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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们婚礼都有了!”虫虫得意地笑。
第三章大螃蟹真伟大(3)
物以稀为贵,这是一个适用范围很广的原理。因为大螃蟹只招到我和虫虫两个学生,教得格外卖力,他还主动提出一周教我们两次,条件是我和虫虫吃晚饭要叫他一块儿去。
虫虫高兴得不得了:“多个人多双筷子,反正我们也是要吃饭的。”
我对架子鼓并不热爱,但是看在那80美金的份上,每周都去敲敲,争取敲破一两个鼓,抵消那折合40碗饺子的损失。虫虫也并不热爱架子鼓,但是因为敲架子鼓,她有了法定的时间与我在一起,何乐而不为。
敲了七、八次,我们逐渐敲出道道来了。别看架子鼓一敲就响,要敲出名堂来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钢琴敲一个单音,非常悦耳动听;架子鼓敲一个单音,纯粹就是噪声。架子鼓的窍门不在于音质,而在于节奏。节奏敲得好,一个个鼓点组合起来,像一个魔咒,可以唤醒灵魂底层潜伏的最原始的野性,使人激动,使人疯狂,暂时忘记生活中的烦恼。
大螃蟹激动时喜欢裸着上身敲鼓,同时歇斯底里地吼一通。
我们最怕大螃蟹用吼式唱法糟蹋经典摇滚歌曲,那声音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鼓手都是疯子!”大螃蟹教训我和虫虫,“什么时候你们懂这句话了,就算真正懂架子鼓了。”
敲敲打打之间,半个多学期过去了。
6月中旬的一个周末,我们照例去敲鼓。大螃蟹却说:“你们学得差不多了,可以毕业了,下次莫来了。”
虫虫据理力争:“你说过我们可以练到学期结束的。”
看得出来,大螃蟹心里发虚,他呐呐地说:”那是一周一次,你们一周来两次,实际时间已经够多了。”
虫虫于是跟大螃蟹算帐:“你加了时间,我们也加了报酬,几乎每次都请你吃饭,还喝啤酒……”
我生怕虫虫像商场电脑一样,连分给大螃蟹几片口香糖都一一列举,于是插话说:“算这些帐干什么?毕业就毕业,下学期我们也买个架子鼓!”
“我有难处,兄弟……系里……对我有意见,架子鼓是系里的,不是我私人的。”大螃蟹绞着一双大手,十分委屈,“你们什么时候买架子鼓,我去帮你们看货。”
“我们自己不会看?”虫虫抢白道。
“行,行,你会看,我力气大,做搬运工行不?”大螃蟹对着虫虫举手投降。
“人家送货上门的。”虫虫不依不饶。
大螃蟹终于无话可说。
我不忍心虫虫刻薄老实人,打圆场说:“这段时间学到不少东西,谢谢你。如果你有空,我们喝酒去。”
大螃蟹感激地拉住我的手说:“你节奏感很好,平时多练习,就是吃饭时,也用筷子敲一敲,莫生了手——艺多不压身,到时候用得着的。”
离开音乐系,虫虫提议去人工湖畔散步。
我说:“碰见熟人难打招呼,我们上铁道去巡逻巡逻吧,看看有没有人偷枕木。”
虫虫灵感闪现,她说:“对呀,我们去丈量一下铁道有多长?”
丈量铁道的任务过于艰巨,我们工作到天黑也没有完成,只好疲惫地返回新校,准备找个餐馆吃晚饭。
平时这时候就是三个人一块吃饭,突然变成两个人,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欠缺,两人又去找大螃蟹。
打电话去寝室,回答说还在排练厅。
虫虫感到奇怪:“这个时候他在排练习厅干什么?”
我答道:“他心情不好,可能正在敲锣打鼓狼哭鬼嚎呢,我们去安慰安慰他,把他感动得死去活来。”
排练厅门是虚掩着的,显然里面有人。里头有小提琴声传来,时段时续的。
难道是别的什么人在里面?
我和虫虫偷偷从门缝里向里面张望,哇哓,大螃蟹在教一个女孩子拉提琴呢,就是走路像跳探戈的那位。
我悄悄对虫虫说:“这女的我认识,我们第一次在水云间吃饭,我出来打电话,电话亭里有人,就是她!”
虫虫审视我一眼:“看一眼你就记得这么清楚?”
我解释说:“她走路姿势很特别,就像跳探戈。”
虫虫问:“要不要进去?”
我猛然推开门,大声嚷嚷道:“哈哈,大个子老师,我知道你有什么难处了!”
看见是我们,大螃蟹傻傻地笑。
虫虫则说:“原来你还会拉小提琴,如果不教我们,I‘llkillyou!”
大螃蟹看看探戈女孩,只是笑:“马马虎虎,马马虎虎。”
晚餐我们四个在一块吃的,在等上菜时,三个鼓手一齐敲筷子,开心之极。
“你们这么喜欢敲筷子,我教你们玩敲筷子的酒令。”
喝酒的时候,探戈女孩教我们玩一种湘西流行的酒令游戏,“棒子棒子鸡”:棒子打老虎,老虎吃鸡,鸡啄虫子,虫子蛀棒子,如此循环相克。玩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敲着筷子叫“棒子棒子XX”,如一个人说的是鸡,另一个说的是虫子,因为鸡啄虫子,说鸡的就是赢家。
小小把戏,一学就会。我们就分组对抗,我和虫虫是一队,大螃蟹和探戈女孩是一队。尽管我老赢大螃蟹,两队还是难分高下,因为虫虫老输给探戈女孩。我不服气,提出与探戈女孩单挑,终于把虫虫输的全数赢回来。
可是虫虫不高兴,散席之后她责备我:“你为什么要跟人家女孩子单挑?”
“你吃她的醋干什么?真是好笑。”我告诉虫虫一个秘密,“你注意观察没有,人家左脚有点儿跛,所以走路像跳探戈一样!”
半晌,虫虫才说:“大螃蟹真伟大。”
第三章送别师姐(1)
通知
毕业生务必在6月27日之前离校,离校前请办理好各种手续。
学生处6月21日
宿舍前这个通知,包括标点符号只有28个字符,其中“离校”两字竟然出现两次,唯一具有感情色彩的字眼就是那个生硬冰冷的“请”字。由此可见校方送客心切,恨不得把毕业生驱逐出境。
所谓离校手续,无非是归还书籍、桌椅、床具,如果你有金银细软什么的忘在学校里,学生处是不会如此义正辞严地出通知的。
在毕业生看来,最重要的离校手术是对各种各样的关系进行最后处理:推荐某某代理自己在社团中的职务;清理债务;合影会餐写纪念册;与情人来一场感天动地的海誓山盟或者是极具理性的分手惜别;与有过隔阂的人握手言和;对关照过自己的人表示感谢;与先走一步的人送别……
校园广播里点歌的多起来,寝室间串门的人多起来,电话多起来……日子发疯似地往前跑,一不留神日历就翻到6月26日了,这天是师姐离校的日子。
我坐在寝室里,时不时扭头看窗外的雨。那雨真是奇怪,一忽儿大一忽儿小,如同多心的女子为试探男人的内心而发出的娇伪的哭声。
“中午你还去送你师姐?”老唐在床上半躺着,懒洋洋地看老向那本《麻将百战百胜秘技》。
“当然去,人家票都买了,2点过5分的车。”
“这么大的雨,我打麻将就都不去了……”老唐兴意珊珊地说。其实对老唐而言,下雨天本是打麻将的好天气。无奈这几天手背,不出马则已,一出马就丢盔弃甲,只好窝在寝室里继续进行理论研究。
我来到窗前,窗玻璃上雨水透明帘子似的一幕幕往下垂放,窗外灰蒙蒙的景物在扭曲,如同未来一样看不清楚。
“要去现在去,淋雨去才感动人呢!”老唐又说。
“那倒也是。”
几分钟后,一个水淋淋地人站在师姐门前,全身上下往下淌水,地上很快流一滩。师姐赶紧从打好的包里掏出一条毛巾递给我:“怎么不打个伞?感冒了我怎么向虫虫交待?”
12点半钟左右,虫虫也来了,三人决定冒雨出发。
在校门外一站,就有三轮摩托车过来找生意。
“去哪儿?”车夫是一条三十多岁的大汉,说话粗声粗气的,仿佛天底下的路都由他管。
“去车站多少钱?”师姐问。
“四块。”车夫伸出四指,根根粗壮如胡萝卜。
师姐摇头:“三块。”
车夫下巴一扬,国王一样高傲:“四块不贵,雨天通天下都这个价,雨天!”
师姐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平时都是三块的。”
虫虫忍不住插一句:“算了吧,这么大的雨。”
车夫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硕壮的牙齿,看上去连石头都可嚼碎:“公道,这个妹子说话公道!”
车开动了,车夫又回头说:“我跟别人不同,我向来不讲二价的。”
“你看前面,雨天路滑……”师姐眉头紧皱。
大家没有再说话。哗哗的雨声和马达的吼叫声交织在一起。窗外的雨丝那么密,目光都穿不透它。街道已经被浊水淹没,行人们挽起了裤管。我们的车分开浊水疾行,像一条快艇。
在街道拐角处,我们身体突然向前一倾,车停了。
“怎么回事?”
“水太深,熄火了。”车夫跳下车,“这个屌屌雨,火花塞都泡在水里了。”
车夫一手握住方向把,一手抓住车篷架子,低头往前推。车上坐着三个人,水又深,又是上坡路,他显得非常吃力。
要不下车?我正犹豫间,车轮陷在凹坑里了。
第三章送别师姐(2)
“噫——”车夫怒吼一声,车子往前一冲又退回来。他继续推,就是不叫我们下车。
“我来推!”我跳下车去。
“你大学生……”车夫望我一眼,满眼柔光。
“我家是农村的,比你穷得多。你还有机动车,我家里只有自行车。”
车夫憨憨地一笑:“我们一起用力,一,二,三!”
车子动起来,缓缓地上坡去。
一尺来深的水流从坡上泻下来,又快又急,将我一只拖鞋冲走了。我回头去看鞋子,手上松了劲,车子立即往后退。
“哎呀。”车夫叫了一声痛。
虫虫赶紧跳下来,用肩膀把车顶住,叫我去追赶拖鞋。师姐也要下车,被我们劝住了。寻回拖鞋,三人一齐用力,终于把车推上坡。
到了车站,我掏出一张钞票给车夫,是五元的:“算了,不找钱了。”
车夫把钞票折起来,塞入腰部小钱袋:“你们讲义道,我也不会让你们吃亏,我带你们进站台去——不用买站台票。”
我说:“是不是从垃圾站那里爬进去啊?这条路我也知道的。”
车夫又是骄傲得像国王一样了:“我带你们从出站口进去,我认识他们。”
出站口的工作人员果然给车夫面子,不仅让师姐进去,还帮忙提行李呢。
这个车夫以后用得着啊,我把电话和名字写给他:“大哥,我X大的,有事要帮忙尽管来找我。”
车夫把纸条塞进钱包:“我姓林,有什么事车站这一带来找我,随便问哪个都认识我的。”
回来的路上,我和虫虫沿着峒河岸在大雨里慢慢地走。河中一道拦河坝将峒河截为两段,坝上是蓝汪汪一片平湖,坝下是白花花一条山涧;坝前瀑布像成堆成堆的雪在往下翻滚,发出轰鸣之声。对岸是湘西常见的吊脚楼,烟雨朦胧中,如同仙家楼阁。
“将来有钱了,我们买个吊脚楼住在这里过神仙日子。”
虫虫说:“师姐跟我说,毕业时系里会照顾情侣的,如果要求分配到同一个地方去,可以跟系里说一说。”
“有这样的好事?我怎么没有看到通知?”
“这个不出通知的,这是内部政策。”
“哦,我们毕业还远着呢。”
“也不远了,你有三年,我只有两年了。”
两年?两年也还长着呢,1天86400秒,若以秒计算,两年是个天文数字。
故事写到这里,我想起了老狼的歌: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当时我随口敷衍道:“你先毕业,在外头要老老实实等着我。”
“不等你还等谁?”虫虫突然伸开双臂拦住我,十分严肃地说,“你在学校里不要乱来,随时有人给我打报告的。”
虫虫浑身湿透,衣服湿湿地贴着饱满的胸部,脸上雨珠密布,如同带露的苹果。我心中一阵迷乱,张臂把她紧紧抱住。
“人家看见的。”虫虫用手掌抵在我的腰部。
雨还在下,并且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这么大雨,谁也看不见。”我箍着虫虫的背,用胸膛去感爱她胸前那异常热柔的部位。我的唇向她的唇靠近,她的唇犹豫着退后一下,随即向我的唇迎过来。两人的唇轻轻一沾,如同正负电极短接,瞬间有强电流产生,电得我一阵迷醉。
这种迷醉如同鸦片,令人难以抗拒。我和虫虫一有机会就呆在一起,联手在校内寻找隐秘角落。
第三章女巫咒语
期末考试仿佛从天上掉下来那样突然,当啷一声,大家都觉察到了。
“怎么就期末考试了?”
“我还没有复习呢!”
大家都这么说。
如果没有期末考试,大学生活简直比天堂还幸福。天堂还有上帝管呢,大学生们基本上是自生自灭。日子飘飘缈缈,心情浪浪漫漫,脑子虚虚幻幻,专捡新鲜事干,而且大部分时候衣食无忧。偶尔也有缺衣少食的时候,比如说脏衣服堆积太多就会没有干净衣服换洗——这时我们便想起中学的好处,可以带回家去让老妈洗。救急之道是看看阳台上谁的衣服忘了收取下来穿几天再说,等人家找衣服时才愤愤不平地责备他为什么买如此相似的衣服;比如说饭卡空了好几天故意不去充,充了就没有理由去蹭饭了。
期末考试表一排出来,天之娇子们就从天堂掉进地狱。人人挑灯夜读,不到十一、二点钟不会有人睡觉,整栋大楼如同万佛灯一样烛光闪闪。袜子猛发国难财,据说卖了上千支蜡烛。
为了提神,阿颜猛服洋参丸,老唐猛抽香烟,袜子猛喝浓茶,帽子猛喝白糖开水,我则猛涂风油精。唯一轻松的是痞子,这小子失恋之后秉性大改,学习起来比高三学生还自觉。现在他胸有成竹,可以兴灾乐祸了:“大考大耍,小考小耍,不考不耍——中学都这么过来的,你们怎么忘了?你们是大考不敢耍,不考天天耍,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老实说,临时抱佛脚并不是毫无用处。比如说公共课,对照老师开的复习提纲苦读一个星期,挣个60分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专业课,拿数理方程来说吧,一个大题目就耗去大半天功夫,没有办法速成,想通过只能走歪门斜道。最常用的法子是抄纸条,把知识点密密麻麻地抄在可以折叠的纸片上,自打读小学起就会干这勾当了。最绝妙的法子是用写干了油的圆珠笔把知识点刻写在白纸上,乍看就是白纸,凑近了才能辨识出凸凹不平的字迹。这样的“白纸”可以放在桌面上明目张胆地抄,根本用不着躲躲藏藏。那位搞理论力学的老头子真是可怜,为了杜绝抄袭,他站在考场后排的凳子上,双手叉腰,虎视眈眈,自以为忠于职守,没想到我们装模作样在“白纸”上打草稿就是舞弊。
考试过去,并不万事大吉,那些没有把握通过的课程还得去老师那里打听成绩,如果没有及格,少不了要来一阵软磨硬泡。
我对理论力学不放心,上午考了试,晚饭后就去找老头子。如果去迟了,他成绩单已经交到系里,就算盖棺定论了。
路上正碰见本班三位女生,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像是去跳舞。
我对她们说:“喂,明天还有考试呢,难道今天有舞会?”
彭同学回答说:“我们去找理论力学。”
我明白了:“我也找理论力学,同去,同去。”
虽然是同班,平时我们很少说话,一路上有些乏味。为了逗她们说话,我一语双关地说:“哦,你们打扮这么倩,及格是没有问题了。”
张同学十分气愤:“你这是人话?再说我们不让你跟着。”
我也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张同学如此生气,我只得陪着笑脸说:“我是说考试成绩60分,三位仙女的人才一定是打90分以上的。”
来到教师宿舍楼,理论力学嘴里嚼着一根牙签,正准备饭后百步走。
我迎上去问道:“老师,试卷改了没有?”
理论力学极不情愿地取出那根美味的牙签,用指甲把牙签未端的牙垢弹去:“还没有改,看成绩明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