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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儿,就将把生药分给村民们加工然后再二次收回的打算对白占一说了,特别强调绝对不能将加工好的饮片卖给他人。白占一打保票说:你放心,这是你付了定金收来的,咋会再卖给别人? 收麦前的这段时间正农闲,明天只要一放话,不等天黑就分完了,等晾晒好,我如数收上来就是。这真是个好办法,要不然这么多的药啥时候才能切完,我正愁得没办法呢。这药也的确不能再收,我已经叫儿子挨家挨户去通知了,你就放心吧,既然住下,咱们好好喝一场。说着,按当地习惯,给冶洋和李俊每人敬了四杯酒,他自己也喝了四杯。然后用大手抹了一下嘴巴说:你们先随便吃点,我去去就来。
冶洋听见院子里鸡飞狗叫,对李俊说:这是给咱们宰鸡呢。等他宰好了,你可以尝尝地道的土鸡。这村里就数他富,你看这房是新盖的,大门旁的医疗室也是新盖的,院子里放着手扶拖拉机。这人能着呢,既是乡医,又是村里的书记,说话办事玲珑得很。现如今,在这偏僻的山沟沟里,也只有这样的人能发家致富。李俊听冶洋说完,见他专拣那暗绿色的透出点黄又有点黑的叫不出名的菜吃,也拣来品尝,没吃出什么特别来。
又见冶洋拣那鲜黄透白的蘑菇细细品尝,甚是满意的样子。他也想尝,可是没敢拣。有一次,父亲不知从哪儿采来一包蘑菇,吃得全家都中了毒,他疼了一整夜肚子,上吐下泻,几番死去活来。从那以后,对野菜之类的东西,他本能地拒绝和害怕,尤其是对那些色彩鲜艳的蘑菇,更是忌惮。冶洋见他表情怪异,就用筷子敲着那盘蘑菇说:吃啊,你怎么不动筷子,今天能吃上这菜是咱俩的福气,这是天然油蘑,你尝尝,别看是清炒,只有油盐,但鲜美极了,炒的时候要是烹点黄酒,出锅时撒上蒜末,那才棒呢。李俊拣来一尝,果然油滑细腻,一股独特的鲜香很是提神,满口都是缠绵不绝的回味。冶洋又指着那盘暗绿色的菜说:你知道这是啥菜吗?李俊摇头。冶洋说:看来你很少出城。这是鸡冠菜,以前不算啥,现在也算是山珍了。它属于真菌类,味道虽说比不上油蘑,但也很不错,据说此菜具有抗癌的作用,你尝尝。李俊再尝,吃出了天然香菇的味道,但肉质似乎更筋,气味要平淡些,越嚼味道越好。
两人吃喝了一阵儿,冶洋几杯酒下肚,心里冷不丁地又泛出那种说不出的空虚感,很是难受,就有些坐不住,想立刻离开,到镇上或者是县里去。
但他明白,这两天哪里也不能去,就掏出手机,给羽雨打电话。两人东南西北聊了会儿,冶洋感觉舒服了许多,就又拨米虞的手机,米虞正做饭,不想和他多聊,他就接通了钱江的电话,说正在白崖村的乡医家喝酒,问那边情况如何。钱江兴奋地说:没问题,编织袋已经落实了,明天我亲自雇车送过去。
白占一回来了,他媳妇又上来两个菜,一盘腌蕨菜,一盘葱炒腊肉。白占一端起酒盅每人两杯敬了一圈酒说:乡里没有鲜肉,这点菜倒是自己腌制的,你们尝尝。冶洋拣了根蕨菜,说是太咸了。白占一说:是咸了,本来不想上,我见你喜欢吃野菜,就捞了让你尝尝。咸就别吃了,等会儿吃鸡。我先给你敬上几拳怎么样? 正热闹时,院子里的狗疯咬起来,天色尚未全黑,透过窗玻璃,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扛着两个大包的人怎样绕过门后扑咬的狗快步进院。白占一急忙出去迎接。‘他没把那人带进来,而是直接引进了西屋。约摸一支烟的时间,冶洋坐不住了,他出了堂屋,径直进了西屋,但很快就出来了。这时暮色更暗,冶洋回到堂屋,一声不吭地抽起烟来。又过了一会儿,大门一响,白占一进来了,一脸的不安和歉意,搓着手似笑非笑地说:是个送药的,放下了点药。冶洋问:是哪儿的? 白占一道:是陕西人,常在这一带送药,我们这儿常用的氟哌酸、安乃近、土霉素、藿香水都是他送。有两年了吧,每个月差不多都要来一次,药价比医药公司批发的便宜点儿。冶洋笑道:该不是贩假药的吧,你可小心,看病下药人命关天,出了事可是划不来。白占一眨了眨眼睛说:不会吧,他给这一带送了两年多了,从没出过事,药的效果挺好的,说是药厂的直销员。冶洋道:你还是注意点,药厂的直销员不在城里正大光明地销,背着大包爬坡钻沟地专往山里来,连这么偏僻的白崖都到了,还是晚上,想想就不是好人。
你把药拿来我看看。白占一的脸色变了几变,就去西屋拿来了几样。冶洋看了看,外观商标上什么也没看出来,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想要提醒白占一,小心上当受骗,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用意在里面。可白占一的表情,让他的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起来,心想,他怎么这么平静啊,噢,是的,这位当着白崖村党支部书记的乡医早就知道是假药了,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我倒成了又傻又蠢的人。一股热潮涌上冶洋的面颊,他焦躁起来,那种又空又慌的虚落感刹那间又冒了出来,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自言自语道,我是来收药赚钱的,我只管收我的药,我的行为未必正当,干吗管人家的闲事? 他想着,又饮了一杯,心里更觉郁闷,有点像几年前闹地震时,谣传里说某天某时要震,而届时又没震的那种惴惴不安惶惶然的情形,就下炕出门,想出去转转。
天已经黑透了,空气里潮湿闷热,烟尘味、畜圈味、成熟了的庄稼的甜涩味、红景天散发出的野外土壤中特有的菌种味,弥漫在越来越浓越来越重的夜色里。男人、妇女的吆喊声、孩子的嬉闹声、牲口的嘶鸣声、此起彼伏的狗吠声以及不知是电视还是录音机里传出的戏腔,在阴重的天空下缠裹成黏黏稠稠的一团。冶洋突然就有了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他张开嘴,使劲地呼吸,然后将胸中的闷气用力吹出,仿佛要将它们吹送到那些明明灭灭的星球上似的。他在西墙角方便了一下,用发烫的手掌揉了揉不畅的心口,在水井边无聊地待了一会儿,见白占一出来看他,这才答应着进了屋。
鸡烧好了,热腾腾地盛在一只大茶盘里。白占一用筷子敲着盘沿一连声地让着。冶洋说从不吃鸡,但怎么解释都不行。主人说,这是专为你宰的。被让得实在推不过去了,冶洋只好拣了一小块,无奈地尝了尝。肉质又干又硬,很腥,显然是一只不生蛋的老母鸡。他装模作样地嚼了嚼,在白占一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吐在了手心里。
冶洋不吃鸡肉,鸡肉曾使他的心产生过难愈的创口。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他想起了混沌的往事,想起了知青的岁月,想起了白诗诗。
12
当时,漂亮、风骚、能歌善舞的白诗诗,被称为是知青点上的黑牡丹。冶洋从许多个竞争者的手中将她追到手,度过了一段神奇、短暂而又难忘的日子。
现在想想,那片埋葬着他处子情怀的苇滩可能还是那么神秘、美丽、醉人……
那是初秋时节,长满了芦苇的湖泊在金黄色的沙湾里鳞波闪闪,爽人的气息从苇丛的深处一阵阵袭来,扑向逶迤连绵的沙丘。沙丘在劲风的切剥下呈现出迷人的棱角和柔软的线条,有的银白,有的深褐,有的浅灰,有的金黄……白诗诗坐在一块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光滑的青石上,半羞半喜地由着冶洋解开衣扣。湖光潋滟,鹭影飘摇。白诗诗的身体犹如初雪后的峰巅,那么鲜亮、那么生动、那么撩人……一下子变得笨手笨脚的冶洋被灼得双眼发黑,胸闷气短,晕眩不已,却又无比贪婪。自诗诗骄傲、舒展地赤裸在秋日的明亮里,她腰身内收,对着冶洋挺起饱满的胸脯,一对烟雨朦胧的眼睛眨呀眨地望着他……
这实在是一个无论怎样表述都不可能确切的片刻。
之前,熟读过《曼娜回忆录》的冶洋,对这具肉体充满疯狂的欲念,不知已和她梦交过多少回了。为了得到她,使尽了包括欺骗在内的种种手段……可当销魂的时刻终于到来时,他却被她的色相征服了,就像是面对下凡的女神……白诗诗不见他行动,很快就失去了耐心,她搂着他的脖子把身体紧紧靠上去,然后伸出一只手解开了他前门上的扣子,触摸到了冰凉滑腻的那一片湿……绝望中的冶洋只觉得五内俱焚、虚汗淋淋、嘴唇微颤、天地恍惚,惊悸间恨不能以头抢地……白诗诗却笑了,她露出雪白的牙齿大声地笑,冶洋啊冶洋,你根本就不配当“野羊”,你是一个憨透了的傻蛋……
那年,他不满二十岁。在那色彩斑斓、鸿雁落脚的所在,在那低矮、安详的沙柳丛中,在那视野辽阔、宁静而又温暖的大自然的怀抱里,在那双眼发黑、胸闷气短、晕眩不已的状态里不光彩地结束了本能的使命,心灵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这强烈的耻辱感和恐惧感,使他在以后的岁月里,对遭遇到的每一个女性都表现出了“野羊”的疯狂,仿佛只有非人的疯狂才能血洗那初交的惶惑和羞辱。
几天后,正当他对白诗诗想入非非准备再次行动的时候,她竟云朵儿似的飘走了,雾霭似的消散了,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没留。
白诗诗招工走了,是悄悄走的。
这在知青点上引起轩然大波。人们普遍认为她是靠卖身招的工。而且有关这朵黑牡丹被不同的人采摘的五花八门的细节像黄色手抄本一样泛滥开来,被传得沸沸扬扬。其中也有冶洋的。有人说,白诗诗在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酒后失态,说她做了一件很遗憾的事,就是没能把一个废货变成一头真正的骚羊。冶洋如雷炸耳,心房被震得支离破碎,他最神圣的生命般宝贵的情感被白诗诗玩耍在了蝴蝶的翅膀上。这残忍和绝情,切断了他处子的命脉,他真正愤怒了,不但仇恨所有的女人,而且一门心思想去杀了白诗诗。
同时,急迫地想在众人面前证实自己的阳刚和锐气。
就在这时,冯玉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那天晚上,他们几个男知青凑在一起,因白诗诗的突然招工而愤愤不平了许久之后,把她作为女人的劣迹谝了个够。然后一个个狂饮起来,一个个在自我的放纵中疯狂了。醉眼朦咙的冶洋在强烈的冲动和心的刺痛中十分骄傲地虚构了他在白诗诗身体上的种种占有,绘声绘色地描述了白诗诗隐秘处的特征以及他怎样将她左乳上内陷的乳头吸吮出来的细节,引得大家浪声四起,热血沸腾。子夜时分,冶洋主动要出去给大家搞点吃的。知青点上弄不出任何下酒的菜,而他却想要吃肉了。他出了院门。一直向东。到了小学校的院墙下,从大门上翻进去,摸到老校长家的门前,轻手轻脚拿开挡鸡窝的板子,慢慢伸手摸着鸡,托着胸腹缓缓挪出,然后猛然将鸡的脖子和翅膀拧在一起。鸡“温顺”极了,既扑腾不了也叫不出声。他把窝里沉甸甸的三只鸡全都摸了。回到点上,水已烧好,等候的人褪毛、开膛后,将鸡放在水桶里撒了一把盐一把干辣椒就在院里的明灶上生着火煮了起来。有人把旁院里的女知青也都喊了起来,添酒回灯重开宴。大家伙儿尽情于酒肉。冶洋抄起一把吉他,先是弹《芬芳的果园》、《钢厂小河边》,然后就一首接一首地弹起那些饱含着青春热血和辛酸泪水的知青之歌……先是他唱,后来是会唱的都唱,再后来就只有冯玉一个人唱,她是那样的投入,唱得双目无光、泪流满面,冶洋在其感染下,止不住热泪盈眶,和她一块儿唱道:……姑娘啊我离开了你,就像那鱼儿离开了水。有朝一日如能相逢,爱情的花朵开遍大地……当他用手指一下子拨断三根琴弦,拨得手指上出血时,大家也都在疯狂中吃够了、喝够了、哭够了、唱够了、笑够了,歪七扭八.搂着各自的相好躺倒在大炕卜.只有冶洋一人没睡,他独坐在灶火前的树桩子上,满脑子都是白诗诗的影子,她一会儿双眸含情、一会儿伤心落泪、一会儿柔情似水、一会儿热心如火。
没有一丝儿媚态和轻浮。可她的确是一个水性女子,把他的一颗处子之心撕扯得血肉模糊。他真正恨死了自己,不明白怎么会对白诗诗这样人尽可夫的女人如此痴情。白诗诗成了他灵魂的司芬克斯。就在这爱恨交加之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白诗诗的形象竟然使他一而再地联想到躺在大炕上被人搂在怀里的冯玉。他在院里待不住了,抄起酒瓶子,将喝剩的残酒全都倒进了胃里……
他不知道,他后来之所以敢强暴冯玉,与这个夜晚发生的事情有着极其重要的关系。第二天,当知青们还沉醉在睡梦中的时候,悲天泣地的老妇人的哭喊声将他们惊醒了。原来,昨晚冶洋摸鸡看错了门,把一个孤老太太的三只生蛋母鸡给摸了。老太太的儿子是学校教师,以前在公社教书,后因成分高,被下放到了大队,两个月前,因猝发心脏病不幸去世,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扔下一个孤老太太可怜巴巴地守着两间空屋子。老太太一大早发现鸡没了,差点儿昏死过去,紧接着就是无比的愤怒。她虽然老了,但心不乱、眼不花,不用细想,就猜到了鸡的下落,一路哭喊着从敞开的大门里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两只瘦骨伶仃的手拾起地上的残骨,浑身颤抖,老泪纵横,断断续续挣出了一句,你……你们看我,还能……能不能吃……你们这些个披着人皮的强盗啊! 说完,头一歪瘫软在地。
那真是个黑暗得无法想象的时刻。
明白过来的知青们背起老太太就往赤脚医生家跑。留下的几个姑娘麻利地销赃后,也惶惶地赶了去。赤脚医生是个远近闻名的针灸大王,他问病因,知青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冶洋说,她不知丢了什么东西,到处在找,又急又气不知怎么就昏倒了。针灸大王不急不慢地把了会儿脉,在众知青的注视下打开针盒,一连将十来根长长短短的银针刺入了老人的穴道。令众知青惊叹不已的是,当最后一针隔着衣服刺入胸部之后,老人浑身一颤,哇一声,吐出一口奇臭的黄绿色黏液来,随即就在哼哼之中痛苦地摇着头睁开了眼……
那天,冶洋一直守候在老人身边,令他感动不已的是,当大队长和支书气咻咻地问知青们是不是偷鸡贼并扬言要扣净他们的口粮时,老太太出乎意料地说话了,她说不关这些娃娃们的事,我这是老病犯了,要骂就骂他们不该救我。那天夜里,老太太一个劲地赶冶洋走,说你走吧,我不碍事,不用你守,别误了明天的出工。冶洋愧疚难当,跪下说,你骂我吧,打我两拐杖吧,鸡是我偷的,可我不是有意要偷你啊! 老太太说,知道,我知道是你干的,要不你怎么会待我这么好。只是你不该摸,你要是给婆婆说一声,我会送给你的啊,不就是几只鸡吗? 吃就吃了吧,你们原本可不是坏孩子啊。老太太说着,鼻子吸溜了一下,一串老泪又滚落下来……
那是一个心碎的时刻,它激活了冶洋生命中正在麻木的东西。
从那以后,冶洋再也没有吃过鸡。
冶洋不再拒绝白占一的劝酒,他见李俊不胜酒力,就和白占一单打独斗,两人划拳,一口气就喝掉了大半瓶。白占一已是十足的醉态了,他手舞足蹈,高呼乱叫,指挥着老婆添茶敬酒,哪里还把冶洋当成是老板,只当是手下投缘的乡亲,非要放倒他不可。结果,冶洋在不得不喝下白占一媳妇、儿子和女儿的敬酒后,就天旋地转地晕了过去。
13
黎明时分,冶洋被一个凶险的噩梦惊醒。他梦见一条粗壮的黑蛇在追他,可是他跑不动,喊不出声,双脚像是踩在稀泥里,四周空荡荡的,找不到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或者是能够用来防身的器具。就在那黑蛇晃动三角形的扁头、张开血红大口、亮出雪白的利齿、咝咝地伸吐着长长的蛇信子、睁圆阴森森的绿眼、直立起身子扑向他喉头的瞬间,他的脚下猛一空,跌向了一个巨大的深井。他手舞足蹈拼命挣扎,想抓住点什么,又想像鸟儿似的飞起来,果然就感到了浮力,被一团云气似的软物托住,胸膛里猛地一震,落在了一个黑咕隆咚的角落里,凶恶的黑蛇被黑暗隔开了。可他立刻就寒噤起来,因为他发现正坐在阴暗潮湿、霉臭刺鼻的牢房里。
这是他二十多年前曾坐过的那个由一排废弃的地下室临时充当的牢房啊……一九七六年……丙辰清明节……人山人海的天安门广场……花圈簇拥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他站在诵诗、抄诗的人群里……那真是伟大的场面,终于在沉默中忍无可忍爆发了的人民群众,冲破重重“禁令”,自发地汇集在天安门广场,以诗词为武器,向无耻的政治流氓发起冲锋。
冶洋站在高台上,面对灰白色天暮下浪涛般的人群,面对浩瀚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