在国立大学当访问研究员,从事胰岛移植的科研工作,写的论文在国际《移植》杂志上刊登,一下子获得了澳中协会特别奖学金和扶轮社奖学金,1983年又考入美国西北大学攻读博士,又正式学术刊物上发表10余篇论文,获西北大学校级奖学金。
我突然想起他的头衔。“哎哎,你念书怎么念成总裁了?”“博士没念完,我就在实验室里晕倒好几次,后来才明白我做动物实验过敏,一见动物毛就喘不过气来,不能进实验室,根本就没法儿完成学业。”他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就当总裁了?”“嘿嘿,”他乐了,“给人扛过大个儿,当饭馆跑堂的,开过饺子馆,洋插队比土插队还不是滋味。挣了钱也没人瞧得起你。”
1986年,是他命运的一个转折点。他与爱人吴北玲从给人印名片开始,创建了芝加哥万国图文公司。他俩毫无外来投资,凭着自己的超凡智力与超负荷的劳动,竟熟练地掌握了现代电脑图版技术,并开发了具有世界级水平的多文种PostScript字库。这一惊人之举,使公司在几年内迅速发展膨胀,随着实力和资产日益雄厚,逐渐在洛杉矶、新泽西、旧金山、迈阿密、芝加哥等地开拓市扬,如今已成为美国多文种电脑图版技术领域中最著名的公司之一。
孙立哲的实体企业资产听来使人头晕目眩,连儿子孙子和重孙子的全备齐了!孙立哲,你还想干嘛?“中国的印刷技术和电脑图文技术远远落后于世界水平,我和北玲想把先进技术、管理方法引进来,当然,我们投资。国不富民不强,我们实在忍受不了大陆中国人在国外自称是什么台湾的,新加坡的。”
于是,这两口子又像钟似的在国内转起来。他们把挣来的血汗钱毫无犹豫地抛在这片魂牵梦系的土地上,先后注册了近10家独资、合资公司,整集装箱地往这儿运设备,整批地派职员出国培训,没有半点虚假,没有半点张扬。
但是,立哲的绝不能分开的好伴侣、好搭档北玲累病了,医生诊断肝癌晚期。立哲闻知痛不欲生,泪水横流。他是久经考验的医生,如今却挽救不了自己的妻子。无论他多么坚强多么乐观,是钢打的铁铸的,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他也病了。
1992年8月20日,北玲带着无尽的哀伤走了。他的同学,作家史铁生给北玲的挽联是:
盼见儿女怕见儿女捷声捷妮当解慈母意,
彼岸创业此岸创业万国万通凝聚爱国情。
遗体告别仪式后,我劝满脸浮肿的立哲:“回美国休息吧,调养一下身体。”立哲说:“为祖国投资办企业是我和北玲的宿愿,说什么也得干下去。我的身体可能还能顶10年,争取到50岁的时候,能为延安捐献一座现代化的医院,这就是我和北玲最终的愿望。”我本来想安慰他,自己却泣不成声。
现在大家知道了,孙立哲就在这儿,就在北京,在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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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 : 7581
Title :剧情和戏票
作者 :
出处《读者》 : 总第 140期
Provenance :
Date :
Nation :
Translator :
第一幕结束,幕间休息时,丈夫给妻子讲解道:
“第二幕的戏剧情节要跨越一年的时间。”
“那我们的戏票还有效吗””妻子惊慌不安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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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 : 7582
Title :麦罗有个阔朋友
作者 :
出处《读者》 : 总第 140期
Provenance :《解放日报》
Date :1992。11。17
Nation :
Translator :
读过雨果名著《巴黎圣母院》的人,都会对一百多年前巴黎的“乞丐王国”留下深刻印象吧。那成千上万的高卢族穷汉,聚集在这世界最繁华都市的黑暗肮脏角落里,呻吟着,挣扎着。时至今日,巴黎的乞丐并没有绝迹,当然在生活境遇上已不尽相同。比如乔治·麦罗,就是这“乞丐”、“流浪汉”群中的一员。
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虽说他流浪、乞讨的范围主要就以巴黎市中心,然而往昔那些有教养的亲戚朋友都已远远避开了他。毕业于巴黎工艺学院和石油学院的麦罗,为人刚直,富有见解,当过工程师,服过兵役。退役后,因为与友人合股办企业破产,遂自暴自弃,一蹶不振。57岁的麦罗沦落到一文不名的地步,已悔之晚矣。谁都以为,麦罗今天交往的,注定就是那帮衫履不整,卖唱乞讨糊口的人。
然而奇迹出现了。1988年3月8日,共和国总统密特朗参观巴黎“世界医生义务诊疗所”,碰巧,麦罗正在那里就医。人们发现在走廊上,两人侧身而过时视线相遇了,竟一见如故,用爱称“乔治”和“弗朗索瓦”相互问候。麦罗两手一摊,做了个苦笑的怪脸,告诉密特朗他现在仍然没有工作。临别,密特朗嘱咐他有空时去爱丽舍宫聊聊天。看着这个场面,人们无不惊呆。“流浪汉麦罗有个阔朋友”的新闻一经传开,立时成为许多新闻记者亟待解开的谜。
原来,十几年前,密特朗只是个作家、普通议员、社会党第一书记的时候,麦罗就与他成了知交。也许是麦罗那些犀利的牢骚话,也许是他那些下层社会波谲云诡的故事,总之密特朗挺喜欢跟他聊天。密特朗经常请麦罗到他的书房共进早餐。他俩在一起谈童年、学校生活,也谈信仰、宗教,但很少谈现实的政治话题。
面对记者,麦罗不掩饰自己的自卑感:“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跟一个流浪者交朋友……最好笑的是,有一次,他到咖啡馆来找我,竟是为了问我知不知达妮埃尔(密特朗夫人)到哪里去了。”在1981年密特朗入主爱丽舍宫前的那一阵,可以说在巴黎,除了警察局,就是密特朗最掌握麦罗的行踪了。
作为一个有骨气的男子汉,麦罗从不找密特朗办私事,尽管他目前处境相当不妙。他告诉记者:“弗朗索瓦当上总统以后,我再没见过他,这次在诊疗所碰上,完全是偶然。我也没有写信打扰他,因为我没有住处,往哪儿给我回信呢?难道总统回信时写‘第五大街拐角小桥下的桥洞麦罗先生收’吗?”记者问他:“你不能向总统要一份差事干干吗?”他摇摇头,又是苦笑:“当然,如果他能主动给我件合适的工作干,我将会高兴的。但前提是我决不求他,因为他应当为法国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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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 : 7583
Title :安详
作者 :王蒙
出处《读者》 : 总第 140期
Provenance :《南方周末》
Date :1992。5。8
Nation :
Translator :
我很喜欢、很向往的一种状态,叫做安详。
活着是件麻烦的事情,焦灼、急躁、忿忿不平的时候多,而安宁、平静、沉着有定的时候少。
常常抱怨旁人不理解自己的人糊涂了。人人都渴望理解,这正说明理解并不容易,被理解就更难,用无止无休的抱怨、解释、辩论、大喊大叫去求得理解,更是只会把人吓跑的了。
不理解本身应该是可以理解的。理解“不理解”,这是理解的初步,也是寻求理解的前提。你连别人为什么不理解你都理解不了,你又怎么能理解别人?一个不理解别人的人,又怎么要求旁人的理解呢?
不要过分地依赖语言。不要总是企图在语言上占上风。语言解不开的事实可以解开。语言解开了而事实没有解开的话,语言就会失去价值,甚至于只能添乱。动辄想到让事实说话的人比起动不动就想说倒一大片的人更安详。
不要以为有了这个就会有那个。不要以为有了名声就有了信誉。不要以为有了成就就有了幸福。不要以为有了权力就有了威望。不要以为这件事做好了下一件事也一定做得好。
有人崇拜名牌;有人更喜欢挑剔名牌。有人承认成就,更有人因为旁人的成就而虎视耽耽。有人渴望权力,也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你权力的运用。一个成功可以带来一连串成功,也可以因你的狂妄恣肆而大败特败。没有这一面的道理,只有那一面的道理,就没有戏看了。
安详属于强者,骄躁流露幼稚。安详属于智者,气急败坏显得可笑。安详属于信心,大吵大闹暴露了其实没有多少底气。
安详也有被破坏的时候,喜怒哀乐都是人之常情。问题是,喜完了怒完了哀完了乐完了能不能及时回到安详状态上来。如果动不动就闹腾,如果动不动就要拽住每一个人,论述自己的正确,如果要求自己的配偶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下属无休无止地论证自己是多么多么地好,如果看到花没有按自己的意愿开果没有按自己的尺寸长就伤心顿足;那您应该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
安详方能静观。观察方能判断。明断方能行动。有条有理,不慌不乱,如烹小鲜,庶几可以谈学问矣。
童年常听到一种俗话:形容一个人气急败坏为“急得抓蝎子”。如果您对,急什么?如果您差劲,越躁越没有用。动不动摆出一副抓蝎子的样子,以为这种样子可以动人唬人,实属可叹可恶。《红楼梦》里的赵姨娘就是个动辄“抓蝎子”的人,我要以她为戒。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至少不必活得那么痛苦,给旁人带来那么多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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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 : 7584
Title :受气的小东西
作者 :履福
出处《读者》 : 总第 140期
Provenance :《大公报》
Date :1992。5。8
Nation :
Translator :
人有一些“小可笑”,想来也很有趣。
譬如“弄个闹钟摆在床头”之类。
要早点起来,照说,最“科学”的方法,应该无过于早点儿睡觉。
但人又不喜欢早睡,到了晚上,明知明天要绝早起来,似乎也“怕睡”,却宁可摸摸这个,弄弄那个,直到呵欠连连,然后才蓦然惊觉:“哎哟!得睡觉,要不然,明天早上准起不来!”
怎么办?于是“乞灵”闹钟,拼命“上弦”,校时间,还怕闹钟不闹,试了又试,试得来不断的“大作铃声”,几乎把睡意也赶走了。
闹钟与人,并无所负。(机械之所以为机械也)到时到候,真的大闹。
妙在听到闹钟的人,却是皱起眉头,抹抹嘴巴,伸出懒洋洋的手,把钟的活门一捺,然后像做完了一件惬意的事,翻个身睡去。
忽然惊醒,一爬起来,第一件事,却是双手抱起闹钟,拼命地摇。
“怎么你不响?要命的!”
于是受了冤枉的小东西,还会给狠狠一摔。
这个无良主人是谁?在下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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