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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琼瑶-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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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餐,为我庆祝生日。当然,那天也是麒麟的生日。可 是,这么多人来吃饭,做饭的工作还是我的。我一向不擅长于厨房工作,这么多人来吃饭 ,对我实在是件苦事。庆筠拍著我的肩,笑嘻嘻的说: 

  “没有关系,我下午就请假回家帮你!我会从餐馆里,带两个现成的菜回来,你热热 就可以吃了!” 

  “你可一定要早点回来!”我千叮咛、万嘱咐的说:“总得有个人带小庆,我不能又 带他又烧菜!” 

  “你放心!”他兴冲冲的看著我。“我们的‘新开始’,我怎会把它弄砸呢!”于是 ,我生日那天到了,庆筠一早去上班,告诉我中午就回来。小庆去了托儿所,我赶快去买 菜。回来洗洗切切,忙忙碌碌。中午,小庆回家,我只有带著他,无法进厨房,因为我家 厨房极小,我怕炉火热油会伤到孩子。我们母子,站在大门口左等右等,庆筠人影俱无。 到了下午五点,他仍然不见踪影,幸好麒麟和小霞赶来,我赶快把小庆交给麒麟,小霞和 我一起下厨。六点半,客人全来了,庆筠仍然不见踪影。 

  七点半,我和小霞把菜全搬上桌,我累得满头大汗,心中绞痛。我想笑,却完全笑不 出来,眼泪始终在眼眶里打转。满桌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动筷子,也 没有一个人说话。这些好友,对我和庆筠的情况都十分了解。而且,他们都是奉庆筠之命 ,前来为他作见证的!到了八点,我含泪请大家先吃,不要等庆筠了,麒麟眼睛一瞪,大 声说: 

  “不行!今天一定要等他回家,大家再开动,看他能晚到几点回来?看他如何向我们 大家交代!” 

  麒麟这样一说,大家都不肯吃。我们一大桌人,就坐在那儿默默的等。到了九点钟, 麒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骂了一句:“岂有此理!”我心想,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今天 是我的生日呀!是他要帮我过生日呀!是他请的客人呀!是他要“新开始”呀!怎么可能 不回家呢?我又颤栗了,害怕了,担心了,我喃喃的说:“会不会出事了?会不会出了车 祸?” 

  麒麟瞪了我一眼说:“你放心,我去帮你把他‘捉’回来!” 

  麒麟说完,冲出房子,骑上脚踏车就如飞而去。我们满桌子人仍然没人吃东西,没人 说话,小庆倚在我肩上睡著了。小霞悄悄把他抱过去,抱上楼,送到床上去睡。我傻傻的 坐在那儿,心里疯狂般的想,一定出事了,一定撞车了,一定发生意外了……九点半钟, 车铃响,麒麟和庆筠在众目睽睽下,一起冲进了房间,麒麟嚷著:“凤凰,我把他给押回 来了!”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庆筠。庆筠显得狼狈极了,他头发零乱,衣衫不整,脸色苍白,满 脸的胡子茬。他面对著我,手足失措的说:“今天发了薪水,我就去玩了玩,我没有输, 钱在这里……”他一面说,一面掏口袋,从左边口袋里掏出一叠零散的钞票,又从右边的 口袋里掏出一叠零散的钞票,再去翻衬衫的口袋,又去翻长裤的口袋……从每个不同的口 袋里,掏出了左一叠右一叠的散钞,握了一大把,直往我的手里塞,说: 

  “你看你看,我还赢了一点呢!” 

  那晚的我很没有风度,我顾不得满屋宾客,我把钞票往地上一摔,就飞奔上楼。拥著 我的儿子,我整晚在那儿哀怜著我的婚姻。我不肯下楼,也拒绝吃饭。心中最大的痛楚, 不是他的赌,而是,当他在那儿左翻口袋、右翻口袋的当儿,我才蓦然醒悟过来,当初那 个胸怀大志、雄姿英发的庆筠,已经变了!那个虽然贫穷,却豪气干云的庆筠,确实不见 了。难道,我真的“谋杀”了庆筠吗?那个有著“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日月”的 胸襟气度,有著“天地一沙鸥”的诗情画意的那个年轻人,如今到哪里去了?难道一个错 误的婚姻,竟会把一个优秀的青年给害了? 

  我不寒而栗了。如果是我把庆筠害成这样,我真是罪不可赦呀!我这一生,有两次的 生日,终身难忘。一次是二十岁,一次是二十五岁。两次生日,都让我心碎,都让我痛楚 莫名。

十四、《窗外》出版,愁云满天 

  二十五岁生日过去没有多久,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窗外》终于完成了。真没想到, 我会有这么大的毅力去完成它!而且是在这种风风雨雨的生活中去完成的! 

  捧著一大迭《窗外》的原稿,我虽然有初完稿的喜悦,却有更多的茫然。二十万字呢 !什么刊物会接受它呢?如果它去“周游列国”,恐怕邮费都不是小数字,我把稿子压在 家里,开始写信给各报副刊,问一问有没有编辑愿意“过目”一下?一星期后,回信纷纷 而来,都是“篇幅所限,长篇小说无法容纳”,居然没有编辑愿意看它! 

  就在这时候,有天我出门回家,发现庆筠正在全神贯注的翻阅《窗外》原稿。我心中 怦然一跳,心想战争又要开始!谁知,庆筠放下了稿子,抬头看著我,严肃的说: 

  “这是一部好小说!你让我嫉妒如果我再不奋起直追,你会遥遥领先的!”我松了好 大的一口气,真感激庆筠,没有因我写《窗外》而和我吵架,我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问:“ 这里面写的是我自己,虽然十四章以后,都是杜撰,里面还是有你的影子,你不会生气吗 ?” 

  他郑重的看著我,诚挚的说: 

  “让我告诉你,每个作家的第一部小说,多半都是自传!你千万不要让这点来困惑你 ,只要问,你有没有写好它!至于我……”他微笑起来:“我如果连这点胸襟和器度都没 有,我还配当你的丈夫吗?我还配谈写作吗?” 

  我好感动。庆筠就是这样的,当他理智的时候,当他不自卑的时候,当他想发愤图强 的时候,他真是个可爱的人。那一瞬间,我想,我们还是会恩恩爱爱过一生的!只要我们 彼此都能迁就一点,都能牺牲一点!我们还是有“百年相守”的美景!报社都不愿过目我 的《窗外》,我想来想去,惟一的可能是《皇冠》杂志。当时,皇冠正在扩版,增加了一 个专栏叫“每月一书”,可以一次刊完十万或二十万字。所以,我就把《窗外》付邮,寄 到《皇冠》去了。 

  人生的一切,是不是都有命定呢?我这样一寄,真是万万也想不到,我以后的生命, 就全部改写了。 

  《窗外》寄出一星期后,我收到了“平鑫涛”寄来的一封长信,他的字如天马行空, 一手好草书,却“草”得太厉害,三个字里我有两个不认识,连看带猜,看出这样几行: 

    “收到《窗外》,连续三个晚上,不眠不休,终于一 

  口气读完。这是本不可多得的佳作!我猜作者本人,必 

  在书中。写得如此真实,令人深深感动。《皇冠》获得此 

  书,十分荣耀,已决定在七月份《皇冠》上,一次刊出 

  ……”我捧著信,雀跃不已。对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平鑫涛”,颇有知遇之感。我收 到的第一封“邀稿信”是他写的,第一部长篇,又是他接受的!他真是个有慧眼的人呢! 我还没从兴奋中恢复,他又来了第二封信,热心的和我讨论书中的几个细节是否需要修正 ?我来不及回信,他又来了第三封,建议我改写“第一章”,让主角先跳出来。(我的初 稿中,第一章是许多女学生一齐出场。)我接受了每一项建议,重改我的《窗外》。一九 六三年七月,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窗外》,发表在《皇冠》杂志上了。两个月后,这本 书发行了单行本。我首次在街头的书摊上,看到自己的书陈列著。心里的喜悦真是难以言 喻,我悄悄的在书摊前逛来逛去,偷偷看著那本书。看到居然有人去买书,我兴奋得心脏 怦怦乱跳。晚上回家,做梦都会笑。平鑫涛的信,如雪片般飞来: 

    “第一版‘窗外’,已被抢购一空,现正再版中 

  ……”  “第二版《窗外》,又已售完,现在赶印第三版,已 

  决定一次印五千本……” 

    “第三版《窗外》,又快卖完了。你在忙些什么?难 

  道没有新作问世,不准备‘乘胜追击’吗?……” 

  哇!我实在有些晕陶陶,从来没有人用这么“直接”的方式,来“肯定”我的写作。 多年以来,在父母的怀疑下,在自卑感的作祟下,在儿子的眼泪下,在生活的煎熬下…… 不停不休的写,却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写作是否有意义?这样的“写”,几乎在每个字中 都揉著血和泪,如今,这番挣扎,终于得到了回馈!我看著平鑫涛的信,泪水盈眶。怪不 得古人有诗说:“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回忆我的“写作”路程,真正是 “寒彻骨”呀! 

  就在平鑫涛不断报佳音、催新稿的当儿。《窗外》带给我的“压力”,竟如排山倒海 般涌来。首先是我的父母,他们看了《窗外》,竟勃然大怒!双双写信来指责我,说我不 该写这部小说,“出卖”我的父母!父亲的“传统道德”观,使他完全不能接受这件事, 他在给我的信中说: 

    “你以为大家是喜欢这部‘作品’,而买这本书吗? 

  大家不过是要看看你的风流自传而已!” 

  母亲的来信更加严厉: 

    “原来你的写作才华,仅止于此!你就这样等不及 

  的要赚钱吗?除了‘出卖’你的父母以外,你还有没有 

  别的本事?我生你养你育你,竟换得你用这种方式来报 

  答——你写了一本书来骂父母!” 

  天啊!我没有要骂父母,我爱他们,我真的爱他们!《窗外》是我生命里最强烈的故 事,这故事中如果没有我的父母,就根本不能成立!我或者写得太坦白,太真实,不过, 就在我下笔的时候,我对父母虽然有“怨”,却有更多的“爱”呀!难道他们看不懂?难 道他们体会不出来?难道他们根本不曾“深入”我的内心世界,竟无法接受我的书。我捧 著父母的来信,又觉得自己闯了大祸,罪该万死!泪水就滴滴滚落。我亲爱的父母啊,为 什么要这样误会我呢?我走这条路,走得如此艰辛,你们为什么不鼓励我,反而要生气呢 ?我不了解,我真的是百思而不得其解。庆筠下班回来,看我两眼哭得红红的,惊问为什 么。我把父母的信拿给他看,他跳起来说: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不管是谁的作品,都无法逃开人生的范围呀!一个作者会把自 己的生活,反映到作品里去,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这样责怪你,实在太过份了!”他伸 出手给我,慷慨的说:“别哭,你还有我!” 

  我好感动,真的好感动。 

  但是,没有几天,庆筠又彻夜不归了。当他拖著疲倦的脚步,睁著布满红丝的眼睛, 狼狈而踉跄的回到家里,他不等我开口,就先发制人的对我大吼: 

  “不要怪我不回家,也不要怪我去赌钱!都是你,你和你那本见了鬼的《窗外》!你 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你的真爱,那么,你把我置于何地?你有没有顾全过我的自尊?我的 感觉?” 

  我惊愕得几乎不会说话,好半晌,我才低低的说:“你不是说,每个作家的第一部小 说,都是自传,你会谅解吗?”“会谅解的是神!”他大喊:“我不是!我只是人!连你 的父母都不会谅解你!我怎会谅解你!” 

  我呆呆的跌坐在椅子里,脑中昏昏沉沉的,连思想的力气都没有了。几天之后,我在 报纸的副刊上,读到一篇作品,作者是庆筠。再仔细一看,文章的内容,居然在写我,他 杜撰了许多事情,把我痛痛快快的大骂了一场。我等他回家,深深的注视著他,我沉痛的 说:“我不知道你这样恨我!” 

  他看著报纸,顿时歉容满面。 

  “对不起,”他说:“那天我觉得沮丧极了,所以写了这篇东西,这不算‘作品’, 我只是在泄愤而已!” 

  “泄愤?”我难过极了。“我让你这么生气吗?为什么呢?仅仅因为《窗外》,还是 你对我的爱情都死掉了!” 

  他悲哀的看著我,试著要向我分析他自己: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自从你出了书之后,我就无法平衡了。我受不了同事们的 眼光,受不了你一天到晚写,受不了自我的期许,也受不了这个家里的气氛!”他痛苦的 用手抱著头,似乎痛苦得快要死掉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觉得我已经完了 !” 

  看他那么痛苦,我也痛苦起来。年轻的我,还不太懂得为对方设想。易地而处,我可 能也会和他一样痛苦。如果我能多为他设身处地想一想,或者我能付与更多的耐心和爱心 ,来挽救我们的婚姻。但,那时的我太年轻,肩上已扛著沉沉重担,父母给我的压力已使 我透不过气来,总觉得庆筠该给我的是慰藉和支持。怎能也用这种态度来对我,怎会对我 说,他受不了这个,受不了那个……他不平衡,我也不平衡。觉得自从他回国以后,我们 就陷在彼此折磨中。我看著他,悲哀而无助,我说:“如果我让你这么痛苦,那么,就让 这场悲剧结束了吧!” 

  “什么叫‘结束了吧’?”他大声的问。 

  “离婚!”这两个字从我嘴中一吐出来,我们两个都有些惊怔了。他死死的盯著我, 一语不发。(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婚姻的失败,我实在要负相当大的责任。我总觉得自己 委屈,不能去体会他的委屈。在我的书出版后,我也没有去体谅他的失意。直到今天,我 都认为我不适宜做个“妻子”,我和庆筠会走上离婚的路,都因为我扮演不好“妻子”这 个角色而造成的。连“离婚”这两个字,也是我轻易出口的。) 

  当时,我一提到“离婚”,两人都震动了。庆筠看了我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咬牙说 :“这样也好!” 

  可是,一转身,他看到小庆,他把孩子抱了起来,抬头看我,哑声说:“你预备让小 庆没有爸爸,还是没有妈妈?” 

  我眼泪一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就是《窗外》出版,带给我的各种压力。说真话,《窗外》的出版,是我写作生涯 的一个大大冲刺。但是,在我真实人生里,它却带来毁灭性的风暴。

十五 、初见鑫涛 

  那年,我二十五岁。整整一年,我发疯一样的写作。 

  生活里再也没有什么乐趣,我和庆筠,陷在彼此折磨的困境里。我生活的重心,只有 两样:小庆和写作。 

  我在五月份,就开始写《六个梦》。由于《六个梦》是中篇小说,我写了前三个梦, 就又马不停蹄的开始写《烟雨蒙蒙》。《烟雨蒙蒙》一完稿,我又接著去完成了《六个梦 》。我会这样拚了命去写,完全和《窗外》有关。我要证明除了我自身的故事,我也有能 力写别的。《六个梦》首先在《皇冠》发表,《烟雨蒙蒙》接著在联合报副刊发表,都是 平鑫涛安排的,那时,他是《皇冠》的社长,也是“联副”的主编。 

  那年冬天,我第一次和鑫涛见面。 

  会和他见面,是因为我到台北去接受“电视访问”。那时候,电视还是很新鲜又很时 髦的东西,能被“电视访问”是件非常难得又非常光荣的事。我人在高雄,要离开小庆三 天,去接受电视访问,我很不愿意。鑫涛又是信、又是电报,十万火急。劝天下的夫妻, 千万不要走相同的路! 

  我到了台北,鑫涛亲自到火车站来迎接我。我们素昧平生,但已通过数不清的信。我 那天穿了一身黑衣服,瘦瘦小小,自觉平淡无奇。杂在一堆旅客中走下火车,很惊奇的发 现鑫涛站在那儿,很肯定的注视著我说: 

  “你一定就是琼瑶!” 

  鑫涛那年三十六岁。个子不高,方面大耳,站在那儿,却颇有种凌人的气势。他如此 年轻,双鬓已经微斑,两眼却炯炯有神。看起来充满了精力,神采奕奕。那第一次会面, 我们谁也没料到,日后我们竟会相知日深。命中注定,要共度一生。那时,我只是很惊奇 ,很惊奇他能在成群旅客中认出了我,我问:“怎么会认出我来?”“从《窗外》里认识 的,从《六个梦》里认识的,从《烟雨蒙蒙》里认识的!”他笑著说,帮我拎起小旅行袋 。“不止认识吧!是非常熟悉了!” 

  后来,我才知道,鑫涛是个相当沉默寡言的人。但,他第一次见我,却说了很多话。 一直到今天,他都常常会问我: 

  “我们第一次在台北火车站相见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电光?”“什么电光?”今日 的我回答。“我听到雷响呢!轰隆隆,好大的雷,天摇地动。”“不开玩笑,说真的!” 

  说真的,没有电光,也没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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