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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我是你的影子,现如今,却要我成为别人的影子,我不知道,我在你
心目中到底是何位子?
愿得素心人,白头永不分。
我摒弃一个女子的羞涩,将玉佛珠送与你,难道,这些年,只是我在一厢情愿么?
今此一别,只怕相见无期,望君珍重!
天瑶 字”
我拿出袖中的玉笛,放到唇边。
人死后,是否真有一缕魂魄?亡灵是否真的有知?如果有,这一首曲子,是否可以告慰天瑶的亡灵呢?
《琅环曲》 第三部分《琅环曲》 “深情”而非“困情”
四十 “深情”而非“困情”
'玲珑'
每一次,段公子说起天瑶,他脸上总是洋溢着很复杂的表情,幸福、酸楚、依恋和怀念。
如果一个女人,已经过世,还有一个男人如此深切地思念着她,会不会觉得死了也值得呢。
虽然,经我施针,他已有明显的好转,可是,他的身体仍然很虚弱,他的眼睛还是不能看见光亮。
段公子站在崖边,晨曦冲破厚厚的云层,照在他身上,又过了一日,“七步花”依然全无踪影,我有些沮丧了。
更可怕的是,我会陶醉在段公子的故事里,迷失在他对天瑶的深情里,会将我以前空白的记忆情不自禁地加上天瑶,混淆不清起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走过去,扯住他的衣袖。
“走,段公子,我送你回大理去。”
“放开我,我不回大理。”他甩掉我的手。
“那我们去京城,那里也是天子脚下,名医云集……”
“我哪里都不想去!”
“不去你会死的。”我大声地说。“我已经尽了力了,我没有办法找到‘七步花’,你身上的毒解不了,你会死的。”
“死有何惧。”他淡淡地说。
“是,我知道你不怕死。”我生气地吼道:“你有没有想过,死去比活着容易,天瑶在天之灵,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心如死灰?”我控制不了我的情绪,“如果你与天瑶曾经相爱,你更应该活着,你活着,至少在这个世上,还有你想着、念着她,她的香消玉殒,不至于似一颗尖埃,消失不见。你这般哀毁逾常,无济于事,你懂不懂,‘深情’而非‘困情’才属大智。”我叹了一口气,稍停了一会儿,负气地喊,“倘若,你一心求死,我也会成全你。”说完,跑进了竹屋。
一走进竹屋,眼泪就顺着面颊滑下,我为什么要哭,我有什么好哭的,我狠狠地拭去泪,新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屋外响起了笛声,竟然是我前日吹的那首《琅环曲》。
我虽然精于音律,善于抚琴,可是吹笛我并不十分娴熟,可是段公子不同,他显然勤于吹笛,他所吹奏出的笛音更胜我所吹奏的清脆,圆润,而且隐隐有些哀伤,有些悲悯与凄凉。
他吹得没有丝毫差错,我的气消了。
我甚至在想,如果有琴在,与他合奏这首《琅环曲》,一定相得益彰。
“别再生气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他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谁生气了。”我答。
“你不是又哭了么。”
我慌忙转过脸,忽觉自己有些傻气,他根本看不见我脸上未干的泪痕。
“给你的。”他手里拿着一朵小花,好香的味道。
“你摘的?”
“嗯,站在崖边,只觉得它的味道很香,”他自嘲地笑了笑,“其实瞎了也没什么不好,其他的感觉反而更灵敏了。”
“段公子……”我接过花,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
“别再叫我公子了,我都叫你名字了。”
“那我叫你……段大哥吧!”
其实,我很想说,我叫你立寒哥吧。可是,我不敢,因为我知道,在他的心里一定只肯让天瑶这么叫他。
“随你吧。”他再笑了笑。“不是说要去京城吗,你还没收拾东西?”
《琅环曲》 第三部分《琅环曲》 坟前祭母
四十一 坟前祭母
'海笙'
站在母亲的坟前,我大感疑惑,母亲的墓已经修葺过了。墓前摆放着新鲜的水果和鲜花。
当年我走的时候,年纪尚幼,葬母亲的银子,还是向村里的乡亲借的。
十几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回乡祭母,墓碑是刚翻新过,上面刻着:
“爱妻沈门高氏慧娘之墓”
是谁,谁会用爹的名义为母亲刻墓碑呢?
难道,爹回来了?
不可能!爹远在京城,在他的眼里,他的仕途比什么都重要,母亲过世,他也不曾回来,更何况是现在。
我点上香,跪在地上,心里道:
“娘,孩儿回来看您了,孩儿不孝,离开多年,现在才回来看您。孩儿已经找到爹了,可是孩儿始终无法原谅他,孩儿还是恨他,恨他的无情,恨他薄幸,恨他让您带着遗憾离世……”
这时,衾沅也点了香,跪下来,柔声道:“伯母,衾沅从没有见过您,可是衾沅很感激您……”她轻瞥了我一眼,认真地说:“谢谢您,生下海笙,给了一个值得让衾沅付托终身的人……”
“衾沅。”我挣扎地喊,不能让她再这样下去,不然,该如何收场。
“海笙,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才对,”我打断她,扶起她,面对着她,“我是出生在这里,这小小的村子,我与我娘相依为命了三年,虽然很苦,可却是我活得最快乐的三年,比起在京城十几年,那三年,我活得充实而富有,因为有我娘在身边,京城的生活复杂奢侈,却与我格格不入,也许,这样山间务农的生活才最适合我。”
“那以后,我常常陪你回来……”衾沅天真地说。
“衾沅,你还不明白吗?你是金枝玉叶,你的驸马,要辅助皇上打理朝政,要为国家出谋划策,是栋梁之材,像我这个做惯乞丐懒做官的人,根本不适合你。”
衾沅的眼睛红了,我闭了闭眼睛,不,我不能心软。
“你分明就是在敷衍我,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衾沅,我是个有婚约的人,我不能娶你。”我说。
“婚约?!怎么可能。”衾沅惊叫。
我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这半块玉佩是未来岳父留下的,他的女儿拥有另外半块,这玉佩合璧,便是我成亲之日。”
衾沅瞪大双眼,泪水滑落在脸上,喃喃说:
“你骗我的,对不对,海笙,你再怎么讨厌我,也不要用这样残忍的理由来拒绝我……”
“我沈海笙,以我死去的娘发誓,若我所说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
“死”字尚未出口,衾沅捂住我的嘴。
“我相信你就是,何需发如此毒誓。”她黯然地垂下头去。良久,她才开口,“海笙,我了解你,你是个多么喜欢自由的人,不喜欢别人对你的未来做出安排,不喜欢任人摆布,所以,这么多年,你从来也没提起你有婚约在身。”
不错,我不喜欢这安排好的婚姻,不喜欢盲婚哑嫁,未来的妻子,若不能与她两情相悦,那么娶了她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也不想娶衾沅,即使皇上赐婚,我也不会妥协。
爹娘的婚姻让我得受启示,像娘一样,不能与夫君相守一生,活着,只为那永无休止的等待,空守着一纸婚书,这样的婚姻又有何意义。
不远处,走来两个人,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女子,一身的侠女打扮,左手握着一柄长剑,右手牵着五、六岁的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粉雕玉琢,一双眸子明亮清澈,好熟悉的一张小脸。
那女子走过我的面前,也下意识地打量了我与衾沅一番,然后,走到娘的坟前。
“袁姑姑,沈大娘的坟已经修葺妥当,我们是不是稍后就要离开?”那小男孩问。
“嗯,”那女子应道:“今日是沈大娘的忌日,等拜祭过沈大娘,咱们明日起程。”
这么说,娘的坟是她修葺的?
莫非,她是娘的故人?
不,应该不会。
我走上前去,朝那女子问道:
“敢问姑娘,识得这高慧娘?”
她转过身,再度细细地打量我,“你是——”
我对她心存感激,全无戒心,坦白答道:“在下沈海笙!”
她的脸色微变,只是那小男孩脱口而出:
“原来你就是海笙哥哥?!”
“灏儿。”那女子轻声喝止。
我审视着那女子,无故为我娘筑坟,以我爹的名义为我娘刻墓碑,又听小男孩称她为“袁姑姑”,难道,难道她就是——
“你是袁纾儿?”我试探地问。
她倏地抬起看我,那个眼神让我明白,我并没有猜错。
《琅环曲》 第三部分《琅环曲》 淑 妃
四十二 淑妃
'秀英'
皇上的后妃中,我第一个见的是淑妃娘娘。
后宫之中,有皇后一人,总领后宫,地位最高;其次是四妃,即贵妃、淑妃、德妃和贤妃和一人,称为四夫人,属正一品。
皇后敬华早已是名存实亡,她幽居东宫,深居简出。淑妃娘娘住西宫,三宫六完全由她掌管。荣贵妃是与淑妃同年进宫的,住在东南“永祥宫”,由淑妃一手提携,她有今日的地位,与淑妃密不可分,所以,她一直视淑妃为恩人,自然对她言听计从。杨德妃住西北“永逸宫”,宋贤妃住东北“永乐宫”,她二人都是外表美丽,头脑简单,心智平庸之辈,在后宫之中,一无靠山,二无势力,自然也是随波逐流地向淑妃靠拢了。
“秀英叩见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我跪地行礼。
“皇上已经封了你为长乐公主,向本宫请安,不必如此大礼。”淑妃淡淡地说。
我起身抬起头,望着她。
这个女人的确是美艳如花,那炯炯的双目神采飞扬,开阖之间透露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精明与强悍,中年的她,眼角没有一丝皱纹,身段也如少女般的窈窕。
“你在看什么?”
“请恕秀英失仪,”我慌忙一低头,“秀英在见到娘娘以前,是我多番揣测,只是,秀英没有想到,而且太意外了,娘娘居然这么年轻,这么漂亮,秀英看得入迷了。”
“入迷?!”她的眉微微弯曲,笑意开始荡漾在脸上。
“嗯,秀英在民间时,就常常听说呢,有一种女子,不只会让男子看得入迷。”
“是吗?”她稍提高了些声调,饶有兴致地抬了抬眉毛。
“是啊,谁不知道,娘娘是三千宠爱在一生,后宫粉黛无颜色。”我认真地望着她。
我想,我眼里的天真没有矫揉做作之态,说来真心,听不出半点阿谀奉迎之意,她眉间一宽,浅笑也深了几分。
“你这小嘴真是会哄人。”她“呵呵”地笑出了声。
说话间,一个太监抱着一大堆画卷走了进来,“启禀娘娘,这是这一届秀女的画像。”
“搁着吧。”淑妃收起了笑,不耐烦地道。
“原来,皇上选秀女,也是娘娘在操心呀。”我说。
如果不是横生枝节的话,我的画像也应该在这之列吧。
“可不是,”淑妃的婢女诗晴道:“这三宫六院里大大小的小事,哪一桩不要咱们娘娘劳心的。”
淑妃轻扫了一下桌上的画卷,微蹙眉头,只是那么微微一皱,我看在眼里,其实,我很明白,有哪一个女人会希望自己的丈夫再娶呢,即使身为皇妃,也希望皇上对自己长情,深宫寂寞,有谁不希望自己永伴皇上左右,可以独占皇恩。身为女子,却要“大度”到为自己的夫君选老婆,这是不是后宫女子的悲哀呢。
“秀英,你拿过来我看看。”淑妃对我说。
“是!娘娘!”我随意拿了几幅画像走到她面前,展开来。
画中人年轻美丽、明眸皓齿、纤柔丰腴、亭亭玉立。
望着这画像,淑妃再度闭了闭眼睛,后宫的斗争是无休无止的,今日位高权重,难保他日不会跌落谷底,这一跌,也可能会万劫不覆,永不超生。你得势之时,身边的人会奉迎巴结,毕恭毕敬,惟命是从,一旦失势,这些人会收起笑脸,退避三舍,隔岸观火,甚至还会落井下石。
她保养得再好,她也是中年了,如何可以和这些妙龄少女斗,即使今朝胜券在握,她总会有姿残粉退的一天,不过,好在皇上已经花甲之年,他不会千秋万岁的。
但是她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子嗣,这在她至高无上的权利背后无疑是一根软肋,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害怕自己苦心得到的权利会付诸流水,害怕某个嫔妃会怀上龙种,旦下皇子,会母凭子贵,平步青云,凌驾自己之上,昔日,她也是凭着自己的聪明与美貌击跨了敬华,成为后宫之主。
而且,宫里还有些蜚短流长,说这些年,皇上没有儿子,跟她有莫大的“关连”。虽然,皇上也有怀疑,但查无实据。
淑妃经营后宫多年,党羽众多,也难免树大招风,树敌无数。
《琅环曲》 第三部分《琅环曲》 东 宫
四十三 东宫
'睿菀'
在御花园里,与秀英谈起她幼年的事,她说了些民间的趣事给我听。
“英儿,朕听小录子说,你在金城有‘琴仙’的名号,不知你可否为朕抚琴一曲?”
“抚琴?!”她惊讶地叫道。
“是啊,朕最近有些烦闷,想听听你弹奏一曲。”
“哦。”她面露难色。
“怎么啦,是你不舒服么?”
“不是,秀英遵旨!”
“来人,备琴!”小录子喊道。
秀英走到茶几边,将虚中的茶倒进杯中,“皇爷爷,您先喝杯茶,英儿慢慢弹给您听……”话未说完,只听她,“哎哟……”一声。
“公主。”小录子惊呼。
“英儿。”只见她手上雪白的肌肤立刻红了一大块,我立刻拉住她的手“英儿,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些哪用得着你做。”
“奴才该死!”小录子跪地。
“还该死什么,还不快传太医去。”
“是秀英自己不小心,皇爷爷息怒!”秀英委屈地说,“只是秀英伤了手,不能为皇爷爷抚琴,扫了皇爷爷的兴致。”
我一愣,有一个想法飞快地闪过,莫非她是故意烫伤自己的手,只是不想为我抚琴?
我的心,寂寥空虚,我常常问自己,我这一生,曾经的拥有得还不够多吗?皇位、权利、荣耀、姣妻、美妾、爱子、贤臣……可为什么我仍觉得空荡荡的。
那天晚上,我让小录子举着盏幽灯,悄悄地去了我很久不曾踏足的东宫。
我忽然很寂寞,虽然敬华不好,她也错了很多错事,可是,也只有敬华,大概是这个世上也只剩下敬华是真心爱着我这个人的。
东宫门口点着的灯忽明忽暗,微弱的亮光在风里摇曳。
走进厅里内,居然空无一人,连个宫女和太监都没有,我望了一眼小录子。
“皇后娘娘,皇上驾到。”小录子宣道。
稍过一阵,敬华才走了出来,先是一惊,然后施礼,用发颤的声音道:
“臣妾见过皇上。”
我扶起她,“不必多礼!”
她抬眼看我,更加的不知所措。
她也老了,眼角的皱纹也深了。
那一夜,我与她谈着年轻时的往事,像是回到了在秦王府的时候,静静地喝着桂花茶,我想到了魏岚,魏岚沏的桂花茶一度是我最爱喝的茶。
“唉,只是现在连岚儿也不在了,这后宫里,与臣妾说得让话的,只怕没有人了。”敬华呢喃着。
岚儿,魏岚,多久没有提到她了,我几乎已经忘了她的样子。
《琅环曲》 第三部分《琅环曲》 皇后直谏
四十四 皇后直谏
'容录'
我看了看敬华,这个昔日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么说,她也是皇上的结发之妻,不仅未得到皇上的宠爱,更未得到皇上的尊重,她从一个女人能攀上的最高峰,跌落至深渊谷底,从后宫之主,至被漠视冷落,弃如弊屣,反差之大,天渊之别,心中的怨恨与愤怒,比任何人更甚,照敬华以前的脾气,怕是早就吵翻天了,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她似乎经历了一翻变故,反而成熟了,再不见以前那咄咄逼人的骄、娇二气,她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所有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