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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道:“赵尔巽说李鸿章啃完的鸡骨都朝脊领骨后边撇,都撇到英国女皇的地毯上!英国女皇马上叫人用玻璃碗把扔在地毯上的鸡骨头罩上。”
众人不解:“那干啥?”
张作霖其实是信口瞎掰,说:“说是留作纪念。”
张作相恶狠狠地啃了一块肉:“见了赵总督,你倒是叫他帮你出出主意,咋能当上奉天督军?尽扯些个粉的,皇妃女皇的,有啥用?”
张作霖一乐:“叫你说的,我干啥去了,能不说正经事?我还说成了一件喜事哪!”
张作霖见众兄弟们吃得差不多了,便把自己和赵尔巽轧亲家的事情说了。
张景惠失声叫出来:“啥?”
张作霖虎了他一眼,道:“我把我那闺女许给赵尔巽的儿子了。”
第三部分:大乱将起取悦袁氏(5)
张景惠一迭声地反对:“雨亭,你把闺女许给赵尔巽的儿子合适吗?这些前清的遗老还有啥用啊?”
张用霖意味深长地说:“中国这个局面啊,说不定咋变哪——还是啥样人都交才好啊。”
店里的人早看不惯这帮人的粗鲁举止了。掌柜上前,小心翼翼地劝说:“我说,诸位,您几位这是怎么个吃法?满世界扔骨头,这也太不文明点了吧?”
张作霖道:“我告诉你这叫啥吃法。你知道李鸿章不?”
掌柜看来也是个有来头的主:“前清李中堂没少光顾我店,我店也没少往李中堂府上送鸭子,我这店100多年了!我从没见过你们这么吃鸭子的!”
张作霖哈哈大笑:“那你今天就长见识啦。李鸿章在英国女皇的宴席上,就是这样吃烧鸡的!给英国留下了一道名菜,就叫李鸿章鸡!今天我给你这全聚德也留下一道菜,就叫张作霖鸭子!”
众人狂笑起来。
掌柜道:“我不管你叫啥林,你还是啥林子里的鸟,你们不给我打扫干净喽,别说我把巡警叫来!”
张作霖脸色一变,冷笑一声:“你能不能把袁大总统叫来?”
高金山、于文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时掌柜才看见这两人的手都抓着挎在胸前的匣枪上。
高金山两人拍桌子,大骂道:“妈拉巴子的!花钱吃饭还叫你管着!”
掌柜嚅嚅道:“那哪能哪!不能够!当然我们自个儿扫。”
他一边赔罪一边退下,口中支使跑堂的,快扫干净喽!赶紧退下了。
张作相道:“大哥,这可是你自个儿又糟践自个儿啊!”
张作霖苦笑道:“这咋是糟践,这是给我扬名嘛!”
第二天早上,北京城中南海新华门总统府,张作霖、张作相、张景惠三人坐在招待室内等候袁大总统招见。高金山、于文甲两个保镖站在一旁守护着两只白色羊皮箱。
过了半晌,总统府负责接待的承宣官走进招待室。
张景惠迎上承宣官,赔笑道:“这位官长,我们是打关外奉天来的,请问大总统啥时候召见第二十七师张师长?”
承宣官扫了张作霖等人一眼,一脸的腻歪相:“不是谁都到了这儿,要见大总统就见大总统?你以为大总统是你们村里的三老四公——你们等着吧。”
承宣官走进用隔扇隔开的里间办公室内,坐在办公桌前抽烟喝茶。
张作霖向张景惠使了个眼色。张景惠掏出一张银票用手拎着走进里间,谦卑地问道:“请问官长怎么称呼?”
承宣官看见银票,脸上浮现出笑意,说话也变得中听了:“我姓连,是总统府的承宣官——有事吗?”
张景惠恭恭敬敬地说:“原来是承宣官长,我得给您赔个不是,打从关外来京城的时候,尽忙着张罗给大总统进贡的事啦,也没给官长带点啥来。这有张日本正金银行的银票,在京城的日本和朝鲜的银行都能兑出现金大洋来,请笑纳。”
张景惠说完,将银票放在桌上。承宣官连声道:“太客气啦——您请稍坐一会儿,我这办点公事。”说完,开始打电话,张景惠退了出来。
承宣官打完电话走到外间,大声问道:“哪位是张作霖师长?”
张作霖忙站起来,心中暗骂,袁大头居然让老子坐冷板凳坐到全身发酸发疼,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口中却毕恭毕敬答腔:“敝人就是张作霖。”
承宣官道:“大总统召见,我这就带您去。”
张作霖道:“有劳了,有劳了。”
张景惠指着两只羊皮箱对承宣官:“承宣官长,这给大总统的贡品……”
承宣官道:“由我的底下人抬进去直接交给夫人们,你们就不用进去了。”
张景惠道:“那大总统能知道我们送的啥呀?”
承宣官不理会这土头愣脑的张景惠,只对张作霖道:“所有的礼品大总统都会过目的,请放心吧——请吧。”
承宣官领着张作霖走进新华门。两人走在南海旁边的甬路上。张作霖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擦汗,心想,老子今天得好好装一回孙子了,于是小心翼翼地讨教:“承宣官长,这见大总统都有啥规矩,你老跟我讲讲,别让我丢人……”
承宣官道:“大总统住在居仁堂,一般的客人,大总统就在居仁堂前院,一个叫‘大园镜中’的大客厅召见。重要的客人,大总统就在居仁堂楼下西边的小客厅召见。只有和大总统最亲密的客人,大总统才在居仁堂楼下东边的办公室召见……”
张作霖道:“那大总统在哪儿召见我?”
承宣官道:“这我可不知道,我只能把您送到居仁堂院门,由袁克定大公子带您进去见大总统。”
张作霖看一路景物,满脸的稀罕神色:“这是啥地方?”
承宣官“哦”的一声,道:“这是瀛台,光绪皇帝就是圈在这儿死在这儿的。”
张作霖失声道:“就是这儿啊?!那这中南海是皇宫干啥的地方?你老讲讲,我长长见识。”
承宣官收了银票,心绪变得奇好,慢慢解释道:“打明朝起就是皇上游玩的西花园,有一回,明朝的嘉靖皇帝在乾清宫,差一点没叫一个宫女把他给勒死!”
张作霖惊叫:“有这事?!干啥要勒死他?”
第三部分:大乱将起取悦袁氏(6)
承宣官嘿嘿笑道:“太坏呗。这家伙就不敢住在紫禁城里啦!就来这西苑常住。打这起,历代皇帝都来住过,康熙、乾隆、慈禧都住过——你看见前边那座洋楼了吧?那就是大总统住的居仁堂。原先不是洋楼,是宫殿式的大院套,叫海宴堂,是慈禧50大寿修建的。”
张作霖心里想,皇帝轮流做,有朝一日,老子也要搬到这里,眼前姑且让袁大头抖抖威风——看你老小子能蹦几天?当下接着问道:“那宫殿咋没了呢?”
承宣官那里知道张作霖这会儿的心意,继续说道:“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时候,日本兵强占的海宴堂。八国联军的统帅瓦西德,也挤出来住。他是个德国毛子,成天挎个叫赛金花的窑子娘们满处逛。他们就在这中南海里逛过。瓦西德就是在这给赛金花做饭,把厨房点着火了,就把个海宴堂整个烧没了。签了辛丑条约,慈禧更巴结洋人了。就在这海宴堂烧剩下的火场上,修了这个洋楼居仁堂。”
张作霖不敢相信:“这居仁堂是为洋人修的?”
承宣官点了点头:“慈禧为了招待洋人,常在这开酒会、跳舞,居仁堂里外挂满外国旗。如今袁大总统住这,为的也是跟洋人交往方便。”
张作霖道:“嗯,你老是真有学问!你老这承宣官是挺大的官吧?几品啊?”
承宣官道:“如今虽说是民国了,可袁大总统还是喜欢这清宫的官制官称,要按清廷的官制……”
两人已走到居仁堂院门外,望见袁世凯的大儿子袁克定站堂门前。
承宣官小声道:“门前那位就袁克定大公子,我就送您到这啦。”
张作霖忙跑到袁克定跟前,揖躬到地,大声说:“张作霖给大公子请安。”
张作霖低头不起,眼中却暗中打量着袁克定,袁克定在一次骑马中突然马失前蹄,摔折了左腿成了跛子,所以走路一瘸一拐,但相貌虽损,却掩不住一脸的贵气,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袁克定也是头回见到张作霖,他从情报上知道张作霖是个马贼、土匪出身,没想到真见面,这张某的面目却像个斯文的秀才。当下口中道:“张师长不必多礼,请去见家父吧——请!”
两人同行。不一会儿,进了居仁堂院内,张作霖忍不住问道:“请问大公子,大总统在啥地方召见我?”
袁克定严肃道:“在家父的办公室内。看来家父是十分器重张师长的。”
张作霖大出意料之外,又不免有些得意:看来老张还是比较有本钱的,不然袁大头也不会这么看得起我。脸上做出大为感动的表情道:“哎呀!不敢当!真是不敢当呀!”
两人走进办公室,袁世凯坐在沙发上等候客人。袁世凯身材短小而壮实,眼睛下面有皱纹,见到袁世凯,不知怎么的,张作霖由衷地涌起一种敬畏之意。1913年,正是袁世凯一生事业之巅峰,正如美国驻华公使芮思施在给朋友的信中说:“他(袁世凯)身材矮胖,但脸部表情丰富,举止敏捷。粗脖子,圆脑袋,看来精力非常充沛。他的两只眼睛长得优雅而明亮,敏锐而灵活,经常带有机警的神情。他锐利地盯着来访的客人,但不显露敌意,而老是那样充满着强烈的兴趣。他的两只眼睛显示他多么敏捷地领悟谈话的趋向。”
张作霖上前双膝跪地,高声道:“属下张作霖拜见大总统,大总统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世凯忙见张作霖如此恭敬,满心欢喜:“张师长快请坐吧。”
袁克定在旁试探了一句:“张师长晋见民国大总统怎么像朝见皇上似的?”
张作霖装出一脸粗蠢模样,大表忠心,道:“属下是个军人,不懂啥礼数,在属下的眼里,大总统就是皇上,皇上就是大总统。属下对皇上咋样忠心的,也对大总统咋样忠心!属下无知,分不清楚啥叫民国——请大总统、大公子恕罪!”
说完,张作霖目不转睛地观察袁世凯的面部表情,竖起耳朵来捕捉袁世凯答话的每一个字眼。袁世凯待了一会儿,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谁也没有怪你吧,坐下吧。”
张作霖坐到沙发上,眼睛转圈看室内摆设,心想大总统的宝物可真不少。
第三部分:大乱将起取悦袁氏(7)
袁世凯道:“你祝贺我就任大总统和反对迁都南京的通电,我都看到了。你对本总统的忠心是可嘉的。”
张作霖当下表白道:“大总统,我干这点事不算个啥,往后我就是大总统磨道上的驴,就听大总统吆喝,还不带走错道的。嘿嘿嘿。”
张作霖虽言语粗鄙,但袁世凯却听得满心欢喜,他摸着自己的大腿,就好像正抚摸在张作霖的头上,点头说:“好,好。本总统对张师长是寄有厚望的,与张师长见面,是要筹商东三省的重要政务。东三省地处边疆,国防繁重。急需增强兵力,才能保境安民。本来国家中央要拨款增兵。但是,国民党在国会选举得胜,要挟本总统,总是捣乱。我老家河南也不太平,有个叫白狼的,纠集几万农夫造反,号称打富济贫的公民讨贼军,已闹到周围几个省了。这真要从此国无宁日了。眼下本总统只好向五国银行团借钱,以便处理善后啊!”
张作霖赶紧拍着胸脯保证:“大总统就只管一心整治关里的国事,关外的事就交给属下,我包管让大总统满意、安心!”
张作霖过于痛快豪爽的表演,反而让袁有些吃不准,心下又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这个人是否如传闻中的可靠,沉吟了一会儿,又细细叮嘱道:“东三省是帝俄和日本争夺利益最激烈的地方。最为要紧的是,既能保住东三省,又别得罪了日俄。”
张作霖道:“请大总统放心,我会对付他们。我担保东三省不会像高丽国似的,叫日本给吞了,也不会跟列强打起来。大总统就是不派都督去奉天,属下也能……”
这时,袁克定进来报告:“国务总理赵秉钧求见。”
袁世凯动了一下身子,问:“有要紧事吗?”
袁克定道:“国民党理事长宋教仁在上海医院里……”
袁世凯扬手打断讲话,道:“知道了!我马上到西客厅去见他。”
张作霖识趣地起身:“大总统挺忙的,属下这就告退啦。”
袁世凯点头,露出一脸殷切的期望,说道:“好好。有张师长坐镇关外,关外才有今日之安宁。望今后仍要振作精神,护国安民!今后关外的军政大事,本总统要借重张师长了。”
张作霖盯着袁世凯古玩架上的一只打簧金怀表,口中说着,“属下绝不辜负大总统的厚望!”手上,却拿起金表,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此表正面嵌一圈珍珠,背面烧珐琅西洋半裸女人,张作霖一边欣赏一边说:“这表走的真准。”
袁世凯看见张作霖欲将表放回,一笑,抬抬手:“这表就送给张师长吧。”
张作霖大喜过望,大声道:“谢谢大总统了。”
袁世凯和袁克定送张作霖到居仁堂门前台阶处。袁世凯道声,“不远送了。”张作霖忙道:“大总统、大公子留步,留步。”
第三部分:大乱将起大乱将起(1)
袁世凯和袁克定站在台阶上望着向院门走去的张作霖,袁世凯咳嗽了一声,问自己的儿子:“你怎么看张作霖这个人?”
袁克定摇摇头:“一个粗俗的武人,成不了什么大器。”
袁世凯不满地瞥了袁克定一眼:“粗人?我看未必。我看这个张某人善于伪装,非等闲之辈呀。”
袁克定道:“装?他为什么要装?”
袁世凯恨不得用手枪指着自己儿子的头,最后,到底是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张作霖是来讨奉天都督这个职位的。如果张作霖把军政大权集于一身。日后羽翼丰满,京城与满洲关山远隔,鞭长莫及,到那时,我就很难控制他了。”
袁克定变色:“爸爸是说张作霖这个人很可怕?”
袁世凯叹了口气,话语里透着担心:“可怕的是你还没琢磨透这人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连张作霖这人都看不透,将来怎么能君临万民哪?”
袁克定惭愧地垂下头:“是啊是啊!爸爸多教教我吧!”
袁世凯鼻子里头“哼”了一声,道:“爱新觉罗家的皇权能到俺袁家手里,第一条是俺有军队,张作霖就有军队。光有了军队还不行,还要有超常的手段。张作霖见我就下跪。我跟爱新觉罗家族斗的时候,我跪在地上头磕得梆梆响,像条狗似的趴在地上!到了该决断时,眼睛都不要眨一眨!必须是翻手云覆手雨啊!我看张作霖耍这个很精明!”
袁克定脱下手套,做了个砍头的手势:“那就先把他的军权夺了!”
袁世凯不满地看着袁克定,道:“又说小孩子话了!张作霖的军队全掌握在他那帮绿林结拜的弟兄手里,你去夺他的军权,就是把27师变成关外的土匪。再说当前的局势,一定要求个安定又安定——宋教仁怎么样了?”
袁克定道:“在上海沪宁铁路医院里死了。”
袁世凯在台阶坐了下来,一边的仆从忙拿过来凳子,袁世凯挥了挥手中的拐杖:“不用不用,这个宋教仁啊!我给他50万块银元他不要,非要搞什么责任内阁跟我作对!”
袁克定下了台阶,在台阶下面仰首请示,道:“上海英法租界抓到了刺杀宋教仁的两个凶手,还搜到了国务总理赵秉钧给凶手的指示密电多件。赵秉钧把孙中山给您的电报拿来了,说孙中山要求把杀宋教仁的凶手,交给国民党在上海审判。”
袁世凯沉吟了一下,问:“赵秉钧呢?”
袁克定道:“在西客厅等您。”
袁世凯站了起来,走几步停下,又下令:“去见他,你马上打电话给京师警察厅和步军统领衙门,把全北京的报馆都控制住,一律不准登宋教仁案情的消息!”
袁克定道:“这怕是很难……”
袁世凯用手杖敲着地面,几乎用暴怒的口气,说道:“能控制多少就控制多少——快去!”
袁克定额头渗出冷汗,连声道:“是是。”
袁世凯看袁克定走去的背影,叹息道:“真是没用!”
袁世凯来到居仁堂楼下西客厅,国务总理赵秉钧忙迎了上来,一脸狼狈相地汇报道:“他们不但搜去我给杀手的多封电报,杀手也招认了是由我指使。现在真可谓举国哗然了。”
袁世凯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慢悠悠地喝着茶,道:“那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