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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医。”温恪冷冷地说道,“你先回去吧。”
陈风拍了拍衣服,“劝郡主不要太激动,否则回天乏术。说完便走了出去。
“小聍。”温恪忙扶冉聍坐正,“为什么?”
冉聍擦了擦嘴唇,“你问什么?”
“为什么不让陈风帮你看病?”
冉聍笑了笑,“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恪儿,母亲曾让我学医,如果我连自己的身体情况都不知道的话,母亲会生气的。
“聍!”温恪生气地喊道,“为什么不照顾你自己呢?”
冉聍笑了笑,“我很好。”
“你这样子叫很好么?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跳下去的是秦柔?”
冉聍不语。
“你知道。即使你知道,你也去救她对不对?”
冉聍不语。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知道你会弄得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拜她所赐?”
冉聍不语。
“你知道……?”温恪宛如全身失去力气,心疼地看着冉聍。
“那又是为什么呢?”温恪哭着喊着。
冉聍抬头看向窗外,“恪儿……我梦到额娘了。”
温恪一愣,带着眼泪看冉聍。
“额娘哭得好伤心……”聍的眼泪慢慢流下来。
“额娘说我坏……”
“额娘说她尽心尽力想让我变成完美。我却离她而去。”
温恪不知怎么地感到很害怕,聍说的什么自己听不懂。聍的眼光变得很空洞。
“啪——”盆子落在地上,砸出声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离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温恪赶忙打开门,看见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同时站在门外。
“有事?”冉聍的声音淡淡扬起,泪水早已经消失不见。
温恪让开路,四阿哥首先步入室内,十四阿哥迟疑地也走进来。
看着满地的血,四阿哥停住脚步,十四转头不忍看。
离儿赶走几步,迅速地擦干地面,然后迅速地退出去。
冉聍坐在床上看四阿哥和十四阿哥。
一惯的平静。
“我有事想和你单独谈谈。”四阿哥淡淡地看着冉聍。
冉聍点点头。
温恪拉着十四出去。
四周很是安静。
四阿哥坐在床沿边,不知道如何开口。
冉聍沉默着看着四阿哥,没有厌烦,没有言语。
“皇阿玛……改变了柔儿婚约。”四阿哥慢慢说道。
冉聍无话可说。
“你能不能……”四阿哥抬头看着冉聍的目光。
冉聍摇摇头,“四阿哥太看得起冉聍了。”
四阿哥看着冉聍,被拒绝得太快,太过措手不及。
“聍,不是好人,所以,四阿哥请回吧。”
四阿哥不语,就这样坐着。
冉聍看着窗外,不想再说什么。
“为什么?”四阿哥吐出一句话。
“什么?”
“明明不是那么冷漠的人,却说那么冷漠的话?”
冉聍笑了一下,“真不像大清国四阿哥爱新觉罗胤禛讲的话。”
胤禛也不气,就这样看着冉聍。
“是不像。”胤禛笑了下,“那么如何?”
冉聍摇摇头,“我没有那个能耐。”
胤禛淡淡看着冉聍,“你有。那么要怎么样,你才会答应?”
冉聍盯着胤禛的眼睛,“你如此爱她?”
胤禛一怔。
“罢了……当我没问。”冉聍笑了笑。
胤禛看向窗外,“如果我肯告诉你……你会不会……答应帮柔儿?”
冉聍不说话,也许……他真的很爱她吧……
可是自己……却那么不能接受……
胤禛回头看着冉聍,却看见聍正看着自己,不吭一声。
冉聍闭了闭眼,又张开,“你说吧。”
“柔儿……是个好孩子。”胤禛的嘴角微微笑了下,“小的时候,追在我和真儿的后面,总是一个人傻笑,真儿不开心的时候,她会安慰真儿,会替真儿来打我,从前她什么都不顾,只是一心为别人。笑着,哭着,都是为别人。”
冉聍静静的,“秦真?”
胤禛点了点头,“秦真。柔儿的大姐。”
“人之初,性本善。”
“你觉得柔儿变了么?”胤禛看着聍。
“我看得到,你看不见。就像之前我不知道你最爱的是谁。而你应该知道你最爱的人是谁。”
胤禛笑了笑,“你真的很聪明。什么都猜得到。”
“秦真呢?”
“死了。”胤禛平静地说道。
冉聍沉默着。
“真儿临死前,希望我能保护好柔儿。可是我,却让她来到了这个深宫,抹灭了心中的单纯。打破了她的笑。如果她真的变了,那也是我的错。错不在她。”胤禛认真地说道。
“如果她还是从前的她,就不必安排如此多,伤人伤己。”
“你不是柔儿。你一开始就有皇阿玛护着你,八弟照顾着你,温恪疼着你。”
“所以恪儿就该被伤害?所以我就该被伤害?”冉聍笑了下,“皇上何尝不是护着她,德妃何尝不是疼着她,四阿哥何尝不是照顾着她?”
“你一开始就拥有了不是么?从你来到这儿的一天,权利,地位,金钱,不是应有尽有么?可是柔儿,这一切,却是她用生命,用笑颜换来的。”
“因为我一开始就拥有所以我就必须接受这些么?这就是你眼中的公平么?如果你只是因为她所牺牲的,如果你只是因为你对秦真所许下的诺言,那又岂是公平?权利,地位,金钱,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肤浅?”
胤禛顿住,复杂的眼神看着冉聍,“你不懂她。”
“咳……咳……”嘴角流下血,冉聍苍白地笑了下,“我懂的,是现在的她。你懂的,是过去的她。”
“你流血了……”胤禛避开话题。
“那又如何。原本我的日子就不会太长。”冉聍惨笑了一下,“你也知道不是么?而,权利,地位,金钱,能买回我的命么?”
胤禛傻傻地看着冉聍。
“咳……咳……”血从嘴中大量涌出,冉聍紧紧按住床沿,红血吐满了整地。
门猛地被推开,八阿哥一脸慌张地冲进来,坐在四阿哥的对面,扶着冉聍,右手抹去冉聍的血,急促地说道,“聍,你怎么样!?”
冉聍摇摇头,抬头,却看见十四怔在那儿,心疼地,傻傻地看着自己。
有那么一个瞬间,十四想过去抱着她。
四阿哥站了起来,无言地走出门去。
“禩……”冉聍按住他不停为自己擦血的手,“没用的。”
“我不许你再这么说!”十四突然吼了起来。
冉聍一愣,八阿哥一怔。
十四冲了过去,半跪在床沿边,双手握住冉聍的手,一脸笑容,“你会好的……过几年我就有自己的府宅了……等你好了……我就娶你回家……我带你走出着皇宫……没人能欺负你……你可以天天骑着不羁……我可以天天陪着你……”眼泪流了下来,滴在了聍的手背上。
冉聍缓缓抽出手,轻轻抹去了十四的眼泪。
第一卷:弱水三千 胤禛(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篇我觉得很吃力‘‘‘
但我依然希望
能让大家看到胤禛的内心真儿……
我做得对么?
我是不是又伤害了一个人?
我站在以前和你一起站着的地方,很想你……
当初说要带你走……当初说要娶你的……是我……
可你却让我许下了一个不该许的承诺……
柔儿变了……
其实我知道的。
十三弟和温恪的事,我知道的……
这些我都知道。
十三弟,不想让柔儿在呆在我的身边,他说:“最毒妇人心。”当时我打了他一掌,我想到的是,你喜欢的妹妹,你疼爱的妹妹,一直随我们长大的妹妹,不会成为那样的女子。
可是……
我是不是错了?
从那个女子来到宫中,从她的出现,我看到了不一样的柔儿……
也是这个女子,让我越少想你……
你生气了么……?你是不是像当初一样,说着:“禛,我是全天下最值得你想念的人。”还是你会问:“那个女子是谁?”
她是谁……
她的名字很奇怪,叫薛冉聍……
第一次,在宴会上听到她的歌声,愁,幽,雅……
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到她,从容,高贵,冷漠,美丽……
第一次,和她四目相对,我发现她和我很像,一样冷漠。
不知不觉地;我去关注那个女子。
偶然一次,雨下得很大,柔儿忘了带伞,当我冲进雨里找伞时,遇到了她。我突然迟疑了,不想从她手里夺过伞。然后她却停下来问我,“四阿哥有事么?”而我,竟然如实地回答了,可她一点儿也不介意,直接递伞给我,然后与我擦肩而过。
我想,她也许是个喜欢雨的女子。
她绣了朵名为葱兰花的帕子;额娘很是喜欢;十四弟看到了死活地找额娘要了去。我看得出来,十四弟对她很是感兴趣。
九弟见到她时,神情激动,我才发现她很像一个人。一个九弟已经失去的人。
八弟喜欢她,很直白地,我经常看到,他们一起下棋,一起沉默无语,静静看天。只是在旁边,我会觉得很寂寞。我已经很久感觉不到寂寞了,自从你离开我后。
十三弟和温恪闹翻了。而归根究底,是因为我。绣居的事,让我无法接受。十三弟和柔儿相互利用。十三弟为了让我远离两个女人,一个是柔儿,一个是薛冉聍。柔儿为了伤害十三弟和温恪,还有为了,让我远离一个女人,就是薛冉聍。
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无法相信,无法相信为何我最亲的人,都想让我远离这个女人。但如今我也稍微明白了点,她的身上,有我无法承受的悲痛。她让我觉得悲伤。也让我觉得敬佩。温恪求不来的事,十三弟求不来的事,我求不来的事,她做到了。皇阿玛竟答应她,让整座绣居随敏妃而去。她与皇阿玛说话时候,我碰巧在门外,因而我也碰巧发现,她是心甘情愿进入这一切陷阱,心甘情愿揭开一切,即使被怨恨。你会不会说她傻。我也是这么觉得。义无返顾地去做这一切,就为了温恪。她出来的时候,险些摔倒,我扶住她,那个瞬间,她让我觉得,触碰到的是一颗没有温度的心。我想试着与她交流。最后她笑着说,“她并不觉得我欠过她。”
我开始欣赏她。欣赏她安静平和的笑容,冰冷,却让我觉得温柔。也许是因为,我也是个冷漠的人,才会如此觉得。
她竟然想让十三弟帮她调查此案。她的决定,让我觉得我必须知道真相。我与她下棋,我知道,她压根不用心。所以她输了。原来,她早已打算好,即使输了,也不打算告诉我答案。她竟如此任性与放肆。是我太疏忽。竟没有发现额娘和柔儿就在亭外,看着我与她下棋。额娘很自然地问我,“她怎么样?”我却答不出口,对我而言,我不清楚她的位置。
她耍赖时,我看见她天真可爱的笑容,突然,我觉得幸福。
可这样的幸福,对她而言,对我而言,很快就会消失。
真相被揭穿,皇阿玛盛怒。我觉得担心。但我不知道为谁。
即使暂时的风平浪静,可后面却是波涛汹涌。
我去见额娘时,见到了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看见她和十四弟闹着玩。我不想打扰她刺绣。等她绣完,我走进去时,她却走了,十四弟也是。
我只觉得寂寞。很久不存在的寂寞,一涌而上。
宫里传出,皇阿玛将秦柔赐给十弟。
我知道,皇阿玛生气了。
柔儿哭着来求我,给我下跪,我再次看到她如此悲痛与无助,我想起了你去世当日,她也是如此般。
我去见她,我想也许真相是错误的。我与她起了争执。她冷笑着说我相信与否与她无关。我用温恪逼迫她时,她打了我一掌。警告我,如若伤害温恪,定会让我后悔不已。我相信她,做得到,只要她愿意,把她的聪明变成阴谋。
她的身后非来一把箭,我来不及拉她,她已经折断了箭,她确实,不简单,那时我觉得,她不会需要其他人的担心。但,上天告诉我,我错了。为了救我,她中了一剑,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我扶她坐起,我恐慌,我不想她死。血流满地,她将食指抵在嘴边,摇摇头,而后,安静而温和地,闭上眼。
她昏迷了。
我天天去看她,看她日益苍白的脸,听见太医的叹息声,看见宫女的摇头样。无能无力,我比谁都明白,她是为我受的伤,为我陷入生死不明的状态。我必须竭尽全力查出真相。
然后又抓到一个凶手时,她醒了。
她用眼神询问我是否有事,我不能逃避,也无法掩饰,只是点点头。
当当堂对质的时候,受伤的她,变成了导演这一切的凶手。对她而言,被她所救的人却带着敌人来指证她,该是如何的好笑与悲痛。可是当时,没有眼泪,没有愤怒,她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还有事么?就让所有人出去。
退出门外,我已支持不住,她再度让我觉得悲伤。
但是谁相信,我其实是相信她的。即使对她而言,我的相信也许不重要。
十四弟担心她再次推门而入,她因疼痛再度昏厥。此后我明白,她的疼痛,已无法愈合,无论是心,还是身。
我再次去看她。
在院子里,八弟温柔地抱着她,她笑得很好,我分辨不出,是真好,还是假好。
她看到我,如此自然地听我说话。
我已不想揭开真相,她又笑了,笑着成全我。
渐渐地,她处于长久沉睡的状态。
我让若儿去保护她,这是我所能做的。我不能让她,再因为我,去接受磨难。
我不想让自己,于心不忍。
连若儿都被她发现了,她来见我,回头看她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笑容很是悲伤。可又马上,化成平淡。她让我去查明一切。我答应她。一切都很自然。
结果就是,我无法相信。
她一定也知道,那香就是毒,然而知道,所以不愿意让小若也和她一样。
她至死也相信温恪不是下毒者。
为了她的相信。她奇迹般的康复,我无法相信。
她首先就是去看温恪。
她确实选择了相信。
而后,我看到她和柔儿在一起,两个美丽的女子,各自不同的气势。
冉聍笑着说话,自然和谐。
柔儿的脸色不佳,似乎听见了什么。
我上前去,即使觉得不该,我还是想遵守我对你的承偌,保护柔儿。
我带走柔儿,并警告她,我已不愿意让她与冉聍再有瓜葛。我不愿意让柔儿成为冉聍的唯一敌人,我亦不愿意与冉聍为敌。
回宫的路上,看到一个红色的镯子,美丽而又凄凉。我突然想起她,不由分说地便买了下来。
偶然,坐在马车上。看见她与八弟,十四弟在一起。一愣神,红镯落地,我匆忙下车,想寻找。却看见她俯身拾起,细细看着。
我正迟疑着该不该走进,马车却猛地被人群推倒,大声喊着小心。我握住她的是手腕迅速将她拉到旁边,红镯无意间划落到冉聍手腕。
灰尘顿时满天飞。
确定她已无事,我十三弟留下来照看他,自己离开。
手上却遗留着,触碰她手腕的伤痕的感觉。
大婚逼近。
柔儿约我,我不能去,我已无法为她做到什么。我不能给她任何承诺,我所能做的,仅仅是保她周全。
可我想不到,她竟以死来结束一切。
而我万万想不到的是,是冉聍救了她。而且因为这样,她引发了所有毒。
我一直记得,看到我时,她说;再不救柔儿就要死了。她的心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她的心理,是否有爱与恨的界限?
事实告诉我,她一直相信的温恪是清白的。
皇阿玛已经无法接受,决定让柔儿带公主出嫁。
我彷徨,无奈地恳求皇阿玛。一切不过是徒劳。
因为我知道,能让这个帝王收回成命的,只有那个身中剧毒,卧床不起的郡主。
我还是天天去看她。
等到她醒的那天,我却见到了她哭。
她还是老样子,问我有事么。
我还是如此冷漠地,倍加绝情地,想起她帮柔儿。
我更是残忍无比地,不明是非地,伤害她来同情柔儿。
她是如此清楚与明白,她把我看得很透,把我对柔儿的感觉,看得很透。甚至猜出了我最爱的人,终究是你,真儿。
我的自私,让她病发。
满地鲜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