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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云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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幅仕女图。
  她恣情地生活在红尘之中,将一切凡规俗矩抛诸脑后。
  方明权自然对这样一个不顾礼教的外甥女十分头疼,三番五次地下令让她与那些朋友断绝来往,甚至将她禁足在绣楼之内。
  但此时,他总会去为她说情。
  重获“自由”的她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很复杂,每次也不道谢,只轻轻地问:“为什么?”
  他记得自己总是一笑:“因为美丽是应该用来绽放的。”说罢便走。
  他却不知苏挽卿的眼睛亮了又暗,暗了之后便流出泪来。
  因为此时,他已走得很远。
  他以为小舟这样远远地飘开便可以避开那个宿命,便可以守住它所不敢拥有的美丽水幕,却不知它已滑到了旋涡的边缘,命运的手心里早有悲剧在悄悄铺展……
  刚刚等开满园的梅色,已是太子的赵桓下了江南。
  “五年不见,你变了许多。”赵桓说。
  云倦初只是笑,笑面前的三哥变得更多。三哥已完完全全是一副储君的模样了,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尊贵与威严,教他见了熟悉又陌生——那是一种属于那个站在峰顶的家族所特有的俯视天下的骄傲,他从生下来也在其中浸润着。虽然这五年来,他很想忘记,但这种骄傲已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他越想摆脱,越会不自觉地流露。他真的很羡慕三哥可以将这种骄傲堂而皇之地昭显,而他却只能将这份骄傲当做一种桎梏。
  “怎么,长大了便不爱说话了?”赵桓玩笑道。
  云倦初微笑:“见到三哥的帝王之气,臣弟哪敢多言?”
  “你也这么说?”赵桓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无奈来,“在宫里,我便找不着一个知心的,想不到出了宫,你也……也许,真不该当这个太子的。”
  “不,三哥,怎么能这么说?”云倦初忙道。
  赵桓苦笑:“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不喜欢去争些什么的。”
  云倦初低眉看着脚下自己的影子,没有说话。他很清楚三哥的本性,他其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即使他也拥有皇室中人争权夺利的手腕和通性,可比起其他人来,他的确心太软了,也太懦弱了。一个善良的人,在民间,他会成为一个好人,在宫里,他却会成为一个败者。当一个肩负天下的储君,其实他并不合适。
  赵桓又接着道:“朝政纷乱,兄弟之间更是钩心斗角,我真的很累。”说着,他拍了拍云倦初的肩,又叹了口气。
  云倦初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睛淡然地望向远方,悠悠说道:“三哥,这便是权力的代价。”
  他的声音真冷,冷得不带一缕感情,冷得已将自己完完全全地置身于权力的旋涡之外。赵桓怎会听不出这冰冷之中的婉拒意味,不禁叹服云倦初的聪慧:他早已料到自己向他诉苦的含义了。于是他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你肯不肯回京助我?”
  云倦初摇头。
  “你还在怪父皇?”
  云倦初又摇头。
  赵桓自嘲地苦笑:“你果然不肯答应!虽然我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能理解:是那座皇宫伤你太深了。”
  “不,是我……伤了那座皇宫。”云倦初想这样说,可最终只说了一半——他的苦涩只能他自己知道,也只能他自己承受。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赵桓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五年前他那双平静得没有生气的眼睛,心里一软,于是他说道:“好了,我不逼你,我知道你一直身体不好。”
  赵桓的体贴让云倦初心中愧疚更深,面对着这样一个推心置腹。手足情深的哥哥,他又怎能忍心拒绝他的求助?于是他道:“三哥,我虽无意朝堂,却也可助你于泉林之中。”
  赵桓笑笑:“那也好——现在强敌环伺,民心不稳,我这个太子是真不好当啊。”
  说着,他们走到了云楼的梅海之前。
  梅海那头立着一抹绝丽的背影,云倦初只瞥了一眼,便知道那是苏挽卿,虽然她已许久不曾在云楼出现。
  她依旧穿着那件红色的斗篷,站在那里,似在等人。
  天空是一种澄净的浅蓝,冬日透明的阳光穿过满院横斜错落的疏影,折叠成纱一般柔和的光晕,洒在她的身影上,散射成一种妩媚的绯色,映衬着她那恣情绽放的娇艳动人。
  云倦初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站着——他一向都是这样远远地守望着这份美丽,也守望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怦然心动——她来了,他便走,这似乎已是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
  “她是谁?”赵桓的声音有些异样。
  云倦初这才发现赵桓竟也和他一样停住了脚步,两眼中映着那抹红色的魅影。
  云倦初觉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涩:“她……她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里面的苏挽卿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回身向他笑道:“公子,你看这株梅花……”
  真像是当日的情景,她依旧站在一棵梅树旁,依旧笑得耀眼过一树红梅。
  眼前的景致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当日的情景和今日的现实竟在云倦初脑海里重叠,教他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伪。恍惚之中好像又听见苏挽卿在说:“美丽,是应该用来绽放的。”他听见赵桓笑着喝彩,这才发觉今日的情景已换了主角,他已完完全全地身在了场景之外。
  “今晚乃是月下赏梅的良辰,姑娘可愿与我同乐?”只听赵桓问道,问得极温柔,却不容抗拒。
  苏挽卿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赵桓的意思,心头有种深重的恐惧沉沉地压了下来,她下意识地看向云倦初,美丽的眼睛中充盈着无助。
  云倦初似乎看见了,又似乎没看见,平静的脸上一无表情,任谁也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苏挽卿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起来,空洞得什么都不剩,只有漆黑的瞳人幽深如无尽的长夜,谁也不知尽头。
  云倦初的心便随着她空无一物的眼瞳缓缓地下沉,一直沉到无边的沉默中。
  “你看怎样?”赵桓又问了一遍。
  感到绝望已如灭顶的潮水,悄悄地淹没了她的身心,苏挽卿居然缓缓的笑了,笑得极轻,极淡,也笑了很久——“民女自然求之不得,而且殿下,民女绣楼之下便有一片梅海……”——她答应了,还将赵桓请去她的绣楼!
  她轻柔的笑声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入了云倦初的胸膛,让他仿佛听到了“噗”的一声——他知道,那便是他心碎的声音——原来心碎竟是如此容易,不用猛烈的外力,不用拼命的敲打,只要轻轻一碰,其中充盈的爱恨便能漫溢,让它只能选择破碎,碎个彻底……
  云倦初第一次觉得云楼的灯很亮,很刺眼,将他碎了一地的心照得清清楚楚,连尖锐的棱角都照得那么明显。
  云楼显得很空,空得让方炽羽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回荡:“你为什么不说话?”
  云倦初苦涩地笑着:“说什么?”
  方炽羽瞪着他:“你心里明白!”
  云倦初闭上眼睛,依旧微笑,笑得凄凉,笑得酸楚。
  方炽羽正在气头上,见他依然在笑,忍不住暴跳:“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难道不知道挽卿的心意吗?你怎么忍心将她送上龙床!”
  “三哥……他比我好。”云倦初的声音低得让人心痛。
  方炽羽冷笑:“比你好?好在哪里?好在他是太子,好在他富贵吗?”
  云倦初咬着下唇,一言不发:他能辩解些什么?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辩解些什么?心头的沉重与悲哀早在见她的第一眼起,就压在他的心头了。这一年以来,它们已将他的心凌迟了太多次,即使现在再加上方炽羽的斥责,即使现在它又一次流血不止,他也丝毫不会在意。
  方炽羽忽然停止了咆哮,两眼紧紧地盯着外面——对面绣楼的灯灭了,而赵桓却不见出来。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随着隐灭的灯光刹那间坠到了谷底,他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将他的五脏六腑搅得粉碎。
  将苏挽卿视同亲妹的他此刻哪还管什么主仆之仪,忍不住拉起坐在椅中一直沉默的云倦初,将他拽到门口,指着对面漆黑的绣楼,对他吼道:“你看到了?!你毁了她了!”
  云倦初的目光依然冰冷得透明,幽深得像是再也泛不起任何波澜。他直直地注视着绣楼上那扇漆黑的窗户,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终于灭了……”
  “你怎么这么冷血!”方炽羽被他的话惊呆了,他永远也无法想象一个男人居然能在一个深爱他的女人委身于他人的时刻笑得出来,即使他不爱她,他也不该有这样的反应。更何况凭自己的直觉,他知道云倦初并不是无动于衷。
  云倦初依然在笑:“灯灭了,不好吗?至少证明这一晚……她是安心的……”他的声音忽然颤得厉害:“难道你觉得夜夜看着她的绣楼孤灯长明,夜夜与她青灯相照是一件好事?你们从来就不知道,两盏青灯,两个影子,映在各自的窗棂之上是怎样的一种凄凉……”
  方炽羽愣住了,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因为他意识到云倦初这是在向他诉说,而云倦初一向不是个爱向别人解释的人:一句话如果他不想说,他就会将它一直藏到坟墓里。所以,他才更显高深,更显莫测,因为实在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而云倦初此刻已不在乎自己是否还应再维持“云楼公子”的一贯冷静了。他并非是神,他并非不知道痛。更何况他的心已经缺了好大的一个口子,伤痛、酸楚、委屈就像潮水一样汩汩地向外流着,让他想止也止不住。他依然在笑,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苍天:“你们都在怪我,怪我在三哥要人的时候不发一言。可是,我真的,又能说些什么呢?”
  方炽羽动了动嘴,想接下他的问话。
  云倦初摇摇头阻止了他:“我知道你们想要我说什么,你们要我说她是我的……毕竟三哥是在我的云楼遇见她的。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若是这样说了,她便真的成了我的女人了!”
  “这样不好吗?”方炽羽脱口而出:这也正是方家上下的心愿,因为他们都觉得这世上实在再找不出其他的美丽能配得上云倦初或苏挽卿。
  云倦初苦笑:“不好,没有比这更糟的了。”
  “为什么?”
  “因为……我配不上她。”云倦初又看了一眼他每天不知要看多少回的绣楼小窗,慢慢的走向院子。他的脚步很慢,很重,仿佛不堪重负,雪地上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延伸向远处一棵梅树,一树的鲜红。
  “我活在这世上,已是一个错误。我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苦,我一个人承受便罢了,怎能再教她来……”云倦初没有再说下去,这已经是他所能倾诉的极限了:当雪覆盖住大地,有谁知道这满眼的洁白下面藏的是泥泞的黑土?就像是这世上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云楼公子光鲜华丽的外表下面藏的是怎样一种深刻的自卑……
  “你原来……是喜欢她的……”方炽羽低声说,他已渐渐没有了刚才的怒气。云倦初话他当然不可能完全听懂,因为其中有太多太多的不堪重负并非是常人所能理解。可是他却知道能让云倦初这样一个人开口向别人倾诉的该是怎样的一种悲痛,甚至绝望。他还能从他的话中感到一种真切的压抑,更有一份无奈的情感,深沉如海。
  云倦初停住了脚步,许久没有回答。最终,他转过身来,清清浅浅地笑着,只是眼中有晶亮的东西隐隐约约地闪烁着。他问:“下雪了?”
  方炽羽仰头看看天,又看看他,回答道:“不,是你哭了。”
  说罢,他便走出院子,头也不回。因为他知道一个男人的眼泪是不愿被别人看到的,更何况他自己的鼻子也有些酸了。
  “泪吗?”云倦初抚上自己的脸,果然有冰凉的水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凉得彻骨,要不是它们泉涌似的不断流淌,他还真以为是雪。
  他真的做对了吗?看着她投入三哥的怀抱,便真的能给她幸福吗?
  也许是的,因为在他心中,确实没有比三哥赵桓更好的人了,他可以带给她一切:荣华富贵,锦绣江山,万千宠爱,甚至爱情。有了三哥,她便可以彻底地将他的影子从生命里挥去,她便可以开始另一段人生,有另一种生命。
  他实在应为她高兴。
  可心痛的感觉又为什么如此地强烈呢?仿佛是被剥离了生命的一部分。泪水更加汹涌的从颊上滑落,仿佛连眼眶也无力再承载。
  这难道便是爱——他生来就不该拥有的奢念?
  因为他自己不就是一个“爱情”的错误?一个深宫内院中不该有的悲剧?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那座冰冷的皇城,也想起了他将借三哥的手送给苏挽卿的所谓“幸福”……
  而幸福,深宫之中真的有幸福吗?
  就像云倦初此刻翻腾的思绪,远方的夜空呈现出一种诡谲的神色,深蓝色的上空之下竟是一层层从暗到明的色彩,从紫到橙,从橙到红,从红到粉,再从粉化为一抹水蓝。仿佛是上天一重重的叹息,叹息一段即将被高墙深院、金碧辉煌所掩埋的情缘。或红或紫的光晕映在云倦初面前的红梅之上,散出一圈圈哀婉的涟漪,涟漪之下的红梅红得无奈,红得不再生气盎然。
  ——这是落雪的前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空终于变成一片深沉的墨蓝,压抑了许久的满腔冰冷和水汽,终于化为了片片飞雪……
  当最后一片雪融进云倦初的泪的时候,他终于发现自己已踏入了那个灭顶的深渊:原来他竟一直那么深地爱着她!
  因为,不该轻弹的男儿泪,已如落梅,飘洒一夜……
  一夜心碎,一夜销魂。
  苏挽卿浑浑噩噩地跟着赵桓走下她的绣楼,脑中只回旋着他刚才的一句话:“我要带你回宫。”
  回宫?回宫成为太子的姬妾,日后的皇妃?回宫去享受那些人人向往的荣华富贵?她摇头——红颜未老恩先断的故事,书上写得太多,人也说得太多。更何况,她不爱他。不论他是太子,还是皇帝,他注定只能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寒光扑面,她这才发觉眼前的世界已是银白一片——雪,大概已下了一夜。或许是因为冷,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赵桓看在眼里,他命人拿来一件貂裘的披风,亲自披上她的香肩。
  她缓过神来,忙跪下谢恩。赵桓却扶起她,然后调笑地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外边哪及芙蓉帐暖?”
  是啊,芙蓉帐暖!
  从此她便是芙蓉帐后的一抹香魂,便是宫怨词中的一朵凄艳。她从此便无须再看纷纭市井,再感人间冷暖。她只需埋首于一场场繁华梦中,期待赵桓给她荣耀,给她恩宠。然后,便是一朝春尽红颜老的凋零……
  芙蓉帐暖,能暖几春?
  她下意识地将身上的貂裘裹得更紧,可心底的寒气却一寸寸地肆虐上眉睫,侵入她的骨髓。脑中泛起一个模模糊糊的白影,让她心醉,又心碎,却怎样都抓不住。
  正魂不守舍时,耳边传来赵桓的声音,显得很焦急:“怎么,他又病了?”
  她这才发现赵桓身边不知何时又多出一名侍卫,正在向他禀告着什么。
  赵桓皱了皱眉,便匆匆而去,教苏挽卿愣在原地,不知是该跟着,还是该等着。
  这便是太子的女人了?他想何时离去,便何时离去,连个理由也不必说。苏挽卿冷笑着:自己难道真的在乎吗?不,她一点也不在乎。因为她的心不在这里,她的心早已在今年的初春,失给了云楼满院的梅花。
  脚步却不自觉地跟了上去,等她发现自己竟已身在云楼院外的时候,她方才醒悟自己之所以会情不自禁地跟随,竟是因为赵桓是去往云楼。
  脚下的路太过熟悉了:那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曾多少次出现在她的梦中,通向那头云倦初清清浅浅的笑容。她也曾多少次悄悄走上这条小径,装作欣赏他满院的花木,明知道他就在里面,却不敢去敲门。而当他偶尔意识到她的存在,当他轻咳的声音向门边移近,她便会飞快地消失在小径的另一头,虽然心中好想看看他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顺着小径,穿过一道积雪的拱门,便是他真正的天地——这里只种梅花,只住他一人。她一直记得最初邂逅的时候,她与他争论梅花的颜色,她知他是借梅喻己,可他知不知道,他本人其实要比这些梅花夺目得多?他又知不知道,一颗少女的芳心已在那时被他的光彩牢牢吸引,和他谈梅抬杠,只是想再多听一会儿他的声音?
  说不清是为什么,自见他第一眼起,她的心便被情丝缠住了。她渴望他微笑中不经意流露的柔情,她好奇他病弱的身躯下深藏的智慧,她更怜惜他眼底似乎浓得化不开的愁绪。她想靠近他,她想懂他。也许最初的动心只是因为他如诗如画的风采,可越是在这里住久了,有关他的一切便越发强烈地冲击着她的心扉——因为透过众人的描述,她只看见一抹隐藏在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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