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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长面色微变,给众人使了个眼色,领着两个骑兵策马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马车卷帘,提起灯笼朝里凝神细望。
灯光跳跃,只见一个紫衣王公施施然地斜躺在绣榻上,身边站了个双髻青衣的俊俏书童;脚下跪了个明眸皓齿的美貌丫鬟。
紫衣王公笑嘻嘻地端着波斯夜光杯,葡萄酒汁在灯火下映射着艳红的光芒,衬得那张俊脸越发光彩照人。
《仙楚—道魔》 死生好恶不相弃百变千化无穷已(4)
“王爷!”公孙长失声惊呼,急忙翻身下马,朝着车子拜倒道,“末将不识齐王宝驾,多有冒犯,罪该万死!”
当年李玄平定叛党,征讨吐蕃时,公孙长曾是其下属。
二十年来,齐王虽已退出军界,不问兵戎政事,但其旧部将领依旧忠心耿耿,以齐王嫡系自居,公孙长自然也不例外。此刻遇见李玄,激动恐慌之下,连声音也不由得颤抖起来。
众金吾卫士听说车内人竟是权倾朝野的齐王李玄,无不懼然色变,冷汗涔涔,纷纷下马拜伏请罪。
“齐王李玄”目光闪动,八字胡轻轻一挑,浮起一丝古怪的微笑,道:“算了算了,不知者不罪,你们也是尽忠职守,全都起来吧。”
这“齐王”正是学会了“七十二变”的楚易。身边的书童、婢女自然就是晏小仙与萧晚晴了。
二女身材、容颜也都做了巧妙的变化、乔饰,和原先迥然两异,宛然一对金童玉女,俊俏至极。
清晨离开阿尼玛卿山后,楚易三人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终南山,寻了个隐秘的山洞,开始“齐王李玄再造计划”。
楚易施展“七十二变”,变做李玄模样,再经由晏小仙妙手点拨、萧晚晴慧眼查验,端的是天衣无缝,不差分毫。
而后,萧晚晴又将关于李玄的一切,事无巨细地灌输给楚易,为了以防万一,楚易还特意吞下了一颗记事珠,将之牢记在心。
三人在秘洞里反复演练了整整一天,直到楚易将李玄模仿得惟妙惟肖,这才连夜返身赶回长安。
公孙长听见楚易赦他冒犯之罪,顿时松了口大气,领着众卫士叩头拜谢,站起身来,恭声道:“这几日京城内颇不太平,常有妖魔、叛党做乱,恳请王爷准许末将护送回府。”
“谁说本王要回府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用来睡觉岂不可惜?”
楚易眉梢一扬,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笑道:“人生苦短,自当秉烛夜游。本王要到宜春院好好逍遥快活。公孙长,不如你陪本王去喝上两杯吧。”
众金吾卫微微一愣,又是妒羡,又是恼恨,心想:“他奶奶的,都说齐王色胆包天,果不其然。眼下是什么景况了?他竟还敢孤身带了娈童美婢,肆无忌惮地去宜春院狎妓作乐!”
公孙长却对这位旧主的嗜好早已习惯了,当下抱拳领命,指挥众人上马,护送着车子朝平康坊驰去。
宜春院虽与晴雪馆、碧池阁、桂花楼并称京城“北曲四楼”,规模之大,却是其他三楼所望尘莫及。
平日里王侯云集,公卿满座,向来是长安内最为热闹、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
宜春院主人李慕唐是龟兹胡人,院中近百佳丽,都是由他从各国各地精挑细选而来,无一不是倾国倾城之貌。
这些歌姬从小由长安最负盛名的鸨头丁六娘亲自调教,诗词歌舞、琴棋书画样样精绝。
因此素有“宜春百花天下绝,何必寻花到天涯”之谚。
每天涌入宜春院寻欢作乐的长安名流、四海商贾也不知有多少,就连妖姬美妾多不胜数的齐王李玄,也抵制不住诱惑,常常在此流连忘返。
窗口卷帘方甫落下,楚易便将二女猛地往怀中一拖,笑着传音道:“奇怪,本王怀里明明里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今晚又是大年二十九,为什么不径直回王爷府,却赶往宜春院嫖那些庸脂俗粉?”
晏小仙不好意思当着萧晚晴的面与他亲热,想要挣扎起身,腰肢被他扣得甚紧,麻痒难当,忍不住格格直笑,喘着气道:“你去问萧姐姐,别来挠我……”
楚易传音笑道:“让我猜猜。是了,其一,李玄常常到宜春院狎玩享乐,所以晴儿想拿那些歌姬酒妓做试金石,看看我这冒牌王爷是否已毫无破绽……”
“其二嘛,顺便打探目前京城内的各路最新消息,也好在好戏正式开场前,做好各种应变准备……”
萧晚晴抿嘴一笑,传音道:“楚郎,这两点你都各猜对了一半,但关键之处还没点破。你想想,既然我师尊能将晴雪馆做为天仙门的秘密据点,为什么李玄便不能呢?”
楚易、晏小仙齐齐一凛,险些失声叫将出来。
难道这天下第一销金窟,居然竟是魔门紫微宗的秘密情报机构?
霎时间,车厢内旖旎甜蜜的气氛一扫而空,又变得凝重紧张起来。
晏小仙一时也忘了挣扎,依偎在楚易怀里,侧耳倾听。
萧晚晴轻摇螓首,传音叹道:“若不是这些年来,李玄那老贼暗地里处心积虑,诱我背叛师尊、为他所用,不惜将这秘密告诉于我,我也根本想不到这老贼才是宜春院的真正主人。更想不到堂堂紫微门的总部便设在这青楼勾栏之中。”
晏小仙骇然传音道:“那么……李慕唐、丁六娘二人呢?难道竟是紫微门‘北极四真’中的人物?”
萧晚晴传音道:“不错,这两人正是天罡真君与六丁玉女。除了他们,那近百名艳姬歌妓也都是紫微门的弟子,她们除了为李玄打探各种极富价值的情报之外,还以‘阴阳盗丹大法’盗取其他修真的真元,供李玄修炼……”
楚易越听越是骇异,道:“‘阴阳盗丹大法’!难怪李玄老贼不过五六十岁年纪,居然就修成散仙之身!真是不劳而获,无耻之尤……”
《仙楚—道魔》 死生好恶不相弃百变千化无穷已(5)
突然想到自己在几天之内便莫名其妙地脱胎换骨,炼成散仙之躯,其“不劳而获”的程度,比起他来远有过之而无不及,忍不住莞尔一笑,将滑到嘴边的叱骂又吞了回去。
晏小仙蹙眉传音道:“倘若单只盗取真元倒也罢啦,但六丁玉女是苗疆妖女,精擅蛊毒之术,有她坐镇指挥,那些前往宜春院寻欢作乐的冤大头,只怕不知不觉中都已中了邪蛊妖法,被他们牢牢控制啦。”
萧晚晴传音道:“不错。这些年李玄假装沉迷酒色,不问国事,暗地里却利用这些妖女邪蛊织起一张巨大的情报网。足不出户,就可知道四海之事,甚至可以遥控、左右天下局势。否则以紫微门区区几十年的基业,又怎能迅速壮大,称雄魔门?又怎能让我师尊对他刮目相看,引为盟友?”
萧晚晴顿了顿,妙目凝视着楚易,柔声传音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李玄苦心经营了这么久,才建立起这张天罗地网,楚郎如果能将其收为己用,何愁不能将妖魔奸佞一网打尽?”
楚易心中怦然大跳,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将与魔门交锋的第一战选在这宜春院了。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下自己势孤力单,消息闭塞,要想力挽狂澜,首先便要获得大量最新、最准确的情报。宜春院自然便成了首当其冲的选择。
只是李慕唐、丁六娘等妖人,都是与李玄过从甚密的亲信,又俱是心思缜密,狡诈狠辣之辈,自己当真能骗得过他们吗?
倘若身份败露,以他眼下的修为,个人安危自是不足为惧。但是假冒李玄所施行的种种计划就要付诸流水了。说不定因此全盘皆输也未可知。
想到这些,他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萧晚晴似是瞧出他的心思,嫣然一笑,柔声传音道:“楚郎放心。就算你不相信自己的‘七十二变’,也当相信晏妹妹的易容妙法。经过她这般妙手点化,别说是李慕唐和丁六娘啦,即便是皇帝亲临,包管也认不出你这个冒牌王爷来……”
晏小仙扑哧一笑,将楚易在她腰间乱摸的手狠狠一拍,“我哪来这么大的功劳?哼,现在大哥这风流好色的性子和李玄毫无二致,谁能分得出来?只要他牢牢记着萧姐姐教过的话,别一时得意忘形,在宜春院里露出马脚就成啦。”
说话间,只听外面车轮辘辘,马蹄如雨,隐隐夹杂着丝竹歌乐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公孙长策马上前,在窗边低声道:“王爷,宜春院到了!”
《仙楚—道魔》 死生好恶不相弃宜春院里驻仙舆(1)
高墙迤逦,彩灯漫漫。马车穿过坊门,沿着青石曲径,往宜春院里徐徐驶去。
楚易透过窗子,抬头四望,两侧华楼灯火通明,人影憧憧,笙歌舞乐袅袅回荡,靡靡悦耳。
中庭平地上停满了许多车马,金辔玉鞍,极尽奢华,就连驾车马夫也都是锦衣毡帽,威风凛凛。
楚易与晏小仙二女对望一眼,心下暗奇,原以为这几日全城戒严,宜春院应当生意萧条才是,不想却是如此热闹。
反观之下,相邻的北曲诸楼则灯火阑珊,冷冷清清,相差极为悬殊。
众金吾卫策马奔到前方,夹道列阵,齐声高呼道:“齐王驾到!”
叮的一声,也不知是什么琴筝的弦突然迸断,所有的歌乐、喧哗戛然顿止。霎时间,偌大的楼群院落一片死寂,掉针可闻。
“是齐王!”
“齐王来了!”
楼廊门窗次第打开,人头耸动,蓦地爆发出一片惊喜欢呼。
顷刻之间,楼板轰隆震动,百余人如同潮水般地从楼内涌了出来,相互推搡吵嚷,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放眼望去,个个鲜衣华服、细皮嫩肉,竟无一不是当朝声名赫赫的官侯显贵。其中不少人颇为眼熟,前几日齐王府晚宴之时都曾见过。
还不待细看,只见一个高瘦长须的紫衣官吏跌跌撞撞地抢步而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气磕了几个响头,哽咽叫道:“齐王救命!齐王救命啊!”
赫然正是国子祭酒郭若墨。
其他人也纷纷拜倒在地,争先恐后地齐呼救命。
这些人平时或是趾高气扬,或是附庸风雅,但此时威风全无,风度尽失,也不管如何金吾卫叱骂鞭打,只是不住地叩头嘶喊,惶惶如丧家之犬。
楚易微微一愕,恍然了悟,笑道:“哼,敢情这些人守株待兔,在这儿候着本王呢……”
晏小仙冷笑道:“树倒猢狲散,太子倒了,他们当然要再找一株大树好乘凉啦。不过这样也好,这些家伙虽然贪生怕死,却都是朝中显要。他们自动送上门来,省得大哥再花时间精力,去一一说服了。”
楚易哈哈一笑,从马车内潇洒跃出,负手斜睨众人,揶揄道:“怎么?莫非宜春院的姑娘太过厉害,弄得各位两腿酸软,站都站不住了,所以让本王挡驾救命吗?”
金吾卫哄然而笑。
众官吏神色尴尬,陪着干笑几声,想要说话,但被他那凌厉如电的目光一扫,却又觉得难以启齿,纷纷朝郭若墨望去。
对这油滑谄媚、毫无节操的国子祭酒,众人虽颇为鄙夷厌憎,但这等关头,也只有仰仗他的似墙脸皮、如簧巧舌了。
郭若墨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含泪道:“王爷,我们在此苦苦守候了一日,终于等到您啦!我们这些老臣的性命、西唐的百姓社稷,全都系在王爷的身上了。恳请王爷为我们做主,为天下苍生做主!”
原来自从太子与灵宝众道士被诬为刺杀皇帝的元凶之后,兵部侍郎杨烨、刑部侍郎司马儒等一干太子派系的大臣幕僚,纷纷被关入大牢,交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
刑部尚书罗希瑕和御史大夫吉冷都是李木甫的亲信,在这二人的严刑逼供下,司马儒等人屈打成招,并按照罗、吉二人的授意,供出大批的同谋。
一时间,京城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原先支持太子的众多官侯,为求自保,纷纷改弦易辙,转而向诸皇子中最有权势的宣王、康王示好。
但西唐为防止王室叛乱,素来禁止四品以上的官员、武将与王侯结交。
因此,作为宣王岳父的左仆射李木甫,与康王的丈人、中书令裴永庆,自然便被视为两株遮凉大树。几日之间,前去造访拜诣的人络绎不绝,几乎踏破门槛。
郭若墨生性阴险好妒,当日自恃与太子交好,为了在皇帝面前争宠,曾与李木甫、裴永庆交恶。等到这次大难临头,悔之晚矣,顾不得廉耻脸面,卑躬屈膝地赶往李府、裴府送礼求情,却吃尽了闭门羹。
恐惧之余,他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人能救自己性命。那就是齐王。
于是他破釜沉舟,鼓动其他与李木甫、裴永庆素有仇隙的官员,一同前往齐王府请援,偏偏又扑了个空。
左思右想,他们便来到李玄最常出没的宜春院,守株待兔。
苦候了一天一夜,正自绝望之时,突然等来了楚易,众人激动狂喜,再也顾不得矜持礼仪,纷纷跪地求请。
“王爷,眼下太子被囚,岌岌可危,佞臣小人乘机构陷忠良,排斥异己。朝纲大乱,人心惶惶,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郭若墨口沫横飞,侃侃而谈,忽而热泪纵横,忽而咬牙切齿,极尽慷慨激昂之能事,将自己说成一个天上少有,人间绝无的忠臣义士。
楚易直听得耳根烧烫,鸡皮疙瘩接连泛起,几次险些大笑出声。
若不是眼下急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真想将眼前这厚颜无耻的投机小人一脚踢飞。
“王爷,眼看着倾国大乱,迫在眉睫,我们这些老臣岂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但我们冒死进谏,却反被李仆射斥为乱党,说我们结交妖道,蛊惑太子,要将我们全都处死……”
说到这里,郭若墨的眼圈陡然红了,拭了拭眼睛,哽咽道:“我们身为人臣,天恩浩荡,君要臣死,臣焉敢不死?但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被这等奸臣诬陷而死,臣心实在不甘!”
说着郭若墨又伏下身,咚咚地叩了几个响头,大声道:“王爷,微臣知道您早已不问国事,但此次关系太子清誉、黎民疾苦,更关系到我西唐江山社稷。我们不计个人荣辱,不计生死安危,但求王爷拨乱反正,救太子一命,救西唐百姓一命!”
《仙楚—道魔》 死生好恶不相弃宜春院里驻仙舆(2)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郭若墨满脸悲愤,声泪俱下。
众官员也一齐附和高呼,做出群情激愤之状,誓与奸党决一生死。同时谀辞如潮,将李玄吹捧为周公再世,诸葛重生。
楚易心底越发鄙薄好笑,脸上却微笑不语,负手踱步,暗自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些小人的力量,走出第一步好棋。
楚易灵机一动,突然哈哈大笑,“郭若墨,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王面前胡言乱语,公然挑唆叛乱!”
楚易蓦地转身厉喝道:“金吾卫听令,将这一干叛党全都给我拿下!”
晏小仙大奇,失声惊咦。
萧晚晴却嫣然一笑,妙目中露出赞许之意。
众人轰然大哗,郭若墨脸色剧变,愕然道:“王爷,你……我……”平时的伶牙俐齿忽然变得结巴起来,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出。
楚易扬眉喝道:“公孙长,你聋了吗?还不快将这些离间君臣、诽谤忠良的奸佞叛贼抓起来,押往御史台候审!”
公孙长这才回过神来,领着众兵士轰然应诺,如狼似虎地冲上前去,将那百余名官吏围在中间,一边叱骂鞭打,一边取出麻绳、铁链,将他们一一五花大绑,捆了个严严实实。
众官员乱作一团,悲呼讨饶的有之,挣扎反抗的有之,但更多的却高呼上了郭若墨的恶当,纷纷对着他破口大骂,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断,食肉寝皮。
郭若墨面色煞白,惊愕骇惧,瘫倒在地,筛糠似地簌簌发抖,嘴唇翕张,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楚易心下大快,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微笑,淡淡道:“公孙将军,恭喜你一举平定叛乱,立下大功。看来晋升右金吾大将军是指日可待啦。”
公孙长心花怒放,急忙拜倒在地,朗声道:“多谢王爷提携之恩!王爷智勇双全,指挥若定,末将跟着王爷,总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楚易点头微笑道:“你见过御史大夫吉大人后,别忘了告诉他,本王要亲自参加三司会审。”说完,他背着手施施然地走入宜春院,对身后混乱的场景再也不看一眼。
晏小仙又惊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