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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南宫毓把注意力拉回那对父女的身上。
南宫毓走到了他们的身边,柔声道:「姑娘——」
「我爹被他们几个——」泪水朦胧的小姑娘用手指指躺在地上的六虎:「打死了。」
「你父亲还有细微的呼吸声,听上去似乎受了严重的内伤,不过还没死。」
只要没死,就有机会救活。
「真的?」
南宫毓微微一笑:「我不喜欢骗人。」
他的笑容是那么温柔,那么亲切,甚至还有一点点可爱。
小姑娘呆呆地看着他,仿佛在她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让人心动的笑容。
「让我瞧瞧他的伤势,好么?」
「嗯。」
南宫毓俯下身子,打算察看老人的伤势。
他的脊背没有眼睛,所以根本看不到站在侧边那楚楚可怜小姑娘的表情。
一个很要命的表情。
第四章
南宫毓的手刚搭上那只干枯瘦削的右腕时,那手却有如毒蛇一般缠上来,出其不意地扣住他的脉门。
那只本来软弱无力的手,忽然间变得有如钢铁般坚硬,五指中的四指,紧紧压着南宫毓手背,拇指则压在虎口的|穴道上。
南宫毓的右半身,立时软瘫下来,一点力道也发不出来。
老人突然张开眼睛,充满了得意和残酷。
如果你已经扣住一个人的命脉,那么他的命就被你掌握在手中。
此刻,南宫毓在他的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
「哪怕你武功再高,也要栽在我的手中。」老人狞笑一声,左手的短剑也随即刺向南宫毓的胸膛。
连小姑娘也不忍心地闭上了双眼。
等候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算是那脱俗清雅,人中龙凤的南宫三公子留给人间的最后礼物。
短剑已经划破几层衣服,竟不能再深入半分。
老人的心突然沉下来,浑身冒起冷汗。
如果手无缘无故地变得软了,半点力气都用不上,估计谁都会冒冷汗。
南宫毓突然一笑,被扣住的右手居然动了,虽然只不过是伸出两根手指一夹——「格」的一声,那柄百炼精钢的短剑就已断成三截。
短剑断了,胜负似乎已分明。
老人面如死灰,他害怕的眼神之中,却又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喜悦,因为他看到与他一道的小姑娘手中已握住一个小巧精致的银色筒子。
「叮」的一响,几十根牛芒般的毒针,犹如星雨般洒向南宫毓的全身。
谁也不会相信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会出手,而且比老人更狠。
院子里的八个人的眼睛都在发亮,如同深陷绝境的野兽看到生存希望时的眼神。
只是,接下来的发展与他们的预期并不一样。
南宫毓没有倒下,反而站得更直。
南宫毓迎风站立,神色安详从容,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你——」手握银色筒子的小姑娘目光流露出恐惧和惊骇。
他是人,还是鬼?
若是人的话,怎么可能在这九九八十一根,喂着混合十二种剧毒无比的草药提炼而成的毒药的细针,眼看就要碰到他身体的一刹那间,以快得让人惊骇的速度躲闪开?
但光天化日之下,又怎么可能有鬼?
南宫毓看着那小姑娘,表情有着说不出的歉意:「我不想死,所以不能让勾魂夫人你如愿。」
那小姑娘怎么可能是夫人?
小姑娘笑了,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风情和韵味,散发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
这一笑,让小姑娘已不再是小姑娘。
除了脸蛋,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已是个完全成熟的女人。
「好厉害的眼光,难怪求败老人收你为徒弟。」
「『天绝地灭透骨针』是夫人的独门暗器,并非因为我的眼光厉害。」南宫毓微笑着纠正她的错误。
他的眼光从小就被二哥批评,一向与厉害无缘。
那不是小姑娘,甚至不是姑娘的女人,愣了一愣,突然「咯咯」地笑起来。
笑声刚起,杀机已现。
勾魂夫人十指成钩,抓向南宫毓的咽喉。
这是她赖以成名的绝招,凶猛、狠毒、准确,绝不容对方有一点喘息的准备机会,死在她手下的英雄人物,不计其数。
只是南宫毓连「天绝地灭透骨针」都不怕,又怎么会惧怕她的手指?
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武功之高,远超出他们想像之外。
她非但伤不了他,甚至连他的衣角都不能碰一下。
计画产生了偏差,通常会产生两种结果,终止行动或孤注一掷。
勾魂夫人的江湖经验老道,而且还非常识时务,最重要的是她非常怕死,所以她停下手来,笑意盈盈地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对于像南宫毓这种所谓的世家子弟,她非常了解,只要不过火,他不会动她。
南宫毓背手而立,淡淡地瞧着他们,温声说道:「你和你丈夫联手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所以你就没有兴趣和我动手?」
「你们今天已经失去了杀我的机会,而我也没兴趣杀你们,又何必动手?」
他没有兴趣杀人,无论是男人或者女人。
他不是隶属官府的刽子手,他们也不是刑部定罪的死囚,他有什么资格杀他们?
勾魂夫人看他一眼,走过去扶起浑身瘫软的老人。
泰安六虎表情惶恐地瞪着眼前这女人,犹如看到了鬼怪:「莫非你就是号称江南双怪之中的勾魂夫人?」
江南双怪时一对夫妻,成名超过三十多年,杀人无数,一向以心狠手辣而著称。
一想到刚才调戏的所谓小姑娘已经五、六十岁,他们竟忍不住干呕起来。
勾魂夫人嫣然一笑,柔声道:「乖孩子,你们方才帮了姐姐的大忙,姐姐等会请你们吃糖。」
她笑得很温柔,很妩媚,让泰安六虎莫名地打起冷颤,几乎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不——」
失望地摇着头,勾魂夫人转首望向南宫毓,笑眯眯地道:「小伙子,你想吃吗?」
南宫毓微微叹气:「吃太多的糖,我担心会生病。」
「你不爱吃糖,又不打算杀我,那我可以走么?」
「当然可以。」南宫毓温柔地补充了一句:「你的丈夫只是被点了麻|穴,半时辰后自解,请别担心。」
江南双怪走的时候,一脸的诧异,似乎对南宫毓不但让他们全身而退,甚至没追问他们任何问题而感到不可思议。
「小伙子,你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我们的把戏?」
南宫毓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
「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漂亮女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你不相信,为什么还要出手帮我们?」
「如果我不出手的话,万一你们真遇上了麻烦,岂不是一切都不能挽回?」
虽然漂亮女人的话不可信,可当眼看到别人遇上困难的时候,却不出手相助的话,那他的武功不但白学了,更有愧南宫这个姓氏。
放走江南双怪,泰安六虎他自然也不打算扣着。
泰安六虎看他的样子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她是一个老太婆,而且还想杀你。」
「老太婆也曾是少女子。」南宫毓淡淡说道:「南宫世家的家规:男子对少女子总该客气些,就算她想害你,总有她的苦衷。」
所以,直到他们走的时候,还是喃喃自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南宫世家的人,莫非脑子都有病?」
泰安六虎的低语传入耳边,南宫毓只是一笑置之。
南宫家规,南宫子弟,并不需陌生人来评论。
但当他的目光转到院子里的角落时,面色倏地变得不自然。
并非乖巧的店小二,这回是客栈的客人,一个昨天才住进来的从京城来泰安城办货的年轻商人,此刻的他,正微笑地站在那里看着。
南宫毓叹气,真不愧是二哥,训练出来的手下,连笑容都差不多。
打了个手势,让那年轻人过来。
年轻人打了个南宫家特有的手势,然後行礼,恭维道:「毓公子好身手。」
南宫毓的笑容充满了苦涩:「真好身手的话,就不会让我二哥整天忧心忡忡,命令你们明里暗地的保护我。」
他觉得受伤,内心更是充满抑郁和悲哀。
离开「安泰栈」,就是向那些二哥的下属们暗示他并不需要他们的保护,但很明显地,他们置若罔闻。
其实他并不怪他们,因为二哥的下属只听命于二哥,唯有二哥的下属.连爹都无法指挥。
或许他该亲口告诉二哥,他不需要保护,他自己能保护自己。不过那恐怕也没什么用,到头来二哥总是能找到各式各样的借口说服他接受他的安排。
他真那么无能,真那么令人不信任?
其实他最想告诉二哥的一句话,是他已感到厌倦,厌倦了在他的庇荫下生活。
他是南宫家的三子,已非小孩,总得为家族承担责任,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家人的羽翼之下,何况二哥,其实也只比他年长半个时辰。
年轻人迟疑片刻,低声道:「毓公子,属下是侯爷派来的。」
南宫毓一愣,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属下是候爷派来给公子您送信的。」年轻人补充道。
释然的感觉让整个人放松下来,虽说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南宫毓的内心却由衷感到高兴。
他误会二哥了。
「抱歉。」
对他,也是对二哥。
「一场误会,毓公子不必介怀。」年轻人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南宫毓:「这是侯爷吩咐我带耠您的,请过目。」
南宫毓接通信,拆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目光流露出掩藏不住的笑意。
「恭喜三公子,从这一刻起,您正式开始您的历练。」
历练是每个南宫人都必须过的一关,只有通过这关,才能以南宫世家子弟的身分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世人面前。
二哥十三岁便完美地完成了历练任务,他却要足足等多了五年。幸好,虽然迟,却终于等到了。
「侯爷已经下命令撤走一切保护毓公子的人手,直到公子您的历练任务结束。」年轻人顿了顿:「也就是说,现在您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追捕杀洛镖头的凶手,而不会得到任何侯府势力的帮助。」
南宫毓点头,道:「多谢提醒。」
「容许属下多嘴,除不能寻求侯府势力的支援外.公子您务必要亲手抓住或者杀死凶手,假若凶手被别人逮着,或者死在别人手中,历练任务等同失败。」
历练任务失败,意味着永不能以南宫子弟的身分出现在朝堂和江湖之上,永不能以南宫子弟的身分插手任何与南宫世家相关的事务。
「我知道。」
南宫毓淡淡笑著,眼眸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还有一事,二小姐查到另外一些关于秦重秦公子身世的秘密……」
年轻的南宫府密探转回房间,推门而入,却见到房间早有一人在那里等待。
此人无论装束,外表,都与他一模一样。
年轻的南宫府密探脸上却找不到丝毫诧异:「小马,我已经帮你把信给了小毓。」
小马低声道:「秀公子,侯爷命令你今天务必动身回京。」
原来,在南宫毓面前自称南宫侯爷手下的年轻人,竟是南宫二公子南宫秀。
伸手一抹,薄薄的人皮面具便落到手中,露出一张与南宫毓有九分相似,浅笑盈盈的脸庞:「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离开泰安前,公子必须撤走一切安插在毓公子身边,暗中保护他的人手。」
「看来非要撤走不可呢。」清亮的眸子掠过淡淡的忧伤:「小毓看起来并不喜欢我的安排。」
非但不喜欢他的安排,或许还厌烦了他这个二哥。
倾听秦重身世时的眼神,何曾出现在他身上。
他们是孪生兄弟,他在他心中的地位竟不及相识不久的秦重。想到这,南宫秀禁不住叹气。
小马忍不住开口:「毓公子武功高强……」——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面对着眼前的男子,这后半句还是给硬生生地吞回去。
「从泰山回来,小毓的武功竟又有了长足的进步。」南宫秀脸色没丝毫不悦,嘴角倒扬起一抹浅笑,目光透着毫不掩饰的欣喜:「看来他的潜力不可估量。」
小马稍稍松口气,笑道:「下属认为毓公子一定会顺利完成历练任务。」
南宫秀微微一笑:「这个自然。」
只是他的对手并不简单……
看来要找帮手才对……小玄看来是最适当的人选。
小马偷眼看着凝神沉思的南宫秀,禁不住鼓起勇气道:「秀公子,侯爷吩咐历练开始后,谁都不能插手毓公子的任何事情。」
南宫秀笑得灿烂:「爹的命令,你已重复很多遍。」
小马小声地加了一句:「除了秀公子外,也不可让外人插手侯府的内务。」
南宫秀点点头:「当然不可。要是给外人机会干涉南宫侯府内务,万一让他抓到南宫侯府的把柄,岂不糟糕透顶?」
小玄奉命去查劫镖案.应该不算插手侯府的内务。
小马的脸色发青,手心冒汗:「秀公子明白就好。」
「我当然明白。」南宫秀笑眯眯地道。
他虽然面上带着笑容.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马没有再出声,因为每当南宫二公子露出这个表情时,意味他已经拿定主意。
谁也不能改变,谁也不能阻止,别说侯爷,即使皇帝也不行。
自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帮他瞒着。
违抗侯爷爷的命令,大不了就是死,但出卖南宫二公子,下场比死更可怕。
秦家是武林声名最显赫的世家,而且还很有钱,家财万贯,产业据说遍布整个中原,包括济南府。
每年的六月十七,秦重通常都会回济南府的宅邸一次,在那里待上三天然后离开。
夜已深,人声静,月光从窗外斜照进来,映照在秦重的脸上。
与南宫毓喝酒的习惯一样,秦重同样不喜欢一个人喝酒,此刻陪伴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穿着艳丽的女人。
令晚他的心情非常愉悦,甚至有点兴奋。
他从酒壶里倒出了一杯酒,用鼻子闻了闻酒香,才缓缓开口:「小怜,这是我最后一次强迫你陪我喝酒,今晚过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
女人没有回答,眼帘低垂,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动。
「你一定觉得这是一种解脱吧?」秦重叹道:「其实对我,何尝不是呢。」
女人一动不动。
「你这表情是高兴,还是失落?不过无论高兴也罢,失落也罢,我也不会再在意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一个我真正想要的人。」
秦重不以为意,柔声道:「你听说过南宫世家吧?他就是南宫家的人,名字叫南宫毓,钟灵毓秀的毓。」
女人依旧保持沉默。
秦重浅浅地呷了一口,让香醇的液体滑过舌尖,充斥整个口腔,然后抬头看着女人,笑道:「他的名字很好听,和我娘帮我起的名字一样好听。」
「……」
「虽说是男子,可他长得非常好看。」
温柔的声音隐约带着笑意,彷佛在向某个好友炫耀自己心爱之物一般。
「……」
「他不单好看,人缘也不错……人都没见一面,那老头竟然打算把冷月刀给了他,还要别人代传他武功——虽说那老头忧心自己的刀法失传,不过能得到他的垂青,南宫毓确实不简单。那家伙可是连外婆,六个舅舅,三个姨母.包括我的亲娘都不放眼里,毫不犹豫抛弃的混蛋。」
「……」
「你应该知道我外公,卫骏就是求败。他死于和赤离臧那场决斗之中,交战前恳求赤圣君承诺去办的,就是刚才我告诉你的那些可笑之至的事情。」
「……」
「还没有打就先想着后事,焉能不死?」秦重慢条斯理地浅酌,举杯又饮尽。
「……」
「言归正传,反正在卫老头间接提携下,一夜之间我新交的朋友由默默无闻变得炙手可热,俨然成了新一任武林盟主的首选。」
「……」
「有的人天生运气就不错,似乎什么好事情都让他给占了。不过,我可不认为他会成为下一任武林盟主——」
「……」
「因为他非常聪明,通常聪明的人都不会坐这虚有其名,而麻烦极多的武林盟主之位。」
「……」
「这样的人,你喜欢吗?」
「……」
「你是不是很想告诉我,除了赤离臧,你不会喜欢别人?虽然他为得到我的效忠而把你送给我,可你还是那么喜欢他,因为他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因为他有着想把天下踩在脚底下的气势。」秦重微微笑着,摇摇头:「你对他还真是死心塌地呢,可惜他并不在乎你。」
认真想来他并不在乎天下任何一个女人,因为他在乎的是一个男人。
「……」
把壶里的最后一口酒倒在嘴里,秦重悠悠地站起来,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女人:「你真傻,不过曾经喜欢上你这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