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一定意义上是一种政治诉求。当时的年轻人知道自己在反对什么,在贡献什么。而作为引渡词汇的“性革命”,在中国,其实是一个假命题。这是一个借椟还珠的词汇。所谓革命,首先在规模上,不仅行为包括意识,在我们这里,都没有发生狂飙突进式的变化。只是出现了革命前夕的种种征兆,比如性苦闷和焦虑。在“个人意识尚未形成”(社会学家李银河语)的社会里,或者独立人格还仅仅是纸上谈兵的时候,受西方生活方式所诱导的性行为,是一种学龄前的模仿。模仿还只处于实验阶段,这种实验在我们这里,被小题大做,就是常常挂在嘴边的“先锋”和“前卫”。
一部号称“前卫”的小说《上海宝贝》,不但没有成为真正的宝贝,反而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其实,这本书就是一部聪明的模仿之作,香港专栏作家蔡澜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这部小说里写的生活是西方青年前三十所经历的,他深信,作者如果在国外生活一段时间,会有更多的原创性,而不仅仅是模仿别人过时的东西。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却是,尽管骂声不断,这部小说创造了发行量的奇迹,甚至成了很多都市女性的“枕边书”。
关键是欲望,表达欲望的强度与彻底性,一种从女人这里滋生的心理能量。一部纪录片《女人那话儿》,正在受到女性观众的追捧。这部片子和《欲望城市》有异曲同工之妙。各个阶层的女人,被拉到镜头面前,坦言自己的性经历和感受。这正是一种具备勇气和胆识的性启蒙,只有弄清楚自己真正需要什么的时候,才有可能去选择,哲学家康德说,启蒙就是让人具备选择的能力。性解放也就成了个人解放的一部分。英国学者安东尼·吉登斯把性行为的自主和开放,纳入政治学领域,说,一个将性生活进行有效自治的人,在政治上必然是正确的。通俗一点讲,就是你懂得怎样选择适合自己的性伙伴,就必然是一个明智成熟的好公民,这样,你必然清楚什么样的人适合当你的市长。这是一种相互作用,相互选择的过程,尊重和信任既是权利又是义务。理想的沟通模式来自双方自由表达的程度,正如一个拥有太多秘密的政府,得到的一定不是信任,而是厌恶。
这样看来,性解放不是一个邪恶和肮脏的词汇。性解放也不是像很多人,很多单向度的人所理解的那样,所有的人可以和所有的人“乱搞”。尽管道德保守主义者看来,“婚外恋”、“一夜情”就是乱搞,注意,这两个词仅仅是描述性的,并且是一种纯粹的个人行为,带有很强的差异性,对其进行判断和归纳,始终是徒劳的。有人甚至得出这样的结论,经历了性动荡之后的都市人,正在寻求家庭的回归,正如学术界的草率命名,我们已经进入后现代了,对于连前现代都没有完成的社会,何谈后现代。依然是一种致命的模仿,家庭生活的温情细节,在9·11之后,成了美国人抚慰惊恐和创伤的良药。这是两码事,处在不同的层面,我们不能被僵硬的线性思维所蒙蔽。即使在轰轰烈烈的60年代,西方性解放的高潮期,有本美国杂志叫《LIFE》,它一贯倡导正统,秩序、温情和有节制的中产阶级生活方式,还依然畅销。可见,从解放到回归的说法,是在一相情愿地编织生活的线索,一种思维惯性所挖掘的陷阱,正在等待盲从的人们。
性是烛照生活的光芒还是毁灭生活的火焰,这两方面的经验都有。而性在人类生活中,从来不是独立存在的,它不像一头雄师和母狮的性那么简单。特别是性脱离了繁殖功能之后,性成了“以亲密关系为基础铸造与他人之关联的一种手段”。什么关联,其中包括权力、利益(单纯性快感的交换也是一种利益交换)、情感和道德内涵。尤其是对纯粹快感的追求,就是不牵涉任何因素,不牵涉比如夫妻之间有的责任、情人之间有的感情、嫖客与妓女之间有的金钱。就是说一个男人和女人的性,不在这三种关系之内,并且它正在成为一种生活现实的时候,性和人性的边界正在受到冲击和挑战。有没有一种最纯粹最真实的身体本能,来左右我们的行为?如果人真能完全等同于一头雄师和母狮的话,那么这个问题是成立的。从周围人的生活经验来看,这种及至的追求,其实是对爱的缺失的一种极端反应,因为性解放不能等同于性放纵,它依然在探求幸福、爱、和对他人的尊重。尽管这样的放纵作为阶段性的尝试是可能的,甚至在心理学上给予了量化的限定。美国电影《男孩别哭》,有一个场景,迷茫的少女问心理医生,什么是滥交,医生回答,如果你一天之内和五个男人上床的话,就是滥交。这部电影最后依然回到对爱的思考上来。
稍微留心,就不难发现,如今和性有关的出版物及影视作品,一定会大有市场。旧的道德壁垒正在受到动摇,而性仅仅是一个引发点,志在克服情感和生活的不完整。这种不完整刺痛我们内心的脆弱和空虚,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尽管这个问题被讥笑为饶舌和矫情,但我们必须为自己找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财富与性,无疑是当今个人生活的两个关键词。当拜金主义在道德评判上越来越趋于中性的时候,性依然受到方方面面的质疑,它依然处于行为探讨的领域,并引起了理论上的关注。而一种事物,正因为它是晦暗不明的,它才有可能是骚动和焦虑的源发地,是心灵曲线的枢纽站。它是可以觉察而又让我们无法辨明的存在。一个公开的秘密,在激发我们生活的想象力,诱导新的伦理激情。作为社会心理的敏感部位,它像潜水艇一样,从私人生活的深海区逐渐上浮,出现在公众视野的浅水滩上。是的,潜水艇也在寻找它的堤岸,它需要澄清,需要新的解释、需要被赋予不同的价值和意义。那些黑暗中的行路人,或者急先锋,不再躲躲闪闪,他们的尖叫是先于疼痛来临的。如果以性为临界点,幸福与灾难的距离该如何丈量,当传统的行为模式已经承载不了现代的生活经验的时候,我们必然会在一个更开放的空间,寻找自由呼吸的可能性。
《持不同性见者》 我们的身体 我们的痛悲喜乳房
先来看一首诗,名叫《一把好乳》,出自70后新锐男诗人。
她一上车/我就盯住她了/胸脯高耸/真是让人/垂涎欲滴/我盯住她的胸/死死盯住/那鼓胀的胸啊/我要把它看穿就好了/她终于被我看得不自在了/将身边的小女孩/一把抱在胸前/正好挡住我的视线/嗨,我说女人/你被以为这样/我就会收回目光/我仍然死死盯着/这回盯住的是她的女儿/那张俏俏的小脸/嗨。我说女人/别看你的女儿/现在一脸的天真无邪/长大之后/肯定也是/一把好乳
从母亲到女儿,这就是女人的历史,她们被看,被男人的眼光死死的盯住。女人的含义,女人的身体,乳房的含义,是被男人们,男人的眼光和视角固定了的。什么是性感,他们说,丰乳肥臀呀。于是,很多明星,那些性感的典范,就去隆胸,把胶质化学物,身体的异物埋进自己的乳房,男人的眼睛在放光,在喷火,女人必须咽下这耻辱和恐惧。
当男人们仅仅从生物学的色情基础,来看待乳房的时候,激进的女权主义者才提出了烧毁胸罩,解放乳房的口号。她们力图从耻辱和恐惧中逃离出来,想在被践踏的地方,重新找回属于女人的自由的生机。还原到自身,认清自己的身体,身体的变化,不要在男人的眼光中扭曲自己的天然属性。如今,西方很多现代知识女性,真的放弃了胸罩,已成为一种潮流。除了赤裸裸的色情妄想之外,还有那些对乳房的赞美,都是杀人的谎言。在西方文化史上,很多浪漫主义诗歌,充斥着过度的美丽的谎言,男人们一厢情愿地,把华丽的辞藻,献给年轻的女人和她们年轻的乳房。女人们很容易就掉进这谎言的陷阱,这沾着蜜汁的毒箭,会让幻觉膨胀,以为自己会永远年轻美丽的幻觉。当乳房不再圆润,不再坚挺的时候,不再被男人的痴迷所珍爱的时候,做女人的信心和良好感觉怎么体现,是靠什么支撑。
这样的难题只有女人自己面对,自己来改变。女人们变得明智和清醒,在西方,这些女性精英开始通过各种艺术媒介,来传达各种形态的乳房,打破单一的唯美的传统模式,败坏男人们肤浅的色情视觉,必须直面不同阶段的身体处境,没有完美,一层不变的,正如生命本身的脆弱和残缺一样。乳房也是,有美的,也有不美,有年轻的,也有衰老的,有精致的,也有松弛的,它和世间万物一样,它甚至也会发生病变,它被切除了,只剩下胸膛。这会吓坏男人,也吓坏女人,真相是无法遏制的,从观念到行为,伸展到从未触及的边际,那些因为怯懦而不敢走入的生命迷宫,应该渐渐地成为常识。
从某种程度上说,乳房的历史就是女人的历史。最早,人类对乳房的认知,仅限于生殖崇拜,这和男人的阳具是同样的功能。从远古的壁画和雕像来看,女人就是地母,是生产的沃土。硕乳的女人受到族人的尊敬,并带有不可侵犯的神秘性。后来,进入阶级社会,古希腊,古罗马的很多艺术作品作品中,乳房成为审美的焦点,很多女神像都有饱满美丽的乳房,赞美宣扬人性的欲望。到后来的文艺复兴时期,企图借尸还魂,画家和诗人笔下,都是美奂美仑的身体造型,美的制高点,就是女人的乳房。赞美女性,赞美乳房,和女性解放是两回事。为了制造美丽的乳房外型,一种叫“CORSET“的紧身内衣出现了,这种内衣中夹有铁片和鲸骨,铠甲一样的结实和沉重,它的效果是箍腰托胸,通过压迫筋骨皮肉来矫正女人不够完美的身型,使从肩到腰的部位看上去呈V字。女人们习惯了,接受了这身体的刑具,电影《飘》里面,有女主人公穿这种“刑具”的场面。哪怕像郝思嘉这样独立能干的女人,她也没有意识到这种身体层面的扭曲和压迫,当时的女人,都是把婚姻作为她们终身的事业,展示修饰自己漂亮的乳房形状,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博取男人的欢欣,而这项事业的宗旨就是全面地去迎合男人的趣味。
乳房总是和男人的意愿相关,在中国不是托胸而是束胸。女人是男人的私有财产,那么乳房也是。除了丈夫之外的别的男人,很少有机会见到女人的尊容,尤其上层妇女。面容尚且如此,乳房更是,外型也最好隐藏起来。所以,在中国文化中,乳房没有特别的含义。谁要酥胸微露,那是放荡,是不够正派的邪恶的女人。
到了20世纪初,现代艺术的兴起,我们在很多画家的笔下,才看到了乳房的真相。梵高、毕加索的很多作品里,有丑陋的乳房。丑陋不是贬意的,变形与夸张的手法,与其说是前卫艺术家的的女性观发生了改变,不如说是以乳房为生命表征,是人类对自身的认识更加地深入了,现代艺术的核心就是敢于面对不完美,诚实而富有勇气,向精致完美的古典主义投去怀疑的一瞥。
于是,经由艺术家的提醒,我们怎能忽视下层妓女的乳房,干着繁重体力活的妇女的乳房,奄奄一息倒卧病榻的穷苦女人的乳房,还有母亲的乳房,女人的身体在说话,发出声响的身体,冲破传统视觉的围困,一种轰鸣不止的成分,她一旦穿透我们,就会动摇古老的男性控制权,击碎那苦心算计的奴颜婢膝的性别地位。告诉世界,告诉男人和女人,乳房的现实,乳房的真相,就能保持感动的力量,这是女人自觉自爱的声音。乳房不是什么符号,不是性感淫荡,也不是什么审美的对象,乳房就是乳房本身,她和这个世界一样千差万别,困难重重,这是女性主义在社会学层面的积极表达。
《持不同性见者》 我们的身体 我们的痛欲望都市和“圣洁”的权力
自《上海宝贝》之后,情欲之都,成了这座城市的又一个称谓。
但上海呢,上海在“宝贝”面前怒不可遏,说是一个“乡下人”污蔑了她,如果上海是高贵的,那么她的“宝贝”就是”下贱“的,下贱的是欲望叙事,欲望是下贱的。“情欲之都”像绿帽子一样,让一座坚守文化道德的城市,斯文扫地,脸面尽失。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面,一半是现代,一半是保守,一半是开放,一半是管制,一半是西方主义的生活趣味,一半东方主义的集权专横。这张分成两半的脸,在焦虑和分裂之中,斯文更加的扫地了。
一部在上百座城市的剧院、大学和社区,上演了无数次的女权戏剧《阴道独白》,在上海被禁演。太正常了。而张五常教授称,如此举动,上海永远也赶不上香港。张教授用一种非常上海的逻辑,点穴,让一座非常虚荣的城市,真正的脸面尽失。
原来上海的“洋气”是叶公好龙,西化,被叙述出来的西化,终于清楚上海的女作家为什么对西化形式如此的敏感,比如《长恨歌》,恨什么,恨的是苏格兰格子桌布变成塑料布了,西点屋再也做不出正宗的口味,而这和《上海宝贝》对西方名牌内裤的炫耀是相通的。年轻的宝贝,由于缺乏世道经验,她不懂得“藏拙”,她不小心流露了名牌内裤的外形和“农村”花裤衩的实质,她是一个“无耻”的泄密者,所以上海对她咬牙切齿。
《阴道独白》,真龙显身,真正的“洋气”来了,诗性独白,说出的是人权、人性、尊严和对权力(男根文化)的批判,可以想象东方明珠,这座“阳具建筑”(朱大可语),因为恐惧,在发抖。为了逃避恐惧,它终于挥舞着权力的兵器,挂起了“禁止通行”的招牌。
禁演、禁演,从反面证实了《阴道独白》的巨大价值。
怎么可能,禁止“阴道独白”,一座被认可的“女性化城市”,她盛产职业女性、名媛淑女,女作家,她太女性,光鲜、精致、优雅,女儿身,女儿态,却禁止“阴道”发声,从文化面相上看,我开始怀疑它是不是一个性倒错者。
可以理解一座把民工集中在火车南站,集体训诫的城市,开通机还必须有医疗保险做抵押的城市,社区“红袖套”还风靡的城市,“阴道”意象是没有它的存在空间,它其实太男性。男性…男根的权力已经渗透到日常领域,上海“小丈夫”是基因变异的女性,模仿男根权力的管制和训诫手段,铸造的“上海特产”。那么,“阴道独白”就是一个异见者,女人说:
心有能力牺牲。
阴道也一样。
心能够原谅和修复。
它能改变形状容纳我们。
它能扩张让我们出去。
阴道也一样。
心能为我们疼痛、为我们伸展、为我们死,它流血
而流血是为了我们进入这个困难的奇妙的世界。
阴道也一样。
“阴道”一点也不贞洁,她复杂到能吐纳整个世界,她创造生命,包容“男根”,她流血,她是一道伤口,她的走向和嘴唇的走向构成了“十字架”,她必须受难,受难是为了拯救。“阴道”又是如此的贞洁,万物花开,她孕育生命,经由阴道,经由啼哭和鲜血,一个纯洁的生命降临了。“阴道”和生命一起,遭受最初的疼痛、压迫和变形,才能“生”,才能说,才能看,才能接受阳光的恩惠,才能“进入这个困难的奇妙的世界”。
而权力呢,像“处女”一样独裁,他制造“精神处女”,他单性繁殖,他不许“进入”,他“神圣”不容侵犯。他圣洁的可行性,是全体忠贞的结果。他像一件冷兵器,因为敌人而存在。“阴道”就是他的敌人,所以,他叫嚣的是占有,是征服,是整顿,是统治。“阴道”就是阴道,在权力阳具成为冷兵器,毫无血色,自我“物化”之前,他必须把“阴道”也物化成容器。不过这件容器,涂上了男权文化的油彩,她的羞耻,就是不忠,他甚至不许说出“阴道”这个词。因为“阴道”总会见证“阳具”的虚弱,这个致命的秘密,正如“东方明珠”之于黄浦江,它的坍塌总会被流淌的江水所映照。
而阳具权力的“女性外表”是最具迷惑性的,他用织锦面料掩盖内里的破棉絮,他用坚挺的摩天大楼来替换海绵体的软弱,他用GDP的耀眼光环来遮掩他的丑陋,太文明,太优雅,太整齐,和不可思意的自恋,因过度自恋,而感觉良好。现代的被简化成名牌内裤、简化成世界连锁店、会展中心……什么都具备了,就是没有一个让“阴道独白”的剧场,这座城市拒绝“阴道”,没有生产性能,没有快感,没有欲望。他的欲望,就是伪小资们,坐在STARBUKS发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