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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乐被吸得透不过气,她在对方背后擂了一拳,好不容易才偏过脑袋说,“喂喂,你还没有听我说,谢谢呢。”
“好,我听着。”
“你的礼物很好,谢谢……”
桑乐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她的嘴又被封堵了。
热烈亲吻着的杜晓强能够感觉到对方并不很热烈,要尽快启动她,尽快。
要使劲儿启动她,使劲儿!
杜晓强的双手抚在了桑乐的胸上。
趁着脸颊摆脱了那双手的钳制,桑乐扭扭脖子,把口唇又挣离了。
“喂喂,送我礼物。有誓言吗?〃 她笑着。
“我——”杜晓强本想说“我爱你”的,却脱口说成了“我要你!”
说着,手指已经拈住了桑乐双肩上那对细细的吊裙带。桑乐生着圆溜溜的削肩,让这两条细带子从肩上滑脱下来,难度并不大。吊带滑下去,裙子滑下去,杜晓强的手顺势围抱在了桑乐的腰间。
“别别别……”桑乐摇着头。
裙子像松坠的降落伞一样,在脚下匐伏成一个圆圈。那双脚却不肯往圈外跳。
“给我一个机会,给我——”杜晓强的喉结急速地抽动着。“不行,别把我弄乱了,我晚上还有事儿。”桑乐认真地说。什么,她还要走?她,还,有,事儿!
“用不了多长时间,”杜晓强急了,“半个小时,最多,很快,求求你了——”
“以后吧,以后。”语气倒像是桑乐在求他。
说“以后”,就是说她不反对。说“以后”,就是说她愿意做——。杜晓强混乱地想着。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把桑乐往上一抱,桑乐的双脚就越过了地毯上的裙子。
“不,不喜欢,我不喜欢在这儿。”只剩下内衣的桑乐就像穿着三点式泳衣游泳一样,在空中踢着脚。
杜晓强出汗了,浑身仿佛有许许多多毛虫在爬。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种心情?这种心境?这个局面?……对对,没有草地,没有湖水,可是有地毯,有浴盆呀。
“走,咱们一起,洗个澡。”杜晓强望着浴室,要往那边走。“怎么这样,我不想。”桑乐说着,向身后看了一下。
她身后黑黑的,有人!杜晓强忽然一惊,是的是的,怪不得老觉得哪儿不对劲,原来桑乐身后有个人在看呐!
杜晓强把脑袋偏过去瞧,见鬼,拉了窗帘开着顶灯,那是桑乐的影子。
“你找什么?”
“不找什么。”
杜晓强把头收回来,仍旧觉得有眼睛在瞧,就在胸口那儿瞧。杜晓强有点儿发毛了,他低头往胸口看,原来是桑乐挂的那个“眼睛”在硌他。一伸手,他把那只“眼”甩到了桑乐的脖子后面。
行了,干扰排除了。杜晓强心里乐乐的,他发现自己的状态很好,好,很有力,能行就在浴缸里做,浴缸里——抱着桑乐顺着走道来到浴室前,忽然看到房间门后的手柄上挂着“请勿打扰”。糟糕,这块牌子应该挂在外面。真是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等等,我得去。”杜晓强指指那牌子。
“嘻嘻——”桑乐笑了,很美,但有点儿恶毒。
杜晓强放开桑乐,很快地跑过去,很快地拉开门,在外面的门把手上挂好牌子又很快地锁上门。当他再次转过身的时候,他看到桑乐已经回到了沙发那边,正弯下腰去捡地毯上的裙子。乳白色的内裤就在后面展开,宛如戴着一只三角形的口罩。
那口罩使得杜晓强忽然感到呼吸困难,他鼓起腮帮深深地吸着气,于是他的身体便膨胀起来,顷刻间庞大成了一只恐龙。
恐龙雄风飒飒地扑了过去。
桑乐被扑倒了,嘻嘻,她趴伏在地毯上笑着,那笑意很刺激人。杜晓强发一声喊,三角形的口罩便不翼而飞……
成,功,了!杜晓强极度的兴奋。
蓦然间,山崩石溃,洪下泥泄。杜晓强惊慌地发现自己变得软弱下来。
桑乐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丰臀依旧,给人以完美无瑕,坚不可摧的感觉。
杜晓强忽然沮丧地想,或许,它方才只不过是那两座坚不可摧的阵地之间打了一会儿拉锯战。天呐——在茶几的花暖瓶上取下内裤,桑乐径直进了卫生间。
隔着那扇锁着的门,哗哗啦啦的水声不停地传过来。淋浴头下是一片水雾吧?杜晓强雾气朦胧地想象着桑乐,或许还可以再来一次,或许——桑乐终于出来了。薄薄的吊带短裙,高高的水晶凉鞋,依旧的红唇,依旧的秀发,仿佛方才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听我说,留下来,一起吃饭。”杜晓强嗫嚅着。“对不起,我说过,我还另外有约。”桑乐走到沙发前,拿起了她的手袋。
是呀是呀,她说过她要走,她说过她还要见别人,她还有和别人的约会。
真愚蠢,还不明白吗?她这是要把她留给别,人!是留给吕藻么?——败军之将不可言勇,杜晓强竟鼓不起劲儿说出一句气话来。“那好,你先走,”
杜晓强把桑乐送出门,这才犹豫着问,“星期一晚上,该给姥姥看病了。你,还去吗?”
桑乐似乎没有听见,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去了电梯间。
难道就这样完了么?杜晓强心犹不甘地将自己抛出去,仰摔在沙发床上。
床垫跳了几跳,他立刻又站了起来。
先洗个澡,把晦气洗掉再说吧。
进了卫生间,对着壁上的大镜子望一望。镜子里的那个小伙子,毫发无损,看上去仍旧棒着呢。
搔搔头发抠抠鼻子,正打算脱衣洗澡,忽然看到洗脸池的大理石台面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原来是那条纯金的小细蛇。
第七章渴欲年轻
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去赴约。
她在电话里说,大朋友,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来吧。那声音是不可抵挡的天籁,那是微风拂过了岭上春竹的嫩枝新叶,那是晨雨滴敲着峡间方生的一汪碧水……构成共鸣孔腔的软骨和黏膜都是年轻的,因而那声音的频率就发散着青春的体息。
这声音可以醉人,我在一种微醺的状态中,居然答应了。那件真丝T 恤衫顾惜它的主人,套在身上依然合体。牙白色的水洗布裤子稍稍紧了些,拉上裤链不挂腰扣,再把皮带放松一点儿,也还差强人意。箱角的那瓶古龙香水有七八年了吧,它像经年的酒一样,越放越浓,愈陈愈香。
门那边有沙沙拉拉的声音,那是贺榆的狮子狗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湿漉漉的塌鼻头,乌溜溜的小圆眼,它们各就各位地装备在那张貌似忠厚内藏奸诈的三角脸上,于是这只玩犬就有了几分警犬的仪态。
唏唏唏——,它抽动着鼻子,一丝不苟地嗅了鞋子,然后又转着圈儿地嗅裤角。
喂,小乖乖,发现地雷了?我伸出手逗它,它挺挺胸脯一本正经地立起来,居然顺着我的胳膊往上爬,来嗅我的T 恤衫。
阿嚏!——它响亮地打了个喷嚏,然后便大张声势地叫起来。
它那灵敏的鼻子大概是嗅到古龙香水了。
轻重交替的脚步踢踢踏踏地响着,那是贺榆。狮子狗见女主人进来,立刻跳进她的怀里,先是在女主人的颈项间摩挲,然后才转过头,朝着我“汪”了一声。意思是说,就是他了,他有情况!
四只眼睛一起注视着我。
“哟,老翁,瞧你这身打扮,我还以为咱家来了个年轻人呢。”
“嘿嘿,盼着我老,就见不得我精神精神呐?〃 ”哪儿的话,精神了好,精神了好。要是有大姑娘把你当成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我才替你高兴呢。“ “大姑娘谁会像你一样昏昏花花,把人看走了眼。”我转身去找无色鞋油,想避避她。
她笑着,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老来俏,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呀?〃 ”
打麻将。“
“哟,什么时候学会打麻将了?〃 ”不会打,才要去学学。“ 她脸上挂着关切的表情,“唔,那可得当心,别输得让人把裤子都脱啦。”
说完,抱着她的狮子狗转身离开了。
“新人类”迪斯科乐园门前辟了一个停车场,停车场上有牛哄哄的本田跑车,有风度着的尼桑,有端庄大方的桑塔纳,有眉清目秀的富康车,甚至还有小家碧玉的小奥拓……,可就是看不到一辆我开的这种老越野吉普车。
“老人家”在这儿露脸,应该算是卓尔不群,还是误入歧途呢?
当我从车里钻出来的时候,心里忽然生出自嘲,我到这么一个地方来是不是有点儿荒唐了。
“新人类”迪斯科乐园。
我们这颗星球上出现人类已经有五百万年,他们是由第三纪中新世的类人动物进化而来。新纪元更替着旧纪元,新人类取代着旧人类。南方古猿——能人——直立人——智人,在进化的序列上,每一个梯次对于后者都是旧,对于前者都是新。
我曾经新过,曾经新的比迪斯科乐园的这块霓虹灯招牌还要耀眼。可是眼下,在这些年轻的新人类面前,我是个钻出莽林的古猿么?
八点二十五,我已经等了整整十分钟。我像第一次约会的毛头小伙子一样,来得太早太早,而随着八点半的临近,我的心率居然不可遏止地愈跳愈快,愈跳愈不规则了。
这颗已经磨损的老心脏,它能经受得住这种刺激么?
哦,这久违了的新鲜刺激,它是桑乐带来的,这个新鲜的生命!
我明白,是新鲜在吸引着我,而我已经陈旧。我那陈旧的感官渴欲新鲜。
我的眼睛渴欲看到新鲜的花朵,我的耳朵渴欲听到新鲜的声音,我的鼻子渴欲被新鲜的气息晕染,我的口舌渴欲品尝新鲜的美味,我的肌肤渴欲新鲜的抚触……
新鲜就是生命和未来,而陈旧意味着衰老和死亡。
愈是陈旧,愈是向往和留恋新鲜啊!
我一边在心里感叹着,一边用我这双陈旧的眼睛寻找那个新鲜的身影。对面的大街上是一家像模像样的医药商店,“仟僖堂国药”。有一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向我这边张望。是个熟悉的人影——翁怡心,我的女儿。她怎么会在这儿?
我呆住了,我觉得她好像也愣了一下,然而随后她却很快地走开。几乎在那同时,我也下意识地钻进了旁边的这个小冷饮店。我不出去了,想想看,在这个时间孤零零地守在迪斯科舞厅的大门前,无疑是在告诉别人,我在等人,等人一起进去玩儿。
心底有个声音在笑我自己:藏藏躲躲,这种感觉也久违了么?
这是附设在大厅门边的冷饮店,你只要坐在椅子上向门那边望,所有进出的人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侧转身体坐着,用眼角的余光扫着大门。其实,我何须依靠视觉,仅仅动用我的听觉,就已经足够了。我的记忆已经储备了桑乐的脚步声,她的脚步声是新鲜的,就像弹在枝头的苹果蹿出水面的鱼,有一种饱满欲绽的膨胀,有一种活泼泼的躁动感。
我久经历练的听觉,我炉火纯青的听觉,它是由十万大山里的那个女人,那个山精般的“麂子”为我发掘出来的。
……
勘探队到广西灵川一带是为了查勘锂矿的储量和开采价值,那里发现了微斜长石伟晶岩,含锂辉石的品位相当的高。我在野外勘察,喜欢提一个轻便的木匣。木匣镶了铁边包了铜角,虽然旧了些,看上去仍然有几分精致。它原本是装仪器用的,仪器已经损坏弃置,我就用它来装矿样。
出事的那天,我因为在山那边的峡谷中发现了一处矿脉而留连忘返,等我抬头看天时,已然是暮色四合了。我急匆匆地往回赶,想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回到宿营地。走着走着,马尾松林陡然黑了,很浓很重,仿佛没进了深潭里。我并没有太慌张,脚下能感到我还是在向上走。等上到山顶再向下时,那就是我们宿营的中苇寨。
此时,寨里早已亮起灯火了吧?
我俯下身,想在地上捞起几根枯松毛傲火把。哗哗啦啦,那是我弄出的声音。咯咯嚓嚓,另一个声音却是从身边的林子里传过来的,像是飘移浮游一般,越来越近。
当视觉消失的时候,人就会感到听觉似乎敏锐了。我在那敏锐中本能地感到,那声音不怀好意地在向我靠过来。我慌忙跑了几下,然后又停下来谛听,在我的喘息声中仍旧夹杂着那种细碎的向我逼近的声响,时有时无,犹如幻觉。
是豺还是豹子?
不管它是什么,可以确定无疑的是它在追逐我,它要捕捉我。
悚然之中,我紧张地思索起应对之策。我想在这种追逐之下,我恐怕是很难跑掉的。与其在惊慌的逃窜中耗尽体力束手待毙,倒不如以静制动,与其一搏。
想到这里,我开始伸手在地上转着圈的摸索,以寻找一件对抗的武器。
上苍垂怜,我居然把一根树棍摸在了手里!
我弄出的动静很大,我将自己暴露无遗。于是,我听到那声音又响起来,阴险地朝着我这边慢慢地靠……。我得转移,无声无息地转移。我小心翼翼地爬着,我觉得我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更妙的是,我在爬动中又捞到了一块石头。
那石块不大不小,正好一握。它坚硬、沉重、粗砺,我把食指屈过来,轻轻刮擦着它的石棱,心头顿时涌起一阵喜悦。
这是石刀,这是石斧,好啊,我就是巨猿,高大、强壮、年轻。来吧来吧,咱们就在这儿比试比试看——我缩拢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一刻,我转换成了猎者。我没有响声,我等着它弄出响声来,就把石块投出去。
什么也看不到,视觉关闭了,开动着的是听觉,这是听觉的比试。
静止不动其实比动起来更累,脚、腿、腰、肩……那些关节那些肌肉开始麻了,酸了。我忍不住略微地变换了一下姿势。只是略微的,只是内里的肌肉和骨骼发出了轻轻的摩擦。就在那一刻,响声在我的头顶倏然而至,是山风吹动树叶么?我下意识地抬起头,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我感到我被攥住了。
那是一只柔韧而巨大的手,有力但不刚硬,松弛然而绝不脱漏。那像是章鱼的触角,可是陆地上并没有这种动物啊!
我挥拳去打,胳膊像是被扯拉着,打不出去。那家伙靠近了,想把我搬倒,我用整个身体冷不防地撞了过去。
“哎哟!——”是个男人的声音,倒在了地上。
“嘻嘻嘻!——”是个女人的声音,在我的身后笑。
我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就在那一刻,我的耳侧被什么击了一下,打得并不特别重,却有一种异样的沉麻。我即刻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生满尖齿的穹顶,犹如怪物的口腔。
我吃力地咳了几下,山洞里点着松明火把,聚集了又浓又厚的烟气,实在是呛人。
“他睁眼了。”女人说,橙黄色的光在她的脸上窜跳,她的眉眼闪亮而生动。
“‘麂子’,你下手真狠,我真怕他醒不过来了。”一个粗矮的熊脸男人走过来,俯下身望着我,“喂,你把金子放到哪儿了,你把宝放到哪儿了?”
“什么金子,什么宝?〃 我不明白,我晃晃头。头不疼了,但是被敲打过的耳侧仍旧发木。
我偏过头瞥了一眼那个对我下手的女人,她看上去精巧灵活,还真像是一只麂子。
“哼哼,想要命,就别耍滑。山前山后谁不晓得,你们在找宝!”站在女人身旁的另外两个男人晃着手里的土枪和长刀。
早就听说山里有匪,今天我大概是碰上了。我尽力笑着说,“不骗你们,我没有钱,我们到山里来不是找金子也不是找什么宝,我们找的是矿——”
我四下张望,我看到了我那个装矿样的提匣。它被甩在离洞口不远的一堆乱草旁,匣盖已经被撬开,那些矿样就像粪蛋子似的四下散滚着。我本能地站起身,想要过去把它们收拾好。
“站住!你想跑?〃 熊脸男人挡在我的面前,他伸手揪住了我胸前的衣服。
“让我过去,我已经给你们说过了,我既没有钱也没有宝。那是石头,那是我的矿样!〃 我气愤地拉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甩脱。
他趔趄了一下,顿时龇出了牙。“嗯,想打架?〃 ”打呀打呀打呀,“女人拍着手,兴高采烈地嚷,”一对一,比试比试啊!“ 我愣在那里,熊脸男人却猛地扑了上来。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本能地应对着。这个粗矮的男人不是我的对手,我是如此高大如此年轻强壮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