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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云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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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倦初淡淡一笑,却自有种安抚人心的神采,言道:“你可是担心你手下的生计?”
  王彦抬起头,轻轻点了点。眼前的云倦初看来清瘦文弱,却偏让他这个七尺昂藏忍不住想向其求教,仿佛他的身上能散发出某种光彩似的,让人不自觉地臣服其下。
  云倦初心知王彦已被说动,于是言道:“你若信得过我,肯放下屠刀,我倒可以为你的山寨谋个生路。”
  王彦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云倦初的来历实在是太神秘了,就连四旁方家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云倦初当然明白他们的心思,于是他问方明权道:“方老爷,我三哥可是你的主子?”
  方明权虽不解其意,但仍点头答道:“是。”
  云倦初笑了,又问:“那我又是不是你的主子?”
  方明权回答:“那是自然。”
  云倦初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那我又是不是这方家产业的主子?”
  四下响起一片私语之声,谁都想不到云倦初会在这个时候来鲸吞方家的家产。
  方明权却微察其意,犹豫着不肯回答。
  云倦初于是又问一遍:“到底是不是呢?”他的声音冷得威严,不容抗拒。
  方明权只得回答:“是。”
  云倦初这才又露出微笑,转头对王彦道:“这下,你总该相信我的能力了吧?”
  王彦已然心服口服,忙道:“王彦愿凭公子做主!”
  云倦初不慌不忙地又道:“你既信得过我,便请让你的弟兄先行回去,你我二人再行细谈,如何?”
  王彦犹豫了一下。
  云倦初道:“你我二人在这小楼之中也不知要谈多久,不如双方都散了,免得大家受累。”说着,他便转身向楼内走去。
  王彦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回头向手下喊道:“弟兄们,你们先回去吧!”
  听到这话,他的兄弟们都在心里暗自权衡了一番,均觉虽说王彦孤身留在方家,可他手中毕竟有那云楼公子,万一事有不协,他也不会吃亏,于是互相交换个眼色,便都听命退去了。
  危机解除,方家众人这才明白了云倦初的心思,还哪里肯走,都纷纷聚到了楼门之前。
  方明权道:“公子,你怎可……?”
  云倦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从容笑道:“我信任王寨主。”
  他说话的声音依旧不大,依旧幽冷,可这回人们却分明感到自己的心跳都随着这话漏了一拍。他的话中就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平平淡淡的,却总能点燃人心底最深藏的激情。
  竟有人信得过他这个杀人如麻的“强盗”!王彦只觉得血直往上涌,他一掌击在手中的钢刀之上,一柄钢刀顿时断为两截。他单膝跪下,深深一拜:“公子,我王彦和太行山寨一万弟兄从此便是你的人了!”
  云倦初走上前去,弯腰扶起他,淡然说道:“别这么说,你仍旧是你弟兄们的首领,谁也不能代替——至于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接着,他又自语似的低喃:“最好就当从没有过我这个人……”
  王彦只觉得眼前的光好像一下子就散了,那双刚才还充满犀利的眼睛竟又一次淡到了透明,可这次的透明背后却让人分明看到了一颗悲哀的心……
  云倦初没有食言,他果然担起了太行山寨万余人的生计。
  他先是与王彦一夜长谈,然后便与方明权商量将方家产业的分号开至山西,给太行山寨提供了一个可靠的生计来源。王彦从此便彻彻底底地放下了他“劫富济贫”的生意,专心一意地领着手下的一干弟兄奋战在抗金前线。弟兄之中若有死伤,他们的家属则由方家安排供养。这样一来,太行山寨的弟兄没有了后顾之忧,自是人人奋勇,杀得金兵闻风丧胆,太行义军的名声也从此传遍天下。
  云倦初救了方家,也救了太行山寨。
  那一年,他十五岁。
  他的身体依然不好,云楼大门为数不多的几次开启仍是多为送药。可他在方家人心中却再也不是那个神秘的“药罐子”了,他已成了他们心中的神明。
  方明权渐渐开始频繁地去云楼问询意见,甚至一再地请云倦初掌管方家产业,因为方家产业本就是赵桓像大多数成年皇子一样在宫外所置的财产,他只是替主子打理而已。但他如今年事已高,对商场之事已然力不从心,偏偏独子方炽羽又喜武不喜文,正愁无人接替之际,云倦初的出现正解了他心头困扰——他是赵桓的亲弟,替兄理事自是义不容辞。
  对于他的盛情,云倦初却一直拒绝,当初他插手方家事务,本是迫不得已,此时又怎想真的入主方家?
  但他终究还是缠不过方家父子——方明权不知为何竟几次“投资失误”,以至方家几度危机重重,云倦初无奈之下只得出手相助。而方炽羽则自那一夜之后开始如影随形,当起了云倦初的“跟班”,还十分心甘情愿。
  终于渐渐地,云楼的大门变得不再神秘,但方家上下对云楼公子却更加敬畏,这种敬畏使云楼公子的声名逐渐传遍了江南,乃至整个大宋。
  盛名之下,云倦初却仍旧淡得像抹云,他的微笑依旧是清清浅浅的,眼底的阴影也还是那么深沉,对于他来说,好像什么都不曾改变过,只有楼前那片梅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四 蕊珠贝阙(1)

  云倦初正式入主方家产业是在他十八岁那年,而那一年,他遇到了她——那个改变他一生的女子。
  她便是苏挽卿。
  苏挽卿是方明权的外甥女,父母去世后,她便来到了方家,那一年,她刚满十六。
  云倦初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女子,这样一种绽放的美丽。
  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斗篷,艳丽得像朵红梅,而他正在云楼前的梅海中驻足——他一向很少走出云楼,一来是身体的缘故,二来是他自己本就不愿沾染上红尘。他在楼外停留最多的时节,通常是在冬季或是初春,因为那时外面人少,而梅花却多。
  他一向对梅花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尤其是白梅——那一片片冰琢一般的花瓣总会让他感到种莫名的悲哀与叹息,这让他觉得熟悉,因为他自己本就是生活在悲哀和叹息中的。
  有不大的雪,落在了梅树之上,覆盖住了或红或白的娇嫩,他信步走到一株白梅之前,伸出手去,轻轻掸着枝上的一层薄雪。
  忽然身后有个悦耳的声音响起:“你此刻掸了,明日还会有雪落的。”
  他没有回头,只淡淡说道:“能偷得一时绽放也好。”
  背后有轻盈的脚步声,踏在雪地之上,十分动听,紧接着,那悦耳的声音又响起,在他的右边不远处:“你看!”
  他本不是很容易就为人所左右的,此时却也忍不住转向右边——她站在一株红梅之旁,但他可以打赌,他是先看着了她——因为她实在要比那株红梅耀眼许多。
  看到他转过脸来,她明艳的粉颊上便像染上了春水一般,流泻的眼波在他的俊颜上惊鸿一瞥,随即化为盈盈的一笑,柔媚过她手中拈着的红梅,只听她说道:“这些红色的花多好,即使雪再大,也掩不住它们的鲜艳光彩!”
  他承认她的话是对的,因为他相信如她的美便是掩不住的,更因为她刚才那些含羞的娇态早已映在了他的心底,漾开了层层的涟漪。但他没有说话,只向她一笑。
  见他不语,她又笑道:“我知你心里还是喜欢白色的多一些。可是,既然上天给了它们世间最夺目的美丽,它们为什么又要将这份美丽掩藏在白雪之下呢?”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藏着仿佛是醇酒似的诱惑——你能完完全全地倒影在她的波心里,自己却会醉倒。
  云倦初的心仿佛漏了一拍,不知是为她的话,还是为她的眼,但不论是哪一样,都仿佛能直达他的内心深处。心虽一动,声音却一如往常的平静——他一向都是很善于掩饰自己的感情的:“这是你的想法,可你并不知道这些白梅是否愿意将它们的光彩释放出来。”
  她显然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不禁愣了一下,一会儿方才答道:“可上天既然给了它们美丽,它们又为何不愿释放呢?”
  他闻言微笑,顺手摘下一朵白梅,白色的花瓣映着微雪,散发出清浅的透明光泽,就好像他此刻的眼神一般闪烁无定,他回答:“也许美丽正是它们的悲哀,它们倒宁愿自己是平凡无奇的。”
  “所以,它们宁愿被掩盖。因为只有这样,它们的美丽才不会成为罪过,只有这样它们才能融入世界,对吗?”她看着他,问得极认真,瞳心的波光仿佛已照见了他的悲凉。
  云倦初的眼中不自觉地升起一种淡淡的无奈来,轻轻笑道:“也许是的。”
  她点点头,目光胶着在他手中的白梅之上,半晌才叹道:“可是这样深刻的隐藏,这样冰冷的覆盖,不是太痛苦,也太悲哀了吗?”
  雪蕊在他的手中轻微地颤了一下,他的眼波流连在梅旁那抹绝美的身影,竟觉难以离开:她的清眸藏着太多的关怀,她的朱唇含着太多的怜惜,多得让他甚至分不清这份深沉的感叹与心疼究竟是为了这花,还是为了……
  这世上难道竟会有人懂他?他在心中低问,眼神之中不觉流露出一种柔和的光来,只是此时这种光泽隐在他一向清浅的眼波中,连他自己也未曾觉察。
  面前的芙蓉靥却忽然又红了,像是晚空缱绻飘过的一抹霞色。她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好像是蓦然想起了要去凝视手中的梅花。
  空气中隐约有了种让云倦初并不熟悉的炽热,这使他的呼吸开始有了些窘意。
  “公子!”——幸好有一声呼唤闯入了这方天地,让院中尴尬的气氛终于有所缓解——方炽羽走了进来。
  “挽卿?!你怎么也在这儿?”一走进来,方炽羽便看见了那女子,故意沉下脸来,向那女子道,“我爹正到处找你呢——还像小时候一样,刚来就乱跑!”
  “表哥,我只是迷路了而已。”被唤做“挽卿”的女子顽皮地笑道,长睫之下有闪闪的灵光妖娆地跳跃着。
  见她一笑,方炽羽也笑了,因为实在没有人能在这样一个绝色女子面前总板着脸的。
  “表哥,你一笑起来,还是像个孩子!”她咯咯地娇笑。
  方炽羽瞪了她一眼,可又无计可施——谁让他长了张长不大的“娃娃脸”呢?于是他假愠道:“公子面前,你可别太放肆!”说着,便向云倦初介绍道:“这是我姑母的女儿——苏挽卿。”
  “这便是你家公子?”她明明是疑问的语调,语气中却仿佛很肯定。
  “在下云倦初。”云倦初微微颔首,第一次不等方炽羽抢答,便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公子。”苏挽卿福了一福,“久仰大名。”
  她的眼又一次直视着他的眼,眼中却没有一般人惯有的崇敬和仰慕,只有一种淡淡的欢喜——是他所不懂得的少女的心波。
  云倦初又一次觉得气氛尴尬了起来,他不露痕迹地垂下睫去,仿佛在注视着雪地之上婆娑的梅影。
  只听苏挽卿对方炽羽道:“表哥,你说舅舅他找我?”
  方炽羽道:“是他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绣楼,让我带你过去看看。”
  “好啊,在哪儿?”
  “就在对面!”方炽羽指指不远处。
  她的目光正好对上不知为何也抬起眼来的云倦初的双眸,不觉脸又绯红,红得像她手中的梅花。
  于是,她转过脸去,对方炽羽道:“表哥,你带我去看看吧。”
  “公子,那我……”方炽羽向云倦初请示着,并没有意识到此时院中的气氛微妙。
  “请便。”云倦初好像是刚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地微笑。
  “告辞了。”苏挽卿也回他一笑。
  望着她与方炽羽并肩离去的背影,云倦初只觉得心中有些怅怅的。
  正在此时,刚走到门口的她却转过身来,眼中燃着四溢的柔情,向云倦初道:“我还是觉得美丽是应该用来绽放的,不然上天干吗要将它们创造出来呢?”
  她渐渐远去的红色影子耀眼得像火,燃烧着梅海的每一个角落,满院的梅花竟也开得分外夺目。只是这夺目之下依然隐藏着种淡淡的凄凉,淡得不露痕迹,就像云倦初此时又重归平静的眸光。
  他的眼眸总是很平静的,喜也很平静,悲也很平静,就像是一泊波澜不兴的湖。但湖心永远散发着一种幽幽的光彩,那是来自于湖底深处的绝艳才华,也是其深处的无尽悲哀。这种光彩就好像是旋涡一样,教人好奇,景仰,甚至深陷。可是每当这种光彩释放一次,就好像又耗去了他几分心神,几分生气,因为在每一次的释放之后,人们便会发现湖水的光泽变得更加平静,平静得仿佛只剩下悲哀。
  这泊湖,也许永远不应该有波澜的。
  “美丽,是应该用来绽放的?”云倦初将手中的雪蕊放在鼻畔,嗅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微微苦笑。
  雪,不知何时又从天上飘落了下来,纷纷扬扬,遮盖住了刚刚展露出美丽一角的雪骨冰肌。
  云倦初这回没有再去掸拂些什么,因为他知这一切都是徒劳——生就是白色,生来就不该耀眼。如果非要拼得一时盛放,那只有换来一世的悲哀——他已经有了这样的教训,他不能再错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那头盛放的鲜艳,她曾站过的地方有一朵红色的梅花,应该是她刚才折下的。
  他想将那朵花捡起来,但最终,他没有。他只是转过身去,走向云楼。
  冰样的花朵从他指间悄悄滑落,落在雪地之上,好像一声轻轻的叹息。
  红色的花朵则在它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它,好像是一滴燃烧的眼泪。
  一阵风吹来,红色的花朵借力飞旋,飘落在白色的花朵之上,缠绵胶着,双双化为春泥……
  只是不知,来年的这片土地上破土而出的横斜疏影究竟会是红色,还是白色的花蕊?
  渐紧的寒风和纷飞的玉屑又在催动着看似静默的梅海隐藏了一整年的跃动心情——三季的沉睡,只为一冬的盛开。
  云倦初知道冬天又来了,梅花又要开了。
  他不自觉地回想起初春时的情形,回想起那朵比红梅更明媚的笑靥。其实这一整年,他也并未停止过回想——那种盛放的美丽不知何时早已烙在了他的心头,成了他抹不去的牵念,也是挥不断的心伤。
  他抬头看着对面绣楼上她曾经时时向他敞开的窗户,此刻却已紧闭。他好希望此刻他的心也能像这紧闭的窗一样封锁住一切,可往事却悄悄的涌上心头,如同梦的碎片,情的点滴……
  相识一年,他们似乎永远在相遇,又永远在失之交臂——
  当疏淡的梅英飘飞如雪,淡粉的希望扬泻枝头,空中不时传来的燕语莺歌,纠缠着西湖之旁如丝的春柳,苏挽卿的美便化为一朵明媚的桃花,伴随着江南缠绵的细雨,悄悄绽放在他的心头。
  这样的春天总是令人心醉的,因为那漫天的绯色就像是滴不尽的相思,抛不完的缠绵——纤纤十指轻抚的旋律诉着她少女初开的情窦,道着她为君心动的衷肠——“莲丝长与柳丝长,歧路缠绵恨未央,柳丝与郎系玉臂,莲丝与侬续断肠”——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跟着琴吟唱着,搅得他一向平静的心湖竟汹涌得像片汪洋。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叶小舟,忽然遇见了一道倾泄而下的瀑布,恣情飞溅的水珠浸润了小舟的内外,教他不自觉地追寻着水的气息,不断地朝着那道银河似的诱惑飘近。可他偏又清醒地知道那醉人诱惑下面藏的是无底的深渊,只要他踏进一步,便会无止境地沦陷。他清楚这种沦陷的含义,这种沦陷会耗尽他的一切心魂,会让他永远都停不下脚步。他并不害怕这种永无休止的给予,他也真的很想这样忘情地给一回,可他知道自己什么也给不起。
  他一出生便注定了只能孤独,因为那道与生俱来的枷锁早已困住了他的心魂,锁住了他的生命。他又怎能再去困住那道绚烂的水华?因为他的一切其实只是虚幻,他的怀抱只会是她的深渊。所以,他的眼眸依旧平静,平静得仿佛映不出她越来越炽烈的双瞳。
  于是,夏的艳阳便在他静如止水的眸光中悄悄溜走,隐没成风卷的落叶里一声声斑驳的叹息。
  叹息声中,绣楼的那扇小窗终于关闭,窗后的倩影也再难寻觅——她开始绽放于高墙之外。正如云倦初所想,她的美是掩饰不住的——只一个秋天的时间,她已成全临安公认的第一美人。
  她爱笑,笑得洒脱,笑得别有情致,以至于临安文人笔下描绘她倾城一笑的诗词多得都足以编一本集子;她偶尔也哭,哭得毫不掩饰,每到动情之处,便是梨花带雨,倾倒众生。
  她有很多的朋友,上至王孙公子,下至一介书生:她可以与三五知己结伴交游,扬鞭策马;也可以静坐一天,一动不动,只为让一位她认为才华横溢的无名画师照她画一幅仕女图。
  她恣情地生活在红尘之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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