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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他,人刀已浑然成为一体。
秦重心中的激|情终于被点燃,再也无法抑制。
一切都变得虚幻不定,四周环境已经模糊,天地间只剩下他和他手中的刀。
钢刀每劈出一刀都卷起阵阵猛烈风暴,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粉碎,天地间能与之抗衡的,唯有那片五彩光芒,光芒犹如巨浪,有着一种勇往直前,摧毁一切的凌厉气势,两者互不相让,互相辉映。
这是刀与刀的对决,秦重的刀法暴戾凶狠,南宫毓的刀法刚烈勇猛。
当天空终于现出了一丝曙光时,突然一声轻微的声响,然后所有的光芒都消失,所有的声音也同时沉寂下来。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动。
南宫毓手里的弯刀,刀锋正在滴着血。
而秦重手中的钢刀,正刺入南宫毓的胸膛。
还是手下留情了。
刀刺入胸膛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绝不能输。
「大哥,你知道有一种叫『求死』的东西么?」
刀没有继续前进。
「你为什么要提『求死』?」秦重目光阴鸷地打量着南宫毓。
「『求死』是一种毒,难道大哥不知道?」南宫毓笑吟吟地道:「大哥可不能不知道啊,因为很不幸,你中了这种毒呢。」
「撒谎。」
他确实在撒谎。
南宫毓暗自苦笑,原来为了活命他非但可以撒谎,还可以杀人。
秦重用手托起南宫毓的下巴。南宫毓被逼得抬起头,看着秦重的脸。
「你在撒谎!」
秦重的声音很大,但掩饰不了那九分半的笃定当中混合的半分动摇。
更不巧的是,这半分的动摇被南宫毓听了出来。
只要有一丝的动摇,就已足够。
一个像他那样的人,天生就有一种病——疑心病。
南宫毓叹道:「你实不该喝下那三杯酒——」
秦重面色似乎变了变,想说什么却又强忍住。
「辜负了大哥的信任,实在抱歉呢。」
秦重目不转睛地瞪着他,试图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出来,半晌仰天笑道:「真不愧是南宫家的人,落到了我的手中,竟还有胆子来要胁我。」
南宫毓轻轻叹着气:「这只不过是做个交易,一命换一命。」
秦重斜睨着南宫毓,冷冷一笑:「如果我说不呢?」
「既然大哥愿意选择生不如死,那我也只好奉陪。」
「据说,这『求死』第一次发作,是中毒后一天之内。而解药必须在毒发之前服下,延误了即便有解药也没用。第一次毒发后,中毒者看似常人,但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毒就会发作一次。」秦重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等发作三百次之后,五脏六腑首先会溃烂,然后就是两百零六根骨头一根根断掉,变成齑粉,全身便只剩下一团肉,最后连皮肤也起了无数的肿块,痕痒无比,那就是死亡之期。」
南宫毓眨了眨眼:「大哥,你比小弟清楚多啦。其实二姐给我这东西时,除了药名外,只说了一句『非到紧急关头,绝不能用』而已。」
秦重表情森然:「想不到善良的南宫毓竟用这么歹毒的东西。」
南宫毓淡淡一笑:「我不是什么仁者,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好用了。」
秦重半眯着眼睛望着南宫毓,双目闪动着嗜血的光芒:「那么南宫三公子,可否告诉我,解药藏在哪?」
南宫毓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解药没被小弟带在身上,想要解药,那大哥就必须放我回去。」
原本就没有毒药,身上当然也没有解药。
秦重一把揪住南宫毓的衣服:「你以为你能够用这见鬼的东西来要胁我?」
南宫毓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我并不打算要胁任何人,只不过将实话告诉你而已。」
秦重冷冰冰的眼神,不带任何温度地看着他,良久之后,他笑了:「好,很好。」
他突然放声狂笑起来,刀并没有刺入心脏,只是反手点了南宫毓全身三十六处要|穴。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
明知道他无情,他竟还期望他的真心,期望他能喜欢上他,如他喜欢他一样。
不容置疑,也不容逃避,他确实喜欢上了他,深深地喜欢上,比喜欢小怜更喜欢一千倍,一万倍,所以他才期待他的真心,所以他才把他留在了洛阳。但现在南宫毓回报他的,竟是无情的背叛。为了能赢,竟然用「求死」来对付他。
既然他对自己无情无义,那自己又为何要自作多情。
不能容忍南宫毓死在别人的手中,那么就让他死在自己的手上吧。
他要他清楚地知道他身上的每一处伤,都由他造成,他要他清楚知道体内的每一滴血,都为他流尽。
说得确切一点,他要他死,死在他的手里,清清醒醒,完完整整地死在他手里。
一瞬间,秦重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如果非要下地狱的话,那么他就把南宫毓一同拉下去。
八月十六。
门打开时,一线微弱的阳光映人眼帘,让他知道外面的夕阳才刚下山。
被关在这里超过了十个时辰,也就是他与刘玄失去联络超过了十个时辰。
在洛阳分别之际,他曾要求刘玄不得插手,尤其是肃王府的力量不得插手。因为这不仅仅是个人,还关系到南宫世家的尊严和骄傲。
刘玄答应了,却以他必须与其保持联络作为交换的条件。
假若得知他深陷险境,刘玄或许会为了救他而违背诺言。
虽说肃王府虽然神通广大,可在山东一带,秦重的势力早就盘根错节,一有风吹草动,肯定瞒不过他的耳目。
以秦重那种抱着不顾一切的心态,刘玄的营救只会招致他提前下手,以免夜长梦多。
在心中算了一下,这是秦重第四次进来。
第一次对他严刑逼供,第二次为他擦拭身体以及包扎伤口,第三次为他送饭。
根据本朝律法,被下令处死的囚犯,临刑前都会特许沐浴更衣,饱餐一顿。
南宫毓心中雪亮,秦重昨天放过他,并不意味着今天会放过他。
这家伙是铁了心要杀他,而在杀他之前,还会凌辱他的身体。
自以为中了「求死」之毒,这男人曾说过要将他凌迟处死,千刀万剐。
但杀人不需要三千三百五十刀,甚至不必用刀。
大姐曾很认真地总结过杀人的法子,然后很认真地告诉他,其实只得两种,见血的与不见血的。
南宫毓轻轻一叹,在这生死关头,竟好奇秦重究竟会选择哪一种法子来干掉他,实在要命。
他不想死。
一个日子过得不算太坏的人通常都不想死,何况今天还是他的生辰。
但生或死并由不得他做主。
能做主的人大概不知道,知道了大概也不会改变主意。
对于某些人来说,杀人的日子可以在一年当中任何日子当中挑选。
如果今天必须要死,身为南宫家的三子,他会勇敢面对。
只是他觉得遗憾,第一次在家以外,与即将杀他的男人,以这种惊世骇俗的方式过生辰,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当然,南宫毓并不打算让别人知道他真正的心情,所以他依旧笑若春风。
走进来的果然是秦重。
他笑了,轻轻喊了一声:「大哥。」
秦重凝视着他,半晌双眼眯了起来,带着三分邪气:「毓弟,看上去你过得不错。」
南宫毓在微笑,笑容很甜,看来彷佛愉快得很:「有大哥相伴,小弟的日子并不难过。」
秦重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抬起他的脸,亲了亲毫无血色的唇瓣:「难得毓弟肯亲口承认对愚兄的爱意,实在让人欣喜莫名。」
「人才武功,天下间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这样的大哥,小弟焉能不爱?」南宫毓笑得清清淡淡,语气也和平常一样温柔悦耳:「只可惜永远要屈居在赤离臧之下,真替大哥你不值。」
或许他最后会死在秦重的手里,但他无论如何都得努力离间秦赤两人。
南宫毓还是南宫毓,事事以家族利益为重,为达到目的而不介意付出任何代价的南宫世家的三公子。
心底突然泛起七分的急怒痛心和三分的嫉妒怨恨。
他讨厌南宫世家,比讨厌秦家犹甚。
讨厌秦家,他可亲手毁灭它,讨厌南宫世家,却无能为力。
秦家的末日指日可待,那么南宫世家呢?
秦重冷冷一笑,他没那个命看到这一天,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非常有趣。
失去了南宫毓的南宫世家,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你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离间,我与赤离臧之间,更多的是相互利用。」
相互利用?秦重的野心莫非大到了希望取而代之的地步?
南宫毓展眉低笑:「只要有人开出足够高的价钱,你就会出卖他?」
「不错。」秦重笑了笑,辗转吻过南宫毓的耳朵,沿着脖子滑下,在颈项处来回轻舔,炽热的气息染红了白皙的脖子:「毓弟,其实我的要价不高——可为什么你偏偏就不肯给呢。」
他真的要得不多,一颗真心而已。
只是愿意给他的人却没有,小怜如是,南宫毓也如是。
得不到的东西,他宁愿毁掉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
所以小怜永远置身在冰冷冷的墙壁里面,而眼前这美丽得惊人的男子,就得永远栖息在他怀中。
秦重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奇怪得让人心寒。
即使作了最坏的打算,南宫毓暗地里还是倒抽了一口气。
想了想,有一些事情他还是希望搞清楚。
「你知道赤离臧杀了你的外公吗?」
「知道。」
南宫毓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为什么那样若无其事,莫非……
秦重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卫老头的生死与我无关。」
「你很恨他。」南宫毓神色黯然:「因为他把冷月刀给了我的关系?」
「冷月刀?把它捧得高的人很多,只是不包括我。」秦重面带嘲讽:「只是一把刀而已。」
他清楚南宫毓的猜测,对这种南辕北辙的猜测他嗤之以鼻。
「那为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
「非常想。」
「放心,你总会知道。」
「最迟也不会迟于今晚吧。」
「你猜得不错,虽然我不让你看到明天的太阳,但在这之前,我会把你想知道的真相告诉你。」秦重低沉醇厚的声音有着道不出的柔情蜜意。
南宫毓笑了笑,神色不变:「大哥,莫非你打算对我执行凌迟的刑罚?」
秦重哈哈大笑:「你的身体很美,比世间任何一件珍宝都美,毁坏这么美丽的艺术品会遭天谴的。」
「我还以为大哥害怕夜长梦多,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南宫毓笑眯眯地摇摇头:「你杀了我,你也逃不了。」
激将法对他并不管用。
秦重看着他:「毓弟,这世间不在乎生命的人,可不只你一个。」
南宫毓不禁一凛,与秦重对视良久,心中突生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个他以为非常了解的人,原来并不了解。
莫名地,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秦重的那句话而缓和下来。
「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秦重深深地凝望着南宫毓,神情突然变得很温柔:「据说二十三年前的八月十六亥时,我娘历尽磨难才将我生下来。」
南宫毓愕然相视,半晌菱唇浅钩:「原来今天是大哥的生辰。」
他和他,原来不单在同日,还是同一个时辰出世。
「不仅如此。」秦重神色瞬间显得很温柔:「今天也是我娘的寿辰。」
心中突地一动,瞬间明白秦重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大有蹊跷之处。
「在她活着的时候,她一直告诉我,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要我娶个漂亮的媳妇儿。」秦重表情很严肃,也很认真:「身为人子,我自应当尽力达成娘亲的愿望。」
为人子者,天下间岂止秦重一人。
「你成为了强盗,杀人夺镖,只怕离秦夫人对你的期望越来越远。」
秦重笑了笑:「毓弟责备得是,所以我才打算将功补过。」
南宫毓无言叹息,半晌才开口:「大哥进来看小弟,恐怕不仅仅为了告知秦夫人的愿望。」
秦重的神情瞬间变得嚣邪:「良辰吉日歌好合,笙箫鼓乐庆良缘。不瞒毓弟,今天是愚兄的大喜日子。」
南宫毓的心脏似乎停顿了半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秦重望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愚兄成亲,毓弟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不,怎会。」南宫毓定了定神,轻声道:「恭喜大哥。」
两人目光对视,动也不动,双方都想要看透对方的内心。
半晌,秦重目光一抬,微喟道:「我们彼此交心,情若手足,一声恭喜岂能足够。」
南宫毓只觉得自心底透出一股寒意,蔓延到身体四肢,道:「行色匆促,并未准备厚礼,容小弟他日再行补上,还请大哥见谅。」
「愚兄想要的并非毓弟的礼,而是毓弟的情。」秦重笑容充满了恶意:「特来相请,望能与愚兄同饮一卺,才不枉你我兄弟相知一场。」
「同饮一卺?有趣吶,真有趣。」南宫毓发觉自己的声音生涩无比:「我只希望新娘不是我。」
秦重轩眉一笑,神采飞扬:「除你之外,我并不打算让别人成为我的新娘。」
第十九章
「请新郎执秤杆帮新娘掀开头巾——」
头上的红布落下,眼前一片光明。
抬眼看入梳妆台的铜镜,只见镜里人凤冠霞帔端然地坐在床上,一身镶着珠宝的大红凤衣,百褶罗裙,满头的珠光宝气,翠色横黛,淡扫红霞,一派风流袅娜。
铜镜里的新娘看起来出尘脱俗,美貌之极,让人心醉神往,只可惜——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自己。
南宫毓哭笑不得,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跳起来,把什么凤冠霞帔,明珠金簪,凤衣罗裙统统脱下,一把火烧掉。
只是全身三十六道要|穴被封住,包括哑|穴,武功尽失,口不能言的他浑身软绵绵,虽然心中不痛快,可也无可奈何,只得任由旁边的女人摆布。
女人之可怕,他并非没见识过,不过很明显,眼前这群不会武功的女人,比他家那几个可怕上百倍。
看起来身材不算强壮,力气平平的她们竟然能够半扶半拉地令他完成整个婚礼仪式,不得不让他惊叹不已。
全身唯一能转动的便是眼睛,无意间瞥到穿着大红吉服的秦重坐在旁边,手执着一条红绫盖头,一双黑幽的眸子,闪着无比炽热的光芒,禁不住眉峰微拢。
这出闹剧,究竟哪里才是尽头?
「经过薄施脂粉的毓弟,明艳照人,犹如含苞待放的牡丹。」秦重不动声色地搂住他的腰,俯下身子,用只有南宫毓听得到的声音道:「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我真会把你按倒在床上云雨一番了。」
微拢的眉峰倏地展开,慢慢形成一轮弯月。
南宫毓在笑,笑容很淡,却很刺眼。
秦重心中掠过一丝阴霾,火热的目光倏地冷了下来:「带着杀气的笑,很难看。」
目光并未有所退让,唇角一扯,笑意更浓。
秦重面色一沉,刚想开口说话,旁边一把尖而高的声音忽地响起:「秦公子,请与少夫人结发。」
发髻被打开,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南宫毓吃惊地看着秦重手中握着的冷月刀,只见刀光一闪,一绺头发落入了秦重的手心,跟着也依样画葫芦地割断了自己的头发,把它们绾在一起,挽成合髻。
秦重的心情似乎转好了不少,凑近南宫毓的耳畔低语:「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问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比想像之中更投入呢。
南宫毓苦笑,这出戏究竟演给死去的秦夫人还是给活着的人看,或许连秦重自己也分不清楚吧。
年纪最大的喜娘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拍了拍手,两个女仆分别捧了一个上面装着羊腿的大盆子和一对雕了龙凤的酒杯上来:「请新人共享。」
秦重用刀切了一片下来,放入自己的嘴巴,细细咀嚼着,眼睛却不怀好意地盯着南宫毓,看着后者瑟缩的表情,嘴角露出了邪恶的微笑。
南宫毓骇然地瞪大双眼,看着秦重的面孔不断地放大,暗叫了一声不妙,下巴被捏住,充满浓浓羊肉香味的嘴巴一下子就堵住他的嘴巴,羊肉下一刻顶入了自己的口中。
若是他吐出来的话,秦重只会继续作弄自己,直到阴谋得逞。
想着这里,南宫毓蹙着眉头,压下恶心的感情,勉强地把那口混合着大量津液的肉糜咽下去。
「这叫体同为一。」
秦重微笑着解释,又伸手取过酒,取过一盏,把用彩结连在一起的另一盏放在南宫毓手中,还没等示意,旁边的喜娘早已握着那修长白皙的手凑近他的唇边,另一个喜娘一旁虎视眈眈,看上去假若他不张开嘴巴,她们就要捏住他鼻子,强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