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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下回分解-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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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下回分解——单田芳传》 第三部分茅檐三重求残喘  蓬荜一家讨余生(1)

    第十三回  茅檐三重求残喘  蓬荜一家讨余生    
    ● 大队部办公室里早已是严阵以待,村支部书记、大队长、公安员,还有第三生产队的一把手,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怒目而视。单田芳一看就明白了,情况不妙。他进门就摆出了一副接受审判的姿态,在屋子中央垂手侍立。    
    ● 单田芳赶到老队长坟前,长揖不起,眼泪刷刷点点地淌下来——当年蒙难时,那个帮助过自己的人哪里去了?那个尚未接受自己报答的恩人哪里去了?现在,纵然有条件置办好烟好茶好酒席,当年的恩人也不会再同自己一起享用、一块儿唠嗑儿了。坟前的单田芳深深嘱告:“老哥,我来看您来啦。我会一辈子记着你,想念你……”    
    杜大连泡大队,是台安县一个非常偏远的地方,距离县城大约二十多华里。单田芳他们的卡车在大雪里爬行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杜大连泡。    
    住处已经安置好了。房东姓张,单家住一间,房东住一间,厨房合在一起。乡下住房面积很大,屋里同时坐七八个人也不显局促。卡车刚进院子,村里男男女女几十口便跑出来迎接,他们像办大喜事儿似的张罗着。热情的社员早就给新迁来的住户烧好了土炕,这时候,三间旧草房,屋门大开,灶膛里的青烟和锅台上的热气不停地往外涌,村民们都笑呵呵地立在门外,上上下下地打量刚下车的单家人。    
    古道热肠——越是山高皇帝远的农村越是完好地保存了这种遗风。杜大连泡的人厚道,直言快语,到家里来串门也不见外,有烟就抽,有茶就喝,碰上吃饭也不拘束,主人一让,抄筷子就吃。单田芳家宽大的黄花松木炕沿上,几乎接待过全村几百口人当中的全部精英。    
    杜大连泡的第一顿中午饭是生产队包做的,人们并不在意单田芳是“现行反革命”,也没有一口一句“阶级斗争”地耍官腔,反倒显得格外亲切,这使单田芳心里很暖和。第二天,他就去第三生产队报到,随即变成了人民公社一名普通的社员。    
    安家后第三天,春节就到了。在稀稀落落的鞭炮声中,单田芳一家胡乱地吃了一顿除夕饺子。惠丽和老铁欢天喜地,有说有笑,夫妻俩却倍感背井离乡的无限凄凉。年,没滋没味的,有什么意思啊?    
    鞭炮的硝烟味儿还在街上弥漫着,大队里的通信员便找上门来。刚刚大年初五,大队领导就开始上班了,他们通知单田芳马上到大队部去一趟。还用问吗?肯定组织上有事儿!    
    此时,大队部办公室里早已是严阵以待,村支部书记、大队长、公安员,还有第三生产队的一把手,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怒目而视。单田芳一看就明白了,情况不妙。他进门就摆出了一副接受审判的姿态,在屋子中央垂手侍立。    
    大队长开了“当头炮”:“单田芳,你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    
    “知道。我,是说书的。”    
    “住口!没问你这个。我是问你的身份。”    
    单田芳支吾道:“我就是个说书的、演员——还有什么身份?”    
    大队长立起眼睛训斥道:“还他妈的装糊涂!什么说书?你是‘现行反革命’,知道不?现在还顽固不化、死不改悔!你的材料,我们已经全部掌握了,告诉你,下放到杜大连泡你的问题也没结束。听好了,从明天起,社员同志们休息,你——继续参加劳动。先清理卫生吧,大队小队院子里的积雪,全归你了。告诉你,放明白点儿,老老实实地接受群众的监督改造。”    
    刚消停了两三天,锁具刑枷又套上了。回到家,单田芳摔上门,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王全桂试探性地问:“他们找你,是不是……”    
    “是!还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玩意儿。妈的,没完没了啦。”    
    妻子赶紧凑上来,从头看到脚,又问:“他们,打你没有?”    
    单田芳唉了一声,说:“也没怎么着,挨顿臭骂呗。”    
    第二天,刚吃完早饭,单田芳便跑到大队部报到。他拎着一把大扫帚东边忙完西边忙,积雪那么厚,地面又很宽大,一个人猫腰驼背,扫啊扫啊,时间不长,袄领子就湿透了,鼻腔和口腔里不停地喷出粗壮的白气。村里人都知道新搬来一家说评书的,在鞍山定成了“现行反革命”。有人远远地袖手站着,或者叼着纸烟,或者交头接耳,品评这个打扫卫生、接受监督改造的“活怪物”。    
    东北雪大,三天两头飘啊飘啊,单田芳手里的扫帚就没有闲下来,“刷——刷——刷——”从正月初五一直响到元宵节。乡下人勤快,过完正月十五就要预备开春了,大队长派给单田芳的任务就是——起粪,农村人都知道,这可是庄稼院里最埋汰、最叫劲儿的活儿。    
    猪屎狗尿牲口粪,再加上秸秆杂草、大便小便,掺和在一起沤烂,一到冬天便冻成了钢铁似的砣儿,把这些东西破成大大小小的块块儿,再码成垛,小的可以用铁锨铲,大块儿只能下手搬。大冷天,根本没有手套之类的劳保用品,你脏你臭你活该。尤其难挨的是“起圈”的时候,一铁镐砸下去,冰屑、粪渣四处乱飞,连个躲闪的地儿都没有,溅到脸上还生疼呢。    
    冬天遭罪,夏天也好不到哪儿去。单田芳跟社员学沤麻,把稀烂无比、奇臭熏天的粪汤子倒进土坑里搅拌,他甚至真被粪汤浇头,尝到过大粪的滋味。后来他曾对新闻记者们说:“我知道,大粪是咸的。”    
    作为一名艺人,抡鼓鞭还行,那些扯骨头断筋的力气活儿,怎么应付呢?单田芳没干多久,手上就磨起血泡来——钻心地疼。也不敢声张,不是来接受革命群众监督改造的吗?刨几锹大粪就喊妈,也太丢人了。再说,叫苦也没用,“现行反革命”嘛,哪里敢和农民讨价还价呀?    
    一进庄稼地,单田芳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外行。活儿还没干多少呢,人先酥了,打个不恰当的比喻: 三伏天的狗——张嘴喘吧。


《且听下回分解——单田芳传》 第三部分茅檐三重求残喘  蓬荜一家讨余生(2)

    杜大连泡,地势低洼,一到雨季就遍地汪洋,挖沟排水全仗着大铁锨、小推车。别人锨镐一抡,半天就刨出几十米长的地沟,单田芳就不行了,铆足了浑身力气,才只出人家三分之一的活儿。队长骂他连个娘们儿都不如,人家都收工回家,他还得加班接茬儿干。    
    为了练习挖沟,他专门找了一块“试验田”,按照老乡指点的要领,一垄一垄地翻,一米一米地拱。其实,这种工作原本不是纯粹的力气活儿,还有一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操作技巧,摸索时间长了,很容易就能掌握。“试验田”里的单田芳咬牙挂倒劲,他就不相信自己是庄稼地里的笨蛋。苦苦地磨练过一些日子,又经懂行的乡亲指点,他终于变成了排水挖沟的熟练工。    
    推独轮车就更吃工夫了,是不是电影《朝阳沟》里有这个镜头?最初,下乡的知识青年银环看看“西洋景”还行,一亲自驾辕推车真是洋相百出。左摇右摆,歪歪扭扭,简直像跳大秧歌。其实,刚摸车把的单田芳也不例外,空车都推不利索,何况还装满了岗尖儿的泥土?三晃两晃,到底还是把持不住——翻了。行车的坡道一堵,上边的人埋怨,下边的人诅咒,自己便气急败坏地薅起车把,想破坏劳动工具:“真他妈废物!这点儿活儿都干不了。”怎么能成天遭人白眼儿当累赘哩?没有别的办法,练吧。往手心儿里啐了口唾沫,独轮车满载足有六七百斤,然后麻绳拴上车把,脖子里勒上套子,两臂平端,依靠脖子上的劲儿,一个骑马蹲裆式,走……    
    跟头趔趄地磨练了两年,单田芳由一名文弱的知识分子变成了庄稼院里的好劳力。当初生产队分组下地,你推我搡,谁都不要他;现在,你争我抢,俨然就是块儿香饽饽儿。关东土语说:“一分饭,一分活,饭不跟着算没辙。”单田芳非常清楚,自己这个身份就等于“没有尾巴,会说话的驴”,如果伙食不到,折腾不了几天就玩儿完了。他明白,必须学会自己可怜自己,面对那些粗粗拉拉的高粱米饭,一点儿胃口也没有,怎么办呢?强迫自己进食,哪怕是猪槽里的泔水也得往下咽。    
    刚开始,吃一碗、两碗,后来,食肠被撑大,四碗、五碗都打发不了啦。到后来,五碗高粱米饭下肚,还得喝两碗稀豆腐。老年单田芳曾取笑说:“那阵子,连腰都不敢弯,饭菜就堵在嗓子眼儿这儿,稍微一动,就原封不动地吐出来了。”尽管如此,营养还是不够支配。从住地到工地,足有七八里,刚到地方,肚里的东西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没到正午,就饿得脑门儿子冒虚汗……    
    当牛做马,仍然免不了挨骂。尤其是那个大队长,三天两头找衅单田芳,似乎姓单的多少有点儿笑模样,他就浑身不自在。当然,也有不见外的。比如“山羊胡子”饲养员,一有空就把单田芳拽进自己屋里,热情洋溢地说:“老单,歇歇脚儿,喝碗水,方便的时候,给我说一段,我知道你是评书界里的行家高手!”    
    单田芳一个劲儿苦笑:“老哥,我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说书吗?感谢您瞧得起我。不过,我实在不能从命。”    
    老头子不解地问:“为什么?”    
    “领导有话,只准我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    
    “山羊胡子”一挥胳膊道:“去他妈的!别听那帮小子瞎白话。说书怎么了?背后还有骂皇上的呢!尽管说,没事儿。他们挑刺儿,我给你挡着……”    
    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单田芳谨小慎微,一来,为保护自己;二来,惹是生非也犯不着。这张嘴已经为自己带了这么多麻烦,险些家破人亡,即使到了兔子不拉屎的农村,还有人盯贼似的监督自己。身逢乱世,不检点自己,能生存得下去吗?    
    尽管评书没说成,单田芳心里还是觉得挺温暖,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他横眉立目、呼来喝去,尤其是生产队长刘凤久,岁数比自己大,人也稳重,说起话来慢条斯理、软软和和的。他知道单田芳没干过农活儿,就笑眯眯地开导:“老单啊,都说此一时,彼一时,你可不能认死理、生闷气呀。既然下放到农村了,就安下心来好好过,农活儿上的事儿没关系,哪儿不会,就问,乡里乡亲的,谁都能教给你。”    
    话不多,也很平常,但是,这是人与人之间平等的交流啊。一个生产队长,不把单田芳当“阶级敌人”看,就已经令他非常感动了。跟刘凤久在一起,他愿意交心,在举目无亲的异乡陌路,这个老头子成了他惟一的亲人。    
    后来,单田芳落实政策,回村办手续,还专程去看望刘凤久,可惜,老头儿已经不在了。单田芳赶到老队长坟前,长揖不起,眼泪刷刷点点地淌下来——当年蒙难之时,那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哪里去了?那个尚未接受自己报答的恩人哪里去了?现在,纵然有条件置办好烟好茶好酒席,当年的恩人也不会再同自己一起享用、一块儿唠嗑儿了。坟前的单田芳深深嘱告:“老哥,我来看您来啦。我会一辈子记着你,想念你……”    
    做人与待人不外乎三重境界:     
    最上乘的——雪中送炭。    
    较普通的——锦上添花。    
    最不济的——落井下石。    
    这三句话代表着为人处世的不同层次,虽说只有三个级别,可以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只有关键时刻,人才能分出三六九等、品性高低。和刘凤久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杜大连泡的大队长,他就属于那种不帮忙、专添乱的人。自从鞍山迁来了“现行反革命”,他就一直把单田芳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处处挤兑,时时挑刺儿。刚起了一天粪,好容易歇工了,他便沉着黑脸蛋子喝道:“单田芳,你——记住!每星期六必须到大队部汇报思想,继续交代你隐瞒的历史问题。”    
    当官儿的吩咐,敢不去吗?村里的大队长,虽说连个芝麻官儿都算不上,然而,他就是杜大连泡的“老天爷”,就是单田芳的“上眼皮”。什么名门之后?什么书曲世家?在大队长这儿统统都是扯淡。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算什么?曲艺大师又如何?只能让这个耀武扬威的家伙捏在手心儿里随意玩弄。要想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过上好日子,你得乖乖地听他的——这就是权力。


《且听下回分解——单田芳传》 第三部分生离别老父饮恨  死相争幼子含悲(1)

    第十四回  生离别老父饮恨  死相争幼子含悲    
    ● 单田芳像个无助的孩子,什么也不说,只是在妹妹的斥责声中不停地抹眼泪。等妹妹出完那口气,单田芳才哽咽道:“我,被劳改管制,没有一点儿自由。为了能抽身回来,我差点儿给人家下跪呀……”    
    ● 单田芳一跺脚,屈辱地走了。回到家,便把自己关进了厕所,掩着嘴呜咽:“孩子,爸爸连累你啦。实在是没有办法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 老铁两眼喷火,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骂不过,也打不过,他实在太小了,空旷的街上,只留下这个小孩儿匍匐着身子,像沙里澄金似的,一粒、一粒……吃力地捡着地上那十斤玉米。每一粒玉米都是孩子一滴眼泪,散落满地的是他破碎不堪的童心啊。    
    单永魁老了。他把自己关在沈阳的家里,一边颐养天年,一边默默地注视着儿子在鞍山的种种举动。在老人心里,单田芳还是当年的大全子,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单田芳出车祸的时候,老爷子再也坐不住了,自己的病还没好利索,便从床上挣扎起来,拄上棍子,赶到了鞍山。    
    弱不禁风的父亲刚一露面,就把单田芳吓坏了。此时的老人面色苍白,神情萎靡,恐怕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想想,父亲也是苦命人,年轻时,天南海北挣扎了一辈子,又是战乱之灾,又是牢狱之灾,最后还被自己的老婆抛弃。等到风烛残年,差不多有今天没明天了,还是不得消停。而单永魁忧心忡忡地望着一瘸一拐的儿子,也心疼啊。儿子一步一个坎儿,啥时候能熬出头呢?可是,自己老了,也帮不上孩子什么忙,大老远赶来,能看上他两眼,也算个安慰吧。    
    单田芳成心留父亲多呆些日子,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马上就要被下放到荒山野岭,或许这次分别即成永诀,过完这几天,爷儿俩就再也见不着了。他勉强赔起笑脸,说:“爸,这回来您多住些日子吧,俩孩子,都挺想您的。”    
    老爷子使劲儿点了点头,他愿意在儿子最艰难的时候,陪着他,看着他,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呢,只是让孩子知道:“别怕,爸爸在。”    
    几乎是一天一天数过来的——四十天。这是单家祖孙三代最长久的团聚,老爷子扎到孩子堆里,和他们一起叽叽嘎嘎,说说笑笑,生命的余晖为他投下了极为短暂的绚丽色彩。可惜,上天留给他的天伦之乐只有这一点点,他想留也不能留,不愿意走也得走。“造反派”逼得太紧,眼看鞍山的房子就要核收了,单田芳这才张罗父亲返回沈阳。    
    就在汽车站分手吧。单永魁拉着他的大全子,一眼一眼地看着,浑浊的眼睛里汪满了泪水。他仍然想为自己的儿子遮风挡雨、出谋划策,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太晚了。嘴边的话反反复复就那一句:“全子!别着急,别上火,多往宽处想……”老人的嘴唇哆嗦着,实在挑拣不出更有力量的语言来,他能替儿子最后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走啦。就那么一转身,恋恋不舍地松开紧握的手,拖着老态龙钟的步子,缓缓地上了汽车。单田芳仍然记得那一抹残阳,浅淡的血色洒在父亲蓦然回望的脸上。    
    单永魁强忍着泪水,注视着车下的儿子,然后挥挥手说:“我走了。”汽车启动,烟尘四起。车窗里,单永魁频频地回首,不禁老泪纵横……    
    只是,那种不祥的预感验证得太快了。单田芳刚到杜大连泡两个多月,家里的电报便追了过来。电文很干脆:“父病重,速归!”落款是“沈阳”。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七上八下地瞎猜: 是不是父亲想儿子了,使出来的“障眼法”?难道说,真的病重了?……不如直接跟村里汇报汇报;可是“牛鬼蛇神”属于强迫接受劳动改造的“阶级敌人”,这种身份,这个处境,谁肯随便准给探亲假啊?    
    攥着那份皱巴巴的电报,左右为难,最后还是不祥的预感占了上风——单田芳想,如果错过了这次父子见面的机会,恐怕终生后悔,自己的良心将受一辈子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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