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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幻影楼伏击他与秦重,被秦重所伤的女杀手声音。
「你是她第一个客人,她对你的要求自然不能拒绝。」
「我没有要她去死。」南宫毓低声说道。
赤离臧笑眯眯地瞅着他:「你确实没要求她去死,只是她自己想死。」
看着那张笑得如狼似虎的面庞,南宫毓心脏不断抽搐。
「好痛——」
青冢最可怕之处,就是会令人活活痛死。
「别说话。」南宫毓用力握紧那双冰凉颤抖的手,内心充满了自责。
「我……好辛苦。」
「别怕,你会好起来的。」
听到了南宫毓的保证,女子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正想开口继续说话,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禁不住呻吟出声:「我好痛,浑身都痛——」
「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把你救活的。」
「我——我的名字叫小兰——」怀中的女子气若游丝,她想伸手触摸自己的脸,却不能如愿以偿。
「我知道。」
小兰嘴角流出了鲜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请坚持下去。」
「公子,你——给我一个痛快,求求你!」
小兰用力抓住南宫毓的手,微弱的声音充满了期盼。
「你必须活下去,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父母双亲,为了你的兄弟姐妹,他们等着你回家。」
「……我,我没有家。」小兰眼神透着悲哀:「那年黄河泛滥,我的父母兄弟全被洪水冲走,只剩下我和姐姐——我想,他们现在大概在地底下等着我。」
「不——怎么会?你还很年轻,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待你。」
只要有解药,她就能活。
「很多美好的事情?」小兰眼神开始涣散,眼前这个俊俏的男子也变得模糊不清:「是啊,很多美好的事情……穿上凤冠霞帔,坐在大红的花轿,等新郎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
「你放心,你的新郎绝对会回来迎娶你的——」
「不会——」小兰微笑着摇头,贪婪地吸了口新鲜空气,痛楚似乎消减了不少,说话也变得流畅起来:「小时候玩游戏,就从来没有人肯做我的新郎,他们全部都争着当漂亮的绢子,美丽的凤姑,还有可爱的小三的新郎,而我呢——从来都是充当红娘的角色。」
「小时候是小时候,女大十八变,现在你的美丽又动人,而且可爱……怎么会没有男孩子喜欢呢?」
「女大十八变?不,这张美丽动人兼可爱的脸是假的,它并不属于我。」小兰奋力地将手抬起,摸索到自己的额头,然后缓缓地撕下了一层薄薄的脸皮。
「公子喜欢我么?」
声音充满了期待。
南宫毓愣了愣,看着眼前这张平凡而毫无光泽的脸蛋,轻轻地点点头:「喜欢。」
他害了小怜的妹妹,小怜可是秦重曾经深爱的女人。
「我们家乡有一个传说——如果一个女子没有嫁人就死掉,阎罗王会很讨厌她,从而把她打进十八层地狱——公子,你说这传说是真的么?」
南宫毓吃了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公子,你愿意——娶我为妾么?」
「这个——」
南宫毓迟疑了一下,心中虽然内疚,可从来没有想过小兰会提出这个要求。
「我——我是在痴心妄想,公子是人中——龙凰,怎会,怎会——」小兰的双眼缓缓地合上,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面色越来越灰白。
死神已经拉住小兰的手。
南宫毓轻轻道:「我能救你,一定能救你。」
他不能答应娶她,所以他必须要救她。
小兰的眼睛倏地睁开,凌乱的眼神有了一丝神采:「公——公子?」
南宫毓在她的耳边柔声道:「放心,你会没事的,你绝对能够嫁一个喜欢你,你也喜欢的男人。」
似乎用尽全身气力点了点头,小兰的眼睛微笑地闭上,一行清泪缓缓地滑到腮边,最后跌落在南宫毓的掌心。
赤离臧拍着手,笑吟吟地自床上站起来:「精彩,非常精彩。」
「解药。」小兰还有细微的脉搏,南宫毓猛地站起来,双眸迎上了那双充满邪恶的眼睛:「在下随你处置,只要你把解药拿出来。」
赤离臧看了他好一会儿,眼睛眯了眯,唇边扯出个讥讽嘲弄的微笑:「你以为你是谁?」
是啊,他不是二哥,所以赤离臧不会对他的身体感兴趣。
南宫毓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倏地睁开,双眸闪烁着清冷凛冽:「开出你的条件。」
「我想知道关于南宫秀的一切。」赤离臧顿了顿,接着补充道:「用来交换解药和你三次出手的机会。」
解药和三次出手的机会——
南宫毓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搞这把戏,硬逼着你的属下喝毒茶,就为这个?」
赤离臧淡淡看着他:「为了秀儿,我可以不择手段。」
「……」
赤离臧双手抱胸,悠然说道:「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他意有所指。
「……」
「我相信你已经在出卖秀儿和小兰的性命之间分出来孰轻孰重。」
沉默了片刻,南宫毓抬头,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二哥最爱的食物是水煮鸡蛋,喜欢有香味的花,喜欢下棋打猎,喜欢诗词歌赋,喜欢成熟的女人,喜欢交朋友——」
看着赤离臧聚精会神地倾听的模样,南宫毓开始有点担心,担心或许真的出卖了二哥。
幸好,也只是担心而已。
二哥真正成为秘密而且不能为外人所知道的就是他嗜睡。
至于其他总的来说,他更觉得像二哥的恶作剧。
十个水煮鸡蛋是小时候父亲用来惩罚不用功的兄弟姐妹的食物,几乎每人谈之色变,只有二哥啧啧称赞,津津有味地吃光通常还要求多来一个,可那次之后他却再也没吃过水煮鸡蛋;口中宣称喜欢香花,他住的别院却长满了比人还高的野草,除野草之外看不到任何植物;下棋是因为皇帝喜欢和他下棋,去打猎为空手而归,当然同伴也会如此,因为他会尽心尽力地让别人的猎物逃走。
诗词歌赋,成熟的女人和朋友三者联系起来的就是闹得满城风雨,例如一向不苟言笑严谨自律的肃王向京城十大名妓求爱的十首词事件,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他,因为那天他恰巧到书房,恰巧看到了桌上仍有墨香的纸。
想到这里,南宫毓暗地里叹气。
二哥喜欢做些别出心裁的事,好让别人看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别人,其实不应该包括他,因为他们不仅是孪生兄弟,而且打从娘胎出来,他与他相处的时间最长,他对他最好。
但,他确实不怎么了解他,与他不了解他一样。
南宫毓说得很快,赤离臧听得很专注,很认真。
他一向都重视收集情报,因为情报可以让他很好地去研究对手,从而找出他的弱点。
南宫秀值得他费尽心思。
但,方才那「朋友」两字刺激了他的听觉。
赤离臧突然开口:「他的好朋友有哪些?」
南宫毓几乎不假思索:「九门提督萧纯,肃王府大总管刘玄,还有肃王——论交情,肃王与二哥交情最好,整天形影不离。」
「肃王?」
赤离臧猛地挑了挑眉,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涌现在心头:「肃正府与你们南宫世家不是势成水火?」
这微小的变化自然落入了南宫毓的眼中。
果然——如此。
「别人怎样想我不知道,但他们确实是好朋友,政见不同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友情。」南宫毓盯着赤离臧,突然笑了笑:「看来你的情报网不够绵密啊,起码没能在京城有立足之地,其实只要在京城待超过一个月的人,绝不会怀疑我说的话。」
这小子在挑衅,绝对是挑衅。
赤离臧的面色又沉了沉,冷冷哼了一声。
南宫毓又将头低下,嘴角悄悄浮起了一抹冷笑,接着道:「与刘萧两人相比,肃王的武功与才能两者均在我二哥之上,二哥当然最重视他。他,一向只重视比他强的人。」
暗地里对远在京城的主角说了声抱歉,口中喜欢自虐的二哥压根就不是他朝夕相对的二哥嘛。别的或许不敢肯定,性格张狂到极致的二哥,一向重视的可不是什么比他强的人,二哥除了家族外,压根不会重视其他。
圆谎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更伤脑筋的是如何让别人相信,因此南宫毓觉得自己更喜欢说真话。
喜欢说真话,不等于不撒谎,尤其是在要命的关头。
很刻意地把火引向肃王,那个传闻中像冰山却又充满霸气,文才武略并绝,连当今陛下都要忌惮七分的男人。
假若自己没能杀掉他,二哥也失手的话,那么李灏与赤离臧的对决会变得很有趣。
能在武功上超越求败老人的,天下间不超过三、五人,或许包括李灏。
当然,他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幸好胜负输赢除了武艺高低外,还会受制于其他条件,所以他也有赢赤离臧的机会。
老鼠也竟然想着戏耍起猫来。
赤离臧眯起了眼睛,一道精光瞬间掠过双瞳,心中却不怎么见得有多恼怒,唇瓣勾勒出几不着痕迹,却充满自信的微笑。
让南宫秀另眼相看的男人,即使那人在中原武林中寂寂无名也罢,绝不能小觑,何况是他——肃王,李灏。
命中注定的对手终有决战的一天,虽然南宫秀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画,把这场三年前的决战延迟了。
南宫秀很有趣,不那么有趣的是肃王李灏,他的国家、他的族人的心头刺。
他终于明白段雄是死在谁的手中。
他拔剑。
刀光闪过,他发觉身体再也动不了。
天下闻名的冷月刀,是一柄薄如纸的弯刀,而眼前的并非冷月刀,却同样薄如纸,同样弯如月。看清,原来这是一把冰刀,冰凝结成的刀。
冷月刀的新主人擅长用枪,而眼前的这人却是不折不扣地用刀的超一流高手。
无与伦比的一刀,他甚至根本就看不清他如何出手。
传说太薄太快的刀刺入再拔出后,伤口据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来。
不过他现在终于想明白有另外一种可能的存在,冰会化成水,水会变成气,同样不会留下痕迹。
男人就站在面前,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得意,只有悲哀。
青城当家墨先生却不见得有多惊慌,他只是微笑,微笑着道:「秦重贤侄,对不起,我不能出卖我的恩人。」
微笑着说完最后这句话,便扑倒在地上。
虽然冰刀点了他全身的|穴道,可在冰刀出鞘时,他的剑已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他拔剑并非为了迎敌,而是用它杀死了自己。
与向问非一样,他们用自己的死来守住那名叫艳娘子的女贼的秘密。
辛苦找到的线索又一次断掉。
秦重并不太讨厌墨先生,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点喜欢,因为他的笑容和南宫毓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所以他从不曾打算要他的命,正如他也不想要其他人的命一样。
但他们都死了,都死于他们的手。
手中的刀慢慢地溶化。
据说冰溶化的时候,周围会变得很冷。
所以他冷得要命。
恩人?一个女贼竟是他们的恩人?
秦重禁不住狂笑起来。
笑着笑着,一行热泪缓缓地流下。
「原来我真的是窝囊废物。」
他喃喃自语。
说这话时,身边已没那人抱着他,安慰他。
风温柔地抚过身体,暗黑的湖水隐隐泛着青色,秦重凝望湖心月影,闭上双眼,脑里掠过了一张如春风般温暖的笑脸。
猛地张开眼,弯腰随手拣起几颗小石子使劲抛出,此起彼落的小石子跳着快乐的舞蹈,直奔向湖心而去,水面顿时荡漾起无限的波纹。
忽地又一阵凉风拂过,湖面褶皱起一圈接一圈水波,将涟漪完全掩盖住。
他要去找他。
此刻的南宫毓正面临生死存亡。
但此刻的他,比刚才冷静得多。
耳边响起了锐利的啸声,寒光犹如滔天翻滚的海浪,雷霆万钧之势直卷自己的身体。
这生死一线,南宫毓的心中忽然涌起了强大的求生欲望,心底变得更冷静而清晰,闭上双眼,冷月刀毫不犹豫地劈出。「铛!」
幻影刹时消逝无踪。
刀脱手落地,内脏翻江倒海一般,南宫毓跌倒在地上,抬头看着低下身子俯视他的对手,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弯眉笑道:「下回应该可以接得到一百招。」
「你还有一次机会。」
南宫毓轻笑:「如果我三次机会都不能杀掉你,你会如何?」
「杀掉你。」
「真有趣,圣君居然改变主意。」
「你太危险。」
而且这种危险并非来自本身的实力,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
依旧是灿若春花的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努力去打败你好了。」
笑确实是最好的武器,不但能掩饰自己,还可以迷惑敌人。
在那一瞬间,南宫毓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二哥那么爱笑。
随和而无害的笑,确实适合拿来面对强悍的对手。
只是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他们是孪生兄弟,外貌相似九分,那不相似的一分是神态举止。
如果他刻意模仿,连他们的亲生爹娘都分辨不出真假。
第十六章
不算强壮的身躯竟然能承载如此强大的力量,他用七成功力的一击。
短短三天,由原本只能接下十九招现在竟能在五十招之内和他打个平手,进步神速得让人刮目相看。
遇强愈强,或许源于南宫家的人血液中最不缺乏的勇气这种东西。
赤离臧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半跪地下,依旧笑意盈盈的南宮毓,竟有些愣忡——他真的很像,很像那人。
不,或许他就是那人。
一双晶莹的瞳子散发着凌厉和锐气,映衬着那温润和柔的容颜,竟生出了些绰约妩媚之感,赤离臧看了不禁心动神驰,神魂颠倒,顿生情欲之心。
恍恍惚惚之际,手已按上了南宫毓的双肩,用力扯下了素白的单衣:「南宫秀,你逃不掉了——」
蹂躏他,尽情地蹂躏他,以抹去他脸上柔和淡然的笑。
除了笑,人应该还有其他的情绪。
他很想看到南宫秀除了笑之外的表情。
赤离臧疯了一般噬咬着不断在他身下挣扎的身体。
「相比李灏,我更能满足你。」
近在耳边的呢喃,让南宫毓感到恶寒。
虽然是他刻意误导,依旧想像不出来从不允许別人侮辱和轻视的二哥被人压在身下的情景,无论天生威仪的肃王李灏即或霸道狂邪的赤离臧。
与他不同,他知道二哥喜欢女人,清丽脱俗的女人。
可即便是他,被强制的感觉也不好受。
他的心中充满了羞辱和愤怒。
但,这是他的选择。
南宫毓暗地里骂了自己一声笨蛋。
如果二哥在的话,肯定非常生气,肯定会骂他笨蛋吧。
他确实是笨蛋,或许还是最窝囊,最没自尊的那种。
身为男人,却去色诱男人,怎样说都不见得光彩。
可他偏偏只想到这个笨法子。
武功不能一朝一夕练成,要打败赤离臧,只好靠旁门左道。
用自身为诱饵,寻觅最佳的出手机会,谋求一击得手,这就是他假扮二哥刺激赤离臧的目的。
一切都在计算之内,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忍耐和等待。
二哥,你生气也好,愤怒也罢,反正我绝不让赤离臧找到与你对上的机会,绝不让他有机会威胁到你。你已经庇护了我十八年,现在就换我来庇护你好了。
无论用何种法子,我都要赢。
赤离臧的动作粗暴而迅猛,让南宫毓吃足了苦头,饶是他个性坚韧,忍耐力强,却也禁受不住。
跪趴的姿势并不好受,初时还能咬紧牙关,尽量保持着清醒的脑子,可到了最后下身犹如被点燃了一般,炽热的疼痛迅速蔓延全身,直要把他的意识烧成灰烬。
不能放弃,不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右手食指伸进口中用力一咬,咸腥的味道迅速在口腔中弥漫开去,恰到好处的痛感犹如一盆冰水,一下子便将他从混沌中拉回现实。
「南宫秀,你逃不出我的手心,永远逃不出——」
男人的声音饱含了强烈的情绪,让人不寒而栗。
嘴角微微一动,南宫毓眼帘垂下,完全掩盖住眸中锐利凛冽的杀气。
男子终于不笑了。
仿佛玉石雕琢而成的容颜微微扭曲着,脸上血色尽褪,颤抖的双唇紧紧闭着,与他平日笑意盈盈的样子迥然不同。
赤离臧满意地笑了起來,他喜欢这样的他,非常喜欢。
抽出手指,将美丽的身体抱起,将修长柔韧的双腿曲起分开,顺手扯下自己的腰带,打算让火热的肉刃一鼓作气贯穿到底。
「你只能属于我,秀。」
赤离臧的眼睛充满了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