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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巴黎当华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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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是我们在他家度过的两个小时中,他说的惟一一句中国话。他自十八九岁作为劳工来到法国,一战已经结束,他没有随大队劳工归国,而是留下来在勒阿佛尔港口当了码头工人。    
    也是在勒阿佛尔,他和大他十岁的法国妻子结婚了,生了孩子。周先生的一生,就在大西洋岸边的这个码头上度过,直到退休,直到现在,从来没有回过他的家乡。问他为什么没有回去看看,他的回答是,这么多张嘴要吃饭,我得工作。也许,在一战结束之时,留在法国,就意味着在一个语言不通、文化不同、举目无亲的环境里,孤独地生存?要想说说母语,就只能是自言自语?而且,和故乡和家人的别离,很有可能不是暂时的,而是就此天各一方?必须有像周先生这样遗忘的本领,才能生存下去?或者,正是这种生存的可怕,才使绝大多数中国劳工离开法国,返回贫穷的故土?而现在的后来者,则不再承受这种促使他们的前辈急切地踏上回乡之途的压力,他们不再面临文化选择。今天的法国,已完全不是一个世纪前那样陌生和遥远,更重要的是,他们去法国正是为了在一个文化和习俗都相同的自己的社群里发财致富,那里有亲人和朋友。    
    他们于是急不可耐地要返回这块前辈逃离之地。生活在华人自己的社会里,和忘了母语的周先生相反的情况出现了,有些华侨来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除了〃你好〃〃再见〃〃谢谢〃之外,居然一句法语不会。在和周先生一样留在法国的中国劳工里,也有人零零星星地把在国内的家人迁到法国。但是这样的人是少而又少。由于当时既混乱又封闭的社会环境,中国乡村里的人们对法国几乎是一无所知。在浙江温州和青田地区也是同样。法国这个遥远而陌生的国度,在这些贫穷的乡村,根本激不起任何向往。


第三章 政治避难第23节:“投奔自由”的船民(1)

    1997年11月,全法国的注意力都被一个突发事件所吸引。事件发生在法属新喀里多尼亚,这是南太平洋上紧邻澳大利亚的一座群岛,15万人口,以土著黑人为主,但是从法国本土上迁去的白人也日渐增多。这个法属的群岛,并不因它与法国本土相距万里之遥而被法国人淡忘,相反,它始终以岛上吁求独立的活跃的少数党而吸引法国人的关注。但是,1997年11月5日,新喀里多尼亚群岛又成为法国人关注的中心之一,这回不是少数党的独立游行,而是因为一艘满载了亚裔船民的不明国籍的船只冲上了海岸。九天后的11月13日,又一艘同样的船在岸边搁浅。两艘船总共带来男男女女110个船民,其中有23个孩子,最小的,一个月前出生在其中的一艘上。岛上的生活被整个搅动了。警方经过询问得知,这群衣衫破烂、浑身污垢的亚洲人,原来来自中国。他们从1997年9月初就从中国的海南出发,拥挤在超期使用的海船里,在海上漂流了将近两个月,几次险遭灭顶之灾,才上了新喀里多尼亚的海岸。    
    警方将这110个青壮年男女和孩子收容在新喀里多尼亚首府努美阿国际机场旁的一个旧军营里。法国媒体纷纷集中新喀里多尼亚。被临时羁押的中国船民们,不论是面对警方的询问还是媒体的采访,都不约而同地采用一个调子:我们是被迫害的政治难民,是专程来投奔自由的。比如,一位刘先生说自己因为信教,被关进监狱,生殖器被压碎,腿上被用烟烧得瘢痕累累,他甚至向媒体展示了他没有生殖器的下身。还有个船民没什么具体的情节和细节可供叙述和展示,就直截了当地说自己因为追求自由而被判了死刑。没死的原因是被特赦,关了11年才放出来,但经常被抓去鞭打。最让人动容的人物是一位郑姓妇女,她在航行的两次风暴之间,在大海上生下了一个女孩,这是她第三个女儿。船民们都被编了号,65号船民看来比他的同伴有一定的文字水平,便给记者们转交了一封感谢信:〃感谢法国政府,感谢所有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感谢我最亲爱的天主教会……为了投奔自由,我们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感谢你们收留我们……〃    
    这位船民很着急地就替法国政府做出了收留自己的决定,但这封信,即使转交给了媒体,也无法造成〃收留〃的既成事实。不过记者们很是兴奋,因为几乎船上的每个人都能讲一个生动的故事。而且,两艘破船,缺少饮食和淡水,载了男男女女和孩子上百人,冒着随时被大海吞没的危险,惟余追求自由的信念的支撑,在海上漂流了两个月,船身破了,大家齐力向外泼水,抱着一个决心:宁可死在海上,也不死在监狱里;一个妇女,在奔向自由的磨难中生下了她的女儿……这些就足以让任何传奇故事逊色了。几家全国性的报纸都对这群人追踪报道。遭受迫害,投身怒海,历经磨难,奔向自由的故事在大大小小的媒体中越来越鲜明、生动。船老大成了明星,他自述如何多方策划,率众出走,奔向自由和人权的国度:法国!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我在工作中结识的朋友,巴黎警察总局中国移民办公室的拜石警长打来的巴黎警察局里分有多个办公室,管理东欧、北非、亚洲等不同地区移民社团的事务。    
    他说这两天为处理这件突发事件忙乱不堪。打电话给我,是想问问我对这个事件的看法,是否认为他们是政治难民。我说我个人倾向于他们是经济移民,尽管他们也许是以生命为代价,但还是典型的偷渡者。这样的偷渡船,在中国南方沿海也不是第一艘。那个〃英雄〃船老大,至少是蛇头之一。至于那个男人没了生殖器,我想不会是政府方面的原因:中国的宫刑和欧洲的火刑一样都早已成为历史了,我也很难想像中国的监狱会用阉割的手段来迫害犯人。不过,有些奇怪的事儿有两点,一是偷渡目的地:我几乎没有听说过有专程去偷渡法国海外省的;二是乘船从海上而来,这种手法,在短短的法国华人偷渡史中也是第一回。通过和拜石聊天我才知道,法国警方对此事件大为震惊。他们宁愿媒体所说的是事实,这是一船政治避难者。麻烦就麻烦在他们一秒钟也没有相信这个故事。对他们来说,这是切切实实的非法移民的威胁。法国作为一个非法移民的主要目的地国家,偷渡的主要路径是陆地,同时,每年都有大小不等的船只,载着北非阿拉伯人从地中海闯滩登陆。这一次不同,中国人一直只有少量非法移民从陆路入境,他们来自中国有限的区域,也就是浙江温州地区,少部分是福建地区,但是后者的最终目的地多是英国。    
    剩下的来自中国其他地区的非法移民,在1997年,完全是零零星星不上规模的。偷渡采用的几种主要手段,警方都已掌握。而沿海省份的中国人用人海战术抢滩登陆,还是头一回。在短短的九天时间内,就冲上来两条船。这是否意味着,这仅仅是个开头?在它们的后面,还有成十上百条摇摇欲沉的船正扬帆待发,会像集体自杀的鲸一样,从四面八方撞入法国的海岸线?中国,有12亿人口啊!法国难民总署宣布自己对海外领地没有审理权,于是,法国驻新喀里多尼亚的总督就有全权依照地方有关法规处理这个事件。而新喀里多尼亚岛上的独立派们将船民事件形容为对这个小小的群岛的〃侵略〃,形成了巨大的政治压力。经过将近四个月的调查和甄别,以及和中国政府的联系、协调,警方决定,除了十几个人可以留下来之外,将这批中国船民遣返回国。警方的结论和媒体及民间的不同,新喀里多尼亚的总督在1998年3月10日宣布遣返决定的时候,他指出,这些中国船民,是〃为了较好地生活〃的〃经济移民〃。但是,警方没能料到,本以为是维护国家利益的决策,却使他们站到了法国民意的对立面。    
    被媒体鼓动得热血沸腾的法国人开始了抗议。我的一位久未联系的朋友,学习中文的法国学生克蕾丝婷,那阵子突然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对新喀里多尼亚中国船民事件的感受。因为她的父亲是曾长期生活在新喀里多尼亚的一个50来岁的小公司老板,专程坐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从巴黎赶赴他的故里,支援中国船民去了。在飞机上,他还碰上一些同行的乘客,他们也都怀着同样的目的,飞越南太平洋。法国政府开始行动了。1998年3月20日,法国著名的移民控制和打击黑工中心的100多个专门警察,被从巴黎空运到新喀里多尼亚,准备执行随机遣送任务。从中国飞来一架大型客机,计划将这批偷渡者接回。知道面临被遣返命运的中国船民,开始在充当临时羁押所的旧军营里闹将起来。南太平洋上的3月,夏天的温暖已过,而船民中的青壮年男女都爬上了房顶,裹着毯子,在风雨交加和探照灯的照射中坚守了36个小时。也许,上房是为了更好地向铁丝网外的法国支持者呼吁。大批警员在数百名扒着铁丝网的法国抗议者的怒吼中,弹压上房的船民。


第三章 政治避难第24节:“投奔自由”的船民(2)

    在催泪瓦斯和橡皮子弹的帮助下,十几分钟就解决了战斗:船民们都被赶下或是拖下房来,不少人手腕和脚腕被铐在一起,蹲在地上无法行动。有九人受伤,其中两个伤势较重,被送医院。但是,一直在场的电视媒体将风雨中船民绝望的呼喊,警察的冲击和法国支持者狂怒的吼声都转播了出来。我至今难忘其中一个画面:一个法国妇女,不被人拉住的话,几乎就要往铁丝网上撞,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停下!停下!他们中间有孩子!〃那天晚间全法国的电视观众,都会被这个声音震撼,电视播音员的表情也很是沉重。3月23日,船民被赶下房的当天,遣送正式开始。更多的法国抗议者冒雨拥向机场旁的临时羁押中心,很多人开始企图攀爬铁丝网,有些人甚至动手破坏铁丝网。另有100多人,冲破了几百个围守机场的警察的防线,在安检口前才被拦住。但是,押送上百船民上飞机需要大量警察,剩下来的有限的警力,几乎要控制不住机场内外抗议人群的局面了,抗议者们高呼着占领跑道,而且一波波地冲击警察的防线。    
    机场候机厅内的情形也是一团糟:上百个被警员挟持着前行的男男女女的哭喊,可以让人神经崩溃。一个借口上厕所的妇女,突然狠力地割腕,跟着她的女警马上奋力制止,但她已是血流满臂……新喀里多尼亚警察局的一个副局长,目睹眼前的情景,忍不住流下眼泪。后来,我碰上曾经问过我这批船民是政治难民还是经济移民的拜石警长,听他描述当时的情景,我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新喀里多尼亚总督见现场势态严重,紧急和法国内政部联系,决定向民意让步,宣布将遣送推迟三个月。这是一种取消遣送,然而却保全政府面子的说法。从中国飞来的飞机空机返回,而上百个船民则当场释放。船民们在羁押中心各自找到从飞机上卸下来的行李,撕掉目的地〃广西〃的标签,走出了羁押中心。在门口迎候他们的,是坚信自己营救出了追求自由的受难者的法国抗议者们。很多船民妇女则抱着并不相识的法国恩人痛哭。大家全部集中到附近的一个剧院里,开始了〃认领〃:当地的自愿者们,各自带一个或几个船民回家,给他们提供一段时间的过渡,以适应环境,寻找工作。一个参与〃认领〃的居民对记者说,我们为了他们而斗争,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将他们抛弃。    
    主持人报出认领的法国人的姓名,和一个船民的姓名,双方都在掌声中走上台去,像是个发奖仪式。中国船民是连连鞠躬,而法国人则回以轻轻的拥抱,或是安慰般地拍拍对方的肩膀……这批船民最后被允许在新喀里多尼亚居留和工作,但是不准他们踏上法国本土。在我后来和拜石警长的会面中,他告诉我,采取取消遣返的决定,一是民意的压力,二是警方的调查取得了新的进展。实际上,这两艘船最初的目的地,和它的许多先行者一样,是澳大利亚。不同的是它们被澳大利亚的海军巡逻队发现,不准其继续前行,澳大利亚海军还给船上补充了油料和淡水,让海潮将该船带到了临近的法属新喀里多尼亚海岸。或许,这帮〃自由的追求者〃在出发时,还不知道有个法国海外领地新喀里多尼亚。他们不是冲法国来的,也就不会是中国非法移民将大规模从海上袭来的先兆,政府于是也松了口气。消息沉寂了几个月后,我在报上又看到这群船民的踪迹。一个记者采访了一对法国夫妇,他们收留了一个年轻的船民。他们说,这个年轻人很友善,只是他过于谦恭,使他们感到别扭。他们只是想帮助他,并不是找个佣人,但他们每天早上起来,却时常发现门边的皮鞋都被擦好了。当朱雷安的女儿在医院里呱呱坠地时,难民署上诉委员会和警察局给他老婆的决定书也寄到了。    
    难民署上诉委员会决定书:你在1995年6月7日向法国难民局上诉委员会提交了一份诉状,对法国难民局拒绝承认你政治难民身份的决定表示反对。经过上诉委员会的审查,你的上诉没有提出任何新的证据。你有关自己遭受中国政府迫害的陈诉也没有任何具体的证据,不能成立。所以,上诉委员会维持难民局的决定。巴黎警察总局第五办公室1995年9月8日决定书:鉴于法国难民局和上诉委员会的决定,依据1945年11月2日修订的移民法第10至15条,我们不能给你长期居留权。同时,根据你现在的情况,也不能给你其他形式的居留权。所以,特此拒绝你的居留申请。你必须在1996年10月8日前离开法国国土,去一个你选择的国家。超过这一规定期限,依据1945年11月2日修订的移民法第19条,你将受到司法追究。依据该法第22条,你将会被强制遣送出境。依据该法第27条附件,你将被遣送回你的原籍国,或是一个接受你建立合法身份的国家。距朱雷安帮她老婆第一次去警察局要求申请政治避难,到最后被拒绝并勒令出境,前后没超过七个月,和所有人的周期一样。他比别人多花了三倍的钱买来的理由没派任何用场。好在他的女儿出生了,虽然两口子想要个儿子的心愿没有达到,但女儿出生的正是时候。医院开出的写有父母名字的孩子的出生纸,让警察局的决定书失去了效用。


第三章 政治避难第25节:生小孩的医院(1)

    直到20世纪90年代末,朱雷安还从来没有离开过青田乡村的稻田。他父亲于20世纪60年代去了香港,把带着他和一个弟弟、姐姐的妻子扔在了老家,20年间,几乎是音讯皆无。好消息是突然到来的:20多年没照面的在香港的父亲,通过蛇头给他和他的弟弟办好了去非洲刚果的签证。当时没有中国和刚果之间的直线航班。要从中国去刚果,需要途经巴黎戴高乐机场转机,刚果签证的全部奥妙就在这里。当父亲的让他哥儿俩马上起身。这时朱雷安已经结婚了,老婆是个黑瘦黑瘦的邻村姑娘,而且有了两个女儿,为了生个儿子,他老婆去了外地亲戚家藏身,以免被结扎。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和村里几家幸运的邻居一样,也能有机会成为出国队伍里的一员。但他家实在很穷,用他自己的话说,只知道在田里出苦力,哪里能去筹集十几万的偷渡费?蛇头在他家门口等着,他和弟弟洗去汗水,剃个头,换上一身别别扭扭的西服,让家里人有机会和藏身外地的老婆打招呼,和另外三个老乡,跟着蛇头就出发了。    
    19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法国戴高乐机场,按原定方案,是利用等待转机的十几个小时离开机场。蛇头这样做,自然是有成功的先例。一行人在一个空姐的带领下,企图说服边检人员放他们过境,借口是去机场外吃顿饭就回来。尽管空姐很是自然松弛,但是这回马脚实在是太大了。她身后四个穿着西装、脸上堆着谄媚笑容的中国男人立刻引起法国边防警察的警觉,不仅没让他们出境,而是立刻把他们关进一间办公室,十多个小时后,把他们〃押送〃上赴刚果的飞机。朱雷安就这样到了非洲,而且一待就是六个月。六个月的非洲生活留给朱雷安深刻的印象。〃到了刚果,下了飞机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到了人,就住下了。我在中餐馆里打工,没有人吃饭,什么工都没有。喔啦啦,穷死了。那些女的真不得了,黑得要死,进来,一坐就坐你腿上,喔啦啦,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仔细问才问明白了,原来是领队的蛇头找到了个在刚果开餐馆的老乡,就临时在那儿落脚。朱雷安被法国警察的威严、非洲国家的贫穷和黑皮肤女人的热情吓坏了,在非洲毫无结果地待了六个月之后返回中国。    
    不敢再投机取巧,由新的蛇头带领,老老实实用脚丈量了一回欧亚大陆,偷渡到了法国。他在法国混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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