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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她来到一栋高档住宅楼里,乘电梯直达顶楼,准备从上往下一层层进行拜访,也就是所谓的“扫楼”。为了克服恐惧心理,跨出电梯时,她做了几个深呼吸。
这是她一生当中的第二份工作,以前做少奶奶时她做过一份工。那时,她厌倦了无所事事的生活,想去上班,刘任华找了不少关系,送了数万元礼之后,终于有一家著名的房地产公司愿意接纳她。她买了笔记本电脑、商务通、万宝龙钢笔、数万元的套装和公文包,那阵势,即便拿去参加跨国公司数以亿计的合约签字仪式也绝不失礼。不过,她才上了一个星期班,就辞职了。一个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新员工,公司只能安排她端茶送水、打字订饭,捎带着让男职员、男客户赏心悦目;而站在她的角度,在家里使唤保姆,上班却被人使唤,月收入还不够买一件好一点的内衣,心里当然不平衡。
现在这份工作不再是玩票的性质,她期待靠它谋生。
离婚时,刘任华给她80万元,她以前一直过着一掷千金的阔太太生活,离婚后,一时改不了大手大脚的习惯,眨眼间,手头上只剩下50万元。她想这样下去很快会坐吃山空,于是拿45元去买股票,指望能大赚一笔,结果股票被套牢,解套的机会遥遥无期。然后,她拿着最后剩下的5万元加入了传销公司,期望像上线说的那样,短短几个月,资金可翻数十倍,结果一分钱也没赚到,钱却全赔了。
没钱,美容院、服装店、健身房、酒家食府自然不能再去了,那里的服务员可都是火眼晶睛,轻轻扫你一眼就知道你得几斤几两。她们对落魄的唐淇全都采取冷若冰霜的态度。唐淇的那些阔太太朋友,也不跟她来往了,她们嫌她穷酸,拿不出新的名贵时装和首饰,又因为她现在是单身,有那么几分姿色,这可是典型的“单身公害”,万一她想勾引她们的老公怎么办?自然对她远而避之。
钱,钱,该死的钱,她总算体会到了没钱是多么的可怜。没钱的人,不能冷,不能热,不能偷懒,最重要的是不能生病,绝症没关系,大不了双腿一蹬上了天堂,一了百了,但千万不能得那种久治不愈的病,像糖尿病、瘫痪、梅毒淋病等等。
她鼓足勇气,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房门。门开了,女主人一听是卖保险的,二话不说,立即把门关上,好像她是什么可怕的病毒似的。
她敲响了第二户人家的房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大概没人在家。
她下了一层楼,敲第三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位打扮优雅,一脸和善的家庭主妇,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主妇问:“你有什么事?”
唐淇说:“你好,我是人寿保险公司的业务员,请问你们家买了人寿保险吗?”
主妇说:“没有。”
唐淇说:“你应该买一个,尤其得给你孩子买一个,现在这个社会多不安全啊,前几天报纸上还说, 有一个小男孩放学回家,过马路时,被车撞伤了,肇事者逃了,家长为了筹医药费,急得四处给人下跪。你说,这种情况如果买了保险多好啊,因为保险公司会赔付一大笔钱。”
主妇的脸色明显阴沉了,可是唐淇没发现,她只顾着往下说:“还有,最近深圳电视台报道了一个新闻,说一个小男孩在楼下的花园里玩,忽然有人高空抛物,结果小男孩活活给砸死了,多可怕啊,更可怕的是他的父母没有给他买保险,如果……”
那主妇的脸终于绷不住了,急道:“我说你什么意思啊?大白天的跑到我家门口来咒我的孩子,你这人怎么这么歹毒啊。你滚,我们家不买保险。”
“嘭”地一声,房门关上了。
唐淇接着敲下一户人家的房门。
一个蓬头垢面、满面潮红的女人来开门,她探出头来,眼睛里布满惊慌。
“你好。”唐淇说。
女人看着唐淇长舒一口气,低声地骂了一句:“你他妈的吓死我了!”
“对不起。我是人寿保险的,请问你需不需要保险?”唐淇说。
女人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她一下就把门全部打开,一跳到门外,左右看看无人,兴奋地推开唐淇,对门里说:“快出来,快出来,快走!”
不用问,出来的当然是个男人,四十多岁,有点胖。他衣衫不整,见到唐淇后,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奔下楼。而那女人,更像一个地下工作者,她熟练地又向左右看看,确实无人注意之后,一闪进了门里,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全部关上了。
原来是一对偷情的狗男女。
唐淇接着敲下一户人家的房门,开门的是一个长相粗鲁的男人,他一听说是卖保险的,嘻笑道:“要不你陪我睡一觉,我买你一份保险。”说着他动手要摸唐淇的脸,唐淇厉声道:“你想干什么?”男人说:“干嘛装这么正经?”唐淇说:“我本来就很正经。”男人说:“我告诉你,对于你这种女人来说,你想卖出保险,就一定要不正经。”
唐淇不理他,走到下一层楼,继续敲门。门很快就开了,一位中年妇女拉着她的手哭诉起来,原来这女人的丈夫有了外遇,经常不回家,还对她又打又骂,有时甚至把外面的女人带到家里来鬼混,女人不敢提离婚,只好一日一日地忍着,忍不住了就偷偷地哭。唐淇被她缠了老半天,才脱身出来。
唐淇忙了一天,敲了三十多户人家的房门,一份保险也没有卖出去。
唐淇站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一脸的绝望。
忽然她听见有人喊:“快看!快看!”
她抬起头,天空蔚蓝蔚蓝,什么也没有。
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孩兴奋地说道:“那边。”
她调整方向,但为时已晚,一个物体从空中坠地,巨大的声响险些把她的耳鼓震破。尘埃落定。
“有人跳楼啦!”
人们向出事地点奔去,有人一脸的兴奋,有人一脸的紧张,有人一脸的悲哀。唐淇也跟着人群奔了过去。
那个女人躺在地上,穿白色连衣裙,她的身边慢慢渗出一圈鲜血,嫣红一片,缓缓流淌。
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孩说:“这个女人这段时间已经跳了四次楼了,一次比一次高。”
她又说:“但愿这次死了,不然,还得跳一次,多辛苦啊,多麻烦啊。”
唐淇的双腿软绵绵的,好像棉花做的,她一步也走不动。她蹲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滂沱的眼泪从眼眶喷涌而出。她先是为那个跳楼的女人哭,然后是为她自己,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啊?没有钱,没有爱情,没有指望,没有安宁,没人关怀,无人接济,孤苦伶仃,年龄一天比一天大,面孔一天比一天憔悴,她该怎么办?难道她要学这个躺在地上的女人——去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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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过来,以为她是跳楼女人的家属,问道:“她是你妹妹吗?”
她摇了摇头,说:“我不认识她。”然后接着大声嚎哭。
警察说:“你不认识她,哭这么伤心干嘛。”
唐淇没有回答,只是哭得更伤心。
晚上,罗千朵终于在上岛咖啡厅见到了唐淇和艾尼。罗千朵一见到她俩,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高飞不是东西,搞外遇也就罢了,他却还让那第三者知道住处,跑上门来嘲讽她、打击她、欺负她。
唐淇见罗千朵哭得那么伤心,想到自己的处境,忍不住也哭了起来。两个女人比赛似的哭着,比赛似地抽出纸巾擦眼泪和鼻涕,很快桌上纸巾堆积如山。
唐淇说:“女人怎么这么命苦啊,本想靠一个男人,好好地爱他,好好地与他过一生,可是他一点都不可靠,今天跟你说着天长地久的情话,明天就要跟你分手。靠不上男人,只好靠自己,没想到自己更不可靠,这单薄弱小的身躯哪经不起折腾啊。”
罗千朵说:“女人要怎么活才好呢?”
艾尼等她俩哭得差不多了,说道:“我看啊,在深圳一个女人要活得好,只有两条路可行?”
“哪两条路?”罗千朵和唐淇同时止住哭,抬起头,瞪大眼,看着她。
“要么做婊子,要么做贞洁烈女。”艾尼慢悠悠地吐一口烟。
“这话怎么说?”罗千朵双眼灼灼发亮。
“做婊子就是只认钱不认人,跟男人交往不想任何感情的事,只想着怎么掏他们身上的钱。深圳有许多职业二奶就是这样的人,她们同时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每月固定从他们那儿领取高额工资,生活滋润。我最近认识一个婊子,我觉得她已经把婊子做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她名牌大学毕业,会好几国语言,精通棋琴书画,对政治经济有一定的见解。最难得的是她很好学,她知道来找她的男人,心理多多少少有一些问题,于是她学了许多心理治疗的课程,懂完形治疗、催眠治疗,萨提亚家庭治疗,以及灵性按摩。男人们不但能从她这儿得到身体的慰藉,还能得到心灵的慰藉。她现在租了一套别墅,雇了几个保姆,每天在别墅里接待男人,陪他们喝酒做爱、谈天说地,一晚最低收费五千元,生意兴隆得不得了,那些男人差不多要提前十天预约,才能见到她。”艾尼说。
“这哪是婊子啊,这是尤物,这难度太高,比考博士还难。”罗千朵双眼瞬间黯淡无神,像一台坏照相机完全没有聚焦的功能。
“做婊子也许能过上好日子,但是做贞洁烈女就不一定,例如我,当初那么一心一意对刘任华,他还不是把我抛弃。”唐淇说。
艾尼说:“你那根本就不算什么贞洁烈女,真正的贞洁烈女应该是只认人不认钱,就算老公外遇了,外面即使生了一百个私生子,依然没有半点怨言,依然全心全意爱他,侍候他,别人指责他时,还要站出来维护他。许多客家女人就是这样的典范,明明知道老公包养了情人,她还可以大大方方地请老公的情人吃饭,请求那女人好好照顾她的老公。哪天老公成了穷光蛋,她不离不弃,守候在他身旁,照顾他,安抚他。当代社会,真情成了稀缺物种,任何男人都会被这样的女人感动,迟早有一天要倾尽全力报答她。”
这时,罗千朵的手机不停地响了起来,当然是高飞打来的,从她走出家门那一刻开始,高飞就不停地找电话,她一直不接。这一次,她干脆关机了。
艾尼接着说:“最怕的就是那种又想做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的女人,这种女人肯定会活得又痛苦又尴尬,患得患失,左不是右也不是,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唐淇和罗千朵陷入了沉思中,都在考虑同一个问题,自己适合做婊子还是适合做贞洁烈女?最后又都得出相同的结论,那就是自己是那种又想做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的女人。
夜深了,咖啡厅只剩下她们三个女人。罗千朵对唐淇说:“今晚我决定离家出走,去你那儿睡。”
“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想想将来的路怎么走?”唐淇说。
“你明晚想,也不迟的。”罗千朵说。
“可我一定要今晚想。”唐淇其实是为罗千朵考虑,她不想看到罗千朵和高飞分手。她离婚后,才知道一个女人独自过是多么苦。女人身边有男人时,总以为自己独一无二、魅力十足,只有离开了那个男人,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不堪,尤其三十来岁的女人,无论从哪儿说起,都已是强弩之末了。如果她能早些明白这道理,她就做艾尼说的那种贞洁烈女了,就算刘任华在外面再多生几个私生子,她也会忍。
罗千朵又对艾尼说:“那我今晚去你那儿睡吧。”
“我老妈来了,不方便。”艾尼说。
“妈的,原来离家出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罗千朵叹口气,恶狠狠地喝下一杯咖啡。
艾尼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自从她老妈来了后,一切平衡都打破了。
艾尼的母亲是工人,做了许多年的劳模,最近光荣退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艾尼身上,每天按时给艾尼打一个电话,问她找了男友没有。艾尼怕烦,就骗她说已经找了。结果,她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来了深圳,说是来看看她的男友。
她哪有什么男友。她单身多年,听到“婚姻”两个字就恶心。不过却有两个性伴侣。艾尼觉得没有感受过高潮的女人是可悲的,就像上帝赋予人类双眼是为了看,双耳是为了听,双腿是为了走路一样,赋予女人性器官除了生育功能,就是要好好地享受性快感。女人的床上运动,不但能防止内分泌紊乱,而且有益于身心平衡,所以她绝不会让自己的身体闲得太久。常无人住的房子再豪华都会有股少人气的霉味儿,人也一样,只有常做爱,常达到高潮才会有生气,否则,萧条平板,一脸年久失修的寡气,不短命才怪。
艾尼的一位性伴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结婚十年,郁闷了十年,因为他老婆太正经!男人都希望自己的老婆走出去时很正经,两口子单独相处时很不正经。他老婆是他的大学同学,没结婚之前,他认为她老婆有无限不正经的潜力,可是没想到,结婚后,他老婆正经得可怕,一切以他为中心,没有社交活动,对一切新鲜事物都不感兴趣;她从不打扮,永远衬衣西裤,素面朝天;永远接时上下班,按时吃晚饭,按时看肥皂剧,按时洗澡上床睡觉,像钟表一样准时。性生活永远采取女下位,永远像木板一样僵直不动。他想来点花样,她立刻翻脸,说他是流氓,肯定外面有第三者。就连她买的内衣内裤,也永远是白色的。她就像一潭死水,没有半点生气。他受不了了,一直想外遇,搅一搅这死水一般的生活。结果他真的外遇了,找到了艾尼。艾尼做爱技巧一流,花样百出,每次都能把他弄得欲死欲仙。每次当艾尼身体有渴望时,会给他电话,他立即把牙刷了把澡洗了把厕所上完了,换上干净的衣服,洒上性感的香水,跑来跟她约会。做完爱后,艾尼会听他讲一些极具洞察力、幽默而妙趣横生的讽刺性段子,然后慢慢地充满柔情蜜意地憩息,跟真正的爱情似的。
不过,他最近很少来找艾尼。因为他发现他老婆也出轨了,这个发现让他又兴奋又激动,婚姻总算结束了那种“永远”的状态了。自从他的老婆出轨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买来昂贵的护肤品往脸上涂涂抹抹,出门时必定会化妆,穿的衣服又露又透。不过说实话,出轨后的老婆漂亮了,皮肤白皙光泽了,眉眼里风情万种,在床上还主动向他要求新花样了。奶奶的,她总算不正经了,她的不正经让他着迷,让他欲罢不能。他要与那个第三者争夺他老婆。他的生活一下子丰富起来,自然没时间理艾尼。
艾尼的另一位性伴侣,是一个小她将近十岁的男孩,刚刚大学毕业,长得不是很英俊,但手臂上和大腿上的肌肉结实有力。她花言巧语诱惑了他。他每次与她在床上都要闹到精疲力尽才罢休,他喜欢在水乳交融的那个时候对她说我爱你。不过水乳交融完后,他从不会说我爱你之类的话。他喜欢玩游,喜欢耍酷。他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个男人来扮演她的男友,暂时骗骗她妈,让她妈安心离开深圳。
显然,这两个男人都不适合!
到哪去找个适合的呢?
艾尼最近一直为这个问题犯困。
深圳婚事 第四部分
29、如果把你和刘德华关在同一间屋里
从咖啡厅出来,罗千朵在大街上闲逛。过马路时,她差点被一辆小汽车撞倒在地,司机停下车,探出头,骂道:“找死啊,没见到是红灯?”她想如果自己真死了,是不是应该写下这样的墓志铭:“这里埋着一个女性:因丈夫外遇,伤心致死。”
深夜的街道空旷寂静,她打消了离家出走的计划,因为除了家,她无处可去。
她决定回家,跟高飞分手,然后让他收拾东西滚蛋。是他做错了事,该滚蛋的应该是他,而不是我。
回到家,高飞正站在客厅里等她,一脸的紧张,见她回来了,冲上去抱住她,她恶狠狠地推开他。他小心翼翼地叫道:“千朵……”
她看着他,越想越恼,脸都气紫了。
“千朵,对不起。”他喃喃低语着。“我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我错了。”
罗千朵把心一横,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分手吧。”
“老婆……”
“别再叫我老婆,我不是你老婆,我们还没办结婚证。”
高飞抓住罗千朵的手,说:“老婆……”
罗千朵抬起头,“啪”地一声打在高飞的脸上,清脆的一声,把两人都打愣了。
罗千朵眼泪掉在地上,说:“你现在收拾东西走。”
高飞不动。
罗千朵说:“你不走,我走。”
罗千朵从床下面拉出皮箱,打开衣柜,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