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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厨娘有些窘然的乾笑。
因为莫家人都爱吃山庄里栽种的苦瓜,所以她常常煮,有时候四道菜里有两道就是以苦瓜为主菜,而每当那一天,少爷总会要仆人来吩咐她再做几样小点心,原因是姒月小姐没吃饱。
他已经私下叮咛她很多次了,不过她常常忘了就是。
「还有,在饭菜里掺入这些药粉,这点绝不容出错,你一定要记得。」莫焱正色地嘱咐。
「这是……」厨娘看着手中的药包,一脸不解。
「强身健体的药。」莫焱避重就轻的说,「每餐的剂量我都分装好了,你照着放就行了。」
「是。」虽然他以一句话带过,但厨娘心里想得可远了。
青玉山庄的每个佣仆都知道姒月小姐的身分,知道她是莫家未来的媳妇,迟早会成为莫家的少夫人。
虽然她和少爷不时会有摩擦,或是斗嘴,不过姒月小姐有多依赖少爷,少爷对她更倾尽了所有的容忍,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由此可知,他们的好事应该不远了,尤其姒月小姐已及笄了,早就可以办喜事了。
现在,少爷突然拿了强身健体的药给她,打算偷偷为姒月小姐进行食补,想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少爷肯定在为姒月小姐婚後的孕事做准备了。
原来,她家少爷不像外表看来那麽冷酷,他还是有体贴的一面。
「另外,这些药丸一天吃一颗,得在早午餐之间,或是午晚餐之间服用,你得亲自看着她服下,然後才可以去忙自己的事。记住,她的两餐之间不得相距超过七个时辰。」
「我知道,我会很谨慎的。」
「孙大娘,我不喜欢威胁人,但如果这事出了差错,不只是你,连你的儿子,我都会不念多年情分,将你们逐出山庄。」莫焱一脸严肃的警告。
这事愈少人知道愈好,所以他只能托付给孙大娘,不过她忘性大,教他不得不担心,只好用威胁的方式,要她时时放在心上。
「我明白……」孙大娘听到这句严厉的警告,再也不敢大意。
*************
一个打扮成小厮样子的娇小人儿,兴奋地站在大街上一间楼房前,仰起小小的头颅往上望,看着那块横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杏花楼」三个大字,便笑咪咪地踏上台阶。
「喂喂喂,你要做什麽?」一只粗壮的手臂突地横挡在姒月的胸前,吓得她连忙护住胸部,迭步後退,差点跌了个四脚朝天。
没错,这个做小厮打扮的正是压不下好奇心,前来杏花楼一探究竟的阮姒月。
她向庄内的男仆打听过了,知道这座吸引莫焱常来的地方就叫杏花楼,所以今天她就偷了一位男仆的衣裳穿,趁着门房去小解,成功溜出庄了。
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得知道里头有多少新鲜的玩意,为何莫焱不让她知道,而男仆说的时候又像嘴巴里含了颗卤蛋,让她有听没有懂。不过,他们愈不说,她就愈好奇。
可是……这会她不是着男装了吗?为何这两个凶神恶煞还是不让她进去?莫非……他们看出来她有胸部?!
姒月倏地低头审视着自己胸前--
一片平坦啊!这件衣服那麽宽大,该遮的都遮住了。
而且,谁说男人就不能有胸部?莫焱的胸膛就很硬,也很结实呢!
「我……是男人耶!」她提醒长相惊人的大汉,只是软软的声音一点也不似男人。
「这里不是所有男人都能进来的。」大汉皱眉,打量着眼前这个有辱男性威风的弱小「同类」。
皮肤白嫩得不像话,那张小嘴还透着柔光,活像个娘儿们!
「什麽意思?」
「你有这个吗?」大汉的五只手指微弯,上下晃动着。
「那是什麽?」姒月不解的拉下他的手一瞧端倪,「什麽都没有啊!」
大汉一愣,不知道天底下竟有这等傻子,不禁望了眼一旁的兄弟。
另一名大汉走了过来,狠狠地白了姒月一眼,「你白痴啊,这儿是妓院,没钱的男人不准进来!」
「早说嘛,要钱就要钱,干嘛还装神秘。」姒月没好气的抱怨,伸手在衣袖里探了探,「我有这个,可以吗?」她手上抓着几支发簪。
两名大汉眼睛倏地一亮,嘴巴因惊讶而张大,而後拚命咽着口水。
他们常常得陪着杏花楼里的姑娘去买首饰,看多了女人的玩意儿,多少也有些了解,而眼前这些发簪,不是镶玉就是金的,一看就知价值不凡。
「如果不可以,我还有这个……」姒月又掏了掏,这回拿出来的是一对玉镯还有耳环。
刚才急着出门,身上很多东西来不及卸下,就全往袖子里塞了。且她知道自己一个人出来,身上一定要有银两,所以又抓了几支发簪,打算买东西的时候,和老板以物易物。
「够了,这些就够了。」两名大汉也不管她打哪儿弄来这些首饰,反正有钱的就是大爷,立刻将贵客请入门了。
大汉向鸿母打了个手势,只见原先垮着一张脸的鸭母,嘴角立刻堆满了笑,又摇又摆地迎了过来。
「公子第一次来杏花楼吗?」
「嗯。」姒月漫不经心地应道,像初入城的乡下土包子,直打量着里头的布置。
「公子想要什麽样的姑娘啊?」鸨母又问。
「姑娘?」
鸨母暧昧的对他挤眉弄眼,「是啊,咱们杏花楼什麽姑娘没有,包准伺候得公子大呼过瘾呢!」
姒月还是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她侧头想了想,然後手指往上一比--
「那个房间的姑娘呢?」
「公子是说梦翾?」鸭母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心里大叫不好。
梦翾现在有客人,还是得罪不得的贵客。
「我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但我想看看她。」姒月觉得杏花楼和对面的茶楼内部差不多,没啥特别的地方,不同的是这里穿梭来去的大部分都是女人,因此她猜想吸引莫焱的应该就是那个叫梦翾的女人了。
难道她会耍花枪?还是会说笑话?应该是後者吧,就她偷看到的那两次,莫焱脸上的笑容比她这几年看到的还多。
哼,对她吝啬得要死,对别的女人就这麽慷慨!
「可是……梦翾现在不太方便。」鸨母不想与钱过不去,所以尽力想留下这位有钱人。「还是我帮公子挑一个姑娘,绝对不比梦翾逊色。」
「为什麽不方便,她生病了吗?」姒月根本听不出弦外之音,单纯的以为梦翾是因为生病才不能见客。
「不是,她有客人在。」鸨母讶异这位有钱公子竟听不出她的暗示。
「没关系,我等她。」姒月不以为意。「我可以到处走走,参观一下吗?」
「可以,当然可以。」鸨母没见过这麽好说话的客人,连忙点头。
得到了许可,姒月走上二楼,绕了一圈後,本想到梦翾的门外去等她,可隔壁房间传出的交谈声,教她停下了脚步。
陈主子的明友真有眼光哪,挑我银花来教陈公子这只童子鸡……放心好了,过了今天,陈公子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也不是毛头小子了!」
姒月本想听听就算了,没想到那半掩的门扉简直想引人犯罪,教她好奇的走近,贴着门缝偷觑。
她看到一个光溜溜的男人背部,他的肤色很白,和莫焱的黝黑截然不同。
「你的身子低下来一点,我将枕头放在臀部下……这样会看得更清楚。」名叫银花的女人说道。
男人依言立刻弯低身体。
「怎麽样?看到了吗?」
「看到了。」男子倒抽了口气,声音有些不稳的回答。
不只他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姒月也看到了,她看到女人张开的大腿内侧的皮肤……
「天啊!那是什麽东西?」她骇然的紧抓着门,那个女人的那里怎麽那麽丑?
「喜欢吗?」银花又问。
「喜欢!」男子忙不迭的承认。
「是有点喜欢,还是很喜欢?」
「很喜欢!」男子的声音愈来愈急促了。
「你要摸它吗?」
「可以吗?」
银花咭咭笑了出声,「当然可以,你花了钱的。」
男子微颤的手东摸摸、西摸摸了下,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你在那里摸到的只是毛,你可以再往下摸。」银花鼓励的催促着他,那种搔弄感搞得她浑身发热。
「下去一点!」银花换着气命令。「对!那里,用你的手指……」
门外的姒月听到银花的叫声,脸红得都要爆炸了,她晕眩的呼吸着,脑海中充塞的全是那天与莫焱在床上的一幕。
「让我服侍你的宝贝吧,要不要?」
银花的这一句话,拉回了姒月的神智。
这个男人也有宝贝?像莫焱一样的吗?
这时,男子微侧了身,她看到了--
那是一块会动的肉,银花用那五只纺锤般的手指摸男人的那儿,然後,令人难以置信的,男人胯间的那块肉变成了长长的东西,而且形状愈来愈明显。
接着,银花仰头对他一笑,张开了她的嘴,将男子的宝贝含进嘴里,粗喘低吟的声音随即回荡在房里。
姒月却在这时候管不住自己声音,放声尖叫--
「啊--」
第七章
隔壁厢房正在宽衣解带的莫焱,一听到那熟悉的叫喊声,加上忆起前一次的经验,止刻重新穿上衣物,冲了出来。
果不其然,他一眼就看到那个尖叫声引来众人围观的该死女人了。
「你为什麽会在这里?」他气急败坏的问。
好不容易惊吓过度的尖叫声停止,却没想到会招来那麽多人,正慌得不知所措的姒月,看到莫焱,无疑是看到救命神仙,立刻扑了过去。
「阿焱,好恐怖……」
「我问你为什麽会来杏花楼?」莫焱不理会她在惊怕什麽,拉开了黏在身上的小身子,咆哮如雷,「谁教你打扮成这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为什麽你认得出我?」姒月直到这一刻才想起不对之处。
莫焱啼笑皆非地翻个白眼,「你以为自己伪装得很成功吗?」
她又瘦又小的样子,怎麽看都不像男人,老鸨想必是为了钱而昏头了,否则凭她阅历丰富的那双利眼,怎会看不出?
「对啊,都没有人认出我呢!」姒月得意的炫耀,有他在身边,她就知道自己会很安全。
虽然他很凶,不过每次凶完,还是会帮她把事情给解决的。
「你刚才又在叫什麽了?」她一定是他的天生克星,先後两次的好事都被她给破坏。
经他一提,姒月啊的一声,像只八爪章鱼,立刻又抱住他的胸膛,一只小手指着身後一对因她的尖叫声吓得服装不整跑出来的男女。
「阿焱……现在是不是流行那种惩罚方法,否则为何他们也那麽做?那个女人握着他的宝贝……他的宝贝突然变得好大、好吓人……她还抓他那儿,看起来似乎很痛,那个男人呼呼喘个不停,像是要断气了……」
即使她的话说得零零落落,但在这种地方说着这种话,在场众人都听得出来她的话里含意,瞬间,除了莫焱一人红了脸外,其他人都大笑出声。
「莫少爷,令妹真逗人啊!」说话的人有一对精明的眼,瞧出了姒月是女扮男装,但却没有一颗精明的心,忘了莫家没有女孩。
「是啊,好可爱!」有人跟着附和。
「莫姑娘,你不知道吗?杏花楼是窑子,男人找乐子的地方,陈公子很快活,银花姑娘也很爽……不,是爽毙了!」说完,他兀自哈哈大笑,引来银花的娇嗔不依。
另一人眼底净是轻佻的邪光,「莫姑娘若想试试,在下不介意教你……」
「你敢?」莫焱霍地撇开姒月向前,拽住男人的手臂,那力道猛得骇人,只是一敲,就听得一声清脆的断骨声。
「啊……痛!痛--救命啊……莫少爷……饶命啊!」男子痛得五官纠结成一团,眼泪几乎逼出了眼角。
一旁的男女见状,不约而同地倒抽口凉气,没人见过温文儒雅的莫焱动过如此的肝火,谁也不敢上前求情,深怕遭受池鱼之殃。
男人只得自力救济,「我是开玩笑的……」
「她不容你开这种龌龊、下流的玩笑!」莫焱冷着脸斥喝。
「我知道,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阿焱,你快放开他,他的手快断了。」姒月也吓坏了,那喀喳的声音,她虽不是当事人,却也忍不住抚着自己的手臂,觉得疼痛极了。
她不知道莫焱为什麽生那麽大的气?那个男人的嘴脸是很讨人厌,说话的口气更让人倒尽胃口,但不至於要接受断骨的惩罚吧?
「你还为他求情?!」莫焱一怒之下,手劲更大,男人痛得大声哀号。
「走!」
松开了男人的手臂,莫炎如闪电般搂住姒月的腰,她像个愤怒的小孩般尖叫,左右扭动,但他紧扣不放,片刻後她变得无力,像个布娃娃挂在他的臂膀。
「你们还杵在那儿做什麽?还不快请接骨师来……啊,我的手断了啦!」倒卧在栏杆前的男人,哀号的乱叫。
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那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没人理会他的喊叫,议论声如潮汹涌。
「那个小个子是女孩啊?」
「可是莫庄主没有女儿……」
「等等,她该不会是青玉山庄九年多前领养的那个女娃吧?那个阮家的女儿?」
「应该不是吧?听说臭少爷对阮姒月不理不睬的,也没正式娶她为妻的打算……不过,刚才莫少爷对那个女孩的保护,像是所有物似的,连用言语调侃也不许。」
「那她到底是谁?莫少爷对她那麽关爱,阮家女儿不是很可怜吗?」
「明儿个青玉山庄的厨娘来市集,再打听看看好了……」论人长短的流言向来下嫌多‧;
「你们谁行行好,先去帮我请接骨师吧……」受伤的男人痛得连呻吟都显得模糊,可还是没人记得他。
***********
「我不是跟你说过这种地方女人止步吗?」莫焱怒不可遏,「你将我的话当耳边风?」
若今天不是因为他适巧在这儿,她岂不是要让那些油腔滑调的浮佻男人轻薄去了? 「哪有?就是因为记得你的话,所以我穿男人的衣服,扮成男人的样子来啊!」姒月的意思是她此刻的身分不是女人,请他别搞错了。
「你--」简直是在鸡同鸭讲!
莫焱相信自己倘若有一天提早一命呜呼,肯定是被她气死的。
「对了,你又为什麽会在这里?你不是护镖到北方去了吗?」
「回来了。」
「这麽快?不是得要两个半月吗?」
自他离家护镖的那一天,她就开始闷得发慌了,随意拿起一张纸,画了七十五个圆圈,然後一天划掉一个,她的喜悦也就多一分,因为那代表他回来的日子愈来愈近了。
以前他也常常出外办事,可是她却不曾像这次那麽想他。每当没人陪着她玩时,她就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发呆,想着每次他飞到树上去找她、想着他的霸道怒吼、想着他的……触摸,然後她会边笑边脸红,心情也跟着愈来愈郁闷。 她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
她经常想到他,他们分开後,她感到寂寞,心里好空虚,不像他们在一起时,她总是很快乐,不仅是快乐,她的世界因而有意义,她因此而感觉满足。
「事情办好就提早回来了。」莫焱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出外的这些日子,每每一合眼,他的脑海就浮现她娇小玲珑的身影,依稀见着她出水芙蓉、宜嗔宜喜的粉睑。
明明知道她有多不可理喻、个性是怎样的刁钻古怪,但他就是对她念念不忘,甚至日思夜想。
她杏眼圆睁、桃腮微晕的漾子,都让他牵肠挂肚而归心如似箭。
所以,脚程加快了,他忘了要体恤弟兄们的辛苦,赶在两个月内将委托者的东西护送至北方并赶回来。
「那你为什麽不先回山庄?」
姒月意识到他-回杭州,第一个想看到的人居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叫梦翾的女人,不禁恼怒地生着闷气,很是不能原谅他的行径。
虽然她没有和梦翾打过照面,但她发现杏花楼里的女人个个妖声妖气,看起来就很惹人厌。
「我有需要。」莫焱的声音有着浅浅的压抑,他还不曾为任何一个女人忍慾过。
担心自己忍了那麽久的男性慾望,回庄後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儿会管不住自己的行为,在心绪未明之前再次占有她,於是他选择先到杏花楼发泄,因为对梦翾,他没有所谓的责任问题,也不会有丝毫的愧意。
「什麽需要?」
「女人不懂。」
「你可以把我当男人,我现在就穿男装啊!」姒月小跑步的追着他,气息紊乱,最後乾脆拉着他的衣袖攀住他强壮的手臂。
「很难。」莫焱瞥了没有忧患意识,又擅长得寸进尺的丫头一眼,对手臂上的重量似乎不以为杵。
「为什麽?」
「因为男人很少有像你一样唠叨的。」她的呼吸仍有些喘,他看见她吸气时鼻孔微微翕张。 「你这麽说话真是太失礼了!才不尽然是这样呢!」她忿忿不平的抗议。
「怎麽说?」
「因为你比我还唠叨!」姒月噘着红唇,轻而易举地反将他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