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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默、郑文初就说起他们在元朝为官时,得罪了右丞相史天泽。
史天泽是元朝汉人四大军阀之首,手握重兵,位极人臣。十三岁便随父投靠蒙古,颇有谋略,又善骑射,深得蒙古几任大汗赏识,辅佐忽必烈建立元朝,直到至元十二年(1275年)才以七十四岁高龄病死。
史天泽到了七十岁时,按朝廷规矩,应该退休;但他贪恋权位,并不想退,于是让医生用药物把自己的白胡子染成乌黑发亮。忽必烈发现了,惊奇地问:“爱卿,你的胡须怎么一下子变黑了?”史天泽道:“回皇上,是染的。”忽必烈又问:“为什么要染?原来的白胡子很有威严,不难看。”史天泽感慨地说道:“黑胡子看起来有精神啊!老臣已经老了,很想念从前为皇上效忠的日子。现在重新把胡子染黑,能让我感到精神焕发,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可以为皇上继续尽忠。”忽必烈听这么说,十分赞赏,夸奖史天泽的忠心是所有蒙汉大臣的表率。于是忽必烈特旨令史天泽续任。史天泽便继续掌权,地位更加稳固。
虞默、郑文初在朝上看到这样的情形,退朝后不禁私下议论:“染须尽忠,古今罕有;如此贪权,不亦悲乎?”
当时两个人还年轻,历事不多,不够老练,因此这么议论着。殊不知,文人私底下议论,最是惹祸根源。这番议论不巧被外人听见,报到史天泽的耳朵里。史天泽大怒,随即寻个理由参奏二人,轻易便将二人贬官逐往西疆,简直就像发配一样。
二人从此做着默阔帖木儿国中的散职,被蒙古、色目官员歧视排挤,多年未曾升迁。二人深为郁闷,因父母都已过世,没有牵挂,听闻新城起义,大将军是汉人,广发榜文招纳四方贤士,因此他们弃了妻儿,赶来投奔。
“弃了妻儿?”赵矜一听不喜:“你们为何弃了妻儿?”
二人便道:“大王在上,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我二人要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哪里顾得上妻儿家小?”
赵矜猛地一拍大腿:“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说得好!哈哈哈哈……”
二人陪笑:“哈哈……”
赵矜把笑容一收,向许妤道:“许都尉,你可将这两个奸细带到那边林子里,挂着脖子吊在松树上,这便了事。”
许妤躬身答应。二人早吓得面如土色,乱叩乱拜:“大王!冤枉!冤枉!”
赵矜再一拍大腿:“何冤之有?投诚不带家小者,定是诈降!你二人定是假捏了一番话,来做奸细。”
二人一听,百口莫辩。忽然虞默想起一根救命稻草,忙道:“大王,不知你可识得义军中左将军李荼?”
赵矜道:“识得,如何?”
虞默道:“李将军亦属贬斥西疆。我二人与他有一面之交,大王开恩勿杀我二人,可押我二人往新城去迄,李将军必知我二人非是奸细。”
郑文初忙附和道:“然也!如此一来,大王也可免得犯下错案,以致大将军见责也。”
赵矜哈哈大笑。许妤喝道:“你二人莫要胡说!主公便是大将军!”
二人看赵矜的架势和衣着,其实也猜到五分了,忙都磕头如捣蒜:“大将军在上!大将军明察!”
赵矜摆手道:“罢了,免礼,松绑。”心想:“古代怀着‘妻子如衣服’观念的,不在少数。而且千里迢迢,带妻子确实不便。他们又认识李荼,应该没有问题。”
于是赵矜把虞默、郑文初二人安顿在营中,亲自考察。他们将中亚地区的情况向赵矜说明,又向赵矜阐述自己的政治想法,认为义军必须一方面立足农牧,一方面大力发展商业,沟通东西方,广开财路,方可立国。赵矜见他们意见与自己相同,心中暗喜,遂送二人往安汉,先做散职,等待安排。
炎汉政权建立、大招四方贤士并且欢迎移民的消息,通过义军的宣传与商人的传播,越来越多人知道了,于是陆续有人前来投奔。赵矜在苍岭筑关,得到了虞默、郑文初二人;何安平在赞州筑城,得到了四名勇士,派人带他们前来晋见主公。
这四名勇士是突厥人,分别叫做孛锐阿巴希、孛锐阿惕沁、孛锐阿贝格、孛锐阿吉尔,是一家子的四兄弟。他们的部族原本在高加索一带游牧,不料在今年初碰到伊儿利军北上。突厥部族抗不过伊儿利军,被伊儿利军顺路屠灭,掠去了牛羊、妇女。四兄弟劫难逃生,想要为部族报仇,可是自己力量微薄,看到义军似乎有些实力,就来投奔。
赵矜见了孛氏四兄弟,大喜,皆任命为裨将军。突厥族是广泛分布于中亚、西亚地区的一个大族,但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强大的核心国家,分裂成许许多多部族。赵矜的炎汉政权推行民族平等政策,广泛统合各个民族共建国家,当然也欢迎突厥人加入。
这是赵矜的善政,不料有些将士不服。呼合珥便率几个校尉,在路上拦住孛锐阿巴希、孛锐阿惕沁、孛锐阿贝格、孛锐阿吉尔四人,怒斥道:“我自从大将军起义就跟随,有战功,有苦劳,这才升到裨将军。你们是什么样的人,一来就个个都做将军,这么舒服!”
那四人也不懂谦让,孛锐阿吉尔即出马道:“大将军爱封我们做将军,关你什么事!我们兄弟四个有的是力量和勇气,都做将军有什么不可以?”
呼合珥叫道:“不要废话!来来,吃我一锤再说!”
四兄弟中最勇猛的孛锐阿惕沁一手挺长矛、一手举圆盾,叫道:“正好!我来斗你!”
眼看就要斗起来,偏将军史逞经过,见多人聚集,不知何故,过来观看。发现他们竟要私自斗殴,史逞急忙大喝一声:“住手!”
这时呼合珥与孛锐阿惕沁已经两马错镫,听到呼声都已经来不及住手了。呼合珥的帕铒锤猛砸过去,孛锐阿惕沁挺盾招架,不料那锤藉着战马冲劲,十分沉重,孛锐阿惕沁连人带盾被砸得翻下了马!
史逞奔过去,忙看孛锐阿惕沁伤势,只见那举盾的左手已经骨折。史逞忙为之接骨包扎,令人扭送呼合珥往大将军营帐,听候处置。
赵矜大惊。怎么处置,是个难题。如果不罚呼合珥,则不但孛氏兄弟不满意,自己将来也难以治军;如果罚呼合珥,则挫伤其积极性,在大敌当前之际不太合适。
于是赵矜想了想,召集众将,非常严厉地告诫了呼合珥一番,然后自责道:“这件事情,应该怪我。我破格提拔孛氏兄弟,并没有错,但是欠缺解释,以至于呼合珥等人不服。这是我的责任,不应完全归罪手下。我愿代替呼合珥出罚金,这身铠甲就作为给孛锐阿惕沁的抵偿。呼合珥寻衅私斗,依军令,初犯应打二十大板,再犯打五十,三犯斩首!这一次因为是我的责任,就不罚你。但是呼合珥你可别误会我是为了包庇你,再要敢犯,我必双倍罚你!众将就是见证!”
呼合珥听了,大气不敢喘,伏地认罪。赵矜解下自己的铠甲赐给孛锐阿惕沁,又对众将道:“大家还要清楚,呼合珥击伤孛锐阿惕沁,并不代表呼合珥的武艺就在孛锐阿惕沁之上。事实上,帕铒锤的威力,只在于一击之间。倘若只是一击,那么就连何磐也未必好挡;可是一击之后,如果没有战友掩护,用帕铒锤的人陷入敌群很容易就死!所以大家要明白,打仗不能全靠匹夫之勇,要协同作战。况且当真战斗的话,孛锐阿惕沁的兄弟可以放箭,胜负还未可知。孛氏四兄弟的武力,我是亲自考察过的,任命为裨将军,并无偏私。”
这样一番解释,总算把冲突双方平抚了下去。军人大多粗鲁,冲突在所难免,以后又会怎么样呢?赵矜无法估算,只有走着瞧了。
待续第三十六回:苍岭关外腾骏骑,令箭囊中藏玄机)
第三十六回:苍岭关外腾骏骑,令箭囊中藏玄机(上)
话说赵矜在苍岭亲自率领将士筑关,特意带了二百缇骑女军。男性将士看到女兵,精神振奋,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工程进度得到加速。
时间来到五月中旬,苍岭关筑好了成,便有哨探报告:金帐汗队已逼近。想要在敌军到来之前赶着完工的计划眼看不行了,赵矜只得命令将士停止筑关,休养体力,预备战斗。
金帐汗国是义军政权最严重的威胁,赵矜十分重视即将来临的战役,决定自己亲自觇看金帐军,单骑前往。乌达谏道:“主公不可轻往。若要去,宜令何中尉、鹿卫尉率虎贲八百卫护。”
赵矜笑道:“如此一来,对方就惊动了。我一个人去看的好。我有驰骋,机动灵活,适合查看敌情,不怕被追上。”
众将都道金帐军擅长骑射,大将军纵然有驰骋宝马,不宜亲自前去冒险。要知道,我军的探马在贴近金帐军侦察时,被射杀了好几个,实在危险。
赵矜摆手道:“正因为探马很难探明敌情,所以才要我去!我眼力好,马力强,必亲身观看敌军如何,心中方有数。其他人都跟不上我的马速,一起去只会拖累我。”
众将仍然大摇其头,只怕大将军有个闪失。缇骑都尉许妤欠身道:“主公定要亲往,末将愿随从护卫,必不拖累主公。”原来上一次许妤与何磐激斗,战马受惊出场,赵矜遂赐予许妤宝马一匹,乃是栗黄色牝马,甚是好看,脚力仅次于驰骋,是赵矜起义后所获诸多骏马中最好的一匹了。加上许妤体型轻巧、骑术精湛,应该能够跟上赵矜的速度。
赵矜大喜,遂跨宝马,与许妤同出苍岭,往大草原上觇看金帐军。乌达放心不下,仍派中尉何磐与卫尉鹿祥率八百骑随后出岭,准备接应。
赵矜与许妤二骑,于茫茫草原上纵情驰奔,好不痛快!赵矜见许妤的坐骑果然甚好,不落驰骋之后,笑道:“你这匹马,堪称飞电。不过飞电已经有古马占先了,我赐它一个时髦的名字,叫做‘奔腾’。”
于是许妤的宝马从今就叫“奔腾”了。赵矜又细问许妤的出身。自从她挺身应试取将印之后,赵矜对她兴趣甚浓,但一直政务缠身、戎马倥偬,到现在才有闲暇过问。
原来许妤的身世十分曲折。她的祖上仕于大理王朝,深受国恩,为国家干城之将。到了许妤的外祖父许慎时,拜镇北将军,驻威楚,保境安民。许慎无子,只有一女,宝爱异常,聘名师教其读书,又亲传其武艺。到这女儿大了,也不舍得嫁出去,便招赘军中健将为婿。这女儿便是许妤之母。忽必烈灭大理之时,许慎决死殉国,令女婿保护女儿逃走。两夫妇遂逃到许家的祖籍泉州,其后许妤的父亲加入宋军抗元,结果又战死。许妤的母亲心中一片深仇大恨,这时有孕在身,渴望生个男孩报仇。不料生下许妤一看,是个女孩。许母一时绝望,但再想,也许女孩更易报仇!于是许母不仅亲自教许妤武艺,也让她学习歌舞打扮。至于诗书,许母认为没有用处,只要让女儿认识一些字儿,懂得忠义就可以了。到了许妤十六岁时,朝廷选宫女,一般人家逃避不及,许母却故意使女儿被钦差见着,立即选中。别人家女儿被选中,无不悲戚,许母却从容微笑,对女儿密嘱一番话语。许妤拜伏领命。许母让许妤出外,自己随即自尽,绝其牵挂。
赵矜听到这里,吃了一惊,深为同情许妤。想她一个小女孩,还是爱玩爱笑的年纪,竟背负上如此沉重的家仇国恨,一个人入宫行刺忽必烈!
这正是:华夏自古多烈士,慷慨义气贯长河;少女孑身行千里,拼得一死效荆轲!
但是许妤并没有得到机会。她虽然姿色出众且能歌舞,却不晓得人情世故!她讨不到宫中太监的欢心,谁给她引荐?于是许妤在宫中过了两年,仅仅遥遥望见忽必烈几次,连一次被“幸”的机遇都没有!忽必烈要送一批宫女给默阔帖木儿,执事太监遂把许妤选上。结果,许妤就被送到新城来了,十分无奈。
赵矜听了,心里可明白,太监自然要把许妤选上,免得对他们要捧的妃嫔造成威胁。这种遭遇跟汉朝时的王昭君相似啊。赵矜再问许妤:“那么,你来到这万里远方,报仇的希望已经渺茫,又打算怎么办呢?”
许妤毅然道:“天无绝人之路!我观主公英明神武,必有一番作为。末将情愿追随主公赴汤蹈火,克灭元朝,庶几大仇可报!”
真是敢想敢为!赵矜哈哈大笑,鞭子一抡,驰骋加速飞奔,直向灿灿红日奔去。许妤自后驱马追赶。两人在茫茫草原上竞逐,别有一番豪情。
这次哨探,有惊无险。赵矜窥探金帐军营寨,被金帐军发现,数十骑追杀而来。赵矜仗着膂力强,挽起宝弓连连发箭。那宝弓原是新城中最好的一把,强度超过二石,既强硬且精准;怎奈赵矜箭术拙劣,再好的弓都没用,一箭也射不中,反而用力过猛拽折了宝弓。金帐军包抄上来,乱箭齐射,全赖许妤舞刀保护,赵矜得以逃窜。金帐军捡到赵矜拽折的宝弓,咋舌不已。要知道这弓极为宝贵,寻常人不可能买得起也不可能拉开,而那个奇怪的“探子”竟将如此宝弓拉折,可见不简单!金帐军急召更多人马追赶,赵矜与许妤仗着宝马驰骋与奔腾,已逃得不见人影。
回到苍岭关之后,赵矜不说自己遇险,只细细琢磨,心想金帐军骁勇善战,在草原上固然难以抵挡,凭着还没有完工的关塞也欠缺胜算。唯有用计,庶几可获全胜?
于是赵矜斟酌一番,想定了计策,召集众将听令。这时天气已有几分炎热,众将见到赵矜拿一柄鹅毛扇子摇了几摇,颇有几分儒雅军师之相。赵矜看看人员到齐,遂发令道:“列位将军听好。刘商、安丰。”
二将上前,同声道:“末将在此!”
赵矜道:“你二人各领步兵一千,往岭口两侧山后埋伏。金帐军到,你等只管潜伏,切莫令其发觉。至于如何行动,见我令箭上所附锦囊。”
二将忙上前接过令箭,见上面果然绑着小小的锦囊,不知何意。
赵矜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去,再叫道:“乌达、高敬和。”
“末将在此!”
“你二人引骑兵二千,出岭口十里,当路列阵,与金帐军对垒厮杀。具体事宜,也见令箭锦囊。周伯荣、素迷独。”
“末将在此!”
“你二人引骑兵一千,负责接应乌达、高敬和。来领令箭锦囊去吧!”
“末将遵令!”
“杨洪、郑通福。”
“末将恭听主公吩咐。”
“你二人引步兵一千,于关前五里处,当路扎营。具体吩咐在令箭锦囊中。史逞、弓里敖。”
“有!”
“你二人引步弓手二千,依计埋伏。”
“得令!”
“田疆、呼合珥。”
“末将恭听主公吩咐。”
“你二人守关,小心在意。何磐、鹿祥。”
“末将某在此!”
“你们安排本部人马,皆带铜锣、号角,往北面高岭去迄,等候我亲自坐镇高岭,指挥作战。”
如此共发了七支令箭,分出七路人马。除了守关的和跟随大将军的,另五路皆有锦囊。众将心里不太明白,只有回去拆开锦囊自看。
完命令,赵矜再道:“其余没有点到名的将军,都跟着我。咱们到高岭上去,观看我军瓮中捉鳖。”
忽然有四人出来,禀告道:“我们投奔大将军,还没有功劳。请大将军同意我们当先出战,我们必为大将军斩杀鞑靼!”
赵矜一看,便是孛锐阿巴希、孛锐阿惕沁、孛锐阿贝格、孛锐阿吉尔兄弟。其中孛锐阿惕沁吊着一只手,也来请战。赵矜只怕挫伤他们的积极性,只得答应道:“这样吧,你们跟在乌达身边,正面迎战金帐军。不过,孛锐阿惕沁留在我身边,只管观战就好了。”
孛锐阿惕沁很不乐意,一下子就把吊着手的布帛扯断,接着又扯手上绷带,一边扯一边大叫:“我这个伤,没有妨碍!”
赵矜一拍案台:“放肆!”孛锐阿惕沁愣了。赵矜再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本大将军发令,岂容你自作主张?今日姑且看你忠勇可嘉,饶你这次,下不为例。今后谁再不服调遣,初犯打二十军棍,再犯打五十,三犯革除军籍,永不录用!”
四兄弟听了,这才乖乖奉命。
赵矜呼出一口长气:“列位,这便各自去罢!我的命令,务必一丝不苟执行,哪个敢乱来,败坏我的大事,定然严惩不贷!”
待续本回下节)
注:
觇看:察看。觇音搀,有偷偷窥视之意。
庶几:或许,差不多。
石:读作“旦”,古代常用重量与容积单位。容积的话一石通常是10斗,一斗10升;重量的话一石通常是100斤或120斤。但是各个朝代的差异很大,比如宋朝的一石等于92。5斤(宋朝的斤两大,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