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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亲,乃是当代奉圣侯,虽然自己从不炫耀。
孔儒的剑在暗夜中闪着寒光,因为他的剑,挥出就可以摧毁一个人,在他看来,真正的威慑终究要建立在实质的攻击上。
钱凤身边的最后一名士卒老刘倒下时,钱凤拔出了手中长刀!
刀光偃月,刀气如山,钱凤脸上的痞子气,匪气,窝囊气一扫而去。
钱凤从来都是双手持刀,刀一在手,钱凤只觉得,天地间只有自己手中的刀,自己身上沸腾的血液运行周天后,都汇聚在刀锋上。
这一刀,气壮山河,劈开了空气,劈开了前方胆敢阻拦的一切!
孔儒的剑式很简单,他从来不练那些花哨的东西,剑术归根到底就是刺,劈,削,格,而孔儒最喜欢直刺。
将全身凝聚到剑尖,一往无前,不顾一切,舍生忘死的刺过去,不管前方是刀光还是剑影,不管前方是千军万马还是山崩地裂,都不顾一切的刺过去。
只因他手上,握着的是七星龙渊剑。
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
龙渊一剑,诚信高洁,如芝兰,似荷莲,剑如其人!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撞击了,却是一把剑格开了一刀一剑。
墨秋霜宛若仙子般的出现,清冷的仿佛广寒之嫦娥,她淡淡的点点头,一言不发。
我也点着头,陪着笑,道:”没事,没事,让个路,你们接着打。”
郭璞嚣张的朗笑和含烟咯咯的娇笑,在这血腥的朱雀门附近,显得那么豪迈。
第二卷 锋芒初露
第二十三章 收拾残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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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凤脸色半青半白,脸部扭曲,眼神锐利,而孔儒则依然气定神闲。
郭璞怪叫一声,道:“小子,还不吐?别撑着啦!”
钱凤痛苦的皱皱眉,“噗”的吐出一大口血。
我见状,心中大乐,指着孔儒朗声道:“那谁,对,就是你这小白脸,你明明也受伤了,怎么还不吐血?”
孔儒脸色有些尴尬,抱拳道:“禁军左司马孔儒,缉拿乱军,此人乃镇东将军钱凤,涉及此案,还请几位英雄配合。”
看来我们还是挺有派的,连禁军的头头都对我们恭敬的很,我心中喜滋滋的。不过今晚可是戒严的,我们在这当口在城里晃荡,似乎……
这时墨秋霜指指喘着粗气的钱凤,淡淡说道:“你拿不住他!”
孔儒默然,道:“如几位愿意拨冗相助,孔儒必有厚报!”
含烟仰起可爱的小脑袋,娇声道:“你有什么回报?说出来听听!”
孔儒眼睛一亮,方才我们出现时,我就发现这小子的贼眼一直在含烟身上转悠,现在他可算逮住机会了。
“孔儒在陛下面前,也算说得上话,倘若几位不嫌弃,大内是从来不会拒绝高手的,这位妹妹,宫内女官一直有缺,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我心中不悦,双手搂住含烟的小蛮腰,将她拉入怀里,淡淡道:“我不准!”
孔儒神色一黯,旋即热切道:“无妨,无妨,那几位可愿帮助缉拿钱凤?”
郭璞则插言道:“只是这天,似乎是日月双悬,孔司马当真能言出必贱么?”
孔儒脸上霍然变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位先生可是对天子心存不满么?”
郭璞冷哼一声,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嫣红,陡然间气势逼人,左臂一抖,纯钧剑呼啸出鞘,寒光四射!
“纯钧剑!你是!”孔儒有些惊恐的呼道。
“少废话,识相的话赶紧让开,不然,郭璞不介意让纯钧二十年后再饮血!郭璞说得出,做得到!”
在孔儒惊疑不定的脸色中,我们几个搀扶着朝城门踱去,禁军的士兵们收拾完钱凤的虾兵蟹将后,都无比诧异的看着我们奇怪的组合,已经孔司马满脸的抽搐。
临到门口,郭璞又道:“如今的你,拿不下钱凤,不说你,你主子也拿不下。具体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郭璞头也不回的大步前行,我们只得紧紧跟上,只是,我突然觉得,手臂上突然沉重了许多。
刚一出门,郭璞再次呕出一大口血,胸脯急促的起伏,看来受创颇深。
含烟急得眼泪又出来了,墨秋霜有些不满的说道:“你既然已经重伤,又何苦强催功力,现在可怎生是好?”
郭璞苦笑一下,道:“那小子是孔家的后人,岂是那般好相与的,我不拿气势镇住他,恐怕我们未必出得来,他手下那群弩手可黑着呢。”
墨秋霜默然不语,我则奇怪的问道:”先生,这孔儒难不成是孔老二的后人?“
含烟娇笑道:“卜机哥哥,亏你还是读书人,怎能这般叫法。”
“嘿,仲尼仲尼,可不是孔老二?读书尊的是圣贤和圣贤书的道理,又不是非要把他们当成被膜拜的神。”
郭璞微笑的看着我和含烟胡扯,脸色柔和,墨秋霜虽然有些担心,可是怀中的小玉依然昏迷,我们只是出了朱雀门而已,危险,并没有远去!
孔儒依然和钱凤对峙着,方才郭璞淡淡几句话,钱凤仿佛悟到了什么,却一时没有抓住,当孔儒的龙渊依然指着他时,他心中突然间霍然开朗。
少年时,自己也是个可爱少年,原也准备读书,进学,去给世族当幕僚,置办点田产,娶个贤良淑德的妻子。
可是,一切都被那伙山贼毁了!
他们烧了自家的房子,杀死了胆敢反抗的父亲和哥哥,侮辱了自己的母亲。
他无力反抗,只能屈服,他给他们当狗,该叫的时候叫,尾巴摇的很欢,终于,他有权力去管同样是狗的同伴,那群一般大小的孩子。
对于甘愿当狗的,钱凤尽其所能的折磨他们,灼烧他们的皮肤,在他们未愈合的伤口上撒盐,不断的浸湿让他们的伤口化脓,看着他们听着他们歇斯底里的哭叫,绝对没有丝毫的怜悯。
而那些默默忍受,却绝不屈服的,钱凤白天在那些人面前鞭打着他们,晚上偷偷给他们上药,和他们在野地里一起抱头痛哭。
十年,钱凤等待了十年。
十年间,钱凤随着这群山贼闯荡大江南北,杀人放火时,不再犹豫,因为自家被屠时没有人理会他们。
而当初那群小兄弟们,也都渐渐成长,成了这波山贼的生力军。
钱凤在一次奇遇中,救了一个满身脓肿的道士,道士为了感激,传给他一本奇书。结果回来后,钱凤突然变得狂暴而嗜血,山寨内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他。
在一次战果辉煌的打劫分赃中,钱凤等人暴起发难,将当年参与过他家烧杀的人全部制服,其中,杀死他父兄的李大胡子,被钱凤做了人彘,被切掉四肢,放在盐水缸里,在茅房苦苦哀叫了一个月。
侮辱他母亲的,有几个已经白发苍苍了,依然被拖出来,割掉子孙根,由钱凤亲手操刀,千刀万剐。
他们的家人,被全部杀死,他们的妻女,被轮奸至死!钱凤公开放话,谁不服可以这样对他,谁的拳头硬可以比比。
自此,钱凤一举成为纵横淮扬的大盗。
后来,被王敦收服,脱下贼装,穿起盔甲,王敦亲自送他宝刀,给他换籍,曾让他本已冰冷的心重新暖了起来。
可是,进来了才发现,那群世家子弟,是永远不会瞧得起他的!
只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假的!
看着对面孔儒的不屑眼神,他第一次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
第二卷 锋芒初露
第二十四章 收拾残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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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儒心里也是震撼不已,方才那一剑,直接格开了他和钱凤力拔山河的一击,钱凤当场吐血,自己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强自压制而已,内损已经不小。
后来那个那纯钧剑的人,更是父亲千百次交代,绝对不能惹的人,郭璞只是一个存在,就让自己心生畏服,更不要说交手了。
高手之间,差的永远是境界。
钱凤长叹一口气,语气中不再有先前的暴戾恣睢,道:“孔儒,你杀不了我,也拿不住我。”
见孔儒没有说话,钱凤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弩手,耸耸肩,道:“算上他们,也难。”
孔儒当然知道,二人实力其实在伯仲之间,生死相搏还不一定鹿死谁手,眼前的这些禁军可是各各有来头,也不能随便牺牲的。
钱凤淡然一笑,道:“跟你回去是肯定不行的,我还欠着王大人的,没还清呢。”
孔儒依然虎着脸,满脸不悦。
钱凤无奈的摇摇头,道:“你身旁的兄弟可靠么?”
“生死之交,绝对可靠。”孔儒憋出一句。
周围的士兵们闻言,双眸中闪现出热切的神色,军官与士兵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当他能把命交给你,还有谁能战胜呢?
钱凤摇摇头,道:“还是不行!我信得过你,信不过你的兵,嘿嘿,这些兵可不是我的兵那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
孔儒面无表情,道:“你想怎样?”
“就是这样!”钱凤纵身而起,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激射而出,看起来有些笨重的身体此时却身轻如燕,只见钱凤的脚尖在城墙上点了几下,双手急速上扒,转眼间已经翻到城头。
弓弩手们自动发射,矢箭如雨,钱凤虽然贴在城墙上,几乎难以腾挪,可是还是通过低头,收复,抬腿等方式,避开了大部分的箭枝。
弓弩的齐射想避开是不可能的,钱凤选择了肩胛,不少箭枝射在钱凤的肩上,不少射穿锁骨,可是,钱凤知道,无论有多么疼痛,他必须咬牙挺住,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只因为,他还欠着王敦,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
钱凤爬行的速度越来越慢,但是城头也越来越近,孔儒咬咬牙,道:“停!”
弓弩手立即收弩,不过还是诧异的看着孔儒。
孔儒朗声道:“匪首乃江湖强人,武功高强,我等全力截击,诛杀全部同伙,匪首侥幸逃脱,孔儒一定会在陛下面前给诸位请功!”
见众人还有些疑虑,孔儒高声道:“兄弟们,可是认为孔儒所行不妥?”
众人恍然,遂齐声高呼:“遵左司马之言!”
孔儒苦笑,因为他已经听见城头上传来几声惨叫,接着有人跳下城楼,很明显,那就是钱凤咯。
不论敌友,硬汉,总归是受到尊重的。
“打扫现场,通知太守衙门,尸体全部运回去,本将给大家请功!”孔儒挥剑高呼!
士卒们自然放声欢呼,孔儒摇摇头,压下喉间的甜感,收队回去
朝堂之上正一片缄默,弱势的太子和隐隐然有王敦做后盾的郑王对上了,当今天子纵然弱势,却不可轻易欺之,大多数朝臣选择了沉默。
司马睿淡淡道:“先不说这些,处仲,朕听闻,如今彭蠡水军武备松弛,战舰艨艟多有损坏,士兵们粮饷也是不足,可有此事?”
王敦回了一礼,道:“陛下,断无此事!彭蠡水军日夜操练,官兵士气高涨,我长江天下固若金汤。”
司马睿沉声道:“处仲,朕以为,柴桑重地,江防咽喉,彭蠡水师,天下之重,处仲都督六州之军事,还兼着扬州刺史,劳苦功高,朕心甚慰,然处仲毕竟不能事事亲历亲为,不如另遣一得力能干之人,辅佐处仲,训练水师,处仲以为如何?”
王敦抬头,扫视群臣一眼,才说道:“臣请陛下乾纲独断。”
太子神色一喜,而郑王却有些郁闷,但是其他臣子们都竖起耳朵,因为水师大都督的人选对于政局至关重要。
本朝水师大抵有三部,一部在南郡,由坐镇荆襄的陶侃节制,剩下两部,一部在京口,一部在柴桑,现在都归王敦节制。司马睿此举,隐然有收兵权之举。
司马睿平缓一下呼吸,道:“朕以为,豫章太守谢鲲,政绩卓著,品行高洁,允文允武,可堪大任。此外,柴桑太守郭勋丁忧,就让幼與暂时兼着吧。”
谢鲲忙跪倒,道:“臣惶恐之至。”但却没有推辞。
众臣方才见谢鲲与司马睿携手而出,心中就有了计较,现在看这二人一唱一和,不少闲散官员纷纷附议。
但是,五个最有分量的人,都还没有说话。
王敦伏在地上,看不清表情,太子司马绍虽一脸喜色,却不敢太过急切,郑王则紧紧盯着王敦。另外俩巨头,王导和庾亮,都老神在在,不为所动。
那些附议的臣子喊完后,发现场面冷了下来,不少人额头开始见汗,毕竟皇帝无权,人所共知,可是历来场面上还是过得去,而今天,司马睿说话居然不好使,这算是公然藐视君权了。
司马睿给太子使了个眼色,太子上前一步,正待说话,却迎上王敦凌厉的目光。
太子偷偷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司马睿,紧咬着下唇,缩了回去。
司马睿心中哀叹:要是玄儿,肯定能为我分忧。
王导轻咳嗽一声,出班道:“陛下,臣附议。”
此言一出,群臣哄然,不少官员立即附议,并且开始称赞谢鲲人才难得,司马睿英明神武起来。
司马睿虽然不断点头,却也脸色铁青。
王敦深深的看了一眼司马睿,道:“陛下,臣以为谢大人乃是不二人选。”
群臣听言,终于松了口气,可是,王敦一个“此外”,却又让他们紧张起来。
“此外,彭蠡水军副都督黎缥重疴,前日上表,请求辞官,臣以为,不如箭拔青年才俊,出任此位,以资历练。”
群臣恍然,看来王敦虽不得不让,却依然打着把谢鲲架空的打算。
司马睿双眉一挑,道:“卿言甚是,不知卿以为,何人适合?”
王敦看了一眼仍在神游的庾亮一眼,道:“臣以为,中书令庾亮之弟,虽年少,然其才学,可谓同辈翘楚,臣以为堪当大任。”
“元规以为如何?”司马睿问道。
庾亮小步出来,道:“臣惶恐,舍弟年幼无知,难当大任,实在无法胜任,不过,微臣倒有一合适人选。”
“何人?”
“所谓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王相之子王洽,可当大任!”
司马睿不等王导王敦说话,道:“准!”
群臣一听,也都山呼万岁英明。
王导依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没有多说,而王敦则冲着庾亮微微点头,含笑致意
从朱雀门到外城,倒是没有什么意外,依然是我搀着郭璞,墨含烟搂着小玉,墨秋霜放风,我们七绕八饶,好歹也到了外城墙那。
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虽然光线还不怎么样,可是我们一身夜行衣,也显得甚为显眼。
“先生,我们怎么办,难道还爬墙么?”我有些焦急的问道。
郭璞在墨秋霜简单的处理下后,勉强止住了血,不过却更加虚弱了,他有气无力的说道:“一切听秋霜的。”
我又求助般的望向墨秋霜,她却淡淡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不由为之气结,这不等于没说么。压抑一下心头的不爽,我问道:“仙子,不如你带我们走地道吧,这样总安全一些。”
墨秋霜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
我大喜之下,就要前去,却看他们依然面无表情的靠在墙根处歇息。
我有些错愕问道:“为什么你们不走?”
含烟嗔道:“你个大笨蛋,往哪走?”
“地道啊!”我一本正经道。
“哪来的地道,有的话,来时就走了,你真是笨也笨死了。”含烟的小嘴嘟得老高,似乎对我很是不满。
“可是,仙子方才……”我无比委屈的指着墨秋霜。
“是你说要走的,我以为你知道哪有地道。”墨秋霜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我几乎要哭出来,没想到此时,墨秋霜怀中的小玉,居然“嘤咛”了一声。
大喜之下,我顾不得郁闷,忙道:“小玉,你醒了?”
墨秋霜瞥了我一眼,道:“你别凑这么近,我来看。”
第二卷 锋芒初露
第二十五章 收拾残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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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的脸色一直青紫,脉搏很急促,呼吸却很平缓,墨秋霜凝神号脉片刻,便从怀中掏出一节竹管,小心的旋开硬木塞,将竹管凑到小玉的嘴边,皓腕轻抖,滴了两滴青绿色的液体。
那东西果真有效呢,一入小玉之口,小玉的长长的睫毛抖动两下,就睁开了眼睛,如墨的眼珠左右一转,低声道:“哥哥。”
我一把攥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柔声道:“小玉,我在这里。”
墨秋霜声音依然冰冷,道:“小玉,你别说话,你的伤还很重,先好生养着。”
小玉没有回应,却满脸期待的看着我,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恨不得紧紧钳住,可是,我知道,我们现在还在充满危险的建业城里,我们必须立即出城,而且小玉还有伤。
见我犹豫片刻,含烟的小手不知何时摸到了我的腰间,我只得说道:“小玉,你还是先休息吧。”
小玉神色一黯,含烟跑过去,扶起小玉,二女开始咬起耳朵,含烟还不时的白我两眼,倒让我郁闷不已。
不过这时,我突然又对方才墨秋霜手中的竹管,不顾郭璞呆滞的神色,我恬过脸去,道:“仙子,您方才那竹管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