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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宣判之后才能知道结果,不过,预感不错。我已经感觉到了,你会被提前释放的。”
“允基……”
其实,新宇一点儿也听不进允基的话,他的嘴边儿始终有一句话在打转,这回终于把它吐了出来。
“惠琳她怎么样?好多了吗?”
新宇问话的姿态显得异常小心。没见到惠琳也不过是十多天,可是,对于新宇来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一个星期前,允基跟新宇说过,惠琳身上有点儿不适,临时住了院。虽然允基说不是什么大病,新宇却一天也放不下心。新宇天天为惠琳的事儿担忧,想得头脑都有点儿发晕。这些天,他越来越憎恨被约束的自由身。
“好了很多。恢复健康就能马上出院,不会在医院呆很长时间的。”
“要是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惠琳她也非常想念你。不过,也许她非常在乎你那句话。你不是跟她说,不是健康的身体,你就不给她会面的机会吗?所以,她还不敢跟医院方面说出院的事儿。”
允基的话似真似假,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到什么时候才能说话不这么累,现在老是这么绕着弯子说话,真令人难受。这么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他照样弄不清楚。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不忍心自己亲口跟新宇说惠琳的事儿。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新宇始终被关在这小小的空间,怎么忍心跟他说那么残忍的话?自己要是跟他说了,无异于撕了新宇的那颗心。
“那倒不错,当然要先考虑健康。只不过是暂时见不到面,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也许,很快就能见面。也许你会先去找她。只要这次的开庭结束……”
允基虽然是在转告喜讯,他的脸色却始终那么灰暗。
注射了镇痛剂,刻骨的疼痛大大减缓,睡意却席卷了全身。眼皮犹如千斤磨盘似的沉重,可是惠琳挣扎着不让它掉下来。就这样闭上它,她担心再也睁不开眼睛。惠琳并不怕死亡的到来,可是,她不能不见到新宇就这么死去。
在迷迷糊糊的倦意中,闻到了淡淡的花香。这是野花的香味,是去年春天跟新宇一起在塞雨被陶醉过的那种野花香。现在这个季节,塞雨的漫山遍野上应该盛开着各种各样的野花。杜鹃花、山茶花、柳桃花、蒲公英、狗尾巴花……
这些是新宇所喜欢的花,也是新宇的画面上盛开的花。惠琳很想去看看这些花,她很想跟新宇一起陶醉在万花丛中,哪怕是只有一次……
有一次,惠琳和新宇掰着柳桃花瓣儿,祈祷过各自的祝愿。那柳桃花一层又一层,一片又一片,掰完这一朵掰那一朵,怎么也掰不完。惠琳的祝愿比花瓣儿还多。
“我想有生一个像新宇的宝宝。让我们的宝宝也像新宇那样当画家。在一眼就能望到江面的山脚下,盖一栋草绿色的房子,把新宇的父母接过来一起住……”
就这样罗列着一个又一个的祝愿,又一朵花掰尽了花瓣儿。
反之,新宇的祝愿总是那么一个:“希望惠琳快乐健康长寿百年。”
说完这一句掰一个花瓣儿,新宇的祈祷就算结束了。问他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愿望,他也只是笑笑,再也没掰第二个花瓣儿。这就是新宇惟一的愿望,可是……
第十部分:我骄傲的妻子发自肺腑的渴望
允基非常焦虑地看着惠琳。惠琳的目光撞到允基的目光的时候,迅即把头转了过去。因为她的眼睛里早已挂上了泪珠。过了片刻,惠琳重新把头转过来开口说道:“新宇他怎么样?瘦没瘦?”
允基点头说道:“我看他比以前胖了,脸色也好。”
“是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
“谢谢你,允基。”
惠琳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你谢我什么?新宇他脸色好,又不是我的功劳。”
“不光那件事儿,其实,我常常感激你。”
惠琳有所感慨地 说着,允基默默地 看了看惠琳说道:“想见新宇了吧?”
惠琳似乎是什么也没听到,只是默默地眨着大眼睛,半天才流露出微弱的声音:“能跟他一起呆一天该有多好。不,哪怕是就一次也好,仅仅就一次……”
“你这是什么话?新宇他很快就能天天跟你在一起……”
“真的能那样吗?”
“加把劲儿,惠琳。你很快就会见到新宇,再跟新宇一起回到塞雨的家。”
“……”
困意又席卷而来,惠琳讨厌这个困意。她希望见到新宇之前不要入睡,可是……
即使是睡觉,她也希望自己睡在新宇的身旁。只要能那样,她会觉得毫无遗憾。若是自己能在新宇的怀里安详地入睡……
被告席上的新宇无意地转过了头,恰好看到站在原告席上的玫珞,他却漠不关心似的又把头转了过来。
上次见到玫珞也是在这个法院开庭的时候。从此,新宇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可没想到又在法庭上见到了玫珞。
新宇又跟玫珞相对,坐在被告和原告两个对立的位置上,他没有激动也没有悲哀,甚至是毫无感觉。就连对方是玫珞这一事实,他都觉得已经是异常地飘渺。他搞不清楚都已经结束的审判为什么还要重新开庭,他只想马上能够离开这个地方。
审判长低沉又清楚的声音回响在法庭上空:“你是说,被告不是故意把车开向了原告,这是事实吗?”
玫珞就那么呆了片刻,表情严肃地说道:“这是事实。被告并不是故意想撞我,也不是他的失误。是我先跑向了车前。”
旁听席上到处是“吁吁”的声音。审判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说过,那时你喝醉了酒。这就是说,是你酒后行为失控,是吗?”
“那时我虽然喝了酒,还不至于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那你为什么跑向车前?”
玫珞又停顿了片刻,低沉地说道:“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就想那么做。”
旁听席再一次骚乱了起来。审判长举手控制了法庭的秩序,接着开口说道:“好吧。原告你说的是事实的话,被告是由于原告你的虚假陈述而被判有罪,蒙受巨大的痛苦。原告应该不可避免地对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负责任。原告,你要付出虚假陈述的代价,你有思想准备吗?”
“我甘愿接受任何处罚。”
新宇的眼皮向下垂着,始终像蜡人般地坐在那里。玫珞声音也好,旁听席上的骚乱也罢,都没有打动新宇的耳膜。新宇只有一个渴望,发自肺腑的渴望——想见惠琳。
第十部分:我骄傲的妻子微弱的声音
重重的铁门终于被打开了,新宇慢慢地走了出来,他看了看久违了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新宇。”
“新宇兄!”
在门外等候的孙女士和允基高兴地走了过来。低着头刚要迈步的新宇,见到了向自己走来的妈妈和允基,这才露出了满脸笑容。孙女士一下子抓住了新宇的手:“受苦了吧?这可好了,现在好了。”
孙女士脸上的泪水和笑容同时在开花。
“妈妈,你还来接我,你在家等我多好。我这就要去见你……”
允基向新宇投过了沉重的微笑。
“你出来了,真好。感觉如何?”
“你小子,什么感觉……”
孙女士咽了一口涌上来的热流,关切地说道:“饿不饿?我们找个地方先吃口饭。”
“我不饿。”
允基又拉住要起步的新宇说道:“要不,吃碗豆腐脑怎么样?”
“现在我没那个空。走吧,去惠琳住的医院……”
“嗯,其实……”
允基不知所措地看着新宇的眼神儿。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其实,我有话跟你说。”
“你有话跟我说?”
新宇不解地反问,他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儿。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着。老兄你见惠琳之前,我得跟你说一件事儿。”
“……”
新宇无言地看着允基,面孔已完全没有表情了。
惠琳在睡梦中。她那长长的眼睫毛偶尔动一下,整个身子一动不动地就那么躺着。
新宇默默地俯视着惠琳,他努力地忍受着痛苦的呻吟。惠琳已经瘦得不成样子,脸庞似乎是小了一大圈儿。毫无血色的皮肤过度苍白得有点儿发青,已经羞答答地包着突出来的骨架。
“啊,谁把她弄成这样?到底是谁……”
新宇全身在发抖。
“她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我在那儿干了些什么?”
惠琳的一只手露在了薄毯的外边,新宇轻轻地抓住了那只手。这是一只略微用力就能捻碎的脆弱的手,惠琳的痛苦和希望是通过这只手传到了新宇心脏的。新宇紧紧地握着轻轻地移到了自己的嘴唇上。他用这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口又一口地吞下苦涩的泪水。
惠琳眼睫毛的动作快了起来,接着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她的目光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接着又一点一点地移向新宇,最终锁定在了新宇的脸上。之后,还有相当一段时间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末了,她的嘴里流露出了微弱的声音:
“新宇哥?”
新宇把自己的脸更靠近了惠琳。
“是啊,惠琳。是我,新宇。”
“新宇哥!”
惠琳那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她仍然是半信半疑的表情,欲要支起上半身。新宇轻轻地搂住了惠琳的肩膀。
“惠琳,你就那么躺着吧。别动了。”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到……我看你睡得很深,就坐在这儿等了一会儿。”
惠琳伸出手抚摸着新宇的脸蛋儿。
“真是新宇哥?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我是不顾一切地跑来想见你,你倒好,只是睡你自己的觉。”
新宇颤抖着跟惠琳开着玩笑。
“新宇哥……”
第十部分:我骄傲的妻子放心地睡吧
惠琳嗓子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允基告诉过她,今天是新宇被释放的日子。一大早睁开眼的时候就开始等待新宇的到来。可又不知什么时候,就这样又进入了梦乡。惠琳觉得自己真没用,连那么一会儿都坚持不住……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来到了我身旁。所以,我没能马上醒来。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你还知道对不起吗?”
“哥,我想死你了。你来了,真好。”
惠琳那瘦弱的脸上不停地流下了泪水。新宇弯着腰搂住了惠琳的脖颈,而后,轻轻地说了悄悄话。
“惠琳,现在好了,我已经来到了你的身旁。从此,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新宇哥……”
新宇又抬起了头。
“可是你怎么搞的?咱们不是说好了嘛,再见面的时候要拿出健康的体魄给对方看。你真没用……”
新宇的眼圈儿开始发红。
“对不起,哥。我可能真的没用。我是想给你看健康的体魄来着……”
新宇用手抚摸着惠琳的脸蛋儿,擦了擦她脸上污迹斑斑的泪痕。
“从此健康起来也行。惠琳,你能恢复到从前的健康。你的身边儿还有我呢,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会守着你,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惠琳依然认真地望着新宇。
“我,现在什么都不担心。你已经来到了我身旁,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幸福、舒服。”
惠琳的声音确实是那么安详又温和。
惠琳的眼皮又增加了重量,困意又袭上了她的全身。自己躺在新宇的怀里,新宇他在温暖地注视着自己。够了,她觉得目前什么都不缺,更无其他所求。现在,她已经完全可以舒舒服服地入睡了。
不知是从什么地方,飘来了野花的香气,这是从塞雨飘过来的野花香。惠琳似乎是被野花香气陶醉似的,声音朦胧地说道:
“哥,我求你一件事儿,我想回趟塞雨的家。现在,塞雨的漫山遍野盛开着鲜花,我想在那些鲜花凋谢之前去看一看。跟你一起……”
新宇点了点头。
“我也希望那样。我恨不得马上就跟你一起回家。可是,咱们再忍一忍,等你再好一点儿咱们再去。”
“哥,我现在不要紧。跟你在一起,就觉得一下子好了一大半儿。现在我完全可以回家。”
“我也知道。不过,你还得再好一点儿才行。我想,不需要很长时间的,春天的花凋谢之前应该能去。”
“那你答应我,哥。春天的花凋谢之前你一定带我回家。”
新宇抓住惠琳的手说道:“知道了,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春天的花凋谢之前一定恢复健康。”
“你不就在我身旁吗?现在我不再疼了。”
“惠琳,你一定能恢复健康。我相信你。”
“哥,我困了。原来我想跟你说很多很多话来着,怎么办呢?”
惠琳闭着眼睛梦话般的说着。
“困了就睡。从此,时间多如牛毛,以后有的是时间聊。”
“我睡着了,你还会守着我,是不是?”
“现在,我哪儿也不走。谁也不能带走你。从此,我就时时刻刻守着你。直到永远……”
“新宇哥,你说一次,你爱我。就一次……”
“傻瓜,难道你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吗?我爱你,惠琳。”
“好了,谢谢你,哥。我困了……我应该……看着……你的脸……”
惠琳的声音越来越弱,就那么弱的声音也终于停止。代替那个微弱声音的是,均匀的呼吸声。不过,呼吸声比那说话的声音还要弱得多……
新宇提了提薄毯盖住了惠琳的胸口。接着,双手握住惠琳的手祈祷似的低下了头。
“惠琳,你放心睡吧。无论你睡着的时候还是清醒之后,我都会一直守在你身旁。惠琳,你别听他们瞎扯,你不会死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决不会让你死去。你不是也很清楚吗?在这个世界上,你我是捆绑在一起的,什么力量也分不开我们。你什么也不要担心,什么也不要害怕,有我在你的身旁,惠琳,放心地睡吧。”
新宇也要就那么睡着似的,他的头与薄毯之间的距离越来越拉近了。最终,新宇的头埋进了薄毯,肩膀也开始一耸一耸地上下晃动,终于爆发了,新宇他一直咬牙忍住的呜咽终于爆发了,拧着水洗的棉毯似的,拧着新宇全身的呜咽终于爆发了。
也不知是从哪里飘来了野花的香气,野花香在俩人的上空盘旋。
第十部分:我骄傲的妻子洗刷我的罪过
“惠琳,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远处传来了新宇的声音。惠琳虽然处在似梦非梦似的朦胧中,却仍然清清楚楚地听出了那个是新宇的声音。那是总也听不够的声音,总能让她兴奋的声音。自己还能听到新宇的声音,就这一点足以使惠琳叩谢苍天。
惠琳吃力地睁开了眼睛,正像一如既往,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寻找新宇的脸。跟入睡前一样,新宇仍然在注视着自己。出狱以后,新宇片刻也没有离开惠琳的身旁。
“醒了吗?爸爸来看你了。”
“什么?爸爸……”
惠琳那还没有彻底睡醒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她这才看到了新宇旁边的李世焕社长的面孔。
“爸爸……”
惠琳不由自主地要支起上半身,可是,身子怎么也不听使唤。她的全身已经几乎瘫痪,连抬起一只胳膊也需要他人的帮助。
李世焕社长还是那么吃力地说道:“你……为什么……在这儿……躺着?你……给我……快点儿……起来。新宇……也……回来了,咱们……回家。”
“爸爸……”
从惠琳的嘴里颤动着流出了呻吟般的声音,可那个声音也未能继续。
“你……怎么了?这样……不好。加把……劲儿,孩子。”
李世焕社长吃力地说着。
“爸爸!”
惠琳的眼圈儿开始变红,随即淌下了两行热泪。
“对不起,爸爸。我是想好好伺候你来着,我伺候在你的身边,洗刷我的罪过,爸爸。”
“快点儿……起来。我想吃……明太鱼……沙锅。”
“爸爸,您一定要恢复健康。因为我失去的公司,您也一定要把它找回来。那样我才能觉得更舒服一点地……”
惠琳想说的话很多,却只是在嘴边儿打转。
“怎么办?这么可怜……”
孙女士呜咽着未能把话接下去,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