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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头绫!”
当我告诉一哉自己一个人约时田谈判以及被他们追杀的事情之后,果然被骂了。啊,是一哉的怒吼声。
“对不起,可是……”
我正要解释,他吐了口气。
“总之你平安无事吧?绫。”
“嗯,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同时却又庆幸着我的平安,令我的歉意再次油然而生。接着我把在南高和顶楼发生的事,还有如何逃走、用花瓶反击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花瓶……有教室放花瓶吗?”
“你不知道吗?三楼东侧的教室,靠走廊的第三个座位。”
他突然吐了口气。
“那是我的座位。”
“啊……”
这么一提,花瓶里插了白菊花。
“原来我们班上的人也替我供了鲜花啊!”
他落寞地说着。我能明白他的心境。那个下雨的日子,我在生锈的路灯下听见有人为我供奉鲜花时,也有相同的感受。
“对不起,我把花瓶打破了。”
“没关系啦!”
“唉,这么说来,是你救了我啰?”
我们微微笑了。假如一哉活着,那里就不会有花瓶;但若一哉活着,这些也不会发生了。
校庭的扩音器宣布中夜祭即将开始,周围谈笑的北高生一齐走向了体育馆。这时我才发现,电话彼端似乎传来了相同的广播声。
“一哉,你现在人在北高吗?”
我有点意外。我们约好明天一起去报警,就算今天的园游会是非参加不可的,一哉也不用留到这么晚啊?
“呃……”
我只是随口问问,但一哉却结结巴巴。
“一哉,你该不会……”
“我约望月出来,因为我想听他亲口解释。”
“猪头一哉!为什么不说一声就做这么危险的事!”
“你哪有资格说我啊!”
呃,也对。虽然身后没人,我却拿着手机回过了头。
“那望月呢?”
“还在校舍。我正要去叫警察和保健室老师来。”
是吗……同样的状况。我们并未互相联系,却采取了完全一样的行动。
一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八月三十日,时田偷偷从我的书包拿走了月票,望月则埋伏在夜路上等我。
“这次真的得报警了。”
听了他的同意声,我迈开脚步。我和一哉应该位于同样的位置。
“唉,〈那家伙〉到底是谁啊?你觉得他真的是黑道吗?”
“不,我从没听说过这一带有黑道组织,再说他们说是在校园里被发现贩毒的,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校园里……黑道跑到学校里来?”
不可能吧!连一般人都很难进学校。
“你〈那一边〉的望月也没提到〈那家伙〉的名字吗?”
“嗯,我想他们可能不知道。”
越来越奇怪了。不是学校的相关人上是无法进入校内的,但假如是相关人士,时田他们应该知道名字才对,更不可能相信他是黑道。
或许现在想这个问题也没有用。等警方开始调查,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我们找出了杀害我们的凶手,但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的只是疲累而已。
“那待会儿再联络啰!”
说着,他挂断了电话。我虽然感到落寞,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报警。
我抬头看了明亮的体育馆一眼。事情就快解决了,但我的心情却很沉重。
“喂、喂!”
我阖上手机,正要迈开脚步之际,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
我吓了一跳,回头去看,眼前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教职员办公室在哪里啊?”
“啊,我不……”
这个人是谁啊?我正要回答我不知道,却发现我看过这个人。
“我是头一次来这个学校外送,搞不清楚东南西北。”
是杉爷爷的二儿子,他常来南高的教职员办公室送便当,没想到也外送到北高来,因为今天是园游会吗?算了,现在没时间管这个。我努力挤出礼貌性微笑,打算闪人。
“啊……抱歉,我不是北高生,请你找别人问。”
“没关系啦!”
杉家次子抓着我的手,大步朝着校舍走去。怎么回事?我开始觉得不对劲。
“呃,等一下!”
“这边是正门的玄关吧?校舍的灯几乎都关了,老师是不是都在体育馆啊?”
温和的口吻,如钢铁一般的手。我有一种强烈的厌恶感,脑中似乎浮现了什么东西,又立刻消失了。
“抱歉!我有急事!”
我试图抽手逃走,但手腕被他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不知不觉间,我被他拉到了校舍的玄关前。周围不见人影,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回事?脑中的警铃哔哔作响,身体却动弹不得,手也抽不出来。不知何故,我的喉咙发干,完全发不出声音。
无人的玄关一片漆黑,莫名地冰冷。眼前的男人一面拉着我,一面喃喃说道:
“起先我是在送便当的时候,看到有学生拿着我哥工厂做的非卖品玩偶。”
“咦……”
“我以为是偷来的,拿来打开一看,吓了一大跳。呃,你叫远野绫是吧?”
我打了个冷颤。背对我的男人继续说道:
“哦,我叫杉山浩二。你们学校的人每天跟我订便当,却不知道我的姓名,只叫我便当店老板。”
他的背影仿佛突然膨胀了。平时送便当时戴着的帽子及夹克现在都没穿在身上。
我的脑里浮现中山的脸庞。当我喃喃说着:“老师今天是叫外送便当啊?”她是这么回我的:“这种事谁知道啊?”常来南高,老师都认识,但学生不认得的人。
“你……你该不会就是……”
在无人的走廊上,杉山浩二依然紧紧抓着我的手臂,却回过头来不怀好意地笑了。
“泷埼真的是病死的。我不过轻轻一推,他就掉到喷水池里去了。我只是想吓吓他嘛!看来我不该压着他的头连灌他好几口水。”
我觉得毛骨悚然。时田她们害怕的表情和身上的伤痕浮现于我的脑海之中。
就是这家伙——
田中在顶楼是怎么说的,那家伙马上就会来了。时田是打电话给谁?当时她用的是不是敬语?被抓住的手臂直冒冷汗,但我却抽不出手来。成年男人的臂力很大,光是手腕就有我的一。五倍粗;要是被这只手一打,我的颧骨一定会碎掉,鼻子也会被打扁。大概没两下就会被打死吧?
“你真的是黑道?”
我从紧绷的喉咙中硬挤出声音来。浩二哈哈大笑,让我觉得好可旧。生存本能告诉我不能反抗这个男人。
“怎么可能?这么讲他们才会乖乖交钱嘛!那间学校里都是些认真好学的乖宝宝,竟然这么拚命去做那种掏出钱来就能轻易买到的毒品,真让我佩服啊!”
“钱……你为什么需要钱?是因为便当店的生意不好吗?”
他的笑声突然停止了。
“唉!我的店有破到让高中女生担心的地步吗?当然不是。就算生活不成问题,钱永远不嫌多啊!这可是名言。”
他又开始大笑,笑容清楚地浮现于黑暗之中。
是吗?原来还没结束。我在手臂受制的状态之下如此想着。杀了我,杀了一哉的人是望月;不过促使他这么做的是恐惧,是这家伙带来的恐惧。
“凶手……我终于找到你了。”
“啊?”
我的左手滑入口袋之中,指尖碰到了从生物教具室带走的原子笔。我抓起原子笔,高高举起,将笔尖狠狠戳进他的手背。
“哇啊!”
“我不饶你!绝对不饶你!”
趁着他的手稍微放松,我硬生生地抽出自己的手臂,采取了和嘴上完全相反的行动,拔腿就跑。只要到了外头就有人,只要求救,就是我赢了。
我的脚自然而然地朝着文艺社办的方向前进,那附近有个通往外头的门,只要我冲出去大声呼救,一定会有人赶来。我跑过贴满宣传单和海报的走廊,扑向通往户外的门。
锁起来了!
“为什么?”
转动门把的手因汗水而打滑。为什么?刚才我们才经过这里进入武道场的啊!因为入夜了?因为中夜祭开始了?我拚命环顾四周。文艺社办的另一边是死路。折回去……不行,会撞上那家伙。我迟疑了一瞬间,跑上楼梯。光是第二栋就有两座楼梯,和其他校舍的加起来就有六座,再加上安全梯,只要从其他楼梯下楼逃跑,一定可以避开那家伙。
每当我踩上一阶,刚才硬抽出的手臂就开始发疼,或许是伤到了关节。二楼,还不安全。三楼的话,既可往上,也可往下逃。可是三楼的构造是什么样子?我一面气喘吁吁地往上跑,一面打电话给一哉。第一道铃声还没响完,电话就被接起来了,那一头传来的是急促的喘息及焦急的声音。
“绫!”
“一哉!你现在在干嘛?”
“被人追杀!”
果然如此——!
“猪头一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那你又在跑什么?”
“我也被人追杀啊!”
“猪头绫!”
猛跳的心脏,发疼的肺部。我弯过楼梯间的平台,爬了十二阶楼梯,到了三楼!
“你现在在哪里?”
“穿过走廊的二年四班凡尔赛咖啡馆前!”
“真巧,我也是!”
我穿过二年三班的行星什锦烧店,旁边正好是浮现于黑暗之中的玛莉皇后像。
“一哉!前面有安全梯!”
“啊,那个……”
我用力抓住门把,换来的却只是空洞的喀嚓声。
“锁起来了,因为怕学生跳楼。”
“既然要锁,不如一开始就别盖安全梯!”
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我跑向西侧的走廊。夜晚的校舍,晦暗的园游会装饰,走廊仿佛透视图法般看不到尽头。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觉得像在一座无尽的迷宫里奔跑。远方传来脚步声,是追兵的脚步声。我的手好痛,跑得七零八落。我从没想过手对跑步有这么重要。
“新馆没有班级,安全梯应该没上锁。”
我点了点头,转换方向,一面奔跑一面在脑中描绘着校舍的形状。只要继续往前,弯过那个转角直走,通往新馆的走廊就——没有?
“为什么——?”
“啊,对喔!三楼和新馆不相连。”
“为什么啊!”
“这是全体北高生长久以来的疑问。”
不会有疑问才怪!我一面跑,一面转头往后看。我没听错,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了。我没减速,直接在死路前转了弯,皮鞋鞋底和地板摩擦,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声响。万事拜托了,春田牌!
通往第二栋的走廊两侧只有窗户。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为什么跑得那么快啊?
我猛然一惊,停下脚步。前方也有脚步声,是谁?
“是望月吗……?”
怎么会?我还以为他已经不能动了,难道他又来追杀我们?我急得冒了满脖子的汗水。这样会被前后夹攻。窗户,下面是中庭。我回头瞄了一眼,还不见浩二的身影。我灵机一动。
“一哉,跳吧!”
“啊?”
我打开面向中庭的窗户。果然有!
“我们跳下去,不然会被前后夹攻的!”
“等一下,慢着,这里是三楼耶!跳下去不死也重伤!”
“听我的就对了!要从靠中庭、第一栋数来的第三个窗户跳,别搞错了!”
“可是我有惧高症,惧高症耶!”
“别往下看就好了!相信我!”
我没能拯救〈这一边〉的一哉,不知道为此后悔了多少次。这一次我一定要救他,一定要保护他。
脚步声从两侧渐渐逼近,没时间了,我扶住窗缘。
“别跳太远,朝着正下方落下就行了。跳吧!”
同时起跳!
我在半空中往下看,下方是铺得扎扎实实的厚垫,是摔角研究社的。世界的差异还不大,一界一定也有这些厚垫。
“一哉!”
随着一道冲击,世界转了一圈。我从肺部呼出口气,爬出厚垫,将手机放到耳边。
“呜……”
“你没事吧?”
“我认真考虑要买个蓝芽耳机。”
一哉,跳的时候不能把手机放在耳边啦!
我抬起脸来。很遗憾,两个中庭出口都被摊位给挡住了;不过校舍入口是开的,只要沿着走廊直走,马上就能到玄关,到时就安全……
“绫!看上面!”
听了一哉急迫的声音,我抬头往上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那家伙的脚正跨在走廊边的窗户上,他打算从三楼跳下来?
趁他落地的瞬间制服他……我办不到,不过一哉应该可以。我正要对一哉这么说,却听见电话彼端传来了轻微的呻吟。
“呜!”
听起来很痛苦。难道一哉——
“你受伤了?”
是着地的位置偏了吗?该不会……该不会一界没有铺厚垫吧?
“不……我没事。我们进校舍,往玄关跑。”
我点了点头,开始奔跑,可是电话彼端的声音显得越来越痛苦。他没事吧?
我也是浑身上下都发疼。手痛,脚痛,汗流浃背,心脏猛跳。玄关好远,真的好远。四周都是上了锁的特别教室,接连出现的教室标示牌教人为之气结。
“呜!”
“一哉!躲起来!我们躲起来,等他们经过!”
一哉的喘息声听来非常痛苦,说不定他根本跑不动了。讨厌,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一样令我如此痛切地感受到我们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就算一哉身负濒死的重伤,只要他的声音装得精神饱满,我就无法察觉。
“你继续逃吧!玄阐就快到了。”
“不要!我才不要!”
我无法动弹。那家伙从三楼跳下来了,再不快一点他就来了。
“理科教室!理科教室应该没锁!”
我依书冲进了旁边的门。
理科教室布置得像个咖啡厅,黑色的桌子上盖着方格桌巾,八○年代风格的墙壁上挂着唱片。“烧杯咖啡一百圆”。窗户呢?啊!可恶,被纸箱做成的墙堵住了。从纸箱上的假窗射入的路灯光线照耀着几可乱真的音乐点唱机。
“那里面可以躲人。”
我惊讶地打量首乐点唱机。它看起来就和真的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哪里有入口。
“下面。”
我依言真蹲下一看,原来机体上沿着海报线有个切痕。我往上扳开,爬了进去,里面刚好可勉强容纳一个人。令人惊讶的是,原来这竟是纸箱做成的。
在我完全爬进里头并关上入口的同时,教室的门喀啦一声被打开了。我胆颤心惊,屏住呼吸,缩起身子。那家伙来了,神啊,请保佑我们别被他发现。
来回踱步声和时而夹杂的咒骂声回响于理科教室之中。这个纸箱又窄又不牢固,要是被发现就真的无路可逃了。一想到这里,我的胃就开始紧缩,时间漫长得犹如永远一般。
不久后,一道大大的咂嘴声响起;或许是死心了吧,他打开另一侧的门,走出了教室。
但我们依然留在原地没动。不知过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等到四周全无动静以后,一哉提议报警。
“可是我好怕,不敢出去。”
虽然知道离校外只剩一点距离,但一旦躲进了箱子里,就不敢再离开了。我总觉得那家伙就在外面等着,无论我再怎么偷偷摸摸地爬出来,都会被他发现。
“再说你跑不动了吧?”
“我们用不着出去。我们手上拿的是什么?”
……是手机.对啊!可以打一一○啊!
我们暂且挂断电话,立刻报警。我按住跳个不停的胸口,尽可能压低声音,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通话途中,我一直担心那家伙的脸会不会突然从纸箱缝隙间探进来;等到讲完电话,我已经满身大汗。
来电显示灯亮了,我连忙接起电话。
“你报警了吗?”
“嗯。”
“明知那家伙要是还在附近的话就糟了,但电话没接通,就是觉得不安心。”
嗯,我懂。我们要是没通电话,就等于互不存在。
我们将手机维持在通话状态,放在耳边,不发一语,默默地等着警察到来。
纸箱的缝隙射入了些微的光线,纸和颜料的独特臭味扑鼻而来。
这里就像天文台,我和一哉坐在一人份的位子上,在同样的地方看着同样的东西。箱中的南十字星。
“就算是地球的另一侧,也还到得了啊!”
一哉喃喃自语,我无言以对,只说:“马上就结束了。”
警察马上会到,杉山浩二也会被捕;只要知道他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