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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孙坚在江东称霸的时间实在太久,一直未逢敌手的他,不经意间未免会产生松懈与自傲,这是人历来的通病,孙坚也是如此,倘若不是他过于自负,孤身深入、分兵作战,即便陈蓦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烧了江东水寨营中粮草,若不是孙坚自负,恐怕眼下他与张济早已汇兵一处强攻襄阳,又如何会落到这般被动局面。
不过话说回来,想要猎杀这头猛虎,仍然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自古以来兵家之事,但凡以多击少,则御兵以正;以少击多,则出奇谋,尤其是夜袭,向来是两军交锋时最有可能扭转胜败的战术,也是陈蓦最擅长的战术。
陈蓦擅长夜袭,或许是所经历的战斗与一般武将不同,精通击杀之术的他可以毫不费力地解决敌军那些所谓的暗哨与巡卫,这早已在前些日子夜袭襄江江东水寨之时得以体现。
远远望着陈蓦孤身一人潜入孙坚营中悄然无息地将营内的哨兵一一放倒,文聘惊地说不出话来,他万万也想不到陈蓦的手法竟然是那样的干净利索,甚至凌厉到叫对方来不及呼救报警。
见陈蓦在辕门附近对自己招了招手,文聘舔了舔嘴唇,对身旁士卒一挥手,压低声音说道,“上!”
在夜色的掩护下,文聘率领着数百名荆州兵悄然摸到孙坚营中,继而骤然发难。
“杀!”
数百荆州兵猛然爆发出一阵震天般的喊声,相继杀入营中的各个帐篷,但是下一秒,这些荆州兵的脸上却浮现出了惊恐的表情。
因为他们冲入士卒帐篷时发现,在帐内等待他们的,竟是一队又一队身披坚甲、手握利刃的江东兵。
随即,营中深处传来一阵鼓声,只见孙坚麾下大将黄盖身披着金甲、坐跨战马,率领着无数江东兵冲了出来,长枪一指文聘,冷声笑道,“荆州兵卒,土鸡瓦犬,亦敢来犯我营寨?”说着,便提枪来战文聘。
文聘心中咯噔一下,硬着头皮迎上,只听“锵锵锵”三声,两人力拼数记,竟然不分胜负。
“好贼子,看枪!”见自己竟然收拾对方不下,黄盖心中微生薄怒,瞪大眼睛,手中力道又增添几分。
黄盖的臂力本来就不弱,如今他使出十二分力气,这无疑叫文聘倍感吃力。
力拼十余回合,文聘便力有不逮,一记虚招晃开黄盖,猛然间瞥见从旁有人接近,遂抽出腰间佩剑一剑砍死杀向自己的江东兵,随后嘶声力竭地吼道,“放火!放火!”
那数百正厮杀中的荆州兵一听,当即结伴杀向营内的火盆,将里面燃烧着柴火丢向各个帐篷。
其实在来袭营之前,陈蓦与文聘都曾料到孙坚或许会有所防范,但是他们却不得不兵行险招,倘若能夜袭得逞,那自然是最好,倘若不慎中伏,那也要尽可能地烧掉营中辎重、粮草,不惜一切代价!
望着那些荆州兵奋力厮杀,黄盖心中暗暗有些吃惊,他原以为只要自己一方伏兵皆出,这些荆州贼子便会慌乱逃走,他显然没有想到,陈蓦、文聘也好,他二人麾下那数百荆州兵也罢,他们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状况。
“贼子该死!”见营中火起,黄盖骂声连连,满脸怒容来战文聘,而就在这时,营内又响起一阵鼓声,继而,韩当、祖茂等将亦率领伏兵杀了出来,将那数百荆州兵团团围住。
“义公,助我拿下此獠!”黄盖遥遥对韩当喊了一句,显然是打算尽快将文聘制服好去救火。
见黄盖、韩当、祖茂三人来战自己,即便是文聘,心中不由也有些发怵。
本想硬着头皮抵抗这三将,好为麾下荆州兵拖延时间,但是孙坚麾下大将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仅仅三两下文聘便支撑不住。
忽然,黄盖看准破绽,一枪将文聘手中长枪荡开,一旁的祖茂瞧见,当即手握两柄大刀朝着文聘看去。
眼见那明晃晃的砍刀离自己面门越来越近,文聘心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荆州贼子,纳命来!”
见自己即将得手,祖茂面色大喜,忽然间,他眼角余光瞥到一旁有两点寒芒,就在一愣神之间,好似有什么东西打在大刀上,传来一股强劲的力道。
“锵!”
待一阵火星迸射,祖茂连人带马后退两步,双手虎口迸裂,鲜血直流,再看两旁地面,分明插着两柄犹自晃动不停的短剑,直没剑身。
“……”
祖茂下意识地抬起头向四处一望,却猛然瞥见不远处有个身影穿梭在己方将士之中大杀特杀,硬是杀出一条血路,骇地周围江东兵不敢上前。
只不过数息之间,那个黑影便杀到了黄盖等三将面前,黄盖等人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身穿江东兵衣甲的小卒,左手反握短剑,右手单持长枪,挡在文聘面前。
奋威将军陈蓦!
黄盖、韩当、祖茂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哪里还会不明白。
“呵呵,”望着眼前的小卒'轻笑一声,黄盖意有所指地说道,“黄某还以为是荆州出了何等的豪杰,却未曾想到……嘿,陈将军,数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陈将军?
文聘诧异地望向了陈蓦,目光中几丝不解,而在他面前的陈蓦听罢却是心中咯噔一下,很显然,他的身份多半已经被对方猜到。
陈蓦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辩解反而要坏事,反而会引起文聘的怀疑,为此,他故意装作没有听到黄盖的话,压低声音对文聘说道,“文将军,且退后,一切按计谋行事!”
果然,被陈蓦这一提醒的文聘这才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工夫细细琢磨方才的事,正要转身,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略带迟疑地说道,“这……你孤身一人……这……”
陈蓦握了握手中的枪与短剑,低声说道,“将军且安心,末将自有脱身办法!”
“罢!”猛然一点头,文聘退到了那数百荆州兵之中,率领着这些死士不退反进,硬生生冲向营寨深处,隐约有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
“荆州贼子休走!”见文聘奋力杀入营中,屠杀己方将士,祖茂看得眼睛瞪大,提刀正要追赶,忽然见一道寒芒从面前掠夺,那一瞬间的冰凉气息,硬生生叫他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却见陈蓦单手持枪站在三人面前,而原本在他手中的那柄短剑,早已消失了踪影。
望着陈蓦那双冰冷的眼睛,祖茂没来由地感觉到后背泛起阵阵寒意。
对于面前这位小卒',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记得当初,此人自称颍川黄巾,孤身一人在雒阳刺杀讨黄巾有功的武将,助妖女张素素将整个雒阳搅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当时,祖茂只以为是世人以讹传讹、夸大事实,直到他亲眼见到这位传闻中的颍川黄巾'。
也不知主公为何如此喜爱此人……
祖茂心中暗暗嘀咕一句。
而这时,陈蓦早已与黄盖交上了手。
因为是第二次交锋,两人都清楚对方斤两,是故不曾留下半分情面,戾气暴涨,罡风大作,刮得附近人面上生疼。
“锵锵锵!”
“痛快痛快!”连续力拼数下,黄盖畅笑一声,更加着力于对陈蓦的猛攻,看他打算,多半是要将陈蓦留下,交给孙坚,以为前些日子的失职赎罪。
只是可惜,陈蓦早已不是当年任人宰割的黄巾小卒,即便他战不下黄盖,但倘若要想脱身,恐怕就算是孙坚亲自出马,也未见得能留下陈蓦。
贪狼,那可是连董卓与吕布都甚为忌惮的命魄,无论是混战还是单打独斗,都能体现出无以伦比的力量,就拿眼下的战斗来说,半响光景,黄盖甚至连陈蓦的衣角都未曾碰到,而他自己,身上铠甲早已出现了几道深深的划痕。
“公覆,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见黄盖似乎拿那个小子丝毫没有办法,祖茂当即提着大刀上去帮忙,倒不是他不相信黄盖的实力,只是陈蓦的能力实在是太过诡异,速度之快,身法之飘忽,出手之狠、之刁钻,简直令人防不胜防,而韩当,早已率人追赶文聘去了。
以数百兵夜袭两万余人的营寨,遭到埋伏后却仍然不退,反而愈向营中深处杀去,即便是偌大天下,恐怕也唯有此家。
除开其他事不谈,以数百兵冲击两万余人的营寨,这无疑是以卵击石,短短半个时辰,那数百荆州兵便已伤亡殆尽,就连陈蓦与文聘,也被无数江东兵团团围住。
这种自杀式的强攻,叫黄盖、韩当等人颇为不解。
而与此同时,在虎丘营寨东南面的山丘中,张燕与刘辟正带人伏在山岗上观望着营寨的动静……
望着营中燃起的几处火光,张燕舔舔嘴唇,低声说道,“果然不出所料,营内果有伏兵……”
话音刚落,就听一旁的刘辟满脸急切说道,“也不知大哥眼下情况如何?”
转头望了一眼刘辟,张燕宽慰道,“放心,以大……咳,以两位将军的武艺,一时半会必然无事……”
“你说的倒是轻巧!”刘辟愤愤哼了哼,想了想,操起砍刀正要从地上爬起,却便张燕一把拉住。
“你做什么?”
“我去助大哥一臂之力!似这般等待,究竟要等到何时?”
只见张燕望着夜幕中的虎丘营寨舔了舔最初,压低声音说道,“等到何时?等到营内江东兵注意皆被两位将军所吸引便足以……”
而与此同时,荆州一方的蔡瑁,以及黄巾一方的张白骑,正各自率领兵卒兼程赶来……
第二卷第四十一章猎虎于丘(二)
更新时间:201282618:18:37本章字数:7842
当孙坚见到陈蓦时,陈蓦正处于自己麾下大将黄盖与祖茂的围攻中,而令他颇为惊讶的是,陈蓦以一敌二竟然丝毫不落于下风,反倒是祖茂一度被陈蓦凌厉的攻势逼得左支右挡、狼狈不堪。
成长何其速也!
望着远处陈蓦手握两柄断刃,身影飘忽不定穿梭在黄盖、祖茂二人当中,孙坚惊讶之余,微微摇了摇头。
颍川黄巾陈蓦……
现在回想起来,此人当初在芒砀山恐怕就是为了张素素而断后,敢以一人之力阻挡数千轻骑,此人之胆气,不逊英布、堪比霸王,实属天生悍将,谁也不会想到,当初那八万颍川黄巾中区区一个残兵败卒,竟然在短短两年后一跃成为一方骁将,甚至于他仍然在不断地成长、不断地进步。
只可惜此人明珠暗投……
想到这里,孙坚微微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手握战刀朝着陈蓦走去,期间但凡遇到荆州兵杀来,皆被他一拳一掌击毙,无有活口。
万人敌的威势,非同寻常,就在孙坚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刹那,陈蓦便不由感到背后有阵阵寒意泛起,随即见到孙坚向自己走来,即便是如今的陈蓦,心中未免也产生了几分畏惧。
“主公!主公来了……”
“主公且在,荆州土狗必败!”
“必败!必败!”
“杀!”
何谓万人敌的威慑力,就拿眼下的战斗来说,根本不必孙坚出手,只要在站在营内,江东兵的士气便得以大振,反观那数百荆州死士,却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作态。
“小子,别来无恙!”
孙坚终究走到了陈蓦面前,挎着战刀微笑望着他。
然而在孙坚面前的陈蓦却没有那般的轻松,只见他抽身连连退了好几步,直到与孙坚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江东猛虎孙坚,仍然是压在陈蓦心中的一座大山。
“主公……”
“主公……”
黄盖与祖茂有些羞惭地望着孙坚,尤其是祖茂,以二打一还是被对方搅地手忙脚乱,这让他实在是有些无地自容。
孙坚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拍了拍祖茂肩膀,故意用责怪的口吻斥道,“他人也就罢了,你怎得也如此大意?莫要看他年幼,此人背负人命恐怕有千余,如此人物,你竟然亦敢轻敌?实在无智,给我好生反省!——且退下将营内荆州兵肃清!”
见孙坚主动替自己遮羞,祖茂又感动又羞愧,抱拳领命,领着数十兵勇朝着营内荆州兵杀去。
随后,孙坚又挥了挥手,叫黄盖也去追赶文聘,他这份从容,叫陈蓦压力倍增。
“小子,此乃你我二人第三次相逢,是也不是?”
见孙坚似乎并没有立即开打的意思,陈蓦遂稍稍放下了手中的双刃,点头说道,“孙将军说的是!”
“岁月如梭啊,”孙坚微微叹了口气,仰起头望着夜空中的月色,喃喃说道,“每次见到你,孙某便不由回忆起那八万颍川黄巾,回想起那些被我驱兵逼下饮水的黄巾……呵呵!”说着,他摇了摇头,望着陈蓦问道,“你可恨我?”
陈蓦愣了愣,随即仿佛明白了什么,摇头说道,“两军相见,刀枪无眼,战场之上,各为其主,说什么恨与不恨?”
“呵呵,说得好!”孙坚点头称赞一句,随即略带遗憾地说道,“其实孙某当初亦有些过了,只是将命在身,不得不从……孙某亦知黄巾之中并非皆是贼子,波才、彭脱,皆是男儿豪杰,若在平时,孙某少不了与他二人把酒言欢,只可惜……”说着,他将目光望向陈蓦,揶揄问道,“小子,孙某几次招揽你不果,却不想你竟投了袁术?”
陈蓦微微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承蒙孙将军看重,小子乃荆州之将,如何会投身袁术……”
“哦?”孙坚一听挑了挑眼眉,略带讥讽地说道,“如此看来,想必是有人见我做大,欲从中作梗了……”很显然,他一下便猜到了是袁术在背后搞鬼。
“……”陈蓦默然不语。
“前些日子听闻蔡瑁夜袭我军水寨,以一员猛将为先驱,孙某还道是何人……呵呵!”说着,孙坚语气一缓,轻声劝道,“小子,如今黄巾失势,与盗贼同流,天下人共讨之,你早前诛董卓有功,朝廷已将你贼子之名革除,眼下你已是清白之身,又何必淌这趟浑水?倘若你投我江东,随我匡扶汉室、共创大业,日后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岂不是一桩美事?”
陈蓦默然不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呼!”孙坚长长吐了口气,望向陈蓦的目光尽是失望,摇头说道,“古话有云事不过三,芒砀山、汜水关,孙某皆曾手下留情,然即便如此,你亦要与我为敌?”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气已变得凌厉起来。
陈蓦显然也听出了孙坚言语中的威胁意味,操起手中兵刃横在胸前,沉声说道,“在下也不想与将军为敌,只是身不由己……”说着,他身上的戾气渐渐变得浓厚起来,那翻滚的戾气中,隐隐浮现出贪狼的凶象。
“真是可惜了……”孙坚长长叹了口气,随即缓缓抽出手中的黑刀,遥遥指向陈蓦,那气势猛然间暴涨了数倍,犹如高山不见其峰、犹如深涧不见其渊,单单只是站着,便叫陈蓦如临大敌。
“如此……孙坚便不客气了!”
大喝一声罢了,孙坚几步踏上前去,手中黑刀一挥,隐约见一道气浪挥出,那劲风,竟然将地面活生生割裂。
两年前,陈蓦在长社战场被波才搭救时,仅仅是被孙坚的所挥出的斩击余**及便从马上跌落下来,其中的威力可想而知,然两年后,陈蓦一身武艺早已超越波才,将贪狼命魄之力施展,速度顿时暴涨,轻易便避开了孙坚斩击,但即便如此,那劲风仍然刮地陈蓦脸上一阵刺痛。
想来孙坚也没料到陈蓦的速度竟然是那样的迅速,一转眼便埋入了自己周身,心中略感惊讶,失神间,身上铠甲竟然被陈蓦一刀划断,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不过匪夷所思的是,陈蓦那灌注着戾气的短刃划断了孙坚身上那精铁打造的铠甲,却丝毫伤不了孙坚分毫,甚至,当那短刃划过孙坚胸膛时,陈蓦清晰听到了类似划过铁块的牙酸声音。
陈蓦不禁皱了皱眉,猛然间预感到浓浓危机,下意识地向后一弯腰,恰巧避开了孙坚一记横劈战刀,右手一撑地面跃后,同时甩出了手中的短剑,只听两声叮铛只响,那两柄短剑正中孙坚胸膛心口,但是却好似受到了某种看不见的阻碍,弹落在地。
刚体!
陈蓦恍然之余,心中暗叫一声可惜,不过其实他也清楚,如果孙坚那么轻易就能被自己伤到,那他怎么配称为万人敌?
想罢,陈蓦一摸腰间的剑套,又抽出两柄短剑握在手中。
望了眼地上被割断的铠甲,孙坚望向陈蓦的眼中充满了惊讶,不得不说,他刚才也有些轻敌了,毕竟谁也想不到,当初一个连戾气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黄巾小卒,在短短两年后竟然将斩铁的招数运用地如此纯熟。
附武、斩铁、崩劲……
还有那不知名的命魄……
短短两年,这个小子究竟经历了多少凶险的战斗以至于成长到这种地步?
曾几何时,孙坚一度为自己长子孙策的在武学方面的资质感到欣慰,然而与眼前的陈蓦相比,孙坚不得不承认,这个失足贼众的黄巾小卒,有着比自己嫡子更出色的才能与天赋。
“有长进!”见铠甲已被划开,孙坚索性将其余部分也丢弃在地,上身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素服,但是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已经渐渐变得认真起来了。
而孙坚这一认真,陈蓦当即压力倍增。
但凡天下武人,命魂皆有所差异,而他们所得到的力量也大不相同,但总归地说可以看成攻、守两类,一般而言,每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