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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和寸头打招呼说:“梁主任,你好!”然后伸手相握。
“这两位都是我最要好的铁哥们儿。赵总和常大姐马上就到,我们再等一会儿,大家先坐一会儿,聊聊天,喝喝茶。能在这个时候相聚在一起,难得,难得。”
落座后,他定下神来打量来客,来客们个个都显得十分大度,没有人戴口罩,只有在傍侍立的小姐捂着口罩。
包间分为里外两间。外间是客厅,四周一圈红木明式长靠椅。内间是由博古架隔开的餐厅。餐厅的红地毯上摆着红木大圆桌和一圈明式靠椅。大家分散坐在客厅四周的红木长椅上,长椅上摆着明黄色团龙锦缎垫。红木大圆桌上已摆上了置放宫廷小菜的描金漆盒。桌上放着茅台酒,法国干红酒。
林浩打开香烟,给客人分发:“听说这次得非典的,没有一个是抽烟的,看来这香烟可是好东西啊,晓虹你也来一支。”潘晓虹摇摇手,表示用不着。林浩也不勉强,林浩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呀喂”地接过手机后,林浩对他道:“常大姐和赵总来了,我下去接一下。”
他说:“老领导来了,我也下去接吧。”
于是他和林浩一前一后下楼。到楼梯口,常杜鹃已搀着赵总经理走进了大堂。这一男一女今晚都很勇敢,都未戴口罩。中国名牌服饰集团公司总经理赵玉龙先生,看上去五十七八岁的样子,大包头梳得一丝不苟,圆脸膛白里透红散发着健康的光泽,下巴刮得铁青,卧蚕眉下闪烁着一双精光四射的大眼睛,眼睑有些下垂,眼袋明显,下巴上的赘肉很厚,形成了双下巴,脸上浮现出亲切的微笑。赵总身着韩国名牌服饰金狐狸夹克,显得很潇洒、利落。老头子头发长得乌黑漆亮,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三四岁。
赵总老远发现了他,声音很洪亮地和他打招呼:“小殷,你这时候到北京,不简单,不简单,够勇敢的。”然后大步流星地跨上前和他握手。他双手紧握着老爷子那肥厚的手掌,有点受宠若惊地说:“赵总好,赵总好。”
“你好,你们老板还好吧。”
“她很好。”
“回去转告我的谢意,她送的张伯老那幅《黄山云海图》画得好极了。我仔细看了确是张伯老的精品呀。她托的事杜鹃已和我说了,我们尽力而为吧。文件和鉴定报告由小杜负责起草。奖牌的事嘛,还要履行个程序。”
“谢谢赵总关照。”
“你回去给老板说,如果方便,看到有傅抱石的画,给我弄几张,傅老的画好呀。”
他心里暗暗叫苦,他知道这傅抱石的画,没有好几十万是拿不下来的。弄一张尚且很难,还得弄几张,多大的胃口呀。他瞥了一眼赵总敞开的大肚腹。心想不得已只能请高手去仿了。他敷衍道:“一定转告,一定转告。”
这边林浩把手伸过来道:“老领导,你别把我给忘了。”
“噢,林浩你这小崽子呀,听说你在南方省城这一票赚了不少呀。”
“那还不是托领导的福。”
“你不要总是打我的牌子,出了事,我可不认账的,你呀你呀,还是见好就收吧。那些浙江义乌、福建晋江、石狮来的名牌服饰很可疑呀,社会反应很强烈。”
“老领导你放心,违法乱纪的事,我是不会干的,不能给你老脸上抹黑不是?”林浩有点油腔滑调地说。
“你敢,看我不把你这崽子揍扁了不成。”赵玉龙挥了挥拳头笑了。
他们就这么一边说笑一边上楼。常杜鹃悄悄关照他道:“蝈蝈,那翠玉香炉的事在赵总面前别提,你们老板送他的画,老爷子可乐呢,铺在地上欣赏了老半天呢,就是那张,就是那张,在黄山宾馆看到的就是这张。”老爷子夸你们老板有眼力,还说现在名家的假画多,不过这张必真无疑。还说要买一像样的红木镜框,把这画挂在家里的客厅里。你看还是我说的不错,老爷子喜欢画,你们老板那事,只要我们赵老板点头了,还有不行的?”
“你们在说什么?”赵玉龙回过头来向小声嘀咕的常杜鹃和他问道。
第二部分一盏八角宫灯
常杜鹃笑着说:“小殷他在夸你呢,说是赵老板您只要点头,夸这幅画好,那就是真的好了,你老是行家呀。”
“小常,小殷,这点不是吹的,我赵玉龙审美方面是内行,我在大学里学的就是服装设计,搞收藏都几十年了,对画的鉴赏是有研究的。不信你问问小林,他那会儿跟我当驾驶员时,一到星期六、星期天我们就往潘家园市场跑,真捡了不少漏。其实真正便宜的不是潘家园,而是北京顺义的郊区农户家中,那些农民的房子租给外地来的文物贩子。这些捣买文物的,盗墓想出手的,都住在那儿。真正到市场出手的都是被京城的玩家筛过好几遍了。五年前,我和林浩去潘家园在地摊我看到程十发的一组仕女四条屏,别人都说是假的,我看真,我也不说破,就以假的价格买了下来,只花了一千元钱。回去装裱清洗后,前年瀚海春拍,不是五万元钱拍出了吗?眼力好的人就是花小钱买真货,眼力不好的花大钱买假货。小殷子你这画也算是传承有绪呢,五年前听说黄山宾馆这幅画失窃了,被一骗子以租用会议室办笔会为名,付了一万元租金,租用一周。一周后骗子潜逃,此画原是挂在会议室中的,原作已为一幅伪作所替代,宾馆竟然毫无察觉。后来张伯老再上黄山时,发现墙上挂的竟然是假画。追问原作下落。宾馆经理才报案,警方至今未破。不知你家老板在何方觅得此等宝物。”
听了赵总此言,他竟一时语塞,想了想说:“听老板说,她是在一画廊购得。”
“那一定是骗子将此画卖给了这家画廊。”
“我这画必真无疑,是请张二公子鉴定过的,张二公子也说了您说的那段故事。”
赵玉龙得意:“怎样,我说的不假吧?中国画有什么鉴定方法?化学的,物理的没门,就是眼力与经验,再加金钱的作用。那个北京的鉴定界泰斗,给钱就鉴,七老八十了,还想泡妞,泡不动了,就泡茶馆,其实就是泡小姐,也就是饱餐秀色的意思吧。老太婆看得紧,每次在老头口袋里放一百元钱让他到茶社坐坐,最多摸摸人家小姐柔软的手,满足满足手眼感觉给上个四五十元的小费而已。你要请他鉴定,带着钱,带着漂亮的女人去,准能拿到他的鉴定证书。我和杜鹃就试过,钱色二字,一试就灵。杜鹃你说是不是?”赵总谈兴甚高,常杜鹃红着脸点点头。他想常杜鹃这柔若无骨的小手一定被那好色鉴定大师揉来捏去的。顿时他想到他刚才和她握过手,心中就不太自然。于是找了个借口去了卫生间,反复用香波洗了又洗。等他回到包间,赵总等人已和来客们一一握手寒暄。
这包间名曰“文渊阁”,他估计这二楼的包间肯定还有“武英殿”、“勤政殿”、“凌烟阁”、“集贤殿”、“含秀轩”、“养心殿”一类充满帝王气息的包间,就像是当年老板在省城投资五个多亿建“银雀台大饭店”为了显得更文化一些,就曾命令他这个中文系毕业的文学硕士为饭店各种文化娱乐、餐饮、服务设施取名,他给取的全是宋词的名称,什么“迎春乐”、“诉衷情”、“人月圆”、“风流子”之类。老板自己为自己预备的办公用套间就叫“蝶恋花”。他和老板为了组建集团公司,策划政企分家在这套间内奋战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自己也记不清了,时至今日,一切几乎都按老板预期的目标一步一步达到。这“蝶恋花”就是集团公司的“凌烟阁”,论功臣他应位列第一。
“来来来,大家入席,都是自己人,别客气。”林浩十分潇洒地把大家导引到包间的里间餐厅,这才打断了他的思绪。使他有可能仔细打量这间豪华的包间。这包间装潢得古色古香,照明空调设备却很现代,有点中西合璧的味儿。不像银雀台大饭店只是名称上是古典的,而整个装修从外观到内部全是西洋式的,因而更适用更舒适。
“文渊阁”四周是明黄色团龙锦缎装饰着墙面显示着皇家特有的基调。四壁墙上的镜框内挂着中国仿古水墨画,是那种画得十分之细的宫廷式四季山水画,署的是唐伯虎的名,画上还盖有“乾隆皇帝之宝”一类的印玺。但按赵老行家的水准评价全是“行活”,有的甚至是珂罗版印刷后填色的。
赵老对坐在身旁的他说:“比不得你们银雀台大饭店挂的全是南方书画名家的真迹。”
他只是谦虚地笑笑说:“那是我们老板花大价钱购买的。”他当然知道,他的老板在花大价钱买这些名家字画时,那些名家也免费赠送了一批字画给老板,且全部是画家、书法家的精品。这确使银雀台增添了不少文化气息。
整个“文渊阁”里外两间,中间用红木博古架隔开,博古架的花隔中放置着仿制的青铜器、漆器、瓷器显得很是古雅。穿过博古架进入里间就是用餐区,用餐区的天花板装饰着复杂的彩绘图案。屋顶正中间装饰着构件层叠、雕工精细的藻井,中央悬挂着一盏八角宫灯。宫灯下辉映着一张硕大的红木雕花大圆桌。食客们分宾主坐在圆桌边,脸上都漾着职业性微笑,显得很由衷,很发自内心的模样。赵总自然是位置居中,坐首席。他和梁主任一左一右,常杜鹃紧挨着他便于聊天说话。中央电视台崔铁牛导演和潘晓虹坐在一起。林浩陪末座,笑着说:“这是付钱的位置。”
第二部分那不是原始积累时期嘛
常杜鹃笑着说:“当然你付钱,我们老总为了参加你这个聚会,提前结束了党委会,那是多大的面子呀。今天你得多喝几杯。”
“好,好,今天我们来个一醉方休,小姐上酒,上茅台。我知道老领导爱喝茅台,另外每人上一包中华烟。听说这酒和烟都是防‘非典’的。”
小姐用托盘端上茅台酒、中华烟。给客人斟酒。给赵总斟酒时,常杜鹃挡住赵总的酒杯说:“赵总,你又不听话了,你有糖尿病不能喝白酒的,小姐上矿泉水。”
小姐犹豫着看了看赵总,赵总说:“上,上茅台,只喝一杯,不是防非典嘛,再说我也得陪陪远道而来的殷总呀。”
常杜鹃噘着小嘴道:“那人家不管你了。”
“你放心,一杯酒,就一杯。”说完从衣袋里掏出药来,向嘴里塞了一粒,“我不是带着降糖药嘛,鹃鹃你别担心。”这老家伙还鹃鹃呢,看来他们的关系确是不一般呢。他在心中悄悄嘀咕道。
每位客人面前放置着一个黑地彩漆描金万字盒,盒内“”字图案隔着四色美味宫廷小菜、燕窝挂炉鸭,碎切剽野鸡、御制八珍糕、奄菜炒冬笋。全是宫廷御制菜谱中的冷膳。
林总首先道:“赵总,你发话,我们就开始。”
赵玉龙微笑着点点头,他率先挟起描金万字盒中的燕窝挂炉鸭品尝起来,看着他咀嚼着的下巴上下运动吞咽,大家也不禁尝起眼前的小菜。
赵总道:“这御制烤鸭,我总觉得不如你们省城银雀大饭店的盐水鸭好吃,一股烟熏火燎怪味儿,吃不出什么燕窝味儿。”
崔铁牛道:“也就叫这个名儿罢了,为了沾染上一个皇家的味道,说说而已,我看丫挺不就是北京烤鸭嘛。”
梁波平接口道:“是这意思,是这意思。”
他尝了尝也感觉这燕窝挂炉鸭确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他说:“赵总你们喜欢我们省城银雀台的盐水鸭,赶明儿,我替你们带几只真空包装的来?”
“好,好,好。”赵玉龙边剔牙,边含糊不清地道:“这鸭肉嚼不烂,还他妈的塞牙,来,来,来,我先敬大家一杯。”
吃过鸭子,赵玉龙使饥肠辘辘的肚子有了点底,也是吃药需要吃点菜。于是开始敬酒,显然情绪很高,赵玉龙仰脖子竟一口喝干杯中的茅台酒。其他宾客也一饮而尽。赵玉龙似乎意犹未尽又让小姐倒酒,但这次被常杜鹃坚决地阻止了。赵玉龙脸带潮红略显尴尬,不得已让小姐为自己斟上了无糖干红酒迎战左右敬来的白酒,席间气氛十分融洽。
穿着锦缎对襟小袄的服务生,不断地送上一道道菜,再由旗袍打扮的少女一道一道地介绍给客人。显然菜肴制作得十分精美,且都与宫廷沾着边。第一道菜上的就是清乾隆皇帝下江南,由扬州名厨主理的“鸡火煮干丝”,每人一小盅,由于“非典”期间时兴分餐制。那小盅干丝用料很是讲究。
赵玉龙是美食家,他道:“这道菜又叫‘九丝汤’原料取之豆腐干丝,口蘑丝,银鱼丝,玉笋丝、紫菜丝、蛋皮丝、公鸡丝、千张豆腐干丝和海参鱼翅与火腿丝,加鸡汤肉骨头汤煎煮,美味尽入干丝。”他用汤匙搅动汤料但见得红红、绿绿、黄黄、白白,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刀工精细,用料考究,汤汁浓而鲜美。他陪老板多次到扬州也吃过扬州的“大煮干丝”,全是偷工减料,两相比较,这儿的菜确是出自名厨之手。
有着皇家名目的精致菜肴一道道传上来,什么“芙蓉蟹海参片”、“御制鱼翅羹”、“皇家焖甲鱼”、“佛跳墙”、“宫廷烤乳猪”。他看那烤乳猪。小姐先将一只烤得通红透亮油汪汪的全猪端上,仿佛让客人们欣赏一下御厨的杰作,然后用刀叉分成一份一份,送到客人面前。他很为这只烹烤得皮焦肉烂的小猪可怜,他想这人类真他妈残忍,什么东西都敢吃,究竟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呢。
林浩上前给他敬酒。他们连喝了三杯。三杯酒下肚,林浩的话开始多起来:“殷哥这次中外名牌服饰的展销活动搞得非常成功,多亏老兄帮忙,下一步我们还要进一步合作,把生意做大,向市县延伸。
他含含糊糊地应付道:“这需要报批,你知道现在局和公司是实行政企分开,不像过去,我们老板一句话的事,她是局长兼了公司的总经理,现在局长是原来省财贸委的副主任,刚刚调来,特别认真。这种跨地区的展销活动,报批很麻烦的,那个销售管理处处长很难讲话,这次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批到手续,那确实是扛了赵总的牌子。”
林浩道:“那不就是多花点钱的事嘛,我不相信有不爱钱的官。”
“有时钱并不是万能的。”他摇了摇了头,看了赵玉龙一眼。
赵玉龙仿佛很理解地说:“林浩,你这小猴崽子,不要胡说八道。你到处搞展销,对地方公司服装销售冲击很大,而且动不动就是钱,钱赚了,够用就行了,赚钱是没底的,见好就收吧。
常杜鹃道:“他是收不了了,他要收敛,恐怕收到牢里去了。”
林浩红着脸道:“常姐,你说这话就不地道了,我什么时候干过违法的事?”
“你是常常游走于法律的边缘,违法的事干得还少?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还能不知,你和潘晓虹干得的那事合法?”
“那不是原始积累时期嘛,现在我已完成积累,是为了做大产业,你的国营公司有什么好,我干发达了,你们可以入股嘛,干股不用掏钱,就以你们的人力资源,关系网当股金就成,比如殷总你总不能一辈子给共产党打工吧。而我这种私营企业管理手段是很灵活的,擦边球的事,干得好是没有风险的。来,再干一杯,看殷总是海量,晓虹你不敬你殷哥一杯,下面你要成为他的编外助理,我看叫秘书也成。”
第二部分有点眉目传情的味道
林浩又将目光甩向他:“蝈蝈,我就叫你蝈蝈了,这样亲切些。你不想在大事业外再弄一块小天地,这可是咱们哥们儿自己的,干成了我们三七分成,四六分成也行。出入省的批准手续我来办,不成我让你们分管财贸的吴副省长给你们的那个局长叫什么来着?”
他讲:“叫白文龙。”“白文龙,这名字好菜,一条文质彬彬的龙,有什么好怕的!对,叫副省长向白文龙打个招呼,他再原则性强,不听省长的?那个吴副省长是我的铁哥们儿。”
他正色道:“白局长不是过去的老板,原则性很强的,现在动不动就讲要抓市场监管,我们集团公司的大鳄,你知道的,最近被抓起来了,老板亲自出面跑了七趟找了公安局长,花了二十万才被保了出来,暗中策划的就是白局长手下的人,大鳄的事还没完呢。”
“火到猪头烂,钱到口就软,我不信,白文龙还能不食人间烟火,真的成神了?”林浩口气很大地说。
“不一定,钱,有时对自命清高的书呆子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些来历不明的纸。”他口气坚定地回敬说。
他想,北京人的口气是大,听林浩那话音似乎他什么人都认识似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