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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宇聪是豫武的儿子,这是我永远的秘密,因为我知道这一旦暴发会有多严重,即使是豫文再爱我,也不可能会容忍我的不忠,不会让宇聪成为太子,不会让皇室血脉混淆,不会不顾忌皇室颜面,也许,会累及他们父子丢掉性命。
生下宇聪之后,我的人生有了另一个寄托,生活已经不像以前那般苦闷了,我也想安心守住这个秘密,待到宇聪长大成人,承继皇位,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我无非是想给宇聪一条宽敞面平坦的路,让他的一生无惊无险,无危无难,那么,我下地狱也无憾了。
宇聪不满三月,金枝因私务回乡,新来的婢女不明就理,将那毒草挪了地方,于是,我变得喜怒无常。
不,和那毒草没有关系,我根本就是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我的心里本就有怨有恨,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榆雅在那时传出有孕,让我完全丧失了理智,我不能接受,不能!
我将毒草掺进药里,令太医给榆雅服下。
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不容天理,但这一切已无法挽回,榆雅在病榻上生下立寒,从此神智不清,卧床不起。
还好毒草并未给立寒带来什么不妥,让我的良心稍安。
我挣扎过,后悔过……我坐立不安,夜不能寐,长斋食素,清灯念佛,但也不能减轻我的罪恶。
随着玉翠进入平南王府,给榆雅的病带来了曙光,我是真心地希望玉翠可以治好榆雅的病,可我没有想到,豫武会对玉翠生情,当他极力推荐玉翠为豫文治头疾时,那眼里闪烁着的光亮,我从不曾见过,那时,我就知道,我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看着玉翠从宫门口徐徐地走进大殿,一身绿裳,身段婀娜,步履轻盈,举止端庄,说话的音调,不高不低,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她并没有惊为天人的美貌,没有妩媚动人的艳光,却给人一种……一种安静的感觉,一种信任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皇室的诡谲风云,阴晴难定,各人各怀千计万谋,算计别人,也被别人算计,玉翠的到来,正如拂面的一阵清凉,让我不由得一怔,那久违一阵清明,当时,我下意识地瞅了一眼豫武,他的眼里,除了玉翠,再容不下任何人。
为了一个心里从没有我的男人,我做了太多的错事,嫉妒让我不惜对榆雅痛下毒手,却让我在玉翠面前有些悔悟。
豫武握住我的肩膀,猛烈地摇撼着,问我榆雅身中何毒?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当年那道士给我的毒草只道是出自西域,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要我抵命么?”我活得太累了。
“莨缌,你太自私了,”豫武倒退一步,痛苦地抱着头,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不,是我,这一切的罪恶都是因为我,我如何能怪你?”
“那我的命就记得吧,你想要的时候,随时拿去。”我淡淡地说,沉吟一阵,继续说,“当年,我嫁给豫文,多少有些负气的情绪,可是这么多年了,我真的受够了,为了当年的任性,我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可以早一点让你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如果,我们可以争取,不向命运低头,如果,我们都不要把自尊看得太重,那么,结果会不会不同呢?”
他豁然抬眼看我。
“现在,我只想安静地过以后的日子,不为自己,为我们身边的人,今日,我站在你的面前,只是想将少时的梦了结,豫武,你不必再怕我,我不会再缠着你,我不能这样永无止境地去伤害豫文,我一直认为,拥有豫文的深情是理所当然的,却不知,我在自我折磨的同时,也折磨着他,这些年,我太傻了……嫁给豫文的时候,我对他说,会‘安心’做他的妻子。可是,那时,我言不由衷,现在,在你的面前,我依然说,会‘安心’地做他的妻子。是一种醒悟,过了今夜,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他再度看着我,“莨缌……”
我轻笑了一下,“我对你的男女之情,就在今夜做个了结吧,现在,别当我是别人的替身,你就当我是二十多年前的莨缌,轻轻地抱我一下,好么?”我低声地要求道:“就算,是给我的最后一点安慰,好么?”
他怔怔地望着我,眼里有种莫名的感动,缓缓地张开双手。
眼泪在脸庞上奔流,我扑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紧紧地靠在他的肩膀,泪水很快地浸湿他的衣衫,我收紧了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心狂跳着,心绪却非常平静。
豫武,豫武,豫武……
《琅环曲》 第二部分《琅环曲》 窥 视
三十 窥视
'宇聪'
我不知道,在平南王府会看到母后。
我知道杜众回来了,我知道他会带回来天瑶的消息,所以我等不到天明,连夜到平南王府,却看见母后偷偷地走进“青清雅筑”。
我看到母后紧紧地抱着皇叔,俨然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我呆住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宫里的传闻并非是空穴来风。
虽然,宫里的人对我有所避忌,可仍然私底下偷偷谈论着母后与皇叔的风流韵事,我所知不详,更不方便过问,可是,今夜,我却是亲眼所见。
我悄悄地走出平南王府,徒步回宫,只觉脚下步履异常的沉重,有一种被蒙蔽的感觉,母后是个寡言少语,处事严谨的女子,在大理,她的民望颇高,深得百姓爱戴,皇叔更是无可争议的好官,淡泊名利,风度翩翩,为官清廉,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这样的“高贵”的女人,这样“君子”般的男人,如何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的叔父,他二人,怎么可以背着父皇,做这等苟且之事。
少时,不,应该说,在今夜之前,我一直崇拜着皇叔,一直觉得他是男人中的真英雄,文武双全,更令我佩服的是他明明可以继承皇位,却礼让于父亲,不是一般人,焉能有这等的胸襟与气度。
原来,原来,他只一个表面仁义道德,内里卑鄙无耻的伪君子!
风呼呼地吹着,两旁的树枝在风中摇曳着,树叶飘散在空中,我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那飞舞的黄叶,我没有抓不住。
其实我抓不住的何止这落叶,忽然间,我的一切似乎变为空白,未来好像也被蒙上一层灰色,那种落寞的感觉浮上心头。
为什么,偏偏要我看到这一幕啊!
这时候下起了绵绵密密的秋雨,冰凉的雨水打落在头上,脸上,身上,又一次,我有了伤心失望的感觉。
第一次,是天瑶出走的时候。
天瑶,你在哪里?为什么每一次,最应该在我身边的时候,你都不在?
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五岁那年,母后的离奇患病,那时,我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母后的病让宫里的御医们束手无策,母后躺在床上,不停地呓语着,金枝嬷嬷守在床边,为母后擦着汗,更不时地用汗巾捂住她的嘴,让她那本不清楚的说话更加的含糊不明,现在想来,正是皇叔出使西夏,无理被扣的那一年,原来,她是在担心皇叔。
皇叔的机智与胆识让他平安回到大理,母后的病也在几日后治愈,我冷笑了一下,我居然在那时就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誓要以他为榜样……
幼年的我,总是看着母后无数次地倚窗哭泣,原以为她是为父皇的冷落而神伤,每每她将我抱在怀里,那般的柔弱,那般的无助,那般无言的哀伤总是让我震动不已……
日复一日,我更加的努力与争气,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治国之道,我总是在王孙贵胄中名列前茅,我是太傅眼中的佼佼者,是父皇心目中最有出息的皇儿,是名副其实的皇位继承人,这一切,无非是要为母后争口气,没想到,身为皇后的她,竟也做出这等不守妇道之事,后宫之首,竟也淫乱宫闱。
我羞于有此女人为母,羞于有此男人为叔。
我抬头看看天,没月,没星,天空阴霾。
《琅环曲》 第二部分《琅环曲》 断妄念
三十一 断妄念
'立寒'
也许,真是要到失去,才会了解,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的可贵,光明如此,天瑶也是如此……
这几日,我几乎每晚都遇到梦到天瑶,笑靥如花,蹙眉低语,垂头凝思……她的每一个神情,都在梦里一一呈现。
走进竹林,竹叶的清香让我想起了圣姑,圣姑对天瑶虽然很疼爱,对她的教导也很严厉,尤其是圣姑的医术,似乎要将自己的一切,全部给天瑶。
若是圣姑知道天瑶已不在人世,她如此受得了这等打击?!
我该如何面对圣姑?
不,我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圣姑。
父王为圣姑建了“青清雅筑”,为她建了竹园,其实,我很明白父王对圣姑的心意,因为我比谁都了解这种想爱,却不敢爱的痛苦。
从宇聪对我坦白天瑶的感情以后,我便“小心地”与天瑶保持着距离,我又变得郁郁寡欢了。
我将自己关在房里,或是整天留连在府外,去天龙寺听枯木禅师讲佛经,与僧众一起练武,再者就是呆在马厩里,父王有一匹叫“追云”的战马,高大壮硕,极通灵性,我心绪不宁的时候,总爱骑着它,在野外跑一跑,出一身汗,让身体的疲累去平复不安的情绪。
那一天,我正在马厩给追云洗澡,我拿着刷子,刷着马背。
“立寒哥。”
身后响起了天瑶的声音,我微微一愣,没有回头,含糊地“嗯”了一声,继续更用力地在追云的背上刷。
“立寒哥,你怎么啦,”天瑶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你这几天都躲着我似的。”
“没有。”我粗声地说。
“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么?”她更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我提高了声音。走过去,推开她,提起她身后那木桶,将木桶里的水,猛地泼在追云身上。
追云抬起前蹄,长嘶一声。
“立寒哥……”她忍耐地喊。
我转过身,面对她,打断她的说话:
“你走啊,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她怔住了,张口结舌地望着我,眼睛涨红了,憋着气问:
“你到底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走!离我远一点……”
“立寒哥,你就那么讨厌我么?”她惊愕地盯着我。
我瞪视着她,那美丽的脸满是疑惑,明亮的眸子里蕴着泪水,我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融化了,我甩甩头,跃上马背,疾驰逃去。
哦,天瑶,请你离我远远的……
后来的几日,我索性搬去了天龙寺。
天龙寺的生活简单平静,虽然见不到天瑶,听着晨钟暮鼓,倒让心镜一片宁静。
枯木禅师讲佛说法,让我有些领悟。
大理段家,与天龙寺渊源极深,大理皇帝掸位之后,也有到天龙寺出家为僧的惯例。
枯木禅师在天龙寺地位很高,是段氏族人,也是我的长辈。
这日,与枯木禅师弈棋。
枯木禅师的武学修为已经登峰造极,佛法无边,这棋艺也无人能及。
不一会儿,我便只有防守之力。
“立寒,老衲见你近日无精打采,似乎与前些日子大为不同,可是近日有忧心之事?”枯木禅师沉声说。
“大师,立寒认输了!”
“这弈棋虽是头智之戏,却也看得出对方的心意,老纳是从小见你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孩子,老纳很清楚,你虽性情孤傲,却也是坚强不屈,何以今日会弃子认输?”枯木禅师笑了笑说。
“不瞒大师,立寒今日重重心事,无心弈棋。”我无奈地说,“立寒到天龙寺,听佛法,想净去我心中的妄念。”
“不,自你入寺以来就是心事重重的,依老衲看,你不是来听法的,而是来避难的。”枯木禅师挼了挼胡须,缓缓地道:“很多人都认为是佛门清净便是入空境,断妄念,其实,断绝妄念,本来就是一种执着的妄念!”
“立寒不明!”
“念头是生生不绝的,仿佛像是大海的浪花一样,你如何能够断绝得尽呢?你要是真断绝念头,那就是入了魔界。即使你觉得自己已经了断了干净了,那只不过是把海水排空,空守着枯烂的海底,又有何意义呢?禅,并不是让你身如槁木,心如死灰,而是让你得到大自在。”
“段公子!”
玲珑姑娘的叫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这些时日来的相处,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很感激,但是我知道,我极有可能不能重见光明,不过,不能再见到天瑶,瞎与不瞎对我来讲都不再重要。
忽觉心口一痛,身子一斜,我袖中的玉笛滑落在地,我在地上摸索着。
玲珑走过来,将玉笛交回到我手里。
我紧紧地握着玉笛,蜷缩着。这几日,心口的疼痛发作得越来越密了。
“你走吧!”我喊,“我只想一人呆着,就是死,我也想要安安静静……”
“安安静静的死是吧!”她大声地打断我,“我以为,我背你上山的时候,你已经想清楚了,你是堂堂大男人,小小挫折便如此轻言生死,做人不能如此自私的,亏我每晚还为你出去找七步花……”
虽然我已经竭力忍住,剧烈的咳嗽之后,我再度吐血。
“段公子,段公子……”玲珑的抱怨声哑然嘎止,她走到我身边,惊慌地喊。
我急促地呼吸着。
“段公子,反正你也不怕死了,是不是?”她忽然问。
《琅环曲》 第二部分《琅环曲》 琅环曲
三十二 琅环曲
'玲珑'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想冒险试试那青衣女子在梦里演试的针法。
自从我失去记忆以后,我一直认真地做每一件事,我常常在想,这也许是一种考验,我欣然接受,我不恨不怨,即使在张府,身为下人,我一样活得有尊严,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回失去的记忆。
看着段公子灰心到放弃自己的生命,我很想帮他,而且不知为什么,他总给我莫名的熟悉的感觉。
我拿出口袋里的银针,这套银针是洪掌柜的,那日离开吉祥药铺的时候,我顺手拿的。
“就让我一针扎死你吧!”
我解开他的衣衫,只觉得眼前一闪,好刺眼,原来是他颈上的玉佛珠,那佛珠好奇怪,居然会发亮,我看到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个“彦”字。
忽然间,有个稚嫩的女童声在耳际响起:
“如果有人问我的玉佛珠是谁给的,那人定会问起我娘……”
“也证明,他想起我娘了,让我带他上山顶,与娘相见……”
“与娘相见……与娘相见……与娘相见……”
我的头又有些痛了。
“玲珑姑娘,你怎么了?”段公子问。
“佛珠……玉佛珠……”我喃喃地喊。
“这玉佛珠,是天瑶的……”
又是天瑶,又是天瑶……
我闭上眼睛,努力地回想着那梦里的情景,然后扎了下去……
月亮从山峦的缝隙中升起来,草地在月光的映照下变为银白色,微风吹来,竹叶“沙沙”作响。
我坐在草地上,将段公子的玉笛放到嘴边,轻轻的吹奏起来。只觉得脑子里仍有不连贯的画面闪过,笛声随着不宁的心绪在空中飞扬,幻想着玉珠散落时的跳跃,清脆短促,想到山间飞溅的清泉,怡然清澈,想到鲜花开遍的春天,野花满山,夹着鸟语,争鸣花间……然后,花褪枝残,细雨霏霏,凄凉箫瑟……
“咳……咳……”
躺在地上的段公子终于咳嗽了两声,他醒了,哦,还好他醒了,从我为他施针开始,他已经昏迷了三个时辰,可把我吓坏了。
“哦,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我叹道,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我真的以为他醒不过来了,真的以为他会死在我的手里,哦,还好,还好,只觉得一股劫后重生的情绪溢满心间,让我好生感动,一滴眼泪落在段公子的手心里。
他坐起身来,诧异地面对着我,良久,转开头。
“我又让你想起天瑶了?”我轻声问。
“你是第二个在我面前流泪的女子,”他垂下头,低声道:“刚才的曲子很特别,从没有听过……”
“这曲子是我改编而成,”以前,我曾用琴奏过一、两次,用玉笛来吹奏还是第一次,“名为《琅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