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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声音重新勾勒天地五行。
立夏,你知道么,正是因为在高一你生日的那一年看到了遇见站在我面前唱歌的样子,我才选择了唱歌。从那个时候起,我才真正知道了用整个生命去歌唱是一种多么磅礴的力量。歌声真的可以给人勇气使人勇敢,只要唱歌的人充满了力量。
2003年•;七七
立夏回到寝室,先是拆开了七七的礼物,当撕开包装纸的时候,立夏看到了那件一模一样的自己弄脏的李嫣然的外套,纸盒里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七七的字,〃让那些不开心的噩梦都见鬼去吧〃。应该是傅小司或陆之昂告诉七七的吧,立夏心里特别的温暖。
而陆之昂的礼物就比较怪异,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长得有点像他的玩具男孩,立夏刚刚摸了下它的头结果就发出一阵一阵笑声,吓了立夏一跳,听了一会才发现是陆之昂的声音。盒子里有张卡,上面是陆之昂漂亮的行书,〃录下我最帅最有朝气的笑声,希望你不开心的时候听到它可以忘记烦恼〃。
最后是傅小司的,立夏把盒子放在手里拿了一会儿才打开,可是盒子打开后立夏就张了口说不出话来。盒子里是十七张祭司的原画,〃立夏,十七岁生日快乐〃。
合上盖子的时候立夏觉得有什么从脸上滑了下来,有着灼人的热度。
十七年来最快乐的一个生日,谢谢你们。
回到室县已经一个月了,暑假过去一半。其实自己回忆起来都不知道上个学期是怎样就结束的,只知道最后的考试几乎要了自己的命,不过好坏还是进了全年级前十名。一等奖学金。
呆在家里的日子总是悠闲的,每个星期会和遇见打打电话,有时候聊起遇见和青田以前的事情,立夏很羡慕有这样的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子。每次都会对遇见说,遇见真是很幸福啊。然后遇见也不说话,只是笑笑。
其实整个暑假立夏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烦心的事情,上学期期末结束的时候老师宣布了选择文理分科的事情,可是自己一直拿不定主意,尽管自己想学理科,可是该死的化学又太头痛,而学文又似乎太酸溜溜了。立夏一直都不喜欢那些围着白围巾整天酸溜溜地念诗的人,可是学校里还是有那么多的人装腔作势,也只能骗骗初中的小妹妹吧,反正立夏是这么想的。
所以立夏就一直拖着,反正想着离开学还早还早,可是这么想着想着就过去一个月了。始终是要决断的吧。
什么事情都要有个结果啊。下学期就是高二了,一转眼高中就过去一半,而马上到来的1997年也是隆重的一年,香港回归似乎越来越引人注目了,大街上也可以看见各种倒计时牌。每次立夏从那些电子牌下面走过的时候就会想再过一年教室后面就会多出这么一块牌子呢
,上面写着〃离高考还有XX天〃。以前去高年级的教室里看到过的。不过自己才刚刚高一结束,担心这个应该早了点吧。还不如担心文理分科比较实际。
那天突然想给傅小司打个电话,问问关于分科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和陆之昂怎么决定的。如果自己和他们分开的话,多少也会寂寞的吧。傅小司上次打电话来的时候留了两个手机号,是他和陆之昂刚买的,因为学校里不能用手机,所以也只能暑假里用用。立夏当时还骂他们两个奢侈来着,说是因为这样中国才不能致富。
电话一直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估计没带在身上吧,正好立夏想要挂掉的时候就听到了傅小司没有任何感情的〃喂喂〃。
立夏赶忙说,小司,我是立夏。还以为你没带手机呢。你在干嘛?
出席一个葬礼。
谁的葬礼啊?
……陆之昂的妈妈……
傅小司突然听到电话里传出一声咣当的声响,之后就是突兀的断线的声音,于是只好切了电话。抬起头陆之昂依然坐在墙角的地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小司很想过去和他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可是却没有勇气迈开脚。身体里有根不知来处的神经锐利地发出疼痛的讯号。
夏天快要过去了吧。冗长的昏昏欲睡的,迷幻之夏。
时光逆转成红色的晨雾,昼夜逐渐平分
我在你早就遗忘的世界里开始孤单的岁月,闭着眼蒙着耳
含着眼泪欢呼雀跃
看不见你就等于看不见全世界
黑暗像潮水吞没几百亿个星球。向日葵大片枯死。候鸟成群结队地送葬。
一个又一个看不见来路的沉甸甸的远航。
是谁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然后从此隔绝了世界
无声的是你的不舍。还有你苍白的侧脸。
世界其实从来没有苏醒,它在你的衬衣领口下安静地沉睡
白驹过隙。胡须瞬间刺破嘴唇的皮肤。青春高扬着旗帜猎猎捕风。
原来你早就长大,变成头戴王冠的国王
而我却茫然不知地以为你依然是面容苍白的小王子
他们说只要世上真的有小王子出现,那么就总会有那只一直在等爱的狐狸
当燕子在来年衔着绿色匆忙地回归
你是否依然像17岁那年的夏天一样在香樟下低头
然后遇见我
第五部分第33节 永不结束的夏天
在那个冗长的,迷幻的,永不结束的夏天。
傅小司起初还不知道日子竟然这么悠长,每天早上被太阳晒得睁开眼睛,然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着人字拖鞋朝写字台走去,拿起钢笔划掉台历上的又一天。
刷牙。洗脸。看着镜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乱糟糟的一头长发,才突然想起暑假已经过去快要一个月了。夏天始终是夏天,气温高得惊人,即使是浅川这样一个如此高纬度的城市依然会觉得水泥地面泛出的白光足以扼杀所有人想要外出的念头。西瓜在路边一堆一堆地堆积成绿色的海洋,偶尔有苍蝇在空气里煽动躁动的声响让人烦闷@铈倘灰廊桓袅教炀突峁赐妫凳峭嫫涫狄簿褪窃诳吞锟吹缡樱蛭∷靖揪筒恢栏迷趺磁闩⒆油妫约合不锻娴亩飨衿赐伎词樘鼵D打电动等等,在女孩子眼中应该都是乏味且落伍的玩意吧?小司有点懊恼地想,终究还是陆之昂比较受女孩子欢迎呢,聊起来话都没完,不像自己,在〃嗳,过来了哦〃,〃吃西瓜么?〃之后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于是就一个人闷闷地去卧室拼拼图。好在李嫣然也已经习惯了这样低调的一个人,寡言少语,目光涣散,所以两个人安静地呆在家里也没觉得有多无聊,甚至多少带了一些默契而显出了些许的温馨。嫣然不烦,这点让小司觉得特别好。很多女生一讨论起什么话题来就唧唧喳喳没完没了,傅小司每次都觉得头疼得厉害拿她们没办法。比如立夏和七七两个人,看起来都很文静的样子,讲起话来比妈妈都要多。
一整个夏天还是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依然有很多的年轻男孩子和女孩子成群结队地去游泳,一大片游泳池里明晃晃的阳光反射出来,年轻的笑容和冒泡的加冰可乐,盛夏里又产生多少青涩的爱情。整个城市的冷气依然开得很足,电影院里甚至可以把人冻得感冒。小区的物业大叔依然每天笑容灿烂。一切时光流转得悄无声息。可是究竟是什么呢?让这个炎热的泛着白炽光线的暑假变得缓慢而冗长,带着让人昏昏欲睡的热度,从眼皮上沉重地爬过去。
怪念头。想不明白。傅小司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蚊子一样想要把脑子里那团热气腾腾的蒸汽挥散掉。后来打开衣柜找衣服的时候看到陆之昂上次因为下雨而换下来留在自己家里的那件白衬衣才想起来,原来是陆之昂一个月都没有跟自己联系。傅小司是在打开衣柜的那一刹那想到这一点的,于是嘴巴轻微地张了一张,没有出声地做了个〃啊〃的表情。
换了件短袖的T恤出门,骑着单车然后驶出门口,之后是一段下坡,之后再左转,左转,
路过几个有着班驳围墙的街角,围墙上的几张通缉令贴了好几个月依然没有动静。路边的香樟把夏日浓烈得如同泼墨一样的树阴覆盖到傅小司微弓的背上,忽明忽暗地班驳着。
傅小司骑到陆之昂家的大门口,还没等把车停下来,就看见陆之昂推着单车出来,他一转过头来看到在门边的跨坐在自行车上的傅小司,表情在那么一瞬间在脸上起了种种微弱又强烈的变化,而最终还是归于平静,张开口老半天没有讲话,末了才讲出一句,你在这里干嘛?
我在这里干嘛。小司心里想,还真像自己平时讲话的语气呢,而且还和自己一样臭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没什么,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你,这一个月你都关在家里造原子弹么?傅小司有点生气地把自行车的铃按来按去的,然后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陆之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家伙就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了,恨得牙根痒痒。
没什么……在家里不太想出来。
就这样?
恩,就这样……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其实傅小司心里是有些生气了。因为无论怎么样都可以看得出陆之昂心里有事情,可是不太想跟他讲。似乎从小到大这样的情况没有发生过吧,正常的情况应该是陆之昂哇啦哇啦在傅小司身边讲一大堆废话,详细讲述自己一个月来的生活情况甚至可以包括几点几分起床和这一个月一共买了哪几张CD和哪几本书,如果生活稍微有一点挫折就会哭丧着一张脸反复地抱怨。而一般小司都是爱理不理,一双眼睛茫然地看来看去,偶尔看他一个人讲得太眉飞色舞就〃啊〃,〃是吗〃地搭一下他免得他太入戏。而现在……
心里有火没发出来所以就死命地骑车。香樟模糊成一片一片拉长的带着毛边的绿色从身边嗖嗖地向后面退去。因为满脑子都在想着把那小子揍一顿踩在地上解恨的壮观场景结果没注意在拐角的时候差点撞到人。
傅小司狼狈地把车刹住,然后抬起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和刚刚几分钟之前看过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几乎一模一样。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咦……陆伯伯你怎么在这里?
夏天的空气总是让人感觉闷热,像是透不过气来。傅小司也一直在思索究竟应该如何去理解陆之昂的爸爸刚刚说的那句〃他妈妈在森川医院……癌症晚期〃。傅小司甚至是觉得自己经过了一个漫长的冬眠,懒洋洋地起床,混身无力,似乎觉得窗外依然是鹅毛大雪,可是一睁开眼睛早就八月流火。
身上热辣辣地痛。像是有什么从皮肤上开始烧起来。傅小司想了想刚刚陆之昂从自己面前经过的神态。面无表情,以及他骑车离开的背影,白衬衣像一面无风的旗帜。应该心里很难过吧。可是陆之昂看起来还是很坚强。小司心里泛出隐隐的难过,他突然觉得很伤心,因为他害怕以后陆之昂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露出牙齿开怀大笑了。想到这里他有点慌,于是对陆之昂的爸爸说了句再见,然后掉转车头朝森川医院骑过去。
第五部分第34节 浸满水一样的安静
世界是无声的,浸满水一样的安静。从陆之昂提着一个金属的保温饭盒走出森川医院大门的时候开始。他抬起头就看到了坐在森川医院大门口路边的傅小司,心里有种隐隐的难过。可是那么多的话堵在喉咙里,到最后也只说了声〃要回去么?一起……〃。
〃下学期要文理分班了,想过么?〃
之昂你会和我分开么?
〃不知道,还没认真想,小司你应该学文吧。〃
〃恩。这个周末浅川美术馆有场颜泊的画展,你陪我去么?〃
随便去什么地方散散心吧,让我陪陪你,一个人孤单的时候会很难过的。
〃……小司你自己去吧,我最近有点累。〃
〃我那天认识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不过很高傲哦,下次介绍你认识,看你能不能搞定啊。〃
之昂你一定要和以前一样,要笑,要很会逗女孩子开心,要幸福,不要像我一样经常地皱起眉头,那样不好看。
傅小司正在等陆之昂的回答,顺便也在绞尽脑汁地想下一个问题,哪怕是随便聊聊也好,可是似乎很难的样子,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摆臭脸的时候陆之昂是怎么安慰自己的。正想了一个〃我们一起去剪头发吧〃这样的烂问题刚转过头去,然后一瞬间世界静止无声。
陆之昂坐在马路中间,两条腿因为太长而无辜地弯曲着伸展在前面,夕阳从他的背后沉落下去,背影上是一层毛茸茸的光辉。没有车辆开过,也没有行人,只有道路两边高大的香樟散发着浓郁的树叶的味道。他的头低下来,头发遮住了清晰的眉眼,只是还是可以看到白色的水泥马路上突然砸下了一滴水渍。傅小司心里突然一阵一阵地痛起来,因为在那些一片叠着一片的香樟树叶的撞击声里,在沙沙的如同海潮一样的树梢轻响里,在千万种或清晰或模糊的声音里,他听到了陆之昂那一句轻得几乎不着痕迹的话,他带着哭腔缓慢地说:
〃小司,其实我有认真想过,以后的路,走起来该有多难过。〃
而之后的时间里,傅小司每天早上骑车去陆之昂家,然后和他一起去医院。以前每天上学是之昂到楼下叫他,而现在颠倒过来,每天早上傅小司甚至比上学的时候都要起得早,匆忙的刷牙洗脸,然后飞快地仰起喉咙喝下牛奶,然后抓起面包就朝楼下冲。路上咬着面包的时候,扶龙头的那只手的食指和中指都会叠在一起祷告,上帝请保佑之昂今天心情愉快。
路上总是不太说话,阳光从香樟的枝叶间摇晃下来洒在两个男孩子身上。高二了,突然变成17岁的男生,身子日渐变得修长而瘦削,肌肉呈现线条。背后的肩胛骨在白衬衣里显出清晰的轮廓。而在医院,陆之昂的妈妈因为脑癌的关系,头部开刀,缝了很多针,再加上化疗的关系,头发都掉光了。他的妈妈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偶尔清醒过来陆之昂就会马上俯身下去,而之后她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傅小司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情,大部分时间在旁边的病床上看书,偶尔会在白纸上随手画一些花纹。而陆之昂差不多都是蜷着一双腿在椅子上红着眼睛发呆。偶尔小司削个苹果,然后分一半给他。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条消逝掉,带着死亡前独有的安静,庞大而让人无力。世界突然变为一个灿烂的果实,只是内核里有条虫在不断地缓慢蚕食,一点一点咬空果核果肉,逐渐逼近果皮。在那尖锐的突破果皮的一下狠咬之前,世界依然是光鲜油亮的样子,只有蚕食的沙沙声,从世界的中心一点一点沉闷地扩散出来。
每一天小司和之昂就在那条路人稀少的水泥马路上来回,在朝阳里沉默,在夕阳里难过地低头。时光的刻刀一刀一刀不留情面,之昂的下巴已经是一圈少年独有的青色胡渣。在很多个回家的黄昏里,小司都在想,我们就这么长大了么?17岁,18岁,19岁,朝着漫长的未来成长过去。然后时间在一瞬间的停顿,那是一个夕阳满天的黄昏里,小司和之昂同时抬起头,听到心电仪那一声波形回归直线的长音。
立夏起床后在日历的日期上又划掉了一个日子,还有十七天开学。日子竟然过得如此地漫长,立夏也微微觉得有些奇怪。有时候跑去七七家里找她聊天,会讲起浅川一中的很多事情,聊着聊着总会聊到浅川一中的那两个全校老师都当作宝贝的学生傅小司和陆之昂。可以聊的东西很多,比如陆之昂永远不变的那个蓝色的背包,傅小司惯常的白衬衣,两个人都爱喝的可乐,陆之昂无法无天的仰天大笑,傅小司眼睛里终年的大雾,教室里那两张画满花纹的课桌,冬天里黑色的长风衣,在一年就要过去的时候,立夏反而全部清晰地在心里回想起来,她想,这两个家伙,应该会成为浅川一中现在和未来的传奇吧。
而每次谈到这里立夏心里都会稍微有一些伤感。早知道当初就不要留电话给他们两个,弄得现在如此沮丧。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在忙什么,很多时候立夏在家里偶尔一不小心看到那部安静的电话都会在想,小司现在在干嘛,还是皱着眉头在画画么?而陆之昂依然在旁边蒙头大睡?
而这些浅川一中的事情也只能和七七聊,因为像室县这种小镇,能够考到浅川一中去的
人就如同别的城市的学生考上了最好的大学一样稀罕。立夏在和初中的同学聚会的时候都很小心地避免不要提到浅川一中,更不敢提自己在学校是前十名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