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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陈之远算是清楚了那位一直在上面不声不响的坤爷是什麽样的狠角色。他又听人说萧进大概是受不了折磨了,什麽事儿都抖出来,连他进来做卧底後怎麽一步一步在帮里上位,又怎麽一步一步搜集情报交出去,说得一点没漏,气得王坤当时就叫人把萧进的手指甲全剥了。
怪不得当时看他双手血淋淋的。陈之远觉得心里有点寒了,他一个人想著这些事面色就开始沈下来,让旁边的人看了还以为他病了,不过也有知道这是陈之远的心病。反正现在又在风头上,谁敢去惹他这个新上位的老大。
“坤爷说杀他不?”
陈之远问了才觉得自己傻,王坤什麽人啊,他怎麽会放过一个在自己手下做了那麽多年的卧底?看来这回萧进是死定了,而这时,陈之远才突然觉得心头发慌。
“远哥,您现在可是帮里的红人,反正萧进也废了,你向坤爷求个情不就好了?”
去求情?说得容易,且不说王坤会不会答应还是个大问题,再说自己还能去替萧进说好话吗?是他出主意让萧进自投罗网,又是他废了萧进,现在他才想著救人家一命,这算个什麽屁啊?萧进不会谢自己,反而,他要是活著,一定恨死自己。
陈之远也没搭理问话那小子,站起来,脑袋有点晕,他往外面走了出去,想著去一趟以前和萧进常去的老街,去那家他最喜欢的牛杂面馆好好吃一碗面。
“老板,来碗牛杂面。”
陈之远找了个位子坐下,趁著面还没上,他找不到方向似的看著街上人来人往,不知道为什麽,他觉得这地方有些陌生了,好像少了点什麽。自己以前总是心情好的时候来这里,吃著面,等萧进慢悠悠地从家里出来找自己,然後就那麽站在面馆外等著,也不进来,说嫌有股牛杂的腥味。其实都煮进面了,哪还能闻得到呢?
现在想起来,一个连牛杂都嫌有腥味的人,怎麽可能会愿意做脏得洗不干净的黑社会,又怎麽愿意真心实意地和自己这种社会的败类一起好好过活呢。陈之远拿著筷子下意识地敲出嗒嗒的响声,好像明白了一件事。他笑了起来,老板面也端到了。
“哟,今儿没看到你哥呢?”
平时陈之远来著吃面,萧进就在外面等,老板问他们什麽关系。陈之远想老大和小弟的关系是不能随便说的,不过他心里倒想坦坦白白地说他们是情侣关系,可就怕把这吃饭的人全恶心走了,再说,那会儿萧进死活不让他把他两的事说出去。
“他啊,出去做生意了。”
一时陈之远也不知道该怎麽说才好,他尴尬地接过面碗,挺无奈地笑了笑。
“瞧你愁眉苦脸的!他出去做大生意了吧?回来哪能没你好的,谁不知道他对你这个弟弟好!上次下雨你们一起出去,他打伞都尽向著你那边,我们看了都说现在这社会,能有这麽一兄弟,那可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得,您慢吃,有什麽需要的,尽管叫。”
老板乐呵呵地说完话,擦了擦桌子,又回里面忙去了。可现在陈之远却动不了筷子了,他最後一口面没动,放了钱就走人。想著老板的话,陈之远边走边冷笑。什麽好兄弟,都他妈假的,还不是为了骗自己,难道还真有警察会和黑社会谈真感情的。不过,想是这麽想,陈之远心里也有些失落,一直都走了街口转角,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往後一望,看著面店人来人往的门口,告诉自己那是里再没有等他的人了。
“萧进,你跟了我不少年了。要杀你,说实话,我不忍心。”
王坤让人把萧进从地下室架到了自己的书房,又叫退了人,只留龙呤在自己身边。他看著萧进蜷缩在地上喘气,眼睛也给陈之远弄得看不见东西了,只是定定地看著一个墙角。心里的愤恨也慢慢淡了下来。
“你是警察,我们是黑社会。说起来,这也不怪你。可是每个人要活下去,就要遵守规则,既然我们选了黑道这条路,就没办法不走,不走的话,我们就得死,你明白吧?”
“明白。”萧进点了点头,他早就知道身不由己的悲哀了,自从他开始做卧底并且不断背叛把自己当兄弟甚至是当爱人的人时,他就知道了。
“你喜欢陈之远,我说得对吧?”
听王坤这麽说,旁边的龙呤吓了一跳,他赶紧朝老头子脸上看过去,那张干瘦的脸没什麽多的表情,只是有些惋惜。那天,陈之远收拾萧进的时候说了那番话早传了出去,自然也到了王坤的耳朵里。起初他还纳闷陈之远好歹也跟了萧进不少年,怎麽能下那麽狠的手,不过一旦知道两人之间有了爱,却又遇到一方是警察这事後,他就清楚了。他叹了一声,看著正愣著不知道说什麽好的萧进,摇了摇头。
“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对之远是……”
“对,我喜欢他。何止喜欢,我爱他。”
萧进打断了王坤的猜测,他知道是时候自己坦白地把话说了个清楚了。萧进已经没什麽力气,说这话时声音也低沈虚弱的,可是听起来却没掺半点含糊。龙呤听了,眉头一皱,忍不住要暗骂陈之远不是东西。
“我知道他以後会因为我的事而内疚。坤爷,等我死了,你就告诉他说,我到死也没爱过他,我只想著怎麽完成警方的任务,一切都是利用他的。”
把话都交待完,萧进想这下自己就可以安心了。他的确是对不起陈之远,现在对方这麽对他,就当两人之间扯平了,不过他唯一不想的是陈之远以後会为这事内疚或者伤心。但是自己要是死了,也不用去担心这些了,可不知道为什麽,就算现在光是想到这些,萧进还是觉得心里难受。话虽然当著陈之远的面说得无情,可是心里还是放不下,忘不了。
王坤挺是吃惊地和龙呤看了一眼,他原本以为萧进也就是喜欢过陈之远,可是没想到却会这麽深情,自己都要死的人了,还替害他的人著想,难道一个爱字真地能做到这些。他觉得自己老了,不太明白,只是感到可惜。
“萧进,你觉得你很了解陈之远吗?我刚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杀你,我说,只要他开口,我就放了你。你知道他怎麽说吗?”
萧进已经猜到了个大概,不过他原本也不抱希望的,所以现在只是觉得无奈。
“他说要杀了我吧,他还在恨我……也对,谁叫我伤他太深。”
晚上王坤打了电话过来,陈之远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果然,王坤在电话里告诉他,说萧进现在没利用价值了,问他该怎麽处置萧进。
“之远,坤爷不是瞎子,我看得出来你和萧进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反正这次你是立了大功,我就给你个面子,只要你说不杀他,我就放他一马。”
这话让陈之远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王坤虽然人老,可是看东西却清清楚楚的。但是越是被人看清楚内心,陈之远越是觉得不安,有些东西,不说出来,他是不会承认的。一旦说出来了,又不敢去承认。陈之远定了定神,这才回答到:“坤爷,自从我知道他是卧底那天起,就对他恨之入骨,他既然是警察,那就得死。”
十九
“好,既然如此,那就你来善後吧。我还是那句老话,要杀,要放最後由你定。我不会再过问这件事。”王坤挂上电话,叫人把萧进送到陈之远那里。龙呤在一边看著,觉得心里憋著口气不舒服,可他什麽也没问。他同情身不由己的萧进,觉得从对方身上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
陈之远心神不宁地抽烟,他在等王坤的人把萧进送过来。现在跟著他的人,都是以前萧进的手下。他们现在个个都开始围著陈之远转了,一听萧进要被带过来,那嘴上就没闲住过。他们看陈之远那麽恨萧进,所以也都顺水推舟地大骂萧进不是个东西,甚至还出主意一会怎麽慢慢折磨死萧进。陈之远看著这些平日里受了萧进不少恩惠的杂种冷笑,他想,忘恩负义大概这就是黑社会的本性,只要为了自己的利益,什麽江湖义气都得他妈地滚远点。自己不也是这样吗?虽然萧进对不起他,可是就冲著最後他宁可冒风险也不杀自己的分上,自己至少也该有点感激吧,可是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自己会转眼就把他推进火坑。
“远哥,人到了。”陈之远一个劲地抽烟一个劲地想,没多久就有人传话过来。他一愣神,萧进已经被人架著到了自己面前。萧进微微低著头,两只眼无神地睁著,他知道面前就站著陈之远,他的之远。说什麽好呢,不如什麽也不说。萧进抬起头面向陈之远,尴尬地笑了笑,又小心翼翼地别开了头。
架住萧进的人嫌累,刚准备松手把他扔地上,就听到陈之远说:“让他坐著。”
看著萧进双腿发软站不直,陈之远明白他的腿给自己打残了。现在是冬天,让他就那麽躺在地上挺冷不说,而且周围站的都是以前跟过他的人,面子上也难堪吧。
既然陈之远不说话,旁边的人自然不敢多嘴。只有站边上的阿浩看了实在不忍了,他知道萧进这阵子一定受了不少罪,只是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眼睛好像是看不到东西了,腿也象是折断了,还有那身血,不知挨了多少打才变成这样。
“可以让我再回一次家吗?”大概是一直没听到陈之远再说话,萧进突然小声地这麽问了一句?他想自己是要死的人了,可是还是想再回次自己的家。虽然一直以来那房子都只有他和他爸两个人住,而现在他爸被送走後,家里就更没人了。平时他回去再累都要打扫屋子,还有就是照顾阳台上的花,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这还是一个家,他还是一个也过著普通生活的男人。不过萧进也不只一次地羡慕过别人家的灯火的温暖,也想著有那一天是不是可以和自己爱的人住在一起,就那麽平平淡淡地过完下半辈子。但他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奢求,他不敢交知心朋友,也不敢把真相告诉自己的亲人,最简单的幸福对他而言也是奢求。现在,他又想回去了,就算看不到,再感受一下自己曾住过十几年的屋子那种熟悉的感觉也好。不知道为什麽,萧进渐渐觉得这个世界上,还能给予他安慰的竟然只有那所没有生命的房子,他的家了。
“可以。”
陈之远有些愕然,到这时候了,他没想到萧进还会提出要求。他原本也没彻底拿定主意,也就随口答应了。他只以为萧进大概是在拖延时间,不过自己也的确需要再考虑考虑。
因为不想惊动太多人,陈之远就叫了两个人架了萧进,跟了自己去。
进了家门,萧进让人把他扶著走了一圈,他不时地伸手摸摸那些熟悉的家具,感叹自己一不在,这些家具都蒙上了一层灰了,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陈之远总觉得萧进是怕死,故意演戏给自己看,而且他有点气萧进除了求自己的时候,什麽话也不对自己说,好像把自己当空气。陈之远使了个眼色,架住萧进的两人马上放了手,让他重重地摔到地板上。
“你要是怕死,现在还可以求求我,说不定,我会饶你一命。”陈之远愠怒地笑著拿脚尖挑起萧进的下巴。他想著萧进对自己说过的那些无情无义的话,心里是又怒又痛。
萧进没回答陈之远,他转开头,似笑非笑地说:“之远,你就别玩我了,好吗?我现在活著和死有什麽分别呢,你还不能消气吗?”
是啊,现在的萧进活著和死有什麽区别呢?要是自己只怕早就宁可死了,也不愿意落到这样的下场。陈之远敛起了戏谑的神色,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麽。
“对了,我想换身干净衣服再死。”
萧进想起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一定是狼狈到极点,他觉得就算是死也得有些尊严。求陈之远饶命这种事,他想过,毕竟能活著谁会想死啊,就算是现在这样了,可是他还是想活下去。不过他最终还是觉得说不出口,因为最开始他就求陈之远了,结果对方不仅不心软,反而变本加厉地折磨自己。而现在他也觉得对方多半都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陈之远叫人把萧进带到卫生间,替他在浴缸里放好了水,让他自己先洗一洗。然後径直去了萧进的卧室替他拿换洗的衣服。陈之远在萧进的衣柜里找衣服的时候,他觉得这感觉很熟悉。平时他来这儿玩,萧进去洗澡时总叫他拿这拿那的,当时他还嫌萧进麻烦得可爱,可现在,他说不出心里是什麽滋味,酸酸的,好像还有些喘不上气来。他替萧进选好了衣服扔在床上,独自一个人又抽起了闷烟。
仅仅是洗了一个澡,萧进却象是被人抽了魂似的酸软无力。热水和他这些天还未愈合的伤口一接触差点把他痛得昏了过去,可是为了能体面点死,他也只能咬了牙一点点地擦干净身子。
“把衣服替他穿上!”
陈之远瞥到眼浑身是伤的萧进,不敢再看第二眼,急忙背了身子过去。
“远哥,好了。”
萧进穿的长风衣是陈之远平时最喜欢他穿的那件,他理了理衣袖,就那麽坐在床边,浑身都还痛著。
“萧进,你还有什麽要求没有,我一并满足了,免得你死不瞑目。”
陈之远看著萧进一张脸木然而憔悴,觉得很累。
“我没朋友,也没亲人,就只有我爸和我相依为命。你要是有空偶尔去看看他,或者是派人去看看他行吗?我怕老人家太寂寞了。”萧进想了会,除了他爸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麽放不下,至於陈之远,现在也不是他能去牵挂的人了。“还有,别告诉老人家我死了,也别告诉他我是警察。”
“为什麽?你爸爸不是一直误会你吗,你难道不想解释清楚,萧警官?”陈之远冷笑了问。
“解释清楚了又怎麽样,那只会伤害到他。有些事,还是别解释清楚的好。”萧进若有深意地抬起头面向陈之远,淡淡地笑著,有些无奈。
二十
“把枪给我。”
大概是想著陈之远终於要动手了,站他边上的手下立即把自己的枪递了过去。他们盼著能早点了事,因为就这麽看著萧进一副可怜的样子,他们也有些受不了了。怎麽说,也曾跟了萧进那麽多年,他们还是挺喜欢这个稳重又仗义的老大的,可是他们怎麽也不明白的是,为什麽跟了萧进那麽多年又那麽亲近的陈之远能那麽狠心。
萧进听见了手枪拉开保险的声音。现在他看不见,倒也不觉得有什麽可怕的。只是心里总还是有些不甘。萧进抓紧了身边的床单,手忍不住有些发抖。
“开枪吧。”陈之远已经装好枪了,可是久久不见动静。萧进这麽在陈之远眼皮下等死,真是觉得时间难熬。他心神不宁,不知道陈之远究竟在想什麽,是想就这麽让自己解脱,还是想再羞辱自己一番呢?萧进很无奈,搞成今天这样,他完全没想过。他一直以为那麽爱他的陈之远总会谅解他,而不是这样不择手段地报复他。
“你现在不怕死拉?那天不还求我来得吗?难道你就没什麽要对我说的?!”
举棋不定的陈之远因为萧进的所流露出的冷漠而倍感绝望,他希望萧进能对自己说点什麽。就算是骗自己,萧进也该在这时候说声点什麽吧,现在他这样,不吭不哼,一开口就是让自己杀他,好像自己和他就是天生的仇人,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似的。
萧进也明白陈之远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至少他也是很在意他们曾经的那份感情的。可是现在这份上,要他说什麽好?说出来,不也只是自找伤害,不仅伤害对方,自己也难以释怀。
“你们先回去!剩下的我自己处理!”陈之远看出来萧进是打定主意和自己划清界线了,他把枪一扔,吩咐手下赶快离开萧家。
“进哥,现在没人了,不管是恨我,还是什麽……你都说出来吧。”
陈之远点著烟坐到了萧进身边,他看著窗外,没看萧进。他笑自己没出息,对方已经把话抖得那麽明白了,自己只是他做卧底时利用的工具,还他妈兼顾是个泄欲的工具。可到最後,自己竟然下不了手,甚至还因为伤害了对方而觉得愧疚难当。是个男人都受不了那样的侮辱,咽不下那口气,可现在陈之远不得不怀疑自己其实是不是女人变得了?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信吗?”
“信。”
陈之远猛地转过了头,他看著萧进正对他笑,有些发抖的手也慢慢了伸过来。他不知道萧进要做什麽,可很快就明白了,萧进的眼睛看不到,所以他想再用手看看自己这张脸。
仔细地摸著陈之远的脸,萧进觉得自己真是舍不得。他是那麽喜欢陈之远坦然的眼神,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张经常开自己玩笑,也经常吻自己的嘴。只有和陈之远在一起的时候,萧进才觉得自己还算做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活著,而不只是夹在警方和黑帮之间的傀儡。
可也是这个人,把他伤得那麽深。陈之远打断他双腿的时候,萧进根本就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