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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小王子很兴奋,挪椅子同薛法曹并排坐好,对着庭院中奋力挖坑的金吾卫们指指点点,“晚上我也要来观战!”
薛法曹摇摇头,告诉他使诈不易,也许守上十天半月都没收获。波斯小王子闻言大为失望,他弃下网绳,一心一意缠着薛法曹说起波斯语。
京兆尹见了这一幕,脸上浮起的笑容实在有些意味不明。他踱着方步走过来,嘘寒问暖献殷勤:“殿下,昨夜睡的可好?”
“本王十分满意。”波斯小王子赞道:“法曹家处处奇花异草,比驿馆还漂亮。如果床板再多铺几层席子、铺软和些,那就更好了。”
“殿下,硬铺对脊背有益。殿下正在长身子,多睡硬榻为妥,免得睡驼了脊梁骨。”薛法曹顺手在他脊梁上划过,指尖几乎一直划到尾骨去。
他本无意,波斯小王子却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整个后背像被火褶子灼过一条线似的,再也坐不住了。小王子“噌”一下站起来,吱唔着“口渴”,大步跑去屋中寻水喝。
王子一走,四下都是自己人。京兆尹的胳膊肘怂向薛法曹,问他案子进展如何。
“无非还是两种可能,其一,有人妄图刺杀波斯王子,我们在这里设埋伏死守;其二,葵屋的夜子花魁寻仇,我们在鸿胪寺卿家设埋伏死守。”薛法曹弯下腰,就地画出个示意图。
京兆尹伸脚探靴,抹掉图上的“夜子”二字,直言道:“你设错地方了,这一位官员已经死在杀手的刀口下。既然要设埋伏,干脆多调几队人,把鸿胪寺大小官吏全都保护起来。”
“一户足矣。”薛法曹笑着说:“假如我安排人去告诉那杀手,该杀的污吏还活着……她会想法子出来补上一刀。”
京兆尹抚须叹道:“兵不厌诈。思春啊,结案之后,本府尹请客,犒劳大伙!咱们到葵屋好好撮一顿,震慑震慑她们。这次吃火锅!”
“馄饨吧,随便找个小摊子。”薛法曹向后一仰,躺在椅背上,眯缝着眼睛看日头。阳光有些刺人眼,外头有淡淡的几层光轮。这情形七年前也出现过,是七月初八的午时一刻。姨父贺博士说,它叫日晕。这么多年了,薛思春依旧记得一清二楚。
记性太好很烦恼。对薛思春来说,这意味着,他想忘记一个人,却永远也忘不掉。
有盐小杏子,东瀛人。
*
这天夜里月辉很弱,树影灰蒙蒙的。
夜子站在床前,伸出袖子去分辨月色深浅。樟木箱开着,里面有一叠新裁的棉布衣裳,深蓝色、茶色、浅灰色。她缓缓转身,双手捧出浅灰色宽腰带大礼服,一层层穿好。
夜行衣,是为了更好地融进夜色里。只有新手偷儿初入江湖、两眼一摸黑才会把自己裹成黑炭一样,精明又专业的忍者和武士们决不滥穿黑衣。夜子系上纽袢,打开了她的柜子,取刀、走人。
她是只灵敏的灰蝴蝶,两袖飘展,脚步轻盈。披帛与裙摆嚣张飞舞,倒不像是出门索命的杀手,像剑娘,像平日里站在葵屋的台子上,默默数着鼓点腾挪,跃起又落下。彼时她奔向客人,此时她奔向仇人。听说那恶吏未死,夜子想赶在鲤鱼祭之前了结他的老命。
寺卿房顶上横七竖八埋伏着金吾卫,黑衣打扮。被月光一照,他们的身影更加醒目。
夜子攀住墙外的老杨树,暗里轻嗤:“这样的月夜,该穿灰色呀……”
原来是个陷阱。夜子松开树干,打算原路返回。冷不防面前树枝乱颤,横空斜刺出一柄刀。夜子一愣,那刀便转了刃口迎面劈来。她慌忙拼硬力使到去格,两片寒刃撞上,闷擦一声,生生擦出几点火星子,震得她虎口发麻。
“唿!”树叶中传来哨声,埋伏于屋檐上的那些金吾卫纷纷爬下梯子往巷中跑。
又一刀挟势而至,直压夜子刀脊。薛法曹左臂勾挽着树杈,探出半个身子,笑吟吟问她:“夜子,我的裁缝人不错,活计也好。现在推荐给你,如何?”
他穿了套贴身猎户装,褐色葛布混织墨绿叶子纹,比夜子更适合待在树上。
“可恶!”夜子慌神的瞬间,一个躲闪不及,竟被那刀砍中右臂。她不敢恋战,飞身跃下老杨树,眨眼间凭着轻巧的身手消失在一片灰蒙蒙夜色之中。
“追!”薛法曹随后跳下树杈,挥刀命人跟上。
一队彪形大汉,怎及夜子翻墙越户轻便灵活。才转了三四条巷子,她后面只剩下薛法曹一人勉强追得上。夜子咬咬牙,拼命再绕两条小巷甩开薛法曹,朝着远处高高矗立的鲤鱼旗杆狂奔。
她翻过墙,从窗户跳进芽美屋中,直接滚在地上不动了。芽美吓一大跳,险些尖叫起来。
“芽美,快……拿出你私攒的那些耗子药!我知道你藏了很多!方才不慎落入圈套了,法曹马上就会追到葵屋。”夜子捂住伤口,不停喘气:“快拿耗子药,让我吃掉!求求你,为我调一碗蜜水和毒药。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想过堂受审。”
“夜子、夜子,振作!你别怕,还能逃跑,还来得及!”芽美不知哪里来的蛮力,硬是拖着夜子把她拖进里间。她双手颤抖,从瓷枕内摸出一个纸包,那是她预备毒死鸿胪寺仇人所攒的耗子药。
纸包打开,乌黑细粉溶入酸梅汤,一点都看不出异常。
芽美盖上碗盖,匆匆去找杏子。她只有一个念头:杏子能阻止思春君的脚步。冲到昆仑奴的小屋,她拍门厉声呼道:“杏子!”
“芽美姐姐?”杏子睡眼惺忪。昆仑奴正睡在地铺上打呼噜,因他哑巴说不了话的缘故,那咕噜声听着极其怪异。她看看外面,天还黑着。
屋门一开,芽美迫不及待把杏子拎到外面。两三句话交待完毕,她只用了一个理由便说服杏子去办这趟差:“吾池杏子,如果你背弃替大家报仇雪恨的夜子花魁……想想你长眠异乡的父母和弟弟吧!你独自跑回日本逍遥,他们在长安地下睡不安宁!”
杏子揉眼犹豫道:“思春君恨我骗他。这样贸然出现,能行吗?”
“管不了那么多,只需要拖延思春君一小会儿就行了,喝碗汤的工夫足够!姐姐保证!”芽美把托盘放在杏子手中,催她快去:“拦下思春君!请他喝口酸汤解渴……夜子很快就能逃到安全的地方,拜托你!她连命都舍下了,有良心你就去!”
“我去,为了父母和弟弟,为了夜子姐姐。”杏子接过托盘,脑子里浑沌不堪。
“给思春君奉上这碗酸梅子汤。姐姐相信你能做到,杏子。”芽美挽住她的胳膊,把她带上石板甬路,和声细语开解她:“你知道么?夜子刚才在屋里取了很多暗器,全都涂着毒药,打算一拼死活呢。你拦下思春君,等于是为他好吖……若喜欢他,就拖延住他,别让他追上夜子……捕拿逃犯这种卖命的事,留给衙役们白天去做。”
杏子点头,加快步子往门口走。
一定要拦下思春君……
“去吧,用你蜜糖一般的笑容,为他奉上这碗毒汤。”芽美伫立在旗杆下,望着杏子走远。
鲤鱼旗的影子投在地上,重重叠着。夜很深了。
第十五章
杏子站在葵屋门口,心中十分焦急,不停朝巷口张望。思春君为何还不出现?可千万别跟夜子姐姐打起来,万一中了夜子姐姐的飞镖,他会被毒死……
远处隐约传来一阵说笑声。杏子忙探头,只见巷子里走进五六人,个个高鼻深目、蓝眼卷髯,像是往返于长安和西域之间贩卖丝绸、瓷器、地毯等货物的胡商。
“贵客,请里面坐。”等他们走近,杏子略欠身,往旁边让了让。
那群胡商似乎语言不太通,停在门口叽咕一大串胡语,叫杏子和迎客的侍女听得云里雾里。杏子试探着又问了一句:“波斯人?回鹘人?吃饭?过夜?”
“波斯!”为首的胡商听懂这两个字,忙比划了个举杯喝酒的动作,卷着舌音问:“酒?”
杏子和迎客侍女连连点头,一点儿都没走错地方,葵屋卖酒。迎客侍女满脸堆笑,想把他们请到厅中去,见胡商还在交头接耳说些什么,便陪立一旁,静候他们说完。
领头那位胡商指着杏子手中所托漆盘,叽里呱啦对其余几个初来乍到的胡商说:“这就是长安!瞧,酒娘都站在街上,端着酒任由客人品尝,分文不收!”
“真的不收钱?”其中一人跃跃欲试。
“不收钱!天朝上国!”领头那胡商一付资深长安通的模样,潇洒地捋捋胡须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带你们逛西市,整排的酒肆一家挨一家尝过去,只怕没尝完就醉成了烂泥。”
杏子无暇顾及这些胡商,她踮脚望向巷口,盼着思春君快些出现。
手中的托盘忽然一轻,酸梅汤被胡商端走了。杏子“呀”了一声,想讨回为思春【奇】君准备的酸梅汤,又觉得这样【书】做实在失礼。只能悄悄对身边【网】的迎客侍女说:“帮我端碗饮品。随便什么,只求快快拿来,拜托……”
那胡商尝了一口,呸呸连吐,大声冲杏子抱怨酒味太怪。
另一个胡商面露疑色,从他手里接过酸梅汤也喝上一大口,咂咂嘴,品评起来。
杏子听不明白胡语,对他们又是微笑又是哈腰,伸臂做手势请这群胡商到里面点酒。可惜谁也听不懂谁,转眼工夫,那碗兑着耗子药的酸梅汤就被这群胡商尝到只剩下浅浅一碗底。
“没有三勒浆好喝。”高个子胡商把碗放回托盘。
“……太酸了,还有一点苦涩。”矮胖胡商摇头,表示他不喜欢。
“也许这是长安最新兴的口味!”领头那胡商指向葵屋的招牌,说:“这地方很有名!”
“我好像……不太习惯长安新兴的口味……”最瘦的一名胡商捂着胃,嘴角直抽。
他还没说完,干呕了几下,一口鲜血溢出来,两眼一翻,直挺挺倒在地上。
*
凡是饮过那碗毒汤的胡商,一个也没能逃出厄运。有口吐白沫的,有嘴唇发青的,还有四肢抽搐个不停的,挠地抓土,横七竖八躺倒一片。
屋主闻信赶到门口,见此情景险些晕厥过去。
“去请官府里的人来处置,这事跟我们无关,速速拴上门。”屋主稳一稳心神,扶住砖墙,打起精神指挥众人善后:“都进去伺候客人,谁也不许对客人提起外面的变故!”
这些胡商还没进葵屋的门就死了,自然与葵屋没干系。屋主瞥了杏子一眼,让她也进去。
杏子双脚发软,十指攥着托盘边缘直哆嗦,哆嗦得托盘里的瓷碗也跟着抖。她迈不开步子,颤声告诉屋主:“他们、他们刚才喝了一碗酸梅子汤……”
屋主冲到杏子面前,拿起空碗嗅了嗅,嗅不出异常。她拍拍杏子的肩膀,安慰她说:“杏子,别害怕。这些胡商的生死与你有什么关系?即使我们的饮品出了差错,顶多也就是闹肚子而已。已经派人找巡夜的官爷去了,葵屋对他们很仁义。”
杏子这才从惊慌中缓过来,芽美花魁给她的酸梅子汤肯定没问题。她迈腿往门里走,踩棉花似的,一步一晃。晃了三五晃,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葵屋谋财害命?!”……思春君来了。
薛法曹站在不远处,胸口剧烈起伏着,气息尚不匀称。他追捕夜子追丢了,打算先到葵屋找寻,一拐入巷口竟看到这一幕……别对他说地上躺着抽搐的那些人是醉汉,法曹辨得出这是中毒所致。
“法曹大人,葵屋还没接待这些胡客。”屋主走上前,施礼道:“我已派人报官。”
杏子不敢转身。处理门口这起事故足够拖延思春君了吧?思春君不一定能看清楚围在这里的侍女都有谁……趁夜色、趁混乱,还有机会抽身。她踉跄奔向大门,试图躲进阴影。
薛法曹匆匆扫一眼周围痕迹,让屋主看管好闲杂人等:“留在原地。违令者严惩不贷。”
他再无别的废话,径自入内去找追夜子。路过杏子身边时,半步都没停留。
然而杏子心里更慌乱了,分明感受到两道目光剌剌落在她脸上,直接看穿了她的小心事。眼见思春君大步离去,杏子顾不上许多,高声喊他:“思春君!请等一等!”
“本官正忙。”薛法曹转瞬消失在假山石后。
“思春君!”杏子暗呼糟糕,拔腿要抄小道往夜子花魁屋里跑。屋主见了,忙令旁边的护院拉住她。薛法曹下令不准乱动,怎能让杏子跑开?
护院一左一右扯住杏子的袖子,杏子心焦,一边喊“他不能进去”,一边甩袖子,竭力挣扎。拉拉扯扯中,杏子的上襦几乎被护院蛮力扯拽脱落,雪白肩头裸在众人眼中。
“放开我!”杏子扭头去咬那护院的手腕子。护院岂是吃素的,没等杏子咬住,就扭住她的胳膊别到背后,一手扯过披帛要捆。
昆仑奴呜呜哇哇叫着,猛地推搡开那两名护院,自将杏子箍在怀里,替她披好衣裳。
“瓦当,你去拦住思春君!”杏子别无它法,连声唤昆仑奴。
昆仑奴没挪腿,双手卡在杏子腰间,对她摇摇头。
约摸过了一刻,巡夜的金吾卫赶到葵屋。紧接着,大夫也提了药箱和仵作结伴而来。杏子一心全系在夜子那边的动静上,唯愿夜子早早逃远,别跟思春君打斗。
再过半刻,思春君重新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夜子花魁跟在后面,盛装高屐。
“夜子?你的手臂怎么了……”屋主面露诧色,鲜血染红了夜子的半幅樱花袖。
“法曹已应允给我一个痛快的了断,请替夜子照顾孤苦伶仃的小茂,妈妈桑。”夜子递上怀中金匣,将弟弟托付给屋主。她仰起头,回望半空中飘扬的鲤鱼旗,轻声道:“鲤鱼祭之时,替夜子烧一份纸钱吧。家仇已报,夜子再无遗憾。”
夜子缓缓屈膝探足,纤瘦的足弓露出裙外,白璧无暇。漆黑高屐随之划出小半个弧线,落在左足正前方,恰成一条线。这种特殊的步子被称为高屐缓步,令人行走时格外婀娜多姿。
高屐,花魁才有资格去穿它。夜子摇曳行至屋主面前,弯腰褪下木屐,赤脚站着说:“还给您……夜子终于不再是花魁,永别了。”
“你是武士的女儿,怎能?!”屋主默默拎起高屐交给身边的侍女,叹道:“枉我栽培你成为花魁,原以为武士家的孩子更懂得隐忍,更有韧性。”
夜子笑了:“真正的武士必定以仇敌之血来饲养嗜战的刀刃呀。”
薛法曹抱臂立在一旁,耐心等夜子向屋主交待后事。仵作跑进来对他耳语几句,把那空碗呈给薛法曹看。银针已经发黑,酸梅子汤验出含毒。
“所幸胡商饮用较少,中毒不深。”仵作揩净银针,指着杏子说:“她端来的酸梅子汤。”
薛法曹愣了一下,转向杏子。杏子脸色煞白,那汤竟然有毒!如果真被她奉给了思春君止渴……杏子不敢再想,结巴着说:“芽美花魁让我在这里等候您,我没、没投毒。”
他看看昆仑奴怀中的吾池杏子,沉下脸挥手道:“把她带走。”
*
大牢绝不是个好地方,连空气都透着一股子阴寒。薛法曹倚在铁栏上,背对牢中人。
“饿吗?”他问。
“不饿。”杏子蜷在草席一角,盯着稻草发呆。险些亲手毒死了思春君,这是梦吧?早晨就会消失吧?芽美姐姐没有投毒吧?这个复杂又险恶的世界是梦……全都是梦……
“冷吗?”他继续问。
“不冷。”她抱紧膝盖,忍住哆嗦。
“渴吗?”他重重叹气。
“不渴。”她瞧见草席旁边摆着半碗水,碗沿满是泥垢。
“怕吗?”牢门钥匙就捏在他手里。
“不怕。”墙角有只老鼠嚣张窜过。
“骗我很好玩吗?”薛思春问。
作者有话要说:…
胡商:#¥·%%#¥%·*—嗷嗷嗷!
亲妈:中一下毒又不会死,嗷啥嗷……
胡商代表:毒可以中,药必须换!耗子药嗷嗷嗷!麻烦下次换成春药行不,从波斯来一趟长安容易嘛!
第十六章
“嗯……”杏子小声回答:“您那么有钱,不介意这一小笔吧?杏子明年加倍奉还。”
“想回故乡?”他踢了踢铁栏,脚后跟磕得微微发痛。
“对不起,思春君,我想回去。”杏子从破草席中抽出一根草秆,在潮湿的墙壁上画出几朵樱花形状。等回到奈良,她身为贵族之女,全部的生活将重新来过。没人知道葵屋这段往事,就像来年春天樱花会重新绽开,一切都是崭新的。
杏子拈着草秆,对墙感慨道:“在长安,我如秕草。在奈良,我如春日之樱。”
“樱花么?”薛思春转过身,胳膊肘撑在横栏上。眼前人缩肩蜷腿,可怜兮兮。牢中为防止女犯们寻短见,簪钗等物都已除去。杏子满头青丝披到了腰间,几乎裹住身形。看着不像是春日里的樱花,更像冷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花枝。
薛思春望着杏子的背影,带笑问她:“你们奈良有句话——比起樱花,团子更好。吾池杏子,你扭头看看我,思春君难道还不如一串团子吗?”
她回头,看见思春君指上铜圈飞旋,他在绕钥匙玩。
“比起团子,大牢钥匙更好。喏,想要吗?”薛思春伸平胳膊,把钥匙递进牢内。
杏子小心翼翼打量着这位薛法曹,他面色的确友好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