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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蔓芝，晴萱更加咄咄逼人：“于蔓芝，这样对待朋友太不够意思了吧，害纪玮吃了大闷亏，现在还要找纪玮做你枪手啊！哦，到底你要把人榨干到什么程度啊？”
“梁晴萱！”纪玮气愤地打断晴萱，“你就少说两句吧，这是我跟她的事。请你让我们自己解决好了。”
晴萱一时气结：“你，哼！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她数钞票。”
“说够了吗？闭嘴！”纪玮真的被气到了。
“她刚说的是真的吗？纪玮，你放弃了版权，没有版税？”蔓芝小声地嘟囔，“不对啊，耘宽说他帮你解决了，他……我……对不起，纪玮，我现在很乱，我还是先走好了。再见！”
蔓芝说完，掉头就走，纪玮没来得及拦住她。
蔓芝闷闷地走在街上，回想起昨天早晨耘宽和她保证事情已经解决时的样子，心里越发困惑。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上海之后，好多感觉似乎都不对了。
回到家，耘宽已经在等她，说是要带她和佩君去选衣服。
“对不起，耘宽，我今天有点儿累了，再说，我觉得也没有这个必要。”蔓芝感觉自己在抵触耘宽的各种安排。长久以来，她就像一个洋娃娃一样，没有自己的思想，她已经离她自己太远了。
“怎么会没有必要？”还没等耘宽开口，佩君已经在帮腔了，“这是你的第一张专辑，可不能寒酸了，你还是听耘宽的安排吧。”
“对呀，我已经约好了，今天下午，他们会闭店单独为你和伯母服务。”不知道为什么，耘宽的做法让蔓芝觉得压力好大，相反，倒是和纪玮在一起的时候，才能享受到那种单纯的快乐，就像小时候两个人一起弹琴的时候一样，只有音乐在流淌。
蔓芝冷淡地上了耘宽那辆名贵的私家车……
八
也许是天意，办理出院手续那一天，语彤在医院的花园里见到了于崇天。
分开的太久，再相见的时候，反而很平静，尤其是在其中一人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
“语彤！”崇天没想到会在这里邂逅语彤，更没想到她已经憔悴成这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负责这家医院的整修工程，今天来开会……听说你病了，也顺便想找相关的大夫，问问有关你的病情。没想到你就是在这家医院就医，我跟院长熟，要不要……”
“别忙了，不能改变什么的。”语彤淡然地拒绝，“……还能遇见你，真是没有想到的运气。”
崇天没有听清：“什么？”忍不住前倾了身子。语彤直觉地后退，对他眼底的期待忽视得彻底，转开话题：“没什么，忽然记起来还没有打听你的近况呢……你还好吗？”
“我……还好，一个人过得挺自在。”
“一个人？”
“前阵子我搬出来了，也把手续办好了。”于崇天简单地解释。
“为什么？都这么多年了，难道她……”语彤很不解。
“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要图个自在，能毫无顾忌地享受回忆，聆听属于我们的音乐。那个乐声在我脑海中回荡，让我无时无刻都感受到一种生命的喜悦，体会到爱情的美好。即使钢琴的琴弦老去，依然琴声悠扬，充满无限的生命气息。”崇天动容地说。
“十几年了，你还是那么执著……”此时相遇，是幸，还是不幸，语彤也不清楚。
“既然摆脱不了对《安娜·马德莲娜》的爱恋，就不想再伪装了。”于崇天的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语彤的脸。
“崇天，我很感谢上天的安排，让我认识了你，触摸到了生命的精彩。而在我生命遇上暂停号时，遇到纪凯，生命的乐章才得以继续。现在，休止符已经出现了，我还能再见到你，说真的，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语彤轻轻地说，心里只把这当作是遗言了。
崇天点点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两人都不再说话。
语彤向后张望了一下：“奇怪，纪凯去弄热茶，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崇天也看了看四周。
不多时，纪凯从树后走过来。
“语彤，这医院一下子找不着杯子，我去买了。”
“你看你，没有就没有，何必再去买。”
“没事，我怕你等着。”
《巴黎恋歌》 第二部分《天使协奏曲》（2）
看到语彤和纪凯夫妻情深，崇天由衷感到欣慰。
“这位是蔓芝的爸爸。你还记得吗？”语彤坦然地介绍。
“记得记得，于先生，好久不见。”纪凯很自然地与崇天握手。
“是啊，纪先生，好久不见了。这医院我很熟，有什么需要，直接找院长，就说是我的朋友，回头我会关照他们的。”
一番寒暄之后，崇天告辞离去，心中的不舍语彤看得懂。就这样了，算是永别了吧。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尽管疼痛并没有减轻，语彤这颗心却踏实了。
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事实。
“爸，妈的止痛剂用量愈来愈大了。”纪玮心疼地看着皱着眉头睡去的语彤。
“护理说……慢慢的她的意识可能会时而不清晰了……”纪凯的眼圈已经红了。
“爸，小薇，”沉默了片刻，纪玮突然开口，“我们来为妈办一次音乐会好吗？就在这里，我们把妈在音乐界的好朋友，还有她教过的学生请来，一起为她演奏她爱听的曲子。就像以前一样，妈妈每年都会帮她的学生办年度发表会，这次让我们来为她演奏。”
“纪玮，这个点子太好了。你们快去筹备吧。”纪凯也被儿子的点子感动得眼睛都亮了，“只是别让你妈知道。”说时，他深情地抚摸着熟睡中语彤的头发。
纪玮在南京路与蔓芝不期而遇，两个人都觉得意外而开心。
此时，商场外的广告牌上，蔓芝的宣传照已经铺天盖地了。
“看，你的广告牌哎，很漂亮很有气势，像个明星了。”纪玮尴尬地开口。
“是吗？拍了两天两夜呢！对了，贺老师还好吗？我真是忙到没法去看她。”
想到语彤，纪玮思量着征求蔓芝的意见：“我妈妈，她愈来愈衰弱了……所以我想在家里为她办一场音乐会，找她以前教过的学生来演奏，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时间？”
“我来我来，我一定要来！我说过要在老师面前为她演奏一曲，终于有机会了。不过……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纪玮，我把我们的作品填了词，出片前我就可以拿得到，我要第一个献给老师。”
蔓芝的话让纪玮踏实了好多。
“谢谢你这么有心。”
“纪玮，版权的事我一直觉得很愧疚……我……”
“别说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都过去了。蔓芝，我没能来得及为我妈做到的，借着你的才华帮我做到，我很感激你。”
“不，才华是你的，我只是先得了机会。纪玮，你才是那个为我创造机会的天才。”
看着蔓芝认真的样子，纪玮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捏了捏蔓芝的鼻子：“那你就是那个好心的小天使！”
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两个人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纪玮打破沉寂，“就这样说好了，我们就合奏我妈最爱的一首曲子，《安娜·玛德莲娜》吧。”
听到《安娜·玛德莲娜》，蔓芝一怔，顿时天旋地转，脑海中回响起佩君曾经和她说过的话：我在你爸爸的书房里发现了他的秘密，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家每晚听着的钢琴曲，是他跟那个女人最爱听的音乐！他一直用这个曲子在思念着那个女人……
“蔓芝，你不舒服吗……”纪玮察觉到蔓芝的反常。
蔓芝回过神来。
“你说贺老师最喜欢的曲子是《安娜·玛德莲娜》？”
“是啊，怎么……”
“对不起，纪玮，”蔓芝打断他，“我突然想起来，唱片公司的人还在等我彩排记者会，我得先走了。”
不等纪玮反应，蔓芝已经快步跑开，弄得纪玮一头雾水。
和纪玮分开后，蔓芝满脑子问号地跑到父亲的公司。
崇天正在开会，蔓芝也顾不得秘书小姐的阻拦，推门闯进去，脸色惨白地对于崇天说：“爸……我有重要的事要问你……我，我不能等！”
于崇天从来没见过女儿这样。他匆匆结束了会议，把蔓芝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蔓芝，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爸！你跟贺老师是什么关系？她就是你心中的《安娜·玛德莲娜》，对不对？”蔓芝劈头盖脸的问话给了崇天一个措手不及，想了想，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默认了，转身背对着女儿。
“爸！你看着我……这到底算什么？她是我的钢琴老师呀。你，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背叛妈？”蔓芝几乎崩溃。
“宝贝，你冷静点听爸说。”崇天决定正视蔓芝，他相信她会理解。
“不，我要听的时候你怎么都不说，现在你听我说！那个女人是谁都无所谓，但，怎么可以是贺老师？就因为你每次去贺老师家接我下课，就那么一点点时间，你就跟她发展出恋情了吗？”蔓芝已经失去了理智。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崇天争辩。
“难怪你总是要我弹《安娜·玛德莲娜》，原来就是因为她喜欢这首曲子！你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满足你对情妇的思念！天哪！难怪你每次来接我下课都会提早十分钟到，为的就是要多一点跟她相处的时间！没想到我竟然成为你们偷情的工具！”
“蔓芝！你冷静一点，你听爸爸解释！”
“我不听！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了！当年你们偷情的时候，怎么不怕伤害到我呢？还要我帮着你背叛妈，都是我的错！我变成了你跟妈离婚的元凶，你要我怎么面对妈呢！”
“蔓芝，你不是什么元凶，这跟你无关，是我的错。”看着女儿这样，崇天心疼不已。
蔓芝痛心疾首地甩开崇天：“当然是你的错！一个是我亲爱的爸爸，一个是我敬爱的老师！你叫我以后怎么再面对你们！现在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恶心，龌龊！”
“这一切都是命运，哎……我之所以不想让你和你妈知道这段往事，也就是怕会造成今天这种难堪的局面。”崇天艰难地解释。
《巴黎恋歌》 第二部分《天使协奏曲》（3）
“你自私地离开了妈妈，也让我幸福家庭的美梦破灭！我恨你！我恨贺老师！我那么信任她，把她当成指点迷津的一盏明灯，没想到，在她的面具底下，根本就是一颗丑陋的心！”
“够了！蔓芝。语彤不是这种人。”崇天不能允许有人这样侮辱语彤，包括他自己的女儿也不行。
“她就是！你们偷偷摸摸这么多年，她还能坦然面对我。哦，天哪，贺老师太虚伪了，我想连纪玮她都瞒过了，她好可怕……她会得绝症，根本就是上天给她的惩罚，给她的报应！”
崇天震怒地打了蔓芝一耳光，自己的眼底则是无限的悔恨和挣扎。
“蔓芝……请你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爸是错了，但贺老师没有错，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如果你愿意冷静下来，我可以把我们的故事告诉你。”
崇天的一巴掌打醒了蔓芝，看着崇天，她不再激动，一颗心却越来越冷。
崇天叹了一口气：“你的贺老师……是我的初恋。我们是大学同学，她读音乐系，是我的学妹……但是当初你爷爷反对我们在一起，处处为难她，她伤心地出国继续深造音乐，我们就失去连络多年……一直到你妈说找了一个名师教你弹钢琴，我去接你下课，才知道竟然是她……再次重逢，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往事难提，但对彼此的那份依恋确实让我们想要再续前缘，这样的挣扎持续到你出国之前，她终究还是理智地拒绝了我……她选择了留在丈夫和孩子的身边。是我，是我的心再也回不去了……”
蔓芝费力地想让自己清醒。父亲可以用三言两语将过错说得情有可原，可是……她应该怎么办，就算正如父亲所说的，就算她能够理解父亲和贺老师之间情非得已，但是，妈妈呢，妈妈的一生谁来补偿？她混沌了。还有，为贺老师举办的最后的演奏会，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去……蔓芝感到自己马上就要被撕裂了。
还是先别想了，马上，这个周三就要开新闻发布会了，对于蔓芝来说，这件事情虽然并不完全是她的主意，但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努力做好，这是她的原则，更何况这里面还有纪玮的心血。
纪玮！老天，怎么又想到他了呢，他可是贺老师的儿子……
高尔夫球场上，耘宽鼓着腮帮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和任尚录一起整理球具。刚才出门前，他又和姑姑因为蔓芝的事情闹了一个脸红脖子粗。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家族的产业并不完全要依赖于他人，为什么姑姑一定要他去和那个胡冰冰恋爱，这不是要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吗？难道靠他的能力真的就不能把公司经营好吗？最可怕的是那个叫胡冰冰的小女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好像对家族的“通婚”安排还挺满意，真是见了鬼了！
“耘宽啊，”任尚录打断耘宽的思绪，“你也是的，你明知道你姑姑对你的用心，何必激怒她呢。她不喜欢你小妈的出身，你不知道吗，怎么你偏偏又找了个唱歌的。这么大了，人情世故要懂得的还是要学一学。等你坐稳了接班人的位置，这些都不是问题！”
“爸，您怎么也这么说！我可不想让蔓芝没名没份地跟我一辈子。”耘宽聪明地拿小妈说事儿，“就说小妈吧，老实说人家跟了你这么久，我都替她委屈。”
任尚录一个长推杆，进洞。
“算了，不谈这些了。我了解我姐的个性，硬碰硬没好处。难得你苏阿姨懂事，从来也不跟我吵这些，所以才能息事宁人。我呀，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她爱江山，那就让她去管江山好了！老爸没那本事，这些年也多亏她顶着，这大片江山将来还不都是要留给你！”
这个时候胡冰冰已经和胡大军一起走到近处，耘宽不再多言，凭他的直觉，这对父女并不简单。可是，生意归生意，他的新娘只能是于蔓芝，雷打不动的。至于，不打雷的时候……任耘宽现在还没考虑到。
“好呀，宝贝儿，那就这么定了，周三下午两点……见面聊……”晴萱掐了手机还在坏坏地冷笑。于蔓芝！我让你知道我梁晴萱是谁，看看到底谁才是一姐！
一项阴谋正在酝酿。
星期三下午一点半。“塞纳河畔的音乐精灵——于蔓芝新专辑发布会”一切准备就绪。
到场的媒体记者却零零散散。汪倩焦急的表情传染了在场的工作人员，气氛相当紧张。
后台的蔓芝在进行着最后的化妆整理，显得心不在焉。贺老师的音乐会应该已经开始了吧，蔓芝心里琢磨着，我到底要不要去，要不要去呢……
纪家的卧室里。
语谦守在妹妹的床前，忍不住掉眼泪。
黑管的音乐突然飘进卧室，语彤虚弱地睁开眼睛，惊喜地问姐姐：“这是黑管吗？怎么会有黑管的声音？扶我出去看看。”
语谦没有做声，默默地扶语彤起来，用轮椅把她推进客厅。客厅里到处都是百合花，语彤最喜欢的花。百合中间，错落地坐着几位穿着正式演出服饰的男女。
语彤因眼前的景象而诧异，看着纪凯、纪玮、小薇，不敢相信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语彤忍不住泪眼婆娑。
一曲结束，众人围上了语彤。
“贺老师好……”
语彤哽咽着露出笑容：“你们都来了……立蓉、陈老师，我真是太感动了……”
“老师，”立蓉指着一个十二三岁拉小提琴的男生，“他是我儿子翔翔，他学了五年的小提琴，今天我们母子要联手为你演奏一曲。”
“好好……又是一个小音乐家，我要好好地欣赏，你们都坐下来。”
就算真的是生命的终结，对于语彤来讲，也足够了。
这边，蔓芝的记者会还是冷冷清清，出席的人很少。为了不让蔓芝紧张，耘宽并没表现出很在意的样子，只是，看到胡冰冰出现在会场，多少有些意外。
《巴黎恋歌》 第二部分《天使协奏曲》（4）
“媒体是怎么回事，都快三点了，才来了几家小报，婷婷�