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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不满林文夕将烤熟的鸡腿给我,更何况,那只鸡腿,是她抹好作料递给他的。
女人总是斤斤计较,将一切事物都赋予特别的含义,她们认为那只鸡腿不仅仅是鸡腿,而是一种情义的表达,她们不懂,在男人眼里,鸡腿就是鸡腿,并不代表别的什么。
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面对樱花男人的我,难道不是将那片海滩,将一幅画,将一个手势,都当作我们情义的见证。可是,他呢?他也许已经将我忘了吧。
今天,我与林乐穿着同样颜色的裙子,那一刹那,我忽然觉得对面的林乐,就是我自己——同样深爱着一个男人,却得不到他的回应。
可是,这位名叫林乐的女孩比我要幸福。
至少她可以坐在心爱的男人身边,至少她能品尝那个男人带给她的失望。
某些时候,我们执着寻觅,不过是为了一个确切的答案——爱或不爱,即便是后者,只要那个答案是明确而肯定的,我们都会坦然面对。
第二章 那么近又那么遥远的距离要女人主动吗?(1)
至少,林乐在这方面,是幸福的,她或会得到属于她的一个答案。
而我,却什么都得不到。
“你究竟爱不爱我?”这句问话,我只能在黑暗中问空气。
“男人不主动时,一定要女人主动吗?”那个晚上,卓可欣爬上我的床问我。
我被她吵醒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如果两个人都不主动,如何能在一起?”
回答完毕,待了许久,却不见卓可欣回复,难道她睡着了?我翻来覆去,试图重新入眠,最终却以失败告终。面朝天花板,我越想越来气,死丫头,无端端跑过来问一句话将我吵醒,自己却熟睡过去!
我终于忍不住在黑暗中踹了卓可欣一脚。
“哇,你干什么。”她大叫。
“你在干什么?深更半夜将我吵醒,自己却去梦周公。”
“我没有睡,我在考虑作战方案。”她委屈地说。
“作战方案?”
“既然要主动出击,肯定要有一套方案才行。”
“对谁作战?那个由你带去看房的男人?”我记得自从那次看房之后,她时而会有些莫名其妙地感叹。
“嗯,明天我带你去看他。”
第二天清早,卓可欣很早就将我从床上拖起来,说是带我去见那个人。因为昨夜的失眠,我被她叫醒之时,感觉整个人都浮在空中。
“为什么这么早?”我不满地问。
“跟我去了你就知道。”
她带着我来到一个居住小区,然后绕进一栋楼房前的花园里,从她对这里地形的熟悉程度可以判断,她一定经常造访。
“你们每次都约在这里见面?”我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是居民区楼前的小花园?这里人来人往,并不是约会的好去处。
“不是,除了公事,我与他从没有私底下约会过。”
“那……”
还未等我说完,卓可欣立刻用报纸遮住脸,小声叫道,“他来了,他来了。”
“在哪里。”我问。
“就是那个穿深蓝色运动衫的男人。”
我在视线范围中寻找一抹蓝色,很快就看见那个男人,由于隔得太远,看不清楚面容,只能隐隐感觉到那个男人的轮廓分明,线条粗硬。
“他每天清晨这个时候,都会出门跑步。”卓可欣说。
“看来你经常在这里偷窥。”我一把扯下她用来遮住脸面的报纸。
“你干什么,他认得我。”她迅速夺回报纸。
“已经走远了。”我好气又好笑地说。
“走,我们跟上去。”
卓可欣一只手抓着我,一只手握着她用来作掩护的报纸,匆匆向前行去,转过拐角,却已不见那个深蓝色的身影。
“不见了。”她前后左右张望许久,才失望地说,顺手将报纸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他是运动员吗?”我想起那个男人的体型衣着。
“以前是,还在全运会上拿过奖,不过,他现在是运动器材公司的金牌销售。”一提到有关这个男人的事,卓可欣就止不住话题,“我打听过,他的销售业绩非常不错,否则,怎能在市中心买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
“他叫什么名字?”
“施文。”
“斯文?我觉得他可不斯文。”
“哼,人家是文武全才。”卓可欣露骨地维护。
第二章 那么近又那么遥远的距离要女人主动吗?(2)
“你的作战方案是怎样?难道就是每天清晨来这里,目送他穿过小区去跑步?”
“当然不是,我打算花一、两天的时间跟踪他,摸清他的生活习惯,然后再制造一些巧遇。”
“就凭你?”我着实不相信卓可欣拿着一张破报纸,就能完成跟踪,“你不如去请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我怎么没想到?”我只是随口说说,谁知卓可欣却当真,她两眼冒光说道,“只要能查清楚他每天的作息表,我就可以碰巧与他在街上遇见,或者在咖啡馆与他巧遇,甚至我们的口味都会相同。”
“太谢谢你了,简乐,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她越说越兴奋,忍不住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正值夏日,她扑在我身上,让我感觉粘乎乎的,我赶紧推开她。
她并不在意,依旧畅想着美好未来。
可是未来,又是怎样的呢?真能按照计划一步步完美实现?
那一刻,我禁不住叹道,如果人生,真能按照我们的方案去实施,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若真能那样,我的方案会是怎样?
下一步,我又该与谁相逢巧遇?
事实证明,人生是不可能计划的,在那一天,我遇见的第一个熟人,是林文夕。
“你也来看电影?”他问我。
他这样问我时,我才注意到,这座商城的顶楼,原来是一家影院,而这段时间,正是某位已故巨星的纪念专场,巨幅电影海报,挂满了二楼的广告牌。
“我在等人。”
“等谁?”
等谁?当然是等卓可欣,回家之后,她就四处打听私家侦探社的电话,却一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最后灵机一动,想到因特网,于是拖着我来到这栋大厦地下一层的网吧。
陪她上了一会儿网,我觉得气闷,出来在外面候着,没多久,便遇见林文夕。
可是,我却无法告诉林文夕我等的人是正在上网的卓可欣,万一他追问卓可欣为何上网,我又该如何回答?告诉他那丫头为了调查某个男人的日常起居,所以在网上寻觅私家侦探?
这万万不可!
“我想那个人不会来了。”我装模作样看了看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
“那岂不是太巧,刚好朋友送给我两张电影票,我正愁一个人看是浪费。”他从钱夹中抽出一张票放在我手心,问道,“介意与我一起去看吗?”
这么多巧合,难道我与他真的有缘?
望着他诚恳的面容,我正想点点头,却想到在地下一层上网的卓可欣。我走了,她怎么办?
这个时候,手机铃响起,我向林文夕说了声对不起,走到另一边接听。
“简乐,是我,可欣。”对方的声音显然是捂着嘴发出来的。
“你在哪里,出来了?”我将手机贴在耳边,四处张望。
“你别找我了,我刚上来,看见林文夕,于是躲在角落里。”
“为什么要躲着他?”
“我懒得向他解释我在这里干什么。”
“可是,他约了我去看电影。”
“那你就去,我先溜了。”
“喂……”还未等我说完,电话那边已经传来嘟嘟声,说溜就溜,她还真是言必行,行必果。
我收起手机,回到林文夕身边。
“我的朋友告诉我说,她不能来了。”我告诉他。
第二章 那么近又那么遥远的距离看电影(1)
“正好,我们去看电影。”林文夕让我稍等片刻,一个人踱向一旁卖小吃的小店,再回来时,他的手里捧着两捧爆米花,外加两大杯可乐。
他显然不常买这些东西,所以拿着零食的样子,显得有些笨拙,我望着他越走越近,心里思量,这个模样,若被他在律师楼的同事或者委托人看见,不知作何感想。
想着想着,我禁不住偷笑。
“你在笑什么?”
“没……没什么。”我强忍住笑意,与他一道向直达电梯走去。
今天放映的是一部爱情片,女孩深爱的男友在一次意外中失去生命,她思念他,于是来到男友生前租住的房子里住下,却无意间遇见与已故男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影片中,女孩子在失去爱人后的难过,我感同身受。
失去樱花男人,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虽然他们是死别,我们是生离,但却都是隔着永不相见的距离。剧中的女孩,要比我幸福,她在最后遇见了与已故男友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感情最终有了寄托。
而我,我的寄托在哪里?
我正抹着泪,从身旁递过一袋纸巾。
“用这个吧。”林文夕对我说。
泪眼中,向侧面望去,他也正凝望着我,那一刹那,我仿佛回到海滩,回到与樱花男人临别的那一天。那天,我与樱花男人也是这样互相凝望着,然后,他给了我深深一个吻。
这个时候,电影里的音乐响起,居然是我在樱花吧里听过的那首英文歌。
Istillhearyourvoice;Softlycallingmyname
ButIknowmyanswer'sinvain
CauseIcouldn'tbewithyou
……
“这首歌……”我望着银幕欲语还休。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缘份?”林文夕问。
“缘份?”插曲随着影片情节的发展,慢慢隐去,“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
“其实,我已经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他正打算告诉我,我却阻止了他。
“不要告诉我,这还是太刻意。”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也许觉得时候未到吧。”
我喃喃道,到最后,声音小得连自己都无法听见,林文夕也应该没听到吧,但他没有再追问下去,作为律师的他,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时候未到?在这个时候,我还在等谁?
难道潜意识里,我还在等待由樱花男人来给我一个答案?
为什么我不能像剧中女主角那样,给自己另外的机会,却要在一年前的回忆里,渐渐迷失自己。
“对不起,方才我失态了。”走出放映大厅,我对林文夕说。
“女孩子为动人的故事流泪,应该是真性情吧。”
“电影就是电影,终究是虚构的,无论中间的情节有多么曲折反复,结局总是大团圆,而在现实生活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有些嫉妒影片中的女孩。
如果可以,我也情愿活在虚拟世界中,最终由别人给我描绘一个圆满的结局。
“不敞开心扉去接受,不去相信,如何知道大团圆的结局不可能出现?”林文夕淡淡地道。
第二章 那么近又那么遥远的距离看电影(2)
他的话里,仿佛另有深意,难道他已经洞悉一切?
“一切早已注定,幸福并不会随着我们的相信而到来。”我坚持自己的观点。
“但没有一颗企盼幸福的心,她就永不会降临。”
“律师终究是律师,平日掩饰得再好,一到关键时刻,还是忍不住拿出法庭上打官司的功夫与人争论。”我辩不赢,只有出歪理。
“不是忍不住,只是因为在乎。”林文夕说。
“争论的结果如此重要?”我问。
“只是在乎争论的对象。”他低声说。
争论的对象,岂不是指我?我装作没听有听见,望了望天,又神色颇不自然地望向他,“今天的天气不错呢,不知晚上会不会有星星。”
“是啊,也许今天,我们在夜空中,会望见天秤座。”
他居然还记得我所说的天秤座。
“我请你吃饭吧。”我突然说。
“你已经请我吃过好几次饭了。”
“可是,你也请我参加你们事务所的聚餐,方才,又请我看了如此感人的一部电影。”
“一定要算得这么清楚?”
“还有别的原因。”
“愿闻其详。”
“吃饭时再告诉你。”
我带着林文夕来到我平日经常光顾的小餐厅,点了几道非常普通的炒菜,然后告诉他,我为什么非要请他吃这一餐饭。
“不要觉得我请你吃饭不好意思,其实,这次是我第一次心甘情愿请你。”
“你的意思是……”
“前两次,我都不是自愿的,事后,还暗地里诅咒你害我花了那么多钱。”
“难怪前段时间,我的耳朵总是发烫,原来有人私下在骂我。”林文夕有些尴尬地说,“不过,你是不是太直接了一点。”
“我只是想用这个方式向你道歉,既然做朋友,不是应该坦诚相待?否则日后与你相处时,我总会觉得对不起你,我曾经居然因为请你吃饭,而那样讨厌过你。”
“这样说,是不是表示你现在不再讨厌我了。”
我点点头,“如果我讨厌你,就不会与你一起看电影,我这个人爱憎分明。”
“那我岂不是也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林文夕忽然笑道。
“什么事?”
“我也卖个关子,稍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再告诉你。”
吃完饭,林文夕开车载着我向城东行去。我坐在车中,第一次发觉林文夕的私家车与众不同,在他的车里,没有挂饰,没有平安符,甚至没有一点属于他的气息。
“你的车与出租车没两样。”我说。
“很多人都这么说。”他笑了笑。
“你不觉得至少你得在这里挂一道平安符,绣上‘出入平安’四个字?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我指了指车顶,对他说。
“出入平安,应该是亲人或爱人的祝愿,自己买一个挂在车上,仿佛没有什么意义。”
“朋友也可以祝福你呀,改天我编一个送给你。”
“你会编织平安符?”
“当然,可不要小看我。”我得意地说。
“那我先说声谢谢。”
车子一直向东行,到了城郊,我才意识到,此行的目的地是那片海滩。
他有什么事,需要去那里向我“坦白”?
第二章 那么近又那么遥远的距离海滩(1)
来到海滩,我与林文夕肩并肩向那日野餐的方向走去,即便是白天,这片海滩也并不热闹,远远望过去,只有几对情侣在海滩上漫步。
“许久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在白天到这里来。”
“即便是白天,这里也并不热闹。”
“因为附近有另一片海滩,比这片海滩沙子更细腻,风景更美,一般人都愿多行半个小时,去那边。”林文夕说。
“那些人并不知道,在这边,或许景色稍逊,却可得到更多的宁静。”
“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林文夕忽然停下脚步,望向我,那神情仿佛在问:简乐,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懂这个道理吗?我亦在心中询问自己。
或许对于风景来说,我懂得选择面前的这片海滩,但面对爱情呢?我会不会舍近求远?
“你看。”林文夕指着远处的一片沙滩对我说。
顺着林文夕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我看见我画的那座天平。它居然还呆在那个地方,没有因为潮涨潮落消逝无踪,每一笔,都那么清晰,相隔甚远,亦能清楚望见。
“怎么会这样。”我跑上前去,仔细查看一番后,兴奋地转过身来,对林文夕挥手道,“快来看,这座天平居然还在。”
林文夕望着我微微一笑,依着平常的速度踱过来。来到我面前,他扶住我的肩,使我面对着他,很认真的对我说,“能听我坦白吗?”
我被他如此认真的神情吓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只是同样望着他,木然点头。
他却没有立即说下去,而是蹲下身子,拾起一根枯树枝,来到那座天平前面,依着原有的轨迹一笔一笔,熟练地跟着画。
“本来这座天平在许久以前就会消失,但如果有一个人,天天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