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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女死囚 作者:陆萍-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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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不能将他的缺点,堆成一团足以分手的理由。

    但是善良的丈夫傻乎乎地什么都不知道。有时我们一不小心泄漏了一丝半点秘
密,郑岛嵋仍然以为是我们两家亲近的缘故。

    直至有一天,丈夫家有事让我去办,我告诉他我今天有要紧的事去市东的银行。
其实这一天赖波与我有约,我怎肯错过这一刻千金的机会呢?我找了一个借口就抽
身了……

    谁料临近下班时,正当我俩心满意足地走下楼来时,我那傻乎乎的郑岛嵋正瞪
着血红的眼睛,骑在我那辆自行车的后座上,等着我!

    是有人盯梢?

    不是,郑岛嵋是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发现我的自行车的。因我往日里的生活绝
对守时守约,这次被他撞见,忽然都真相大白,他又吵又闹还在家里打了我……

    这下你可收不了场了吧,他闹到赖波那里了吗?

    是呀,闹我倒不要紧,离了就算了,我还巴不得离了呢。

    闹到他那儿可就麻烦了。

    为啥?

    他那时正红得发紫,级级上升。从基层到公司、再由公司到局,当上了局的劳
动工资处处长……

    如果事情在那个当口闹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幕了。

    但是命运——为黎吻雪安排了一个大细节,真是令世人想象不到。

    黎吻雪用细长苍白的手指,将有着一枚扣子的国棉大袄,朝前拉了拉。

    她说这事让我和他在舆论上很难堪。正当四周闲话沸沸扬扬之际,突然马月出
面了。

    她当着办公室里众人的面,指着脸红脖子粗的郑岛嵋说,你瞎闹个啥呢!黎吻
雪是我叫她到我家楼上来的呀,那天我正在楼上呢,让你老婆帮我家小灵灵做滑雪
大衣,你怎么吃醋吃到自己人的头上了!

    我问小灵灵是啥人?

    她抬起脸,眸子里掠过一阵惊恐。

    我说,噢,我知道了,她是赖波的女儿。

    她说,是的。比我女儿小两岁。

    我说给马月这么一来,事体就平息下来了是吗?

    她说是呀,郑岛嵋愣了半天之后,就转怒为喜了。那日回家他特地买了好菜,
又亲自下灶间去烧。涎着脸朝我赔不是,百般讨好我。

    你怎么说?

    她说我在丈夫面前确实是个坏女人……我板着脸说,你坏我的名誉,闹得满城
风雨,没那么便宜的事!你要付出代价的。

    我得寸进尺,给他看脸色……其实,这还不过是表面文章,我的本意是想顺水
推舟,把事情“搞搞好”算了。我一不做二不休,也不想再欺骗丈夫了。我不想让
自己在良心上再背着重负,我想离了婚轻装上阵。

    郑岛嵋一听我要离婚,就再三再四解释赔礼甚至求我,我都不为之心动。我要
嫁给赖波,和他一起过日子。我是铁了心了。

    我说黎吻雪你的心够狠的,“面子夹里”都要,明里暗里你都得好处,是这样
吗?

    她说是的,这件事我对不起郑岛嵋。

    今天,我的内心忏悔第一次对外人说。我黎吻雪今天在这里向郑岛嵋赔罪了,
我要到下辈子才能报答他了。

    后来我和丈夫分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看看拗不过我就答应与我离婚了。

    我的心确实蛮狠的,因为我拗不过灵魂深处的‘用D 个我“:”那个我“只想
以此事向赖波表白我的忠诚、表白我对他爱我的回报。

    一个女人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说马月怎么会这样来给你解围的呢?是不是赖波给她做了工作?

    黎吻雪说我想也许是的。这事尽管我意想不到,但是却彻彻底底帮我和赖波周
全了面子。又为我堂而皇之地解体我的婚姻创造了条件。当时我对马月真是感激涕
零,也认为赖波有能耐、有责任感。

    我为我拥有这份爱情而骄傲。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就顾不得了。

    我问其他的事情是指啥?

    别人都搞不懂我与赖波一家人的关系呀,连我的姐姐也都觉得不对劲。

    我说你们都喀费心思。马且是我的要好姐妹,看我和郑岛嵋疙疙瘩瘩,离婚前
后一个人拖个孩子孤苦伶仃的,就叫我住过去了,这有啥不正常呢!我帮他们一家
洗,帮他们一家烧,帮他们一家做,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单位里还有几个要好的
小姐妹都理解我……

    我说黎吻雪,那是你自己张扬的。

    她迟疑了一下,说是的。我说你是否认为这份爱情有点伟大,甚至有点迫不及
待地想与人分享?

    我与黎吻雪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监房的长廊里响起坚实的脚步声。

    年轻的女警官一步步巡视着向这里走来。

    监窗外太阳清淡的折光,将黑漆涂抹的铁门栅栏映得贼亮。

    显然,将往事投入滚滚红尘之中的黎吻雪,这一刻又回到她的现实处境之中来
了。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来人,屏息不语,以因中人特有的敏感,在女警官身上捕捉
着感觉着一些于她来说是重要的信息。

    女警官朝我微微一笑,问要不要加点水?

    我说我不要了。又回过头来问,黎吻雪你要不要?

    她摇摇头。复又点点头说,好的,那就给我再加一点水吧。

    黎吻雪接水的神情极其虔诚,耸起的双肩有点夸张。无疑,这是在生命的极地
境界中,对生命的一种珍视。

    等警官走后,她缓过神来。我说你再说下去吧。

    她说后来我就成了他们家庭中重要的一员了。并且在他家中,当起了家庭主妇。

    黎吻雪对自己的这段生活,在她的上诉状中是如此写的:

    “……在外界的知情者中,这个家庭的各方面也全靠我帮着支撑着。那时我从
未自感是第三者插足。我和马月是多年的朋友,进而又产生与赖的感情,一切都觉
得是那样自然。当然在这期间我内心也从没要求过赖波和马月的离婚。总觉得我与
赖波的这份感情,少不了马月的帮忙。在外界,她也总是做了我和赖波的挡风墙。
这一切我已满足,我对马月的大度,充满了感激……”

    我想,这是感情婚姻生活中,一个极其畸形的“黑三角”。谁让这个危险的
“黑三角”,在现实生活中荒谬地旋转起来的呢?答案自在读者们的心中。

    她说我把赖波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两个孩子与一家人的吃、穿、用,全成了我的分内事。我喜欢男人在外面搞事
业,家里小灵灵的读书等一切全由我自告奋勇地包揽下来了。我为的是不让赖波有
后顾之忧。

    马月生性活泼,常常有跳舞什么的活动,一个电话回来,我总是“哄哄”答应,
让他们俩在外全都放心。

    一到天黑,等他们俩回到家来,桌上都有现成的热饭热菜。至于吃用开销,更
是区区的小事。我的工资自然全都贴进去的了。我贴得心甘情愿,誓不言悔。

    小灵灵对我是很好的。其实比对她妈妈还要亲……她从小到大,可以毫不夸张
地说,我化费的心思,不比马月少的……倒不说孩子不是马月亲生的缘故,她的事
多,爱玩一点……

    她没有再说下去。交贴着两只手的食指尖,支在鼻子底下。慢慢地回忆着以往
日子里的事。

    我说黎吻雪,既然是你一点一点将小灵灵养大,你又如何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呢?

    看得出有一种绝望的苦痛与难言,慢慢从她的心尖上刮过。

    她坐在那里,承受着世间的请问。这是一个为人母的女人所无法回答的问题,
但是她还得回答。

    她尽量努力在回答着我,她说,我亲手犯下了滔天的大罪……记者,我能否将
前因后果说一说。

    她说自1991年年底我和郑岛嵋正式离婚后,我就住在赖家了。开始的一年多日
子里,大家都相安无事处得挺好的,后来渐渐地,我发现马月,常常背着我与赖波
闹别扭。

    我说黎吻雪,我插一句,在这一年里你与赖波的关系,又是……

    没等我把话说完,黎吻雪就说,我们本质上更像一对夫妻。当然,是趁马月不
在或者出差的机会,她不在家的时候也真是太多了。

    后来我考虑再三,还是明智地搬了出来。我将属于我的一套单室户,化了三万
多元好好装修了一下,住了进去。而这期间,赖波与马月的争吵也到了要分道扬镳
的地步。

    这前前后后大约又有一年。

    自然在1993年的这一年中,我与赖波的关系一直暗中维持着,他隔三差五到我
家里来。可以这样说,我为什么不惜钱财装修房子购买家电,有意无意中的驱动力,
就是要与赖波“共度好时光”……

    在这样的地方、在这样的时光,一个40岁的女人,面对着自己赤裸的灵魂。

    思念是一种欲罢不能,欲达不及惹人心碎的苦;是一种时刻驻在心间的牵系,
是一种温柔的心疼;是一种沉沉的忧郁。思念的总和,也许就是鼓胀在黎吻雪心头
的,欲为一个叫赖波的男人献身的动力。

    写及此,我想起黎吻雪在接受我采访时,给我看的一篇带有摘抄性的文章。

    文章的题目叫——思念的滋味。或许是一份印证,或许是一份灵魂深处的传真,
我不妨直录于下:(黎吻雪的文采真是不错,也许生命体验的本身就是一种带悟性
的雕琢。)

    “‘曾经和朋友一次次漫步在寒冷的冬夜里,听她排遣思念之苦。

    清冷的月辉里,我常常看到她盈盈的泪光,她对我说那个被思念者的点点滴滴,
这点点滴滴都被她思念得肝肠寸断。

    我虽被深深打动,却无法理解。她思念的那个人,才貌平庸,若换了我,也许
一辈子中都无法去爱他一天。但他却拥有了一个美丽女人的如此刻骨铭心的思念。

    在静静的谛听之后,我常常小心翼翼地问她,不思念不行吗?

    她抬起泪眼说,你不会懂的,因为你没有思念。

    我点点头说,是的,我一点不懂。

    几年过后,朋友来信说她已从那份思念中彻彻底底地摆脱了出来。她自嘲:
“想想我曾经拉着你,往返在寒冷的冬夜里,反复诉说着撕心裂肺的思念是多么的
傻;时至今日,想起你的不懂才感到难为情。‘读完此信,我心潮起伏,朋友可知,
此时的我已对你当年的思念是十二分的懂。

    思念是一种欲罢不能、欲达不及惹人心碎的苦;是一种时刻驻在心间的牵系;
是一种温柔的心疼;是一种沉沉的忧郁;是一种抛不开挥不去的渴盼;思念是茶饭
不思、夜不成眠,笑里、泪里、杯里、云里都有你影子的晃动。_思念会把你折磨
得心力交瘁却又让你充满向往;让你想到去死又让你倍加对生命的珍爱,在苦苦的
期待与焦灼的忍耐中,那潜在的意识,总在鼓动着你去干点什么,为被思念者做点
什么;为不失去思念,又在默默不断地积聚一点什么。被思念者的一笑一颦、一言
一行,一个眼神,一瞬凝眸都在记忆的小河里反复流淌,是充填心灵的唯一。“

    这一些思念的总和,也许就是鼓胀在黎吻雪心头的,欲为一个叫赖波的男人献
身的动力。

    她倾己所有,为赖波奉上一个女人的全部。

    从赖波上下西装、皮鞋、衬衫、领带的颜色搭配以及冬天进补的“牛鞭子”
(补品)、夏天驱暑的绿豆汤等等,无一不是黎吻雪的操劳。

    赖波回报她的是笼在夜色下的灵魂与肉体。

    自1993年至1994年年底,他差不多全在黎吻雪的家里与之共度良宵的。小灵

跟爸爸,她是赖波的心尖肉,黎吻雪爱屋及乌,将小灵灵上上下下收拾得干干净净。

    在这一年中,黎吻雪和赖波过着夫妻般的生活。

    用黎吻雪的话就是:“曾经有着始终不渝的承诺,千载不变的誓言,如两团精
神实体彼此依偎,相拥着走过人生的全部季节。”

    有了这样的承诺,黎吻雪俨然是世界上的大富翁了。

    甚至她不无骄傲地向姐妹和要好的同事,透露了自己的幸福。只可惜赖波那头
的事迟迟“不明朗”。她当机立断,与丈夫离婚已三年多了,而赖波那里却还是老
样子。

    记者,说到他俩离婚的事,我其实心里也很矛盾的。我既希望他真下决心摆脱
出来,但真要这样了,似乎觉得对马月又不公平。赖波再三劝慰我说,他与马月的
缘分尽了,再合下去是失去意义了。我听了也就满心欢喜、一片痴情地相信他了,
有一天,赖波来与我商量,说现在局里正在落实处长级的房子,他的钥匙快要到手
了,是某处的三房一厅。但是马月离婚提出条件要房子,并看中一处别人的房子。
他想让别人家搬出来,让给马月;别人家呢,就不客气了,搬进我们现在合住的一
室户中来。我们呢,先克服一下,搬到外面过渡几个月,等钥匙到手之后,再欢欢
喜喜一起搬进处长的新房子里结婚。

    我都巴不得快点呢,马上就满口应承了。

    我为了让人家快点让出来给马月,当夜出去托了人找房子。朋友帮忙很快…了
过渡房子。我迫不及待地搬了进去。尽管三万元惯进去才没有多少日子,但想到不
久可以与赖波搬进新房子里结婚过日子,心里就不知道有多少甜蜜……何况过渡房
里有赖波和我一起住,你说搬到哪里还不是一个家吗!

    我说黎吻雪你说得对,家的内容不是房子而是两个人。然而,黎吻雪,你们俩
至今还没有去办结婚证,还没有法律的认可呀!

    她说我当时认为,这是小事一桩。只要等房子的过渡一结束,我们就可以名正
言顺地住一起了。

    那么后来的事呢,我问黎吻雪。

    她说大约过了三个月的光景,一点好事的兆头都没有。

    但我知道男人们都有外面的事业。他在外面整天地忙,到夜里回家来,我看他
累得不成样子,所以,我也就不多话了,心想只要耐心地等,不就是了吗!难道他
会骗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样一直等,等到有一天的上午,赖波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你那儿让出的房子,
马月现在不要了。

    我一听,简直七窍冒烟!我想你赖波不要在揭什么鬼哟,要知道别人家已早早
搬了出来,并且已经住进了我的房子了呀。而且,当初为了能快一点,我又与别人
私下里谈定,我再倒贴二万元给对方……

    现在她……她马月又不要了,她轻轻吐出三个字——不要了!

    她不要了!我又到哪里去住呢?

    当初我连夜要搬出去过渡时,家里妈妈姐姐等都要我三思而行,不要轻易让房
子,我哪里听得进,死活要听赖波的;现在成了这副尴尬的局面,我不是要打落牙
齿往肚里咽吗!

    我只有去找赖波了。可是,赖波从这个时候起,就不大来我们的过渡房了。而
且,我还找不到他,连个人影都找不见。

    我问自己怎么办?!真正是苍天在上,天理何在呀!

    当时,他们还未正式办过离婚手续,他们总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我又能
算什么呢!我当时觉得受到了愚弄和欺骗,满腹苦楚只得往肚里倒灌。

    我一个人呆过、傻过之后,为了不让旁边的人有闲话,为了无声无息不吵不闹,
在1994年10月,我强忍着心头的血泪,一个人悄悄地将家搬到别人原先让给马月

那房间……

    那房子简直不能与我原先的房子比的。我原来的房子是朝南的,而这间却是朝
西,而且面积又小,地段又差。

    我当时有个直觉——我是搬到自掘的坟墓里来了!

    赖波后来也算来过。我是个不会吵的女人,见了他一声也不吭。他进来看看,
也觉得对不起我,捧着我的脸说委屈你了,马月她出尔瓦尔。但是为了我们的好事,
我也就只能迁就她,吻雪吻雪,你是识大体顾大局的。

    吻雪啊,这些年头,你是知道我赖波的为人的。现在我手头的事,要多烦就有
多烦,这么多年来,还不是全仗你平日里体贴关照,不时还给我提个醒什么的;如
果没有你,我赖波能有今天吗……

    吻雪啊,马月不懂温柔和体谅,我的身边如果只剩马月的话,我再有能耐又有
何用?反正啊,你将就着住吧,我知道你离了婚都等我三年了,等我钥匙拿到了手,
我马上就来接你这个新娘子……

    记者,在他说着这些话时,其实,我当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对赖波说,马月不要房子了,你们会否真的离婚?

    他说,离婚本来就是马月提出来的,何况我们已分居了一年了,我是铁了心要
与她分手的。

    吻雪啊,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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