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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所有的棋子。
我开始承认你是个寡情之人。我所指的寡情是相对于我的多情而言,请不要激动,也请激赏我曾经的多情。我要的是一份纯情,是这个苦难人生中有人愿意注视我的清澈的眼睛,是寒夜中有人打来的问候电话,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尘世中可以相偎相依的真切的承诺。
就像今夜,在真实与回忆间,我翩翩游走,欣然于心。
想念你!
倩倩
初一上午,严敏来看我,给我带来了几枝染成红绿黄三色的腊梅枝条,插在我家半人高的景德镇大肚窄口的青花釉里红花瓶中。严敏心细而敏感,是个中琼瑶小说毒害太深的女孩。当然,也许不应该称她为女孩,三十岁的老女人了。对我们女人来说,年过三十豆腐渣,她就是为了能在二十九岁那年结婚而轻易成为爱情骗子的俘虏。在她个人的家居生活中,她那么擅长精打细算,为了那种空中楼阁式的爱和空头支票的承诺,她潇潇洒洒轻轻易易一次性给了那个男人十六万,这不像她的作风。
这又一次教育了我,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弱智。男人的爱和承诺是女人智慧的消解方程式。
米丫是不是处在消解理智的途中?我惦记着米丫,约严敏一起去看她。
“我不去,你还没有被她烦够啊!”严敏对米丫的好感早已随着那次买家具而丧失殆尽。“她神经得要命,要是我,就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好了,没必要牺牲自己的女儿。你看她和李远的那个样子,他们俩准有些见不得人的事。”
《你无法阻止》 一米丫和李远的拉锯战(3)
“去吧,去吧,去吧。”我不愿在一个朋友面前数落另外一个朋友。我多少已经看出他们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但我始终不相信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男女关系。你想想,一个风风火火闹离婚,信誓旦旦要把丈夫送进牢房的女人,会在打官司的关键时刻轻易地与小白脸上床?另一个受过高等教育,个人事业如日中天,妻子即将临产,会轻易地与结过三次婚的老女人共沐爱河?“闭嘴吧你,我打死也不相信他们会到一起去,女的比男的大十岁呢!”
“难说。”架不住我的央求,严敏答应我一起去看望米丫。
南国少有的阴冷天气,米丫有悖常理地穿了一件露臂的橘色薄平绒高领背心,涂上橘色唇膏,肤色白森森的如鬼魅。我忽然发觉她在展示一种肉感。我不知道这个单薄女人的肉感是从何处散发出来的,不管如何,这个中午的米丫,第一次让我意识到她的妖艳,这多少有点让我吃惊。让我大感意外的是,李远早就过来了。昨晚除夕之夜,两人用大吵大闹来除旧布新。今天,他衣着笔挺,笑意盎然。米丫的父亲做了一桌子胶东菜,玲玲忙着摆弄碗筷。我、严敏和他们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饭后,我包了两百元利市给玲玲,严敏送了玲玲一对小公仔。米丫神秘地邀我去洗手间,递给我一包东西,说是送给我的。我打开一看,是一条足金手链,上面缀着三四朵纤巧含苞的玫瑰花。
我不要。两个人在洗手间争执。“叫严敏听见了不好。倩倩,我的事情有转机,全亏了你。我找了好几家报社的记者,只有你没花一分钱出了稿。这点小意思……”米丫轻声说道。
我不要,米丫硬塞,两个人几乎打起来。后来,她说:“你不知道,我那烂老公,也有这里的钥匙,放在这里的东西很不安全。这样吧,你帮帮忙,我把东西放在你那儿好不好?”
“好吧,”我不再把东西塞还她,“帮你保管。”
米丫和李远趴在餐桌上写材料。我和严敏准备告辞,玲玲拉我进她的书房,看网友写给她的信件。玲玲已将家中的隐私告诉了两个男网友,一位在读大学,另一位是某县法院的干部,他们的信件尽是一些鼓励的话,“同学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我只好在网上聊天。”两位网友对玲玲没有歧视,只有同情与帮助,令玲玲很感动。
“咣当”一声,一摞盘子砸在地上,地动山摇。我和严敏跑了出去。米丫与李远的“两伊”之战又爆发了。
“拖,你除了拖,还能干什么?”米丫站在餐桌旁,将一厚沓信纸往李远身上摔去。见李远没有任何举动,她得寸进尺,猛地掴了李远一个耳光,不停地用手捶打着他的头、胳膊、腰,凡是她能打得着的地方她都打过去,捶打的声音在小小的餐厅回荡着。“你到底会干什么?除了吃?我的证据呢?给你提供了这么多,你怎么不去查?为什么?”她对准李远的眼镜抓去,眼镜从她的手中掉落到地上。
“你搞什么?”李远发火了。粗暴,比昨天晚上更显得无情,他从米丫的手中挣脱出来,蹲到地上找眼镜。
“别打了,别打了。”我和严敏劝说着。初一一大早就打架,真有出息!“有话好好说嘛,你们就不能好好谈一谈?”严敏劝架的声音也是斯斯文文的。
我把米丫拉开,她挣脱我的手,说:“你别管,倩倩,这是我和他的私事。”她迅速绕过拦在中间的我,忽然抓住李远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简直有点歇斯底里。女人发疯时,原本就是一个不好对付的母老虎。
“你竟敢对我动手,你以为我能一再容忍你?”李远的力气肯定比米丫想象的要大得多。他只轻轻地一抬胳膊,一下子就挣脱了米丫的手,用力打了米丫一记耳光,打得米丫有些神智恍惚。“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你就是什么东西。”米丫奋力反抗。她那美丽的、五官坚硬的脸,泛出微青色的光泽。
玲玲在自己房间里调大了电脑游戏的音乐声。
“住手!”一直在厨房洗碗的米丫父亲忍无可忍地冲了出来,不停地在围裙上擦手。他的声音浑厚,具有坚不可摧的力量。“你们愿意打架上街上打去,最好再卖上几张门票,打给谁看呀?”他转脸对着米丫骂开了。“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找律师就找律师,打什么架呀?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米丫厉声尖叫起来。“滚,你们统统给我滚,我不要见到你们,你们都不是好东西。”话还未说完,她的眼泪就像拧开的水龙头,哗啦啦地全迸发出来。随后,她跑进自己的房间,使劲地带上房门,撕肝裂肺的哭泣声从房门后传了出来。
“你总要给我点时间找到杨争仁的证据,我目前的身份不好出面,我找我的朋友去弄,你总得给我时间吧?”李远先自软了下来,站在门外对米丫强调自己的客观情况。
严敏拉拉我的手:“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你留下来观战,还是回家?”
“回家。”我说。走为上策。
走到室外有气无力的阳光底下,严敏疑窦重重。“倩倩,你真的觉得他们没有什么吗?”
我说,我没想那么多,想得更多的是官司案件。
出事了。
我记得那是正月初五晚上。变天了,风好大,吹得葵扇山上的树木几乎都喘不过气来。米丫打来电话说,想和我谈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她说她十点半钟一定会到,但是到了12点她还没来。
我决定上床睡觉。在梦中,我梦见他了。迈尔斯。一阵电话铃声将我和他生生切断。我拎起电话筒,恨不得斩了那个拨电话人的手。
“是我,米丫。”一定是公用电话亭打来的,背景声十分嘈杂。“你快来见我最后一面吧,我都要死了。你到葵扇新村红番区门前的公用电话亭来找我,快点来救一救我吧!”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午夜一点半。胡乱地套上外套,趿拉着软皮短靴,我冲到报社门口拦了一部的士。直到远远地看见米丫倚在公用电话亭旁,我还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米丫身穿宝蓝色休闲服,深色西裤,像个正陷入海底的蓝色妖姬。眼神怪怪的,典型的熊猫眼。头发蓬乱得像一堆久未清理的垃圾。我一下车,她便紧紧地抱住我,泪水在她的脸上肆意乱流,“我怎么办呢?倩倩,我怀了李远的孩子。”
我仿佛被雷电劈中,四肢麻木,头脑空白。我无话可说,我只会干一件事情,摇头,还是摇头。
“你怎么搞的?”我用手臂奋力撑开她,刚刚还抱在一堆的两个女人之间裂开了一条缝。我讨厌别人这样紧抱着我。我这种保持身体距离的动作,在米丫看来,一定以为我讨厌她,根本不原谅她。
“我本来想和李远一起自杀的,我们想了好久……”
死!这个字就像一把刀,把我麻木的神经搅醒过来。我紧急动员全身所有的细胞展开救死大行动,抱紧她,仿佛这样才能制止她轻生的妄动,把她从死神手里夺过来。
我还敢说不原谅她吗?我反复地劝说道:“千万别乱来,千万!一切好商量。”
“我们想了好久,活着再难,也比死好啊……”
我的一颗悬着的心稍稍平缓了一些,他们至少不会像《失乐园》里的两个人那样,一口毒酒由久木的口中渡入凛子的口中,他们平静地进入对方的身体,以做爱的姿态同赴天国。
“告诉我实情。”我说。
《你无法阻止》 一米丫和李远的拉锯战(4)
“倩倩,你要相信我。杨争仁早就花钱将公安搞掂了,人家说没有证据,派出所根本就不立案。我只得去找李远,我和他是姐弟关系啊!五年前,他经济上有点麻烦,还是我出十万元给他搞掂的。”米丫急急地说,根本不给我插嘴的机会,“后来,他进公安部门没有指标,当了律师,正好可以为我出点力。”
我又气又急。“我不管你们以前的关系,你们现在是当事人和代理律师的关系。”
“我爱他,他也爱我,已经五年了。”米丫的口气开始冷静下来,眼里闪出一丝柔媚的光亮。“李远现在没有办法,本来,我们两人准备自杀,留一份遗书下来。可是,我不忍心,我还有个女儿啊!你能不能答应我,帮忙照顾我的女儿,我想和李远一起,躲回他湖南老家去,哪怕是种地也行!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我感到很不安。好像我在同情她,好像我俩已经是一个战斗在一起的秘密社团。“让我想想,我的脑子很乱。”
灯光下,她面颊深陷,瘦得几乎风吹都会倒。看见她瘦削的影子在路灯下无情地再次变瘦,我感到有些难过,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她那种出轨的行动。我不由得心中一缩。
“李远在哪里?”我要追究罪魁祸首。
“他在秘密据点里。”米丫领着我向前走着,走几步便回头看我一眼。她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忧怨,冰冷,坚定而可怖。我感到万分苦恼,蹚进这趟浑水是我绝对不情愿的,都是王晋给我惹来的祸!可是,谁让我已经做了这则新闻呢?王晋录了像,电视台没有播。只有时报一马当先。这下时报被动了,孟总要骂娘了。假如我知道这则报道会派生出这么多是非的话,我情愿从未认识米丫。唉,要是我不求孟总,稿子没有发出来就更好了!
米丫带着我向灯火稀疏处走着。我觉得她正在向黑暗中走去,我无法阻止她,就像我无法阻止当年自己疯狂追寻迈尔斯的脚步。我们穿过一个公用游泳池,一座幼儿园,再跨过一条住宅区内的花径,一幢普通民房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帮帮我,倩倩。”米丫的声音哀婉动人。
“帮你什么?”我问。
“我要李远娶我。”楼道口的灯光清晰地映出她的脸,一如港版“射雕”里的梅超风。
“不关我的事!”我斩钉截铁地加以拒绝。
过了好一会儿我的眼睛才适应小房间里黯淡的光线。李远躺在房内惟一一张简易床上。当米丫打开门时,李远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徐姐……”他支吾着,算是和我打了个招呼。墙边的角落里,有三四个喝光了的啤酒瓶,几包碗仔面。床铺未整,一片狼藉,透出一种成年男女的暧昧气息。
“这是什么地方?”我一时不能适应房间的脏乱差。
“玲玲租的房子,自从我告杨争仁后,她就不愿意住在他的房子里。”
“你们谁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强忍着恶心。
“徐姐——”李远看看米丫,米丫别过脸去。“她怀孕了,想把孩子生下来,可是,我现在没办法答应她。”
“好好地打官司,就打到床上去了,李远,你太太知道了会怎么想?”我盯着李远看,似乎要看清他眼镜片后面的那片灰暗。
李远不答腔,头垂得更低,像低头认罪的犯人一般。
“米丫,你有没有为你女儿着想?她失去了父亲,你又要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放弃她?”
我气疯了,除了骂我别无他法。理智反复告诉我,必须拆散这一对失去理智男女。“李远,我必须和你谈一谈!”我强忍住心头的怒火,压住急于辩白的米丫,让她有屁等会儿再放。
我们坐在民房楼下的花坛旁,虽然这是一个背风口,仍有肆虐的寒风袭来。我裹紧了棉衣,像个冬日里的寒号鸟。
“李远,你怎么能这样做?”
李远面色苍白,闭上眼睛,长时间地沉默。
我提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反而可怜兮兮地向我提出一个请求。他说:“你能不能劝一劝她?我想回家,可是,她说,假如我回家的话,她就要去死。”
“你想回家逃避是不是,然后呢?”我被他们合伙玩了一次。我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
“我不想放弃这个案子。我打算在案子办完之后,就和她分手。”他的眼睛明显地瞪大了,坐得更直了,似乎试图向我表明,他确实是一个负责到底的人。
我想说:“案子没办完,你就继续办女人么?”话到嘴边却变了样,我说:“非等到案子办完吗?假如一辈子没有结果呢?”我追问。
“我现在就希望和她分手,但是,她毕竟怀了我的孩子啊!”李远探过身来低声说。“我肯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但需要时间。”
“你会和小文离婚再和米丫结婚吗?”
他定了一下神,奋力在词库里寻找合适的字眼。他是律师,至少应该回答我,妻子怀孕期间是不能离婚的。他不说。他不说会离,也不说不离,只是闪烁其辞地说:“时机未到。”这是缓兵之计,是搪塞女人的屁话。
我决定再找米丫谈谈,从她入手,将这对昏了头的情人分开。
我和李远刚上楼,就听见米丫急切的叫声:“倩倩?”她的目光从李远身上转到我身上,期待着我带给她让她晕眩的好消息。
“米丫。”我有些犹豫,不敢向米丫摊开底牌。底牌是我窥探到的,那就是李远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婚姻。那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梦,一场半梦半醒的游戏。可是,米丫破坏了游戏规则,她要玩真的。这就是说,在第三次婚姻失败之后,眼前这个比她年轻十岁的男人让她动了真情。李远不过是同你玩一玩,他是喜新不厌旧,如果三十七岁的米丫也算新货的话。我劝她说:“你最好还是先回家吧,好好吃上两片药,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停顿了一下,急切地找寻着更为恰当的措词。“你们能不能各自回家?现在是大年初五。我相信,你们家人都在找你们。”我站起身来,“何况,李远的太太还怀着孕。”
“不!”米丫尖声地叫喊,有一丝恐惧,有一份期待,“那我怎么办?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李远蹲在水泥地上用手揉着额头,似乎要揉去所有的烦恼和不安。“米丫,我必须回家,你知道……”
米丫的脸色一点也没有缓和。“请你给我一个答复。我必须要知道,你能不能和我结婚?”她就喜欢听男人的承诺。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李远相对冷静了一些。“我必须要走,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徐姐,麻烦你照顾一下米丫。”李远站起来刚刚迈出一条腿,米丫抢先挡住了他的去路。“如果你一走,明天就不要想再见到我了。我就死给你看!”
李远面无血色,身子瘫软地跌坐在床上。
《你无法阻止》 一米丫和李远的拉锯战(5)
“他又不是你老公,你扯他后腿干什么!”我火了,努力捕捉米丫飘忽的眼神,几乎要从瞳孔里看透她的内心。“你告诉我,在你女儿和李远之间,你选择谁?”
“不用说,我选择的是他。”她转脸向着李远,葵花向着太阳,语气果断而坚定。“我女儿还小,有一天她会长大,会明白我的苦衷。她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