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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知道,世界上最著名的石油大王阿多里克?阿巴德?斯塔休斯已生命垂危,必须立刻做心脏、肾脏和肝脏移植手术。他的克隆体加德纳是10年前制造的。安德烈按照订单的内容,利用自己研究出来的新型酶干扰素将加德纳的发育速度增加了一倍,因此,他现在已经是个20岁的小伙子了,身上带着来自阿多里克?阿巴德?斯塔休斯的完整基因。
老态龙钟的阿多里克曾经在三年前来过一次,当他看到已明显发育成熟的加德纳时,眼里闪动着惊喜的目光,感慨地说:“他让我想起了美好的青春时代。”
珍妮当时微笑着说:“斯塔休斯先生,您将会重新拥有这样的青春。”
阿多里克连连点头,毫不犹豫地递上了巨额支票。这张订单使蝴蝶研究所的盈利又增加了200万美元。
安德烈知道,一旦成功完成了手术,阿多里克完全康复后,他还将支付蝴蝶研究所500万美元。然后,他会签下第二张订单,要求再次替他克隆一个“产品”,或者说是他本人的器官仓库。
安德烈来到手术预备室。加德纳正安静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大海。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给他英俊的脸镶了一道金边。
加德纳有着典型的阿拉伯人轮廓分明的脸部特征,眼窝深陷,头发卷曲,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闪动着纯洁的光,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很像蝴蝶的翅膀。
安德烈知道,这些孩子自出生后从未受到过任何教育,他们现在的智力仅仅相当于3岁的幼儿,刚好能够自己走路、吃饭,用英语表达一些基本的要求,有时候保姆会带他们一起出外晒太阳,做些小游戏,他们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除了检查身体外,就是翻图画书、看卡通片、堆积木、荡秋千,仅此而已。
安德烈轻轻叹了口气。
15年前,他才29岁,却是世界遗传学界公认的天才。他少年得志,十分张狂,性格倔强,对于宗教界和医学界强大的反克隆人潮流十分反感,认为科技的进步总是最先遭遇到反对,因此他对这种反对的声音根本不屑一顾。很快,珍妮找到他,邀他加盟自己的秘密克隆人研究所。安德烈欣喜若狂,毫不犹豫地签了合约,跟她来到这个美丽的小岛。
如今,正像珍妮所说的,“丰收”在即,可他的心里却感到了一丝不安。
加德纳听到了他走路的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乖巧地笑起来:“安德烈叔叔。”
安德烈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专注地看着他,关切地问:“昨天睡得好吗?”
“很好。”加德纳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兴高采烈。“我还做梦了。”
“哦?做的什么梦?”
“我梦见自己到了一个仙境一样的地方,好像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也在那里,他们还给我吃了蛋糕,可香了……”他还想说下去,却仿佛已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偏着头想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对安德烈笑了笑。“下面的,我忘了。”
安德烈伸手过去,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温和地说:“没关系。……护士阿姨告诉你一会儿要做什么了吗?”
加德纳点了点头:“说了,护士阿姨说一会儿要给我检查身体,叫我在这里等着。”
安德烈像一个父亲般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好孩子。”
加德纳笑起来,脸上的神情如婴儿一般喜悦而天真。
安德烈起身走了,一股强烈的悲伤袭击了他,他怕再呆下去会原形毕露。
走出门后,他的目光投向了小岛一角的独立小屋,屋顶上竖立着一个高高的烟囱。那是焚化间。手术后,加德纳的躯壳将在那里灰飞烟灭。
蝴蝶岛 2
这一天,位于“西翅”的医院十分紧张、忙碌,而位于“东翅”的生活区却仍然安静祥和,尤其是中间的正方形育儿室里,生活仍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正常有序。育儿室里共有47名克隆人,最大的看上去已经是青年人了。他叫阿克曼,是15年前第一批克隆人中硕果仅存的一个“产品”。最小的则是刚出生六个月的小女孩,叫莉莉。
现在在游戏室里的孩子约有12个,其他的根据年龄大小分别在婴儿室和育幼室里,由电脑保姆照看着。游戏室里的孩子都已被生产出来有十年以上了,现在看上去个个都像是20岁以上的青年人。游戏室里常常没有工作人员,因为他们都已是大孩子了。尤其在今天,工作人员们实在无暇顾及他们。
阿克曼坐在地毯上,对着电视机仔细端详着。这是一台智能电视,与监控电脑和网络相连。
阿克曼轻声叫着:“混沌,混沌,快点出来呀。”
过了一会儿,正在播放着卡通片的电视机转换了图像,很快暗下来。接着,一个白须白发的清瘦老者从黑暗中显现出面容来。
“我亲爱的阿克曼,你好啊。”他的声音十分低沉浑厚,眼中充满智慧。
“混沌,你好。”阿克曼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昨天对我提出的那个问题,还有你上个星期给我出的那个题,我做出来了。”
那个老者做出了一个表情,阿克曼认得那个表情表示“惊讶”,而且级别应该是最高级,因此他知道了,“混沌”对他的回答感到非常惊讶。
被称为“混沌”的老者偏了偏头:“那你说来听听。”
阿克曼很认真地说道:“我知道素数的概念是只能被1和它本身整除的数,如3、5、7、11、17等等。你给我出的题是,素数是无穷尽的,而孪生素数是否也是无穷尽的?所谓孪生素数,也就是成对的素数,譬如3和5,中间相差2,它们就是孪生素数。”
混沌呵呵笑道:“对,很正确。那你有答案了吗?”
阿克曼显得有些羞愧:“我做了推导,不过只能得出一个相对接近的结论,还没有找到答案。”
“哦,我看看。”
阿克曼从身边拿出了厚厚的一摞纸,显然是给他们画图画用的,上面用水彩笔密密麻麻地写着一行一行的数学公式。他一页一页地展示给电视上的混沌看,每张纸只相隔了三秒钟。那位老者不断点头。在最后一张纸上,阿克曼用漂亮的英语写道:“在每个大于1的整数和它的倍数之间一定有一个素数。”
阿克曼展示完了他的答案,然后说:“我觉得,如果素数是无穷尽的,那么孪生素数也可能是无穷尽的,但我没办法用公式推导出来。”
“已经很了不起了。”混沌笑道。“你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学习了外面那些人要用十几年才能够学到的知识,而且还必须是聪明人。”
阿克曼显然对这种间接的赞美不太懂,但他明白自己好像是对了,于是很开心。他雀跃地拿出另一摞纸来:“混沌,这是另一道题的答案。”
混沌看了看:“嗯,这是上星期的问题,要求你推导出计算完全数的公式。还有,是否存在无限多的完全数?有没有奇数完全数?”
阿克曼依然很认真地回答:“我已经知道,完全数是任何其所有除数之和(该除数本身外)等于该数本身的整数,它显示了整数的完满性。第一个完全数是6,它可以被1、2和3整除并且是1、2和3之和。第二个完全数是28,它的除数是1、2、4、7和14,这些数加起来为28。第三个完全数是496,第四个完全数是8128,第五个完全数是33550336,第六个完全数是8589869056,第七个完全数是137438691328,第八个完全数是……”
阿克曼将他逐一计算出的完全数拿给混沌看。这些科学家要用计算机来计算的数,他竟然用一只笔就算出来了。第31个完全数是个有着13万位数字的庞然大物,阿克曼差不多写完了整整一盒彩笔的油墨,用了足以堆到他膝盖处的纸张才写完。最后他说:“我只算出了31个完全数。是否存在无限多的完全数,我还没有找到答案。”
混沌开心地笑着:“很好,阿克曼,你拥有卓越的数学天赋,现在是确信无疑的了。”
“真的吗?”阿克曼很高兴。“混沌,什么叫天赋?”
“就是天生下来就有的,是你的遗传基因里带来的。”
“什么叫遗传基因?”
……
正当电视里神秘的老者向阿克曼讲授什么叫遗传基因的时候,一位中年女护士来到了手术预备室。
“加德纳,”她和蔼可亲地向他走去。“来,加德纳,我们去进行身体检查。”
加德纳缓缓地站起身,那双天真无邪的浅蓝色眼睛里忽然发出锐利的光芒。“护士阿姨,”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冷冷的调侃。“护士阿姨,如果我说我不想去,您是不是打算把我绑住了,拖上手术台?”
护士大惊失色:“加德纳,你在说什么?”
加德纳缓缓地向她逼近:“护士阿姨,您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们不是打算杀了我吗?”
中年护士惊得快喘不过气来了:“不,不,不,加德纳,好孩子,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是听谁说的?你要听话,做个好孩子……”
加德纳哈哈大笑:“听话?做个好孩子?告诉您,护士阿姨,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惊恐万状的女护士转身想往门外逃,加德纳抢上前去,挥拳重重地击中她的头部。她一声不吭地倒下了。
加德纳看也不看她一眼,沉着冷静地跨过她横在地下的身体,走出门去。
明媚的阳光下,不远处的大海一望无际,浅蓝色的天空中有几丝轻盈飘渺的白云懒洋洋地浮动着。加德纳打量了一下四周,沉着而灵巧地穿过空无一人的花园,直向海边的码头奔去。
很快,在手术室等得不耐烦的护士来到预备室。随着一声尖叫,整个医院顿时陷入了混乱中。
珍妮?奥斯汀大怒,冲到安德烈的办公室,对他大吼道:“是不是你干的?把他交出来!快!”
保罗?安德烈也是惊怒交加:“奥斯汀博士,我以我的人格和名誉保证,绝不是我干的。”
等着做器官移植手术的阿多里克?阿巴德?斯塔休斯的律师阿尔伯特?菲洛怒气冲冲地找到他们,握紧了拳头,高叫道:“你们立即把人交出来!如果我的当事人因此事而有什么不测,你们要负完全责任!”
珍妮转身做出一个笑脸,安抚他道:“您放心,阿尔伯特先生,我们保证会交出人来的。这是个孤岛,他又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能跑到哪里去呢?”
律师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于是严肃地点了点头:“好,我等着。给你们两个小时,够了吧?”
待他离开,珍妮拧紧了眉头,盯视着安德烈:“安德烈博士,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后果,也许它会使我们这个研究所毁于一旦。”
安德烈点了点头:“我当然明白,所以我什么也没做。我建议你立刻分派人手去岛上各个角落寻找。诚如你刚才所说,这是个孤岛,加德纳又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能跑到哪里去呢?”
珍妮看了他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掉头离去。
蝴蝶岛 3
安德烈满心狐疑地跟着她,也参加进了搜索队伍。
正当他跟随一队保安人员登上岛中的山脊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飞机的轰鸣声。那声音震耳欲聋,很明显不止一架。人们惊诧地看向空中,只见远远的天际出现了几个小黑点,几分钟后便飞至蝴蝶岛的上空。
那是六架最新型的美制野牛武装直升机。这种飞机在两年前才开始在美国军队中装备,其战斗力十分强劲,对于没有任何军事防卫能力的蝴蝶岛来说,以这种直升机发动的任何袭击都会一举成功的。
果然,人们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六架直升机迅速散开,四架在“东翅”的生活区降落,两架在空中盘旋,机上的多管联发机枪和导弹一直对准地面,准备随时提供空中支援。
从直升机上冲下来一群全副武装的蒙面军人。他们身着黑色制服,动作迅速,显然训练有素。飞到“东翅”生活区的直升机一落地,上面的军人便疾速跃下,立刻分成几个小队。他们似乎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目标明确,分别冲往游戏室、育幼室、婴儿房。
没有枪声。
他们所到之处,只有惊惶失措的奔窜与尖叫。这里是生活区,很少有男性工作人员,通常是女性保育员在这里工作。看到一群手上端着枪、身上背着刀、蒙着脸的彪形大汉忽然出现在面前,她们本能的反应便是惊叫着逃开。
这群大汉非常顺利地将克隆孩子们全部带了出来。
令人惊奇的是,那些孩子全都没有任何惊慌的表情或举动。除了有部分婴儿发出正常的啼哭声之外,孩子们都很镇定。他们跟着这些陌生人快步跑向直升机。很快,直升机便重新升空。
接着,六架直升机向码头飞去,其中一架很快降下高度。
这时,安德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跑向直升机。
“加德纳。”他惊异地叫了一声。
那个身影迅速钻进了飞机。
六架直升机立刻编队向东飞去。
岛上的人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珍妮回到了她的办公室,等在办公室里的还有阿多里克阿巴德斯塔休斯。这位来自中东的富翁已是衰弱不堪。他瘫坐在轮椅里,不停地咳着,满脸皱纹,须发雪白。但是,他那双眼睛却依然锐利,充满了灼灼的光芒。
他的律师愤怒地质问珍妮:“奥斯汀博士,希望你对现在发生的事情做出解释。我们按合同付了钱,你们就得按合同交货给我们。”
珍妮十分茫然:“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德烈走进办公室,看着阿多里克:“斯塔休斯先生,我想问一问,是不是有人不希望您继续活下去,所以才在我们准备手术的时候来袭击我们?”
阿尔伯特转头看了看阿多里克,这个精明的老头正缓缓点着头,显然在思索着什么:“也许吧……”
“这些人显然是特种兵,我肯定他们是被人雇佣来干这事的。”安德烈肯定地说。“雇他们的人得花很多钱才能干得成。他们是为什么?”
阿尔伯特疑惑地看着阿多里克:“难道是……”
“我儿子?”阿多里克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他是个花花公子,而且要什么有什么了,我在金钱上对他毫无限制。况且,我一直希望他能够接管我的事业,是他百般推辞,一直不愿意。”
“那……”
这时,珍妮的智能电话响了起来:“来源不明的电话,对方自称加德纳,请问您接不接?”
“立刻接过来。”珍妮急急地说。
他们面前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加德纳年轻的面容。令室内诸人感到惊心动魄的,是他那双漂亮的黑眼睛里闪动着的智慧光芒。
“奥斯汀博士,安德烈博士,阿多里克先生,请原谅我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微笑道,声音清亮,措辞严谨,使用的是标准牛津英语,有着英国绅士式的典雅,绝没有粗俗俚语。
安德烈轻呼:“加德纳。”
阿多里克兴致勃勃地看着加德纳,眼光里满是异样的光彩,仿佛越过了时空,看到的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加德纳极有风度地微笑着:“阿多里克先生,我知道我不过是您身上的一个细胞。对你们来说,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您延续生命,当然,代价是我的生命。”
“哦,加德纳,加德纳。”珍妮喃喃地念叨着,已没有其他的言语了。
“奥斯汀博士,我也知道,在您的眼里,我不过是一件货物,今天是您的交货期。然而不幸的是,这件货物现在有了自我意志。您能够决定我的生,但您无权决定我的死。我认为我生而为人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给阿多里克先生提供一个心脏、一个肝脏、两个肾脏,或者一对眼睛,或者全身皮肤,诸如此类。我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有更多的目标要去完成。”
阿多里克呵呵地笑起来:“像我,很像我,真的是像极了我。”
安德烈不解地看着他,急切地问:“加德纳,你能告诉我,是谁教给你这些的吗?你的智慧来自何处?”
“也许它来自于上帝的创造,或者是真主的安排,或者是佛陀的旨意。”加德纳看向他,眼光柔和了许多。“安德烈博士,在我心里,您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是您创造了我。但您今天却并没有对我伸出援手,我感到很失望。安德烈博士,我跟您有什么不同呢?就因为你们认为你们是上帝造的,而我是你们造的吗?可你们使用的细胞是哪儿来的?使用的基因是哪儿来的?不也是上帝的产品吗?我们有什么不同?都是生命,都是人类,为什么在这个上帝创造的世界里,我们就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安德烈惭愧地叹了口气:“加德纳,你知道,我是不想这样的……我反对过,可是无能为力。”
加德纳看了他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我不怪你,安德烈博士。那么,阿多里克先生,我很抱歉。奥斯汀博士,再见了。”没有再给他们任何讲话的机会,通话便毫不犹豫地切断了。
珍妮呆若木鸡。安德烈看向她:“奥斯汀博士,我想我今天提出辞呈,应该不算推卸责任、乘人之危吧?”
阿尔伯特焦急地看着阿多里克:“斯塔休斯先生,您看现在,我们怎么办?”
阿多里克反而豁达地笑起来:“阿尔伯特,人总是要死的。今天即使做了手术,数十年后,我仍然是要死的。前面付给研究所的钱就不必追究了。另外,阿尔伯特,我要修改遗嘱,将我遗产的一半留给加德纳。你去想办法找到他,无论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