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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有关杀人之前的事件发生经过。在这一点上,辩方完全否认了控方关于王谦因阻止救人而破坏煤矿设施杀人的情节,在许律师的阐述中重点谈到煤矿主要承包人张敬文曾经被判刑入监的事实,认为控方表述的王谦杀人在动机上有不合理成分,需要法庭认真考虑该方面的问题,同时,许律师又提出一个关于王谦杀人的新的动机说,即王谦是因受迫而杀人,是在被张敬文的保安追逐之下情急杀人,从这方面讲王谦不是故意杀人,而是过失杀人,属防卫过当。
关于这一情节的变故审判长要求辩方的证人到庭质询。随即刘新亮被带到法庭上对辩方的陈述做了证明。
此时突然法庭上起了喧哗,受害人家属在法庭上大闹起来,对刘新亮大肆谩骂。审判长于是立即宣布将其带离法庭,家属拒不离开,但最后依然被法警拖了出去。
在庭审过程中,披头一直保持镇定平和的神态,无论在控方指控他不曾做过的事情,还是辩方澄清事实,或者刘新亮为他做证时都是如此。但有那么一阵他看着刘新亮,对自己的朋友终于出来为他证明清白让他感到欣慰,眼角曾一度涌出泪水,但他强忍住不让泪水落下来。
关于辩方提出的新的情节,控方立即予以反驳。其主要观点很明确,辩方的证人本身就是本次案件的参与者,其供词作为辩方的证据不具有说服力。另外,辩方所声称的煤矿承包人张敬文曾经被判刑入监的事实此次不能作为被告人解脱罪名的依据,与本案的最直接证据——案件并没有直接关联,四名保安的证词,以及被告人的供述都说明被告人的确实施了其暴力行为,而该行为直接导致了一名被害人的死亡和两名被害人受伤,针对这点最明显不过的事实,辩方是无法推翻的。就犯罪动机而言,被告人毫无疑问是首先实施了对煤矿设施的破坏行为,这一点从被告人供述和证人证言,以及在现场勘察的情况看都得到证明,毫无疑问,被告人的确实施了这种惨无人道的暴力,并导致了严重的后果,其罪行是不可饶恕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不容置疑。
控方的陈述非常有条理,论据清楚。法庭上的每个人都能从控方自信的表情以及辩方窘迫的神态上分辨出重力的天平在倒向哪一边。
姚兰是做检察官出身的,她不可能没意识到目前法庭的形势。她浑身冷汗直冒,她没有想到在二审准备如此充分,动用了那么多关系的情况下,依然没有能阻止控方在关键问题上的让步,可以说一步也没有退让。这让姚兰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王谦!王谦!”姚兰眼前模糊,她一遍遍叫自己心上人的名字,心如刀绞。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不能再支撑下去,身体摇摇欲坠。
在庭审快结束的时候,审判长问披头:“被告人,你还有什么话要陈述吗?”
披头沉默了片刻,然后用平淡的语气说:“关于我所做的事情,我不想做过多的辩解。我知道,我那一刻的行为的确让一个生命离开了这个世界。就这一点来说,我的确不可原谅,在这里我向被害者家属表示深深的歉意。我对不起你们!我的过失让你们失去了一个亲人。尽管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尽管我自认为骨子里还有那么一点做人的良心,但犯罪事实是不容我否定,我犯了罪就理该受罚。这段时间,我在看守所里常常问自己,常常看自己的手,看自己这双曾经扼杀过一个生命的手,我就感觉自己是多么可憎。生命,这个我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的东西,而在当我意识到快要离我远去的时候才突然感觉到它的可贵。小时候,我见人杀狗杀猫,那种感觉很好,感觉是一种乐趣。每当血从动物脖子里冒出来的时候,我就热血沸腾,好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那时候,我还没有接受正统的道德教育,还不知道人的暴力原来就是与生俱来的,还不知道我骨子里嗜血的天性原来是自打我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所以,当一只从窝里掏出来的小麻雀在我手里被捏死,一条小鱼被我从水池里捞出来放在太阳下暴晒的时候,我并没有从大人的眼光中看到责难,而是麻木甚至赞许,现在想来我的父母当时对我放纵是多么可怕,他们从来没有想到我在剥夺某个生命,而这个生命或许正在激情澎湃地享受自然赋予它的自由呢。所以,生命、自由,享受主宰自己肉体和精神的快乐都是任何力量不可剥夺的,无论它多么渺小,多么不具有合理合法的存在价值,但在永恒的上帝面前,都是平等的。在这里我要对一个人说,尽管过去艰苦的岁月曾让我迷失,让我憎恨这个世界,可当你的琴声穿过我的心灵,把我迷失的眼睛照亮的时候,我知道我永远不会再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除了你给我的力量,从你给我这个力量开始,我就有了新的生活目标,追寻与你的平等,如果我将要面对的未来是穿过死亡站到上帝的面前,但愿在那一时刻,我达到了我的愿望,和你平等了——”
“和你平等了,对!那时我们将是平等了——”法庭上突然响起一个由弱至强的声音,那声音饱含泪水、痛苦、绝望和疯狂,从一个柔弱、疲病交加、凄惨绝望的女子喉咙里发出来,她那眼睛里所含的已经不是泪水,而是血水了。
“我们是平等了,我们永远会平等了。”女子喃喃再说了一句,然后向前一扑,昏倒在地。
这是一座新兴的城市。自从上世经八十年代经济改革后,这座濒临大海的小镇就兴旺起来。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扩建和改造,这座小镇迅速在东南沿海崛起,并成为附近几个县市的经济火车头,尤其是九十年代初期的一系列变革措施,这里很快就成为全国家喻户晓的地方,资金、项目和人才迅速向这里聚集,同时,内地很多落寞、背运的混混也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他们有着与上流社会不同的理想和信念,有着自己的生存技巧和价值观念。他们像被放生的鱼虾一样快速地融入经济大潮中,成为这个城市经济链条中的一环,毫无疑问,他们在为自己的利益拼杀的同时,也造就着黑色的传说。
几年前,这里来了一帮北方人。起先他们在新城租了几间店面,卖汽车零配件。他们的生意很少,周围的邻居很少发现他们有什么客户。他们似乎也不在意,每天店门照开,生意照做。
时间久了,周围的人发现他们很特别。该店面里的员工是清一色的男人,而且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大多数人面相很冷,也不太爱说话,从不和周围的人打交道。他们相互之间说话也很奇怪,很多词汇都很生僻,即便是北方人也不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第六部分第二十八章 我们是平等了(4)
大约过了一年,这些人就消失了,店铺也卖了。后来在距离这里很远的城市另一角开了家大型酒楼。曾见过这些北方人的市民,惊讶地发现这些人成了酒楼的保安和管理。
酒楼生意很火,很快就在城市里叫响了名头。事情又过了两年,酒楼换了主人,这些人又消失了。过了半年,在这座城市出现了一家名叫绿色原野的房地产公司,公司老板是北方人,叫张野,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人,肤色黑红,目光锐利。很多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被他慑人的目光和无形的压力所心惊。他对人说话很温和,但从来不与人开玩笑,也从来没见他脸上露出过笑容。
绿色原野公司在成立不到一年时间就圈定了城市内繁华地段的多块地皮,并从银行得到大笔资金。从那时起,绿色原野就成为当地地产界不可思议的故事被业内传诵。张野的事业也成为很多商人敬佩和效仿的对象。
张野与地方高层和银行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成为业内人人皆知的事情。张野的事业在数年内迅速扩大,他也随之成为地产界的骄子了。
张野有个习惯,他每天总是要在天全黑了后才回家,他总是自己开奔驰600轿车,从不让他的助手开。在他的身边也总是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助手,一身挺括整齐的黑衣,但他却经常不修边幅,T恤,汗衫,衬衣乱穿。他很少穿西装,从来不打领带,在公开场合他身边也从来不见年轻女子出现。从他宽阔的身形和健壮的肌肉上看,他毫无疑问是那种经常锻炼,并特别注重身体健康的人。
这天,他在办公室接到秘书电话转来的口信,说是从北方他的老家来了个人,有事要找他,问他见不见。
“让他报名字上来!”张野说。
“那人不肯说。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非要当面与你谈。”
张野想了想,然后告诉秘书把他领到办公室来。
过了五六分钟,秘书带来个身材很瘦,衣着普通、面容憔悴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张野仔细看了看,感觉自己并不认识他。
张野摆摆手,让男子坐到他对面。
“你从我家乡来?”张野问。
“对!我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才赶到这里,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你叫什么?我们以前认识吗?”
“我叫黑皮,你不认识我。”
“哦!那你找我什么事?”
黑皮沉吟了一下,用手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张野的秘书,示意他想单独与张野谈。
“没关系,你说吧。”张野给黑皮一个手势,表示他的手下没必要回避。
“好吧!我就说了吧。我找你来是想让你放我的朋友一码,求你做件好事。”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张野诧异地问。
“是这样,这事过去五六年了。你在铜窑煤矿开矿的时候曾雇过一个叫王谦的年轻人,现在他被内蒙某某盟法院判了死刑。我想求你出手帮他!”
“哦!是这样。”张野明白黑皮说的是什么,他诧异有人竟然了解到了他的过去,同时更诧异王谦的朋友竟然打听到他的下落。“我能帮你什么?他的事是咎由自取,触犯法律就该受罚。”
黑皮笑了笑,冷冷地说:“老大,我们说话没有必要兜圈子,王谦杀人是怎么回事我们都很清楚。我今天到这里来是想用道上的方法解决问题,我不想惊动公安,毕竟我们都怕这种事情发生。对不对?老大!”
“我是正经商人,不是什么道上的,请你好好说话,否则就我只好请你出去了。”
“老大,道上的规矩我们都懂,想必你也知道某某市的李实李老大吧,他是我从小玩大的兄弟,现在他虽然被判了无期,在西北淘沙子,但我们这些兄弟还没有散。如果非要让我们这些人做你的对头,和你过不去,恐怕你的生意也难做了。你是有产业,我们是无产者。如果和我们拼命,你可就亏大了。”
张野眯起眼盯着黑皮看了片刻。随即他招手把助手叫出门,在门外对助手嘀咕了些什么,之后助手就走了,张野重新回到办公室,把门关好。
房间里两个人面对面看着,都不说话,相互盯了很久。似乎是在用目光杀人一样,这种沉默中的较量更动人心魄。
过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张野接听了电话,说了几句,最后他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在黑皮看来,这个电话无疑是对黑皮身份的调查。
张野放下电话后他的脸色好了很多,他对黑皮说:“你怎么知道我就能救他?”
“这个还用我说?所有的证人都是你的手下,就因为你那些证人才给我大哥定的罪。”
“据我了解你的那个朋友自己都承认杀人了。”
“这个我知道,你可以让证人改口说他只是伤了人。”
“这样做会让我的兄弟坐牢的。”
“你有办法可以让你的兄弟改口又不坐牢。”
“什么办法?”
“这个我明白,你也明白。道上的事情你我都清楚怎么做。”
张野又仔细看了看黑皮,细细掂量着他的话。他手里拿根儿铅笔摆弄来摆弄去。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但我要明确地告诉你,我的帮助是要花代价的,是有偿的。”
“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去杀人,你行吗?”
“你杀人有瘾?”
“你还想救你朋友吗?如果想救就按照我的话去做。”
“你说吧,我听。”
“我有一笔五百万的款子需要追回来。如果你有本事帮我追回来,我就答应救你朋友。”
“这个未免太难为人了吧!”
“难了?知道难了就好,谁不难,你的事不难吗?救你朋友就那么容易吗?难道我的兄弟就不冒风险吗?你也还在道上混,你把道上的规矩当什么了。”
“那好!我接受,但你能保证我把款子追回来你会救了我大哥?”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如果不救,你和你的兄弟会放过我吗?我还想多活几年。”
“好!那一言为定。你把欠钱人的情况告诉我,我去办。”
黑皮走出绿色原野公司的大楼,他在楼下抬头仰望这座高达四十多层的华丽大厦,感觉心中堵得不行,他为自己朋友。为世道的不公平,他感觉人的一生竟然是这么的不同,一个真正的恶人高高在上,而他们这些貌似痞子,其实内心善良之辈却在社会的底层挣扎。
他拿着张野给他的条子,上面写着欠债人的地址。在风雨凄凄的下午,他对要做的事情一片茫然。
第六部分第二十九章 追随到黄泉(1)
姚军每天下班回家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进房间看自己的妹妹。他每天都要陪姚兰一会儿,和姚兰说说话。很多时候,他都在姚兰房间里唠叨个不停,就像一个老太婆一样。而姚兰则总是用甜美的笑容迎接自己的哥哥。似乎生活中最亮丽的事情就是看到哥哥回家。每当姚军快要下班的时候,姚兰就在自己房间里唠叨个不停,对桌子上的小闹钟说话,好像它是有生命的一样。
“姚兰,你今天好些没有?”姚军每天进家门见姚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妹妹这句话。
“我很好!今天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今天平淡得很,单位领导老找我麻烦,妈的,我都快烦死了,真想回来陪你说话。”姚军说。
之后姚兰就和姚军开始海阔天空什么都聊,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到最后,姚军要离开的时候,姚兰最会轻轻地问一句今天几号了。
当姚军回答了以后,姚兰会哦一声,然后说还有某某天。姚军一直不明白妹妹为何这样问,也不明白妹妹为何这样说。自从妹妹被人从外地送回来,从来没人告诉他姚兰是怎么得病的,到底受了什么刺激。送她来的人只是说姚兰受了风寒,在家休息休息就好了。甚至单位来看她的人也这么说。总之,没人告诉他,姚兰家里的其他人也都不知道。他曾问过姚兰到底发生了什么,姚兰总是笑笑,然后调皮地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生活不规律太疲劳而已。
在姚兰回家休息的十几天里,姚兰从来不出家门,也不与外界联系,她变得与世隔绝,在她手边总是放本莎士比亚全集,她一个人的时候就朗诵莎士比亚的作品,她经常背诵哈姆雷特的一段独白:
死了,睡着了,什么都完了;要是在这一种睡眠之中,我们心头的创痛,以及其他无数血肉之躯所不能避免的打击,都可以从此消失,那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结局。死了,睡着了,睡着了也许还会做梦,嗯,阻碍就在这儿:因为当我们摆脱了这一具腐朽的皮囊以后,在那死的睡眠里,究竟将要做些什么梦,那不能不使我们踌躇顾虑。人们甘心久困于患难之中,也就是为了这个缘故。谁愿意忍受人世的鞭挞和讥嘲、压迫者的凌辱、傲慢者的冷眼、被轻蔑的爱情的惨痛、法律的迁延、官吏的横暴和费尽辛勤所换来的小人的鄙视。要是他只要用一柄小小的刀子,就可以清算他自己的一生?谁愿意负着这样的重担,在烦劳的生命的压迫下呻吟流汗。倘不是因为惧怕不可知的死后,惧怕那从不曾有一个旅人回来过的神秘之国,是它迷惑了我们的意志,使我们宁愿忍受目前的折磨,不敢向我们所不知道的痛苦飞去?这样,重重的顾虑使我们全变成了懦夫,决心的赤热的光彩,被审慎的思维盖上了一层灰色,伟大的事业在这一种考虑之下,也会逆流而退,失去行动的意义。
黑皮穿过一条黑漆漆的走廊,进了一间大办公室。在这里他要找一个叫徐力的人。
徐力西装革履,衣服光鲜,三十多岁的样子,表情傲慢。在黑皮还没说明来意的时候就已经对黑皮的衣着皱眉头了。
“找我什么事?” 徐力抬着下颌问。
黑皮没理会他的无理,自己把椅子拉到办公桌前,他坐下后说:“徐总,绿色原野公司的张老板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