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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浮屠愣了一下,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真诚无邪道:“夫人,神祗太虚无飘渺,恶魔太面目可憎,我选择把信仰交给您。”
她那张刻板的脸庞收敛了稀罕的笑意,竟有了种圣洁的意味,她掏出一张类似扑克牌的卡片,上面绘有哥特风格的古朴图案,是一个头顶皇冠的女人头像,如同尘世的女神。她把这张扑克牌交到李浮屠的小手中,道:“孩子,这是我对你信仰的交换。”
李浮屠拿着这张古怪的扑克牌,感觉像是握住了整个世界。
第一卷 12张扑克牌 第四章 罗桐柴尔德家族的徽章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巨龙吗?嗯,就是守护龙巢专门做掠夺公主勾当的那种神话生物。”
六岁的李浮屠分别向公爵夫人和巫婆如此询问,得到的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前者语重心长地摸着他脑袋亲昵对他说:“我的孩子,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去杀巨龙夺回公主,那是帝国骑士才做的事情,你只是个贵族少爷,等你再大些只要在宫廷晚宴上挑选公主就是了,再说,一个流淌着高贵血液的贵族,是不可以莽撞挑衅传说的,呃,孩子,我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离那种生物越远越好。”
而后者则是斜瞥了他一眼,冷淡道:“帝国玛雅山脉深处有几条阿泰斯冰龙,你如果想救公主,我不介意把你丢到那条连顶尖冒险者和游吟诗人都到不了的古老山脉。”
其实李浮屠的本意是既然自己前世能搞到鹰雕这么拉风酷毙的宠物,这辈子是不是可以在骑马的时候折腾一条巨龙在他头顶飞翔,照巫婆的意思这个想法不怎么可行。龙骑士?李浮屠从没这么想过,以他的普通身躯,那跟没钱就爬波音飞机机翼出国旅行没什么两样,纯粹找死。
一想到巨龙在这片大陆是如此难以寻觅和捕获,正在抄写《魔法七大基石定律》的李浮屠不禁叹了口气,如今他已经可以娴熟地运用鹅毛笔左手抄写文字,帝国文字没有中文的博大精深,却有拉丁文的晦涩基调。
书桌后的巫婆从一堆古书中抬头,看了眼卷轴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工整而飘逸,一点都不像一个孩子的笔迹,这让一生都在追究完美细节的她很满意,脸上的冷漠也褪去几分,道:“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要求你用左手写字?”
李浮屠点头,这确实是他心中一个不大不小的疑问。
“因为左撇子平均能比习惯使用右手的人多活六七年。”她轻声道,重新把头埋入深奥的魔法书籍中。
李浮屠微微讶异。
并没有抬头的她以一种冷漠的语调轻声道:“你是个贵族,以后会继承罗桐柴尔德家族,等你老了,就会明白在政治上,最大的胜利就是活得比对手更久一点,再久一点。”
李浮屠挠了挠头,继续抄写那本他很想撕成碎片的《魔法七大基石定律》。
书桌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作为一个眼中只能存在符号和阵法的魔法师,活得久一点,往往意味着离永恒更近一步。”
李浮屠只是背诵了几十本魔法书籍,做了些莫名其妙的试验,远没有踏足对他来说充满神秘色彩的魔法世界,至于魔法师,他更是敬而远之,眼前这么一个巫婆就已经让他的童年充满了抹杀不去的心理阴影。
她轻声道:“有机会应该带你去奥格斯歌城西部的挪盾区看看,如果说这里的塔伯区是歌舞升平的天堂,那么梛盾区就会展现给你一幅人间地狱的场景,很多贵族一辈子都看不到,因为90%的奥格斯歌城贵族一生都未曾踏入过梛盾区。”
李浮屠点头道:“好,现在就去。”
眼神中掠过一抹惊讶的黑袍女人放下书本,正视李浮屠,道:“孩子,难道你没有接受过‘一个真正的奥格斯歌贵族是不允许被梛盾区肮脏土壤粘上靴子的’这类观点?你的公爵父亲和家庭礼仪官应该每天都会向你念叨这类语句吧?”
李浮屠嘀咕道:“去***奥格斯歌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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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圣帝国,作为一个贵族,不管是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还是一心想要铸造辉煌的青年才俊,都必须接受系统的繁琐的苛刻的贵族教条,学习从击剑到舞蹈再到饮酒等一大系列的项目,所以贵族***有这样的流传“一个衣衫褴褛的落魄爵士,也比一身珠光宝气的暴发户更像个贵族。”
这就是帝国内奴隶、平民、富人这三个群体跟贵族不可逾越的鸿沟。
而李浮屠也就是所谓的奥古斯丁少爷作为一名罗桐柴尔德家族的继承人,绝对是贵族中的贵族,他如果说要去被神遗弃的梛盾区,绝对会引发轩然大波。
但李浮屠却偏偏跟着巫婆离开了公爵府。
听到老管家第一时间的禀报,公爵大人不出意料地勃然大怒,那两撇漂亮的小胡子翘起一个大弧度,正在喝下午茶的他狠狠举起手,就想要把那只名贵的琉璃珐琅茶杯摔下,这成何体统?!一个流淌着罗桐柴尔德家族高贵血液的继承人怎么可以踏上那片只会盛产小偷和贱民的该死土地?!
“这个茶杯可是值六个凯撒金币呢。”
公爵夫人柔柔弱弱道,依旧优雅地品茶,但就是她这么一句可有可无的轻柔话语,让雷霆大怒中的公爵顿时没了火气,乖乖用一个贵族才有的标准姿势端坐喝茶。
公爵夫人很满意,也许是满意这奶茶的正宗味道,也许是满意身旁公爵丈夫的温顺态度,浅尝一口后懒洋洋道:“一个真正的奥格斯歌贵族,需要体恤怜悯他所有视力可及的人,高雅的,富贵的,贫穷的,低贱的,这样才能将皇帝陛下的光辉撒满奥格斯歌城,显然,我们的儿子,就是这么一个富有同情人的纯正贵族,你说呢,公爵?”
“是是是。”
帝国公爵原本暴风雨的心情霎时间和风细雨起来,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摸了一遍两撇小胡子,笑逐颜开。
奥格斯歌城最优雅的女人望了眼老管家,缓缓吩咐道:“老丕平,去仔细护着少爷,但是记住,没有事情的话就不要打扰少爷的视察,我们的奥古斯丁也该见识见识这座城市了。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懂得一枚罗桐柴尔德家族的家徽是多么的沉重和不易。”
老管家那张被岁月镰刀刻画得斑驳纵横的沧桑脸庞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躬身,低头,转身,迈着严谨而恭敬的步伐缓缓走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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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从贵族府邸林立的泰勒大街走过勋章大道,许久后再来到将奥格斯歌城切分为东北两城的中央大道,马车在一个小巷僻静角落停下,巫婆示意李浮屠下车,李浮屠没有疑惑,他知道一辆雕刻有罗桐柴尔德家族徽章的马车大摇大摆去西城的话,第二天就会有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或者桃色绯闻传遍奥格斯歌,他可不想听到类似“7岁的奥古斯丁伯爵与西城梛盾区某大街的妓女私奔”这种乱七八糟的消息。
巫婆当然是那一身不曾变换色调的黑袍,而李浮屠也特地将能够彰显贵族身份的一切饰品都摘下,天晓得这个世界的平民会不会仇富到畸形的地步,他可还想不缺胳膊不缺腿活蹦乱跳地回到公爵府做个不需要担心三餐温饱的纨绔。
两人走出巷弄,悄悄汇入拥挤的人海。
中途换了两辆马车,李浮屠和她终于来到奥格斯歌城最小的一个区,梛盾区。
李浮屠前世骑自行车旅行的四年里去过安徽最落后的农村,去过河南艾滋病村庄,也去过陕北高原上零星散落的偏僻黄土窑子,见过很多双迷茫绝望到麻木的眼睛,见过很多穷苦很多灾难,可当他以奥古斯丁的身份和身体来到梛盾区,仍然触目惊心。
身体流脓的穷人奄奄一息地随意趴在街道上,一排排衣衫破旧的女孩举着牌子要做别人家的奴婢,一路的妇人在贩卖注定不久后就要饿死的亲生婴儿,狭窄的街道飘荡着砧板上腐肉和人群集体散发出来体臭交织而成的作呕气息。
街道上肥硕的鼠类明目张胆地四处乱窜,时不时仰起头张望那些根本无心去打扰它惬意生活的人类,眼睛中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同情。
“原来在任何一个世界生活都能轻松把人逼入绝境。”
李浮屠忍不住低声感叹。
他想到自己何曾不是一个被命运当作傀儡玩弄的可怜虫?
一袭黑袍的女人脸色正常道:“奥古斯丁,你想改变这个世界吗?”
李浮屠歪着脑袋望向她,笑道:“夫人,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伯爵能做救世主吗?”
她轻轻摇头,随即淡漠道:“我也不奢望你会去做救世主,在这个世界,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我要你来这块土壤,是要你感受一下弱小的悲哀,出身贵族,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关正义邪恶的稀缺性强大,当然,这并不值得得意,也不值得自嘲,孩子,告诉我,你应该做什么?”
李浮屠眨巴着眼睛,道:“变得强大?”
她没有理会李浮屠,而是环视一周,冷冷道:“被规则倾轧,遵守规则随波逐流,破坏规则,制定规则,这四种人,你自己选择,不管你选择哪一种,我都只会冷眼旁观。”
“夫人,母亲说要我做个贵族少爷就够了。”
李浮屠露出一个很孩子气很人畜无害的笑脸,似乎很纯洁很稚嫩地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试着时不时像个傻瓜贵族那般去做一些几件被规则倾轧的糗事,让整个世界都觉得我是个老老实实遵守规则的正值贵族,然后以纯正贵族的名义背着神祗和恶魔去破坏规则,最终在黑暗中制定规则。夫人,您说我这样,可以吗?”
“奥古斯丁,你真的不像一个才7岁的孩子啊。”
她笑容古怪,盯着眼前还带着一脸稚气的小伯爵,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挖苦,道:“倒是像极了一个70岁的贵族。”
第一卷 12张扑克牌 第五章 收下你的灵魂
李浮屠面对巫婆这句堪称诡异的称赞,不禁想起那个人妖礼仪老师给他灌输的那套贵族式言辞,以稚嫩的嗓音说道:“夫人,这是您的教导有方,我如果像同龄贵族少爷那般弱智无知,这便是对您智慧的最大亵渎了。”
巫婆轻轻皱眉,道:“不需要用你们贵族的那套玩意应付我,奥古斯丁,把这类苍白空洞的言辞留着送给你日后要朝拜的朱毗特大帝吧。”
李浮屠闭嘴,沉默是金,尤其在面对她的时候。
他转头望着一整条街位于这个帝国最底端的群体,想到她那句“能拯救自己的,唯有自己”,竟然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他前世固然耍起阴谋诡计不遗余力从不心慈手软,但在不触犯自己利益的前提下,他依然会做些善事好事,尤其在经纶去世后他特地去清凉福地武当山呆了一段时间,也沾染了几分道家仙气褪去了些许戾气,他陷入沉思,不过在外人看来这纯粹就是一个孩子式的恍惚。
“怜悯他们吗?”
她玩味问道,跟这个罗桐柴尔德的平庸继承人相处愈久,她就愈能感受这个孩子的与众不同,这倒不是说他的智慧如何出类拔萃或者资质如何惊世骇俗,她蹲下来,和蔼道:“那就怜悯吧,一个贵族就应该趁他还没有被这个世界磨灭掉所有良心的时候多做点好事,你的父亲是个标准的贵族,你的母亲是个智慧的贵族,等你再大些,你就不会站在这个地方有哪怕一点点犹豫了。”
李浮屠看到一个肮脏的年轻女孩跪在地上,单薄破旧的衣衫,干瘦的四肢,整张因为过度劳作而枯黄的消瘦脸庞上镶嵌着一双干净的眸子,不同于周围乞讨者、卑微者和曲膝者的那种麻木,她怀里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这个孩子有一双漂亮的海蓝色眸子,可惜充满了敌意,一种被生活亏欠太多而憎恨的愤怒。
李浮屠来到这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孩面前,蹲下来,摸索出一枚波旁银币,交给惶恐的女孩,虽然一枚银币断然没有办法让女孩拯救她的弟弟,但她仍然隆重地朝眼前这位贵族少爷一般的孩子磕了三个响头。
她没有受过任何高等教育,她打从梛盾区的那位妓女母亲生下她起,她就没有看到过一个富人用这样温暖的眼神看她。
任何人包括李浮屠都不会理解哽咽的她此刻的心情。
巫婆拉着李浮屠转身离开,她没有追究这孩子到底是在慈善还是在施舍,真相如何,只有被她牵着的孩子自己清楚。
走出一段距离,她好奇问道:“你的口袋里有七枚凯撒金币,21枚波旁银币,为什么只给她一枚银币?”
“我不想谋杀她。”
李浮屠轻声道,步伐坚毅,再没有回头。
她释然,嘴角轻笑,确实,别说是一枚凯撒金币,哪怕是两枚银币,也足以让周围垂涎三尺的人对那个女孩产生犯罪动机,也许不等女孩拿着钱去买一顿食物,就在哄抢中凄惨丧生。她那古井不波的清寂心境泛起一阵柔和涟漪,转头看了眼那对被夕阳拉长惨淡身影的姐弟,自言自语道:“一粒种子播下,再贫瘠的土地,兴许也会发芽。”
贪婪会让人类拥有最好的嗅觉,嗅到金钱的醉人气息,哪怕是一枚铜板。
一个转角,就在巫婆拦下一辆马车准备离开梛盾区,一大群人悄无声息地围上来将他们两个困在一个***当中。
出门在外不可露财,这是至理名言。
一个在梛盾区施舍穷人的陌生有钱人,尤其是在护卫不够彪悍的前提下,处境是很危险的,李浮屠当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麻烦便尾随而来。这群人虽然衣衫凌乱破旧不堪,可裸露出来的肌肉却很结实,在这个帝国穷人不同于卖弄文雅的贵族,他们必须靠力气生存。
如果是前世李浮屠当然有把握突出重围,但现在这具孱弱的身子他还真没有把握毫发无损,不禁抬头看向那神情自若的巫婆:“您会打架吗?”
巫婆淡笑道:“我不会打架,而且也不需要我动手,你家族内部能打架的奴才下人不算太多,可身手都极不错。”
李浮屠松了口气,照她的意思应该有公爵府上的人在暗中保护,果然,一个老态龙钟的熟悉身影缓缓走来,走得有条不紊,像是一只怀表在精确计时,他就是罗桐柴尔德的老管家丕平,这个每天都会定点定时要求李浮屠起床和用餐的老头子很符合李浮屠心中的高手形象,一丝不苟,忠诚固执,而且深藏不露。
一生都在伺候罗桐柴尔德家主的老丕平朝李浮屠躬身,带着谦卑轻声道:“少爷,请您上车。”
等李浮屠坐进那辆寒碜的马车,老丕平伸出那只常年戴有白手套的手轻轻擦拭掉肩膀上的尘埃,甚至没有正眼看待这群虎背熊腰的梛盾区流氓,李浮屠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老管家出手,第一次走出公爵府的他也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武力值状况,前世在清凉地武当山的时候,能够一个人干倒六七个东北汉子的李浮屠就曾被一位老道长一记返璞归真的太极推手推出去老远,这个世界既然确实有挑战巨龙的骑士,想必所谓的高手起码应该不会比前世的世外高人逊色。
梛盾区的争端从不像贵族那样一对一解决,往往是一个人被十个人打趴下了后这个人就喊来一百个人把那十个人给揍得像猪头,这就是梛盾区第一法则,人多拳头硬就是最大的道理,所以这些个想要从李浮屠身上搜出点什么的壮汉一点都不觉得应该对一个老头子客气,一大群人一股脑冲向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丕平。
喀嚓。
这个声音并不动听。
在冬日的黄昏中更是让人觉得刺耳,透着股森寒。
一身笔挺得体燕尾服装扮的老丕平脚下不曾移动半步,只是他那只戴着洁白手套的手中多了一样物体——一个高出老丕平足足一个脑袋体重将近两百斤的壮实男人,悬空的壮汉跟干瘦的老丕平构成一幅鲜明而诡异的画面,这导致一群几乎已经冲到老丕平面前的男人止住了脚步,随着这位老人扭断脖子的喀嚓声响起,所有人都一身冷汗地后退了两步。
在帝国的版图中任何一个角落,力量都来源于金钱和权势,即使是最纯粹的武力,也不例外。
这些亡命之徒不怕得罪一个能打的狠角色,最怕一个有身份的贵族,他们头脑再简单也知道一个拥有强悍管家的孩子意味着什么。
老丕平信手把那具迅速冷却的尸体丢到一边,依旧眯着那双浑浊到让人看不清内幕的眼睛,他充满鄙夷地望着这群按照他的意思应该被清除的卑微渣滓,轻轻摘下手套,丢到那具脖子被他拧断的可怜虫身上。
一群原本气势汹汹的壮汉立即鸟兽散。
在奥格斯歌城梛盾区,一个贵族杀个把微不足道的贱民,根本就是芝麻绿豆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这个辖区的负责官会很荣幸有贵族肯踏上这片只能滋生肮脏和罪恶的土地,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