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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婚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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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淇的心都碎了,坚决地闭上了眼睛。
  小秋转身钻进停在旁边的小汽车里,走了。
  唐淇坐在地上,耿耿于怀一再重温自己受辱的过程,慢慢地从打击中清醒过来,她这才发现,小秋比她聪明多了。小秋一上来,没有跟她谈判,而是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这番话立即给两人的身份定了位,让她牢牢地撑握主动权,三下两下把唐淇攻得溃不成军。小秋选在这种场合出手,看得出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是她居住的小区,小秋这一闹腾,简直跟剥光了她的衣服示众没两样,她以后还怎么在这小区生活啊。
  大家都看着她,好像她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她看见自己站在一条江的江岸上,江上冰封雪盖,如亘古荒原,望不见一个人影。她朝江心走去,冰面在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突然冰面裂开一个道巨大的口子,那道裂缝越来越宽,断裂的冰块互相推挤着,堆起了小山一般的冰峰。她慌慌地择路而逃,却听见了轰隆的雷声从脚底传来。无穷无尽的江水迅速喷涌上来,裹挟着碎裂的冰块,一下子把她卷入了水中。江水彻骨的冰凉几乎令她窒息,她挣扎着,试图抱住身边的一块浮冰。那冰的棱解太锋利了,她的一只手指唰地被切割掉;她又试图抱住另一块浮冰,那块冰却是太圆滑了,像一只晃动的气球,她怎么都无法抓住……

  48、生与死(1)

  在这个喜气洋洋的春天里,罗千朵病了,浑身无力,胸部闷胀不适,没有食欲,两个乳房胀痛,里面有肿块。 她以为是小问题,以为像以往那样过几天就没事了,可是这一次,拖了一个多月,病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她去医院。给她看病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医生,个子很高,皮肤有些黑,像一座铁塔,但说话温声细声的。他问了一些情况,说她可能乳房出了问题,然后要她去做B超和CT切片检查。
  过了三天,她去取检查报告,却被诊断患了乳腺癌!
  那位年轻的男医生在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后安慰她:“不要害怕,乳腺癌也有许多治好的。”
  “怎么治?”她听出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立即住院,赶快治,趁早把乳房给切掉,就可以保命了。”
  “要把乳房切掉?!两个都要切掉?!”她不但声音在抖,脚和手也在抖,怎么也控制不了。
  医生点了点头。
  “如果切了还是治不好呢?”
  “只要你坚持治疗,医疗措施又比较得当,比较有力的话,还是可以治愈的,它不像有些晚期癌症那么严重。不过……”医生问,“你是公费医疗吗?你买了医疗保险吗?这个病,需要花不少的钱。而且,得有耐心,因为即使癌细胞清除了,它也有可能随时复发……”
  后面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清,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地作响,过了好一会,她问道:“这病不治会死吗?”医生以为是个玩笑,“当然要治,会治好的。”“不治会死吗?”她又问。医生点点头,回避了死这个字眼:“如果不趁早治,癌细胞会扩散,会侵袭整个身体,所以赶紧治。”
  她一步高一步低地走出医院,踉跄之中她想哭,但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找不到哭的地方。她没有去办住院手续,一方面是她没带那么多钱,另一方面她还不能接受自己患了绝症这个事实。她这么年轻,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身体又一直健康,怎么可能忽然就得绝症呢?
  她一直以为死是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没想到它却早已经在她的身体里驻扎了。
  她有气无力地在街上走着,她走上一座人行天桥,天桥上人来人往,人流很像一条河,带着人们的喜怒哀乐,带着颜色各异的奇装异服,带着灰尘和浮躁,从她身边漠然地滑过,然后不知流向何方。桥下是深南大道,汽车带着啸音不间断地飞驰而过,也像一条河。两条河汇成十字架穿梭流动,她是这两股河流冲击中形成的白色水泡,这水泡随时会爆裂,溶入人流或车流中,被带入时空之外。她忽然有种冲动,想跳下去,让自己在车流中爆裂。
  她从人行天桥上走下来,不知道该哪里走,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她茫然地站立在那儿。一个年轻的妈妈拉着她的孩子从她身旁经过,他们说着亲密的话,是那么的幸福;一对年轻的情侣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吵架,脏话恶毒的话像泡沫似地从他们嘴里冒出来,他们还有那么多时间和力气来争吵,他们是那么的幸福;甚至连蹲在路边的乞丐在她看来也是幸福的,因为那乞丐一脸的安详。所有的人都是幸福的,只有她是不幸的。
  天黑了,茫茫的夜色中,她的泪水终于肆意狂流,车来车往,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脚步踉跄泪流如注的女人。
  不知走了多久,一辆出租车悄悄停在她身边,好心的司机探出身来对她说:“上车吧,我跟了你好一会儿了,这么晚了别一个人在街上瞎转悠。”
  她钻进出租车里,司机问去哪儿,她说一直往前开。她想好好看看深圳的夜景,来深圳快八年了,太多的忙碌,太多的喜怒哀乐,让她无暇欣赏这个美丽的城市,街上霓虹灯闪烁迷离,像女孩子妖媚的眼睛。“深圳,深圳,这个开始我梦想的地方,这个我一直苦苦在寻找幸福的地方,难道真的最终要将我和我的梦想和幸福一起毁灭?”这样想着,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司机侧过头,默默地看她一眼,说道:“失恋了?”
  在司机看来,像她这么年轻的女孩子遇到最大的痛苦无非就是失恋。司机说:“别伤心了,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值得你伤心。”
  她想如果真是为男人伤心就好了。与宝贵的生命比起来,儿女情长的伤心,真是微不足道。
  回到家,她脱掉衣服,站在镜子前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乳房。她的乳房美得出奇,饱满,雪白耀眼,两粒淡粉的乳头,就像是镶嵌上去的粉红宝石。等到乳房塌软下去,女人这一辈子,也就差不多到头了。她想起小时候在弄堂口看见那些老太太,夏天穿着白背心在树荫下乘凉,她们的乳房像松松垮垮的麻布袋,有气无力地垂挂在胸前,她们看年轻女人的目光是羡慕、嫉妒、失落。可是她的双乳等不到松松垮垮的那一天就得全部割除,从此她的胸部只留下两个碗大的丑陋的伤痕;或许还等不到割除,她就已经被癌细胞吞噬了。
  她又想起十六岁时发生的一些事,那时她老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因为胸部发育过快,小小年纪就显得过于饱满,当她跑动时,它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很不安份地抖动,那时她不知道它很美丽,她只是觉得羞耻,一个小女孩长这么丰满的乳房像话吗?她邻居家里有一位小姐姐,在镇政府做文秘,她的乳房也很大很鼓,因此许多中年女人老在私底下骂她,说她是个狐狸精破鞋婊子,肯定被很多男人摸过,姑娘家的乳房只有被很多男人摸过才会那么丰满,又说被那么多男人摸过铁定嫁不出了。晚上,她躲在蚊帐里,脱掉衣服,看着自己的乳房,它高耸,像石膏一样洁白。她心里满是绝望,感觉自己离狐狸精破鞋婊子只有一步之遥,将来谁来娶她啊。有一天晚自习后,她独自一个人穿过路灯昏暗的小道回家,忽然一个中年男人从路旁的绿化树中跳出来,挡住她,他说:“小妹妹,你的乳房真大,让我摸摸!”她吓呆了,脑子一片空白,站着一动也不动。他伸出大手在我胸前快速摸了一把,然后又快速的离开。直到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她才反映过来,蹲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哭得死去活来,五脏欲裂。回到家,躺在床上,一夜没睡,眼泪把枕头打湿了,觉得自己被男人摸过,已经成了地地道道的狐狸精破鞋婊子,再也没男人要她了。想到自己嫁不出去,世界变得一片昏暗,委屈和绝望完全地占领了她,甚至想到了死。
  她从来没有好好地珍爱过她的双乳,从来没有觉得它有多美丽,她还来不及用它来哺乳下一代,它就病了,要被割除了。或者等不到割除,她就死了。
  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美得惊心动魄,她却感到如此地撕心裂肺。

  49、死亡很近很近(1)

  罗千朵第一次生动而具体地体验死亡的含义,是6岁的时候,外公的去世。这事把她吓了一跳。因为无论看起来,摸起来,外公都跟活着时一样,可是不管家人在旁如何拉扯哭叫呼喊,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把她吓一跳的就是这个现象,似乎被一个无形的墙隔开了,永远互相无法沟通,纵使有表达感情的动作,也决然断线不通。这种隔绝,这种永恒的静默,曾经带给她很大的惊吓。记得,当时她回头问父亲说,“是不是有一天,我也是会死??”她的意思是因为她也是人类,是不是也有断气的一天。父亲笑她是神经病,哪有6岁的小孩会问这个问题。
  罗千朵第二次体验死亡的含义是10岁的时候。有一天下午,午睡后,她跑去上学,发现旁边的座位是空的。一直空到下午放学时,老师突然不准任何人走,告诉大家,她的同桌中午跑到城外的水库游泳,淹死了。老师严肃地发表着由此派生出的训诫,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想着那同学上午还活现于她眼前的声容笑貌。早晨上课时,同桌还跟她吵架,用粉笔在课桌中间划出一道三八线,警告她不准越线,可是他竟从此消失了。
  如今,她真的要面临死了,死已经紧贴在她的身后,她甚至感觉到后背冷嗖嗖的,那是死的气息。
  什么是死?她躺要床上,来回想着这个问题。
  死就是再也看不到蓝天、白云、大地,再也听不到鸟鸣与亲人的叮咛,甚至再也看不到乌烟瘴气的大地,听不到仇人的恶语。
  死就是再也不能呼吸新鲜的空气,吃不到新鲜的水果,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再也看不到自己逐渐苍老的容颜。
  死就是你再也不能想,不能做,也不能享受,也不能回忆。
  死就是再也不能爱,不能恨,不能怨,不能喜,不能乐,不能悲,不能思想。
  死就是再也看不到玫瑰、蝴蝶,不能和心爱的人相拥,就是再也不能工作、旅行、吵架、怨恨,再也不能散步、沉思、创造、歌唱、呐喊、战斗。
  死就是流失,就是烟消云散,就是一去不复返。
  她还如此年轻,还有那么多事没去做,还有那么多东西没去体验,她还没有跟男人去扯过结婚证,她是如此地渴望嫁人。她想结婚,想嫁给一个男人,想过安稳平静的日子,如果真的要死,她希望能死在心爱人的怀里。她不甘心就这样死掉。
  她害怕极了,不敢入睡,怕自己睡着后,再也醒不来。恐惧把她折磨得心烦意乱,她喝酒,为了驱逐恐惧,整瓶整瓶地喝,酒进入她的血液,然后她昏天黑地的睡着了。
  醒来,看着窗外的阳光,恍惚如梦。
  她这样在家里昏昏沉沉地呆了一个星期,饿了吃快餐,渴了喝自来水,不停地抽烟喝酒。她的房间乱得像个垃圾场,客厅的地板上扔满烟头、方便面包装盒、纸片、臭袜子、拖鞋、抹布,餐桌上堆放着食用过后肮脏的快餐盒,沙发上堆满皱巴巴的衣服裤子;卧室床上的被子和床单像麻花一样扭成一团,枕头掉在地上。整个房间散发出一股潮湿的霉味和糟朽之气。
  这天,她终于走出了家门,因为她觉得再不走出去,她就要发霉腐烂了。她去了海边,坐在沙滩上,看海。远处几十对新人正在拍婚纱照,蓝色的海,蓝色的天,白色的婚纱,金色的海滩,美得有些不真实。
  她心情已经不再像前几天那么恐慌焦灼,她想这也许是命中注定的,既然是注定的,恐慌也没有用,索性好好地接受这个事实。
  她不想去治疗,她知道要治乳腺癌要花大笔钱,而且往往做得是无用功。她身上没有钱了。何况想着自己躺在重病房里,身上插满管子,靠各种机械呼吸、排泄……最后还是难逃一死的情景,心里无法接受。要死,也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千疮百孔地去死。生、老、病、死、成、败、空,都是一种自然规律,对于病入膏肓的生命,不做任何形式的挽救,让它自然地消亡,也许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是自然界的一种生态平衡。
  何况,死,每个人都要面对,只是迟早的问题。即使自己没有患乳腺癌,能够再多活几十年,寿终正寝,那几十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我死了,过不了多久,那些我爱的人也将死去,那些我恨的人也将死去,世界上所有知道有我这个人的人也都将死去,终有一天,我的生死,我的爱恨,都将在这个世界上不留一点痕迹。
  这样想着,她轻松了许多。
  可惜,在曾经健康的岁月里,她没有好好地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她想如果让她重新来过,她会经常回家看看父母;她会好好地爱高飞,会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岁月,不会老埋怨他;她会把钱财看淡一些……
  生活还有机会重新来过吗?
  显然没有。
  她病得越来越严重了,短短一个多星期瘦了十多斤,面色憔悴,眼角和嘴角往下挂,布满了皱纹。她的乳房里面全是坚硬的肿块,轻轻一碰触,锥心地痛。她想一定到了最晚期了,具说乳腺癌早期是不会痛的,只有到了最晚期才会痛成这样。
  她很想回家看看父母,又怕他们担心,怕他们倾家荡产要救她。如果倾家荡产能救活也就罢了,可是救不活,两个老人将来的日子怎么过啊?她给他们打电话,她在电话里笑着说她在深圳挺好,眼泪却把整张脸都打湿了,把电话也打湿了。
  她又给弟弟罗万宏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来回交待他,一定要善待父母,一定要好好地给他们养老送终。罗万宏正在跟朋友打麻将,电话里传来麻将哗啦啦的声音,他不耐烦地答应着,然后匆忙挂断了电话。
  她手上已经没有什么钱,病又一天天地加重,她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应该怎么办?
  她开始买安眠药。现在的安眠药管制得太严了,她走了好多家的药店,他们只肯卖给她睡宝和改善睡眠的中成药。她花了好几天时间跑了很多家半明半暗、打着鬼鬼祟祟招牌的小诊所,凑够了一百片安眠药。她没吃过安眠药,不知道它们对自己是不是有效。以防万一,她买了这么多,听人说四五十片就足有可能致人死命,现在一百片,可以致死人命两条。
  那天,她把安眠药倒在床上,看着白花花的药片,考虑着是一粒粒地吞服,还是大把大把地吞食。想着自己将死在这个出租屋里,可能尸体腐烂了长满了蛆,也不会被人发现,她不寒而栗。于是她给艾尼打了一个电话,她要艾尼晚上来看她,艾尼听出她口气有异,问她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敢说患癌的事,只是说晚上想跟她聊聊天。艾尼答应了。挂断电话,她想像自己死在床上的场景,想像艾尼看到自己尸体伤心欲绝的样子。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走进卫生间仔仔细细地洗了一个澡,她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尸体是干净的,漂亮的。
  从卫生间出来,她听到了敲门声。那敲门声庄重、老实、简单、无华。会是谁呢?这个时候不是交租的时候,不会是房东,但除了房东,几乎没人会敲她的家门。
  会是艾尼吗?她也许感觉到我想自杀,所以来阻止,可是她家离这儿那么远,不可能这么快啊?
  会是高飞吗?她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奔了过去,激动不已地拉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年轻男人,个子很高,皮肤有些黑,像一座铁塔。
  他说:“总算找到你了。”
  他说:“你还好吧?”
  他说:“你前次去医院拿检查报告拿错了,你没有患乳腺癌,你患的是乳腺纤维瘤,是良性的,可以动手术割除。”
  原来他是那位给她做检查的医生。那天她拿了检查报告,跟他谈了一番话走后,他越想越不对,觉得罗千朵不像是乳癌患者,后来一查,果然发现弄错了。是检验科的小护士弄错了,那小护士刚工作,加上这几天又失恋,工作迷迷糊糊的,把罗千朵的样本和另一个罗姓小姐的样本调换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没有教导好下面的员工。病历中登记了罗千朵的手机,可是他打过去老不通,其实那几天罗千朵关机了,她想安静地想想生死的问题。他依稀记得她曾经说过她住在白石洲,紧挨着沙河小学,于是他一下班,就跑到白石洲,一栋楼一栋楼地问房东,有没有一位叫罗千朵的租户。他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医生,如果自己的病人因为误诊而轻生自杀,那自己一辈子也别想安生。
  罗千朵怔怔地看着他,怀疑自己在做梦,这几天她老是做梦,那些梦那么逼真,几乎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那个男人掏出名片递给她,说道:“我叫王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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